《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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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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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售人,今为旅舍,此室实故栖也。杨客与尔同乡人,亦识之否?”张曰:“识之,闻移饶州市门,娶妻开邸,生计绝如意。”妇人咨叹良久,曰:“我当以始终托子矣。忆有白金五十两,埋床下,人莫之知,可取以助君。”张发地得金如数。妇人自是白昼亦出。

他日,密语曰:“久留此无益,能挈我归乎?”张许诺。令书一牌曰“念二娘位”,藏于箧中。遇所启缄,微呼便出。张悉从之。邸人谓张鬼气已深,必殒于道路。张殊不疑,日日经行,无不同处。既到家,徐于壁间设位。妻谓其是所事神,方瞻仰次,妇人遽出。妻惊问夫曰:“斯何人?勿盗良家子累我!”张以实对。妻贪所得,亦不致诘。

同室凡五日,又求往州中督债。张许之。至城南,且渡江,妇人出曰:“甚愧谢尔,相从不久,奈何?”张泣下,莫晓所云。入城门,亦如常。乃就店,呼之再三,不可见。亟访杨客居,见其家慌迫殊甚,曰:“杨原无疾,偶七窍流血而死。”张骇怖,遄归。后竟无遇。出《夷坚志》,《耳谈》亦有此事,但其妇为穆小琼。

○严武

唐西川节度使严武,少时仗气任侠,尝于京师与军使邻居。军使女美,窥见之,赂左右诱而窃之以逃。军使告官,且以上闻。诏遣万年县捕贼官乘递追逐武舟。自巩县闻,惧不免,饮女酒,解琵琶弦以缢之,沉于河。明日,诏使至,搜之不得。此武少时事也。及病甚,有道士从峨嵋山来谒。武素不信巫祝之类,门者拒之。道士曰:“吾望君府,鬼祟气横,所以远来。”门者纳之。未至阶,自为呵叱,论辨久之。谓武曰:“君有宿冤,君知之乎?”武曰:“无之。”道士曰:“阶前冤女,年十六七,颈系一弦者,谁乎?”武叩首曰:“有之。奈何?”道士曰:“彼云欲面,盍自求解?”乃洒扫堂中,令武斋戒正笏立槛内,一童独侍槛外。道士坐于堂外行法。另洒扫东阁,垂帘以俟女至。良久,阁中有声。道士曰:“娘子可出。”其女被发颈弦,褰帘而出。及堂门,约发拜武。武惊惭掩面。女曰:“妾虽失行,无负于公。公何太忍!纵欲逃罪,何必忍杀?含冤已久,诉帝得伸。”武悔谢求免,道士亦为之请。女曰:“事经上帝,已三十年矣。期在明晚,言无益也。”遂转身还阁。未至帘而失其形矣。道士谢去,武乃处置家事,明晚遂卒。

○袁乞妻

吴兴袁乞妻临终,执乞手云:“我死,君再娶不?”乞言:“不忍也。”既而服竟,更娶。乞白日见其死妇语之云:“君先结誓,何负言!”因以刀割其阳,虽不致死,人性永废。出《异苑》。

○张夫人

张子能夫人郑氏,美而艳。张为太常博士,郑以疾殂。临终与诀曰:“君必别娶,不复念我矣。”张泣曰:“何忍为此。”郑曰:“人言那可凭,盍指天为誓。”曰:“吾苟负约,当化为阉。”郑曰:“我死当有变相,可怖畏,宜置尸空室中,勿令一人守视,经日然后敛也。”言之至再,少焉气绝。张不忍徙,犹遣一老婢设榻其傍。至夜中,尸忽长叹,窥之呀然一夜叉也。婢既不可出,震栗胆丧,大声叫号。家人穴壁观之,尽呼直宿数卒,持杖环立于户外。夜叉行百匝,乃止。复诣寝床,举被自覆而卧。久之,家人乃敢启户入视,则依然故形矣。后三年,张为大司丞,邓洵仁右丞欲嫁以女,张力辞。邓公方有宠,取中旨令合婚。成礼之夕,赐真珠寝帐,其值五十万缗。然自是多郁郁不乐。尝昼寝,见郑氏自窗下骂曰:“旧约如何,而忍负之。我幸有二子,纵无子,胡不买妾,必欲正娶何也?祸将作矣。”遽登榻以手拊其阴,张觉痛,疾呼家人,至无所见,自是若阉然。

