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爷仰天狂笑:老天有眼啊,机会来啦,姓霍的,你的大限到了。
柴禾:我明白了,对这姓霍的,左爷您早有打算?
左爷:小子,这么说吧,左爷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谁得罪了左爷,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一会儿你预备几样礼品,拿着我的帖子到京东东皇庄找一下老康,就说我想见他,有要事相商。
柴禾:左爷,这个老康是什么人?
左爷左右望望,小声道:这儿没外人,对你们两个我也不相瞒,听说过“草上飞康小八”么?
柴禾吃了一惊:康小八?老天爷啊,那是个职业刺客、江洋大盗,江湖上的名声如雷贯耳。
黑三:老康就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飞”?真没想到……
左爷凶狠地:都给我把嘴闭严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谁把“草上飞”的字号露出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秋月和伊万走出大门。
贝子爷率领着打猎归来的队伍迎面走来。
贝子爷从马车的窗户里看见秋月:秋月姑娘和洋人还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额尔庆尼也凑到窗户前:是吗?
贝子爷的目光跟着秋月移动。
张幼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秋月姐,我把京城都快找遍了,闹了半天你在这儿!
秋月惊讶地:幼林,你怎么回来了?
张幼林:洋教习过洋节,我们也跟着放假;秋月姐,我妈让我劝你,还是搬到我们家去住吧,杨大人走了,你一个人过日子实在不方便。
秋月:你们的好意姐姐心领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贝子爷:这位小爷又是谁呀?
额尔庆尼:没见过。
贝子爷:差人打听打听。
松鹤斋。
王雨轩走过来:庄掌柜的!
庄虎臣:呦,王大人,可老没见了啊,来,您进来坐会儿。
休息室里,庄虎臣:这阵子到处都在传说,山东那边儿闹义和团了。
王雨轩:庄掌柜的,您这消息不够灵通啊,岂止是山东,我告诉您,眼下义和团已经在清苑(保定)成了势啦!他们以清苑为中心,向北,到了新城、定兴、涞水一带,向东到了任丘、文安、霸县。
庄虎臣吃惊地:这眼瞧着就到家门口儿啦?
庄虎臣:这是干吗呀?义和团不是恨洋人吗,跟洋人干不就得了,干吗还跟官府过不去呢?
王雨轩:这么说吧,洋人这么横,都是因为朝廷太软!人家是试着来,先是要地、要银子,看你没怎么着就都给了,这不,得寸进尺了,教会的势力坐大,教民和老百姓时有冲突,官府惹不起教会就偏袒教民,这么一来,老百姓的火儿就大啦。
庄虎臣吃惊地:那他们要是到了京城会怎么样?
王雨轩:不好说,照这么闹,义和团进京城是早晚的事儿。
百年往事 四十三
西山卧佛寺。
卧佛寺门前有不少摆摊的,香客们络绎不绝地走进寺门,人来人往很热闹。
左爷带着黑三、柴禾从马车上下来。
左爷东张西望:怎么没见老康的人影儿?得,我先溜达溜达,你们俩也随便走走。
左爷走过一个算卦摊,算卦先生叫住了他。
算卦先生:先生请留步……
左爷:干吗呀,想给我算一卦?可以,不过我可丑话搁在前头,算得不准大爷我不给钱。
算卦先生:先生倒是快人快语,那好,我来说一说,您看准不准:先生最近心里有事儿,可能是有个本事在先生之上的人挡了先生的路,于是乎,先生心里动了……
算卦先生把嘴凑到左爷耳边,小声说:动了杀机!
左爷浑身一震:你……你是什么人?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扯下假胡须:左兄,看看我是谁?
左爷愣住了:你是草上……哦,你是八爷……
“八爷”康天心,人称“康小八”,绰号“草上飞”,活动于京津唐地区的著名杀手、江洋大盗。
康小八轻声道:左兄,我如约来了,把你的手下人支远点儿,不要让他们见到我。
左爷四处看看:八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秋月家大门口,张幼林敲门。
秋月:幼林!
张幼林走过去,鼓起勇气:秋月姐,我……我要娶你!
秋月一愣。
张幼林满脸通红:我说的是真话,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不去北洋师范念书了。
秋月看着张幼林:姐姐心里只有杨大人,别人谁都不嫁。秋月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张幼林垂头丧气地从秋月家出来,沿着路朝前走去。
左爷和康小八闪到卧佛寺附近的小树林里。
康小八:左爷,你的意思,是出钱买霍震西的项上人头?左爷能出个什么价儿?
左爷:一千两,如何?
康小八:先付一千两,事成之后再付一千两。
左爷:两千两?多了点儿吧?您高抬霍震西了,他的脑袋恐怕值不了两千两银子。
康小八:那就算咱们什么也没说,您待着,我告辞了!