○陆氏女

衢州人郑某,幼明旷能文,娶会稽陆氏女,亦姿媚明爽,伉俪绸缪。郑尝于枕席间语陆曰:“吾二人相欢至矣。即我脱不幸,汝无复嫁。汝死,我亦如之。”对曰:“方期百年偕老,何不祥如是。”凡十年,生二男,而郑生疾病。对父母复申前言,陆氏但俛首悲泣。郑竟死。未数月,而媒妁来。陆氏相与周旋,舅姑责之,不听。才释服,尽移其赀,适苏州曾工曹。成婚方七日,曾生奉漕檄考试他郡。行信宿,陆氏晚步厅前,有急足拜于厅前,称郑官人有书。陆取视,外题“示陆氏”三字,宛然前夫手迹也。急足忽不见。启缄读之,其辞云:“十年结发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连暮以同欢,资有余而共聚。忽大幻以长往,慕他人而轻许。遗弃我之田畴,移积蓄于别户。不恤我之二子,不念我之双亲。义不足以为人妇,慈不足以为人母。吾以诉诸上苍,行理对于冥府。”陆氏叹恨不怿,三日而亡。

○睦州赵氏

睦州孙贾者,以贩帛资生。娶赵氏,琴瑟甚洽。相谐几五载,孙忽膺疾不起,日夕流涕相对。妇许以誓不改适。夫坚之曰:“汝志果决,当许我啮臂为记。”妇勉引臂,啮之。未几,夫死。疮瘢未实,即纳聘。登车之夕,祭辞灵席,甫下拜,疮忽迸裂,血泉涌不止。须臾,一号而绝。

○韦英

后魏洛阳阜射里,有开善寺,京兆人韦英宅也。英早卒。其妻梁氏不治丧而嫁,更纳河内向子集为夫。虽云改嫁,仍居英宅。英闻梁嫁,白日来归,乘马,将数人至,于庭前呼曰:“阿梁,卿忘我也!”子集惊怖。张弓射之,应弦而倒,即变为桃人,所骑马,亦化为茅马,从者数辈,尽为蒲人。梁氏惶惧,舍宅为寺。

再娶再嫁,皆常事耳。男迫事育,女迫衣食。苟室家无托,死且不瞑,又可报乎?凡再而得报者,必其可以无再者也。可以无再而再,薄岂俟死哉!生何交薄,死何念焉。故夫再而得报者,又必厚极而必不能相释者也。厚可情通,何必强誓。誓可达鬼,其可欺乎?割阳而阳废,拊阴而阴绝,死能为妒,其生可知。然以报大耳儿,使轻誓者知警,亦快事也。欢具已失,娶何为哉。张夫人不禁买妾,乃知义夫易办耳。赵疮瘢未实而嫁,何亟也!梁不治丧而嫁,何薄也!陆弃二男移赀而嫁,何忍也!节妇固不多见,兹有甚焉,得报,不亦宜乎!

○刘自然

唐天祐中,秦州有刘自然者,主管义军。连帅李继宗点乡兵捍蜀,成纪县百姓黄知感者,妻有美发,自然欲之。谓知感曰:“能致妻发,即免是行。”知感之妻曰:“我以弱质托于君,发可再生,人死永诀矣。君若南征不返,我有美发何为焉?”言讫,揽发剪之。知感深怀痛愍,既迫于差点,遂献于刘。自然竟亦不免繇戍,寻殁于金沙之阵。黄妻昼夜祷天师诉,是岁,自然亦亡。后黄家牝驴忽产一驹,左胁下有字云“刘自然”。邑人传之,遂达于郡守。郡守召其妻、子识认。刘自然长子曰:“某父生平好饮酒食,若能饮啖,即是某父也。”驴遂饮酒数升,啖肉数脔。食毕,奋迅长鸣,泪下数行。刘子请备千百赎之,黄妻不纳,日加鞭捶,曰:“犹未足以报吾夫也!”后经丧乱,不知所终。刘子竟惭憾而死。

佥兵,法也。戍而死,命也。自然何尤焉?特以一发故,伤其夫妇之心。身为行禽,殃及宗嗣。呜呼!此其食报,岂直一发乎哉!