左爷:别价,别价,八爷,您性子也忒急了,我不是和您商量吗?
康小八:左爷,江湖上的事儿您该门儿清啊,仨瓜俩枣的买不来刺客,更何况姓霍的也是武功过人,要不是如此,你也犯不上来找我,是不是这个理儿?
左爷:八爷,姓霍的虽说有些功夫,可八爷您恐怕不会和他比试拳脚,您不是还有两把“喷子(枪)”吗?您二姆哥一动,甭管是什么武林高手,都得趴下。
康小八:左爷,你这句话才算说到点子上,明说吧,我的价儿是高了点儿,可高就高在这两把“喷子”上,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除了我康八爷,谁还有“喷子”?
左爷:得嘞,我说不过您,两千两银子,我认了,明儿个我打发人先给您送一千两,余下的事成之后付,可有一样……
康小八:以霍震西的项上人头为凭。
左爷:没错,我定的货就是姓霍的脑袋,我得验完货再付那一半儿银子。
康小八:左爷,这我也得事先说清楚,我只要姓霍的性命,对他的脑袋没兴趣。你要是信得过我,咱这买卖才做。
左爷苦笑道:到底是鼎鼎大名的康八爷,连谈生意都这么横,霸王硬上弓,说一不二啊,好吧,咱们就算谈定了,干掉姓霍的,您给我捎个信儿,我把余下的银子给您送来,姓霍的是死是活,全凭您八爷一句话。
康小八:一言为定,咱们可以成交了。
京城某饭铺,得子和三郎已经吃完了饭,正在喝茶聊天儿。
得子:你们家大人近来可好?
三郎:我们家那大人,都过五十的人了,嘿,最近又迷上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妖精。
得子:那姑娘八成是瞧上额大人的银子了吧?
三郎:不是瞧上银子,还能是瞧上额大人人啦?老么喀吃眼的,不是图点儿什么,人家一朵鲜花儿干吗要插在牛粪上?
得子:大人的事儿咱可管不了。我说,这些日子,谁常到府上走动?
三郎:这些日子,琉璃厂那茂源斋,还有慧远阁的掌柜的,老围着我们家大人转。
得子:那你以后多留点神,要是听见你们家大人说起宫里需要文房用品什么的,给我递个信儿。
三郎:小意思,没问题。
得子:我们掌柜的亏待不了你……
某教堂。
村民们手里举着火把,正在冲教堂里大喊:把人放出来,把人放出来……
教堂大门紧闭。
一老汉捶胸顿足:各位乡亲,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刘四儿糟蹋了我闺女,我可怜的闺女呀……
义和团大师兄愤怒地:狗日的刘四儿,快出来,再不出来就烧教堂了……
张幼林在教堂附近观望。
义和团首领一声令下:点火!
霎时教堂门口火光冲天。
旁边黑暗中,一洋人(英语):上帝啊!
张幼林回头一愣,走过去,查理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查理,北洋师范英文教习,张幼林的老师。
查理:张,我要回国了,学堂里已经不上课了,你也不要回去了,到处是义和团,太可怕了!
张幼林:查理先生,您是好人啊。
查理摇头:唉,现在谁好谁坏也说不清了!张,你有很好的语言天赋,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继续把英语学下去。
张幼林焦虑地:现在到处都在抓洋人,您怎么走啊?
贝子府。
贝子爷:我托你打听的事儿……
额尔庆尼:那天跟秋月姑娘从咖啡厅里出来的那个洋人,是俄国大使馆的外交官,后来遇见的那位小爷,您猜是谁?
贝子爷注意地听着:谁呀?
额尔庆尼神秘地:就是和咱们一块儿玩鸟儿的那个张爷的侄子!
贝子爷:那小子看样子和秋月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啊,得,赶明儿让徐管家打听打听。
贝子府的管家徐连春和张山林手里都提着鸟笼子在街上走着。
张山林:说起我那侄子,聪明是真聪明,可就是……有点儿不走正道儿,还贼大胆儿,净出幺蛾子。
徐连春:听说,您那侄子和从秦淮河出来的秋月姑娘,关系可不一般呐。
张山林:是不一般啊,秋月的爷爷和我父亲是至交,他们俩以姐弟相称。
徐连春:敢情是这么档子事儿,我说张爷,你可得帮我个忙儿……
徐连春趴在张山林耳边耳语。
张山林面露难色:这……我得想想办法。
百年往事 四十四
查理一身农民打扮躲在庄稼地里。
张幼林前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招呼查理出来。
张幼林和查理小心翼翼地在路上走着。
突然前面拐弯处传来义和团说话声,张幼林赶紧示意查理钻到庄稼地里。
张幼林悄声地:看来京城是回不去了。
查理无奈地:那就只好到天津了。
张幼林警觉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白天目标太大,咱们晚上再走。
张李氏家。〖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张山林:嫂子,您看这事儿只有请您出面了。
张李氏不满地:贝子爷打秋月的主意,他干吗不自个儿去说?
张山林:这不是秋月的脾气大嘛,徐管家的意思是,先托人把秋月说动了,贝子爷再出面。其实要我说,杨宪基那儿是完了,贝子爷好歹也是皇亲国戚,秋月要是能跟了贝子爷,也算是她的造化。
张李氏:那也得看她自个儿乐意不乐意!
松鹤斋。
庄虎臣把额尔庆尼送到门口,扶着额尔庆尼上了轿子:额大人,您放心,这两天我把货备齐了就打发伙计给宫里送过去。
张山林提着鸟笼子走过来:庄掌柜的!
庄虎臣:东家,遛鸟儿去啦?
额尔庆尼从轿子里伸出头来:东家?原来松鹤斋是张爷家开的?
张山林:呦,额大人,您这就走啊?
额尔庆尼在轿子里自言自语:张爷是松鹤斋的东家,这就好办了!
张幼林和查理躲在一个土地庙的山墙后面。
张幼林指着前面,悄声地:那个像是官军的营账。查理先生,义和团抓洋人,官军抓不抓?
查理还没来得及回答,黑暗中窜出几个人影把张幼林和查理扑倒在地。
直隶提督聂士成手捧一卷兵书正在灯下聚精会神地读着。侍卫进来禀报:聂军门,义和团抓到两个探子。
聂士成放下兵书:带进来!
张幼林和查理被反绑着双手带进来。士兵强迫张幼林和查理跪下。
聂士成站起身,倒背着手在账中踱步,用余光观察着他们俩。张幼林满不在乎,查理则满脸惊恐。
张幼林:大人,我们不是探子!
侍卫踢了张幼林一脚:放肆!
张幼林挣扎着要反抗,被士兵给了一枪托子,张幼林摔倒在地,鼻子里流出了鲜血。
查理焦急地:大人,我是北洋师范的教习,他是我的学生,一路上保护我,我没做过对不起中国人的事!
聂士成不动声色地:现在,两军开战在即,你们这个时候闯到这里来,只有死路一条!
张幼林不服地:打仗归打仗,但也不能随便伤及无辜,查理先生是朝廷请来教授大清国子弟的教习,抛家舍业来到异国他乡,没受到应有的礼遇不说,生命还受到威胁,您是朝廷命官,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斩了,那您就是个昏官!
张幼林又加上一句:昏官领兵打仗,不战已败!
聂士成:你叫什么名字?
张幼林:张幼林。
聂士成:家是哪儿的?
张幼林:京城,琉璃厂的松鹤斋。
聂士成:松鹤斋?我知道,官场上流传的缙绅就是那个铺子出的吧?庄掌柜是你什么人?
张幼林:松鹤斋是我们家开的,庄掌柜是我们家雇的管铺子的。
聂士成坐回原处:原来是这样。
芳林苑杨宪基家。
这是一处破落的道观,此时皓月当空,地上洒满了银色的月光。杨宪基在北屋油灯下写字。
外面传来敲门声。
杨宪基抬起头:谁呀?
伊万:杨大人,是我,伊万!
杨宪基自言自语:伊万?急忙出来开门。
伊万和一个矮个子——附近的村民贾二站在门外。
贾二贼眉鼠眼地看着伊万:洋大人,我可给您送到了。
伊万掏出银子:谢谢你!
杨宪基让着伊万:快进来吧!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敢离开京城啊?
伊万耸耸肩,摊开手:没办法,我要办公事。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局势还没有恶化,等我办完了事却回不去了,你们的军队和义和团居然结成了联盟,把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封锁了,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是违反国际公法的行为。局势还在继续恶化,英、法、德、俄、美、日、意、奥八国政府已经向中国派出了远征军,目前正在途中,八国联合军队一旦登陆,京津地区少不了要有场恶战,结局如何,殊难预料啊。
杨宪基:那北京城里怎么样了?
伊万:北京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义和团成了这座城市的主宰,它有很多被称为“坛”的基层组织,但坛与坛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谁也指挥不了谁,无论是哪个政府想与它谈判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庞大的民间组织竟然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更奇怪的是,义和团竟然提出要杀“一龙二虎”,“一龙”就是皇帝,“二虎”是总理衙门大臣庆亲王奕劻和洋务派首领李鸿章。上帝啊,简直不可思议!
杨宪基:伊万先生,你是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的?
伊万:秋月小姐花银子买通了路卡,托人送我来躲一躲,她说你这里远离京城,应该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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