情史氏曰:“谚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此言施报之不爽也。情而无报,天下谁劝于情哉!有情者,阳之属,故其报多在明。无情者,阴之属,故其报多在冥。”

卷十七 情秽类

○秦宣太后

秦宣太后爱魏丑夫。太后病且死,令曰:“我死,必以魏子为殉。”庸芮谏曰:“以死为无知,何空以生所爱,葬无知之死人。若有知,先王积怒久矣,太后救过不暇,何得更私魏丑夫乎?”太后乃止。

○辟阳侯

刘项争雄,太公与吕后常在楚军中为质,舍人审食其从焉,后因与私。既定天下,食其以功封辟阳侯。辟阳侯谨慎,尝为外庭解纷。故终吕后之世无患。

以高帝之雄略,吕氏之咆哮,而食其能顺事不忌,其亦有过人者矣。

○飞燕合德

赵后飞燕,父冯万金。祖大力,工理乐器,事江都王协律舍人。万金不肯传家业,编习乐声亡章曲,任为繁乎哀声,自号凡靡之乐,闻者心动焉。江都王孙女姑苏主,嫁江都中尉赵曼。曼幸万金,食不同器不饱。万金得通赵主,主有娠。曼性暴妒,且早有私病,不近妇人。主乃托疾居王宫,一产二女,归之万金。长曰宜主,次曰合德,当皆冒姓赵。宜主幼聪悟,家有彭祖方脉之书,善行气术。长而纤便轻细,善踽步行,若人手执花枝颤颤然,他人莫可学也。号为飞燕。合德膏滑,出浴不濡。善音辞,轻缓可听。二人皆出世色。万金死,冯氏家败,飞燕姊弟流转至长安。于时人称赵主子。或云曼之它子。与阳阿主家令赵临共里巷,托附临,屡为组文刺绣献临,临愧受之。居临家,称临女。临尝有女事宫省,被病归死,飞燕或称死者。飞燕姊弟事阳阿主家为舍直,常窃效歌舞,积思精切,听至终日,不得食。且专事膏沐澡粉,其费亡所爱。飞燕通邻羽林射鸟者。飞燕贫,与合德共被。夜雪,期射鸟者于舍旁,飞燕露立,闭息顺气,体温舒,亡疹粟,射鸟者异之,以为神仙。

飞燕缘主家大人,得入宫召幸。其姑妹樊嬺,为丞光司帟者,故识飞燕与射鸟儿事,为之寒心。及幸,飞燕瞑目牢握,涕交颐下,战栗不迎帝。帝拥飞燕三夕,不能接,略无谴意。宫中素幸者,从容问帝,帝曰:“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迁延谦畏,若远若近,礼义人也。宁与汝曹婢胁肩者比耶。”既幸,流丹浃席。嬺私语飞燕曰:“射鸟者不近汝邪?”飞燕曰:“我内视三日,肉肌盈实矣。帝体洪壮,创我甚焉。”飞燕自此特幸后宫,号赵皇后。帝居鸳鸯殿便房,省帝簿,嬺上簿,因进言:“飞燕有女弟合德,美容体,性醇粹可信,不与飞燕比。”帝即令舍人吕延福,以百宝凤毛步辇迎合德。合德谢曰:“非贵人姊召不敢行,愿斩首以报宫中。”延福还奏,嬺为帝取后五彩组文手籍为符,以召合德。合德新沐,膏九回沉水香;为卷发,号新髻;为薄眉,号远山黛;施小朱,号慵来妆;衣故短,绣裙小袖,李文袜。帝御云光殿帐,使樊嬺进合德。合德谢曰:“贵人姊虐妒,不难灭恩,受耻不受死,非姊教,愿以身易耻,不望旋踵。”音词舒闲清切,左右嗟赏之啧啧。帝乃归合德。宣帝时,披香博士淖方成,白发教授宫中,号淖夫人,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

帝用樊嬺计,为后别开远条馆,赐紫茸云气帐,文玉几,赤金九层博山缘合。嬺讽后曰:“上久无子,宫中不思千万岁计耶?何不时进上,求有子!”后听嬺计,是夜进合德。帝大悦。以辅属体,无所不靡,谓为温柔乡。谓嬺曰:“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 嬺呼万岁,贺曰:“陛下真得仙者。”上立赐嬺鲛文万金、锦二十四匹。合德尤幸,号为赵婕妤。

婕妤事后,常为儿拜。后与婕妤坐,后误唾婕妤袖,婕妤曰:“姊唾染人绀袖,正似石上花,假令尚方为之,未必能若此衣之华。”以为石华广袖。真腊夷献万年蛤、不夜珠,光彩皆若月,照人亡妍丑皆美艳。帝以蛤赐后,以珠赐婕妤。后以蛤妆五成金霞帐,帐中常若满月。久之,帝谓婕妤曰:“吾昼视后,不若夜视之美,每旦令人忽忽如失。”婕妤闻之,即以珠号为枕前不夜珠,为后寿,终不为后道帝言。后始加大号,婕妤奏书于后,献重宝三十六物以贺。后报以云锦五色帐、沉水香玉壶。婕妤泣怨帝曰:“非姊赐吾,死不知此器。”帝谢之。诏益州留三年输,为婕妤作七成锦帐,以沉水香饰。婕妤接帝于太液池,作千人舟,号合宫之舟。池中起为瀛州,榭高四十尺。帝御流波文縠无缝衫,后衣南越所贡云英紫裙、碧琼轻绡广榭上。后歌舞《归风送远》之曲,帝以文犀簪击玉瓯,令后所爱侍郎冯无方吹笙以倚后歌。中流歌酣,风大起,后顺风扬音,无方长噏细嫋以相属。后扬袖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宁忘怀乎!”帝曰:“无方为我持后。”无方舍吹持后履。久之风霁。后泣曰:“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得。”怅然曼啸,泣数行下。帝益愧爱。后赐无方千万,入后房闼。他日宫姝幸者,或嬖裙为绉,号曰留仙裙。

又侍郎庆安世,年十五,善鼓琴,能为《双凤离鸾》之曲。后悦之,白上,得出入御内,绝见爱幸。尝着轻丝履、紫绨裘、招风扇,与后同居处。

婕妤益贵幸,号昭仪,求近远条馆。帝作少嫔馆,为露华殿、含风殿、博昌殿、求安殿,皆为前殿后殿。又为温室、疑釭室、浴兰室,曲房连槛,饰黄金、白玉,以璧为表里,千变万状,连远条馆,号通仙门。

后贵宠,益思放荡,使人博求术士,求却老之方。时西南北波夷致贡,其使者觉茹一饭,昼夜不卧偃。典属国上其状,屡有光怪。后闻之,问何如术。夷人曰:“吾术天地平,生死齐,出入有无,变化万象,而卒不化。”后令樊嬺弟子不周遗千金。夷人曰:“学吾术者,要不淫与谩言。”后遂不报。他日,樊嬺侍后浴,语甚欢。后为樊嬺道夷言,嬺抵掌笑曰:“忆在江都时,阳华李姑,畜斗鸭水池上,苦獭啮鸭。时下朱里芮姥者,求捕獭狸献。姥谓姑曰:‘是狸不他食,当饭以鸭。’姑怒,绞其狸。今夷术,真似此也。”后大笑曰:“臭夷何足污我绞乎!”

后所通宫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赤凤始出少嫔馆,后适来幸。时十月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安庙。是日吹埙击鼓歌,连臂踏地,歌《赤凤来》曲。后谓昭仪曰:“赤凤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后怒,以杯抵昭仪。后曰:“鼠子能啮人乎?”昭仪曰:“穿其衣,见其私,足矣,安在啮人乎!”昭仪素卑事后,不虞见答之暴,熟视不复言。樊嬺脱簪叩头出血,扶昭仪为拜后。昭仪拜,乃泣曰:“姊宁忘共被,夜长苦寒不成寝,使合德拥姊背邪!今日垂得贵皆胜人,且无外搏,我姊弟其忍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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