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持衍才问完这句话,霍鋣就很是不满地拖着他走了,只见得持衍被一路拖行着,嘴里仍旧是骂骂咧咧的:“死小子,放开我,你简直是目无尊长,我可是你叔……咳……你兄长,放开我,你听见没有……”。
倾婳笑看着那远去的二人:“两位尊神总是如此,不过你莫要看他们二人这个样子,其实私下里关系是好得很的,东黎妹妹你可莫要介意。”
东方绾“嗯”了一声,也不再开口,倾婳领着她在瑶池内四处逛着,一路上与她介绍了许多瑶池内的花花草草,顺道着又讲了一些以前霍鋣、长霖、持衍三人煮酒论剑的事,她似是感叹的叹了口气:“想当初六界混战时,义兄与两位尊神就经常在一块喝酒聊天论剑,那段日子真是好不畅快,不过我的剑术很差,也只能在一旁看看,帮他们斟斟酒什么的,偶尔也会和霍鋣尊神谈论谈论佛理。”
东方绾低着头暗自思忖着,剑术差,谈论佛理,这个倾婳虽然在衣着打扮上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可性子上却是与自己有了千差万别,她这般漂亮又这般温婉,任是谁看了大抵都是会喜欢的。
见东方绾未说话,倾婳又叹道:“唉,终究是我负了霍鋣尊神。”
东方绾愣了愣,望着她:“为何这般讲?”
倾婳垂了眼眸,声音有些哀婉:“当年,霍鋣尊神他曾像我义兄提亲,说要娶我为妻,可我当时年少,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想着要多陪义兄几年,就托义兄回绝了这门亲事,没料到,这事却是传遍了九重天,尊神他是人人敬仰的天族战神,这事也是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事都怨我,尊神他待我那般好,我却……”她哽咽了一会儿才又续道,“方才是我失态了,东黎妹妹莫要介意,我再领你去别处转转吧。”
东方绾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倾婳身后,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眼神中亦是无一丝波澜,她自是不会将哀愁和痛苦挂在脸上、映在眼中白白让人笑话了去,可听到倾婳说的话时她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一阵隐隐说不出来的绞痛,然后那里便空了,空得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就连疼痛也是触摸不到了。白衣白裙,缘何这女子会与自己如此相似,不,应该说是自己与她相似,如今就连自己这最最喜爱的白色竟也瞧着这般碍眼了。
“梨花树下,你为我鬓间簪上一朵白花,那时,你心中念着想着的是否也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血沁白玉
东方绾低着头,一声不响的跟在倾婳身后,脸上仍旧是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二人一路慢步走着,拐入了瑶池的西面,又寻了个凉亭歇脚。
一路上东方绾都很是沉默,冰冷的眼眸中也映不出任何景色,两人沉默的又坐了好一会儿,仍旧是倾婳先开了口:“东黎妹妹,听说霍鋣尊神在东来书苑待了许久,想必这东来书苑定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那里和九重天相比有何不同啊?”
东方绾抬了抬眼眸,淡淡道:“无甚特别。”
“那,你觉着这九重天怎么样?比起三重天来如何?”
“无甚特别”
“这,西王母娘娘的瑶池怎么样?”
“无甚特别”
又是一阵沉默。
倾婳迟疑了一会儿,犹豫地开了口:“对了,你腰间挂着的那块白玉,可是霍鋣尊神的?”
东方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倾婳拉过东方绾的手,似是有些责怪:“东黎妹妹,你怎的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呢?这块白玉可是尊神的娘亲留给他的,据说是一块颇具灵气的宝玉,早些年,尊神他与魔族帝君东方辙交战时,正是这块白玉救得了尊神一命,本来这白玉是碎成了两瓣的,没想到尊神他为了这白玉竟去了魆魊那般凶险之地寻血沁石修补,你瞧,这白玉里参杂的这几抹殷红色就是尊神用血沁过了那玉石所致。”
东方绾取下了腰间的白玉仔细端详着,原来自己喜爱的这白玉里的殷红色竟是霍鋣的血,煮酒论剑、平定六界、他娘亲留给他的白玉,这么多有关他的事,自己却是连一件也不晓得,原来对于霍鋣,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连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
东方绾用手细细地摩挲着那块白玉,一双平静的眸子却是泛过一抹哀愁,仍旧是平淡如初的语气:“我并不知道是这般重要的东西。”
倾婳叹了一声:“不怪你,你与霍鋣尊神才相识不久,又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之前尊神与我提亲时,也曾以这白玉作聘,可我……”说着她又是哽咽了起来。
东方绾抚着白玉的手怔了怔,无意识的握紧了那块白玉,从前,她只知道,在这世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娘亲、爹爹、阿恬,可她娘亲她早已是不在自己身边了,爹爹也在她不足万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阿恬,阿恬终究也是离开了,所以这世上终究是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即便是这样,她也是装作无所谓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抢来,抢过来了那便就是自己的了,可如今她才明白,这世上的东西,有的,即便是抢过来了,也终究不是自己的,自己终究也是不开心的。
她更加握紧了那块白玉,终究还是松了手,平静道:“这白玉,我会还与他的。”
倾婳从她手中拿过玉,惋惜了一番:“东黎妹妹,你去还,这怕是有些尴尬,不如我替你将这白玉还与尊神,你且放心,我会与尊神好生讲清楚的。”
东方绾点了点头,自己如今也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霍鋣,更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去与他说话,即便是嘴上不愿意承认,可只怕那日在梨花树下自己就已经是倾心于他了,“倾婳,我想自己待着。”
“可……”
倾婳正欲说些什么,东方绾却是打断她冷淡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和同样的人说第二遍。”
倾婳似是欲开口,咬了咬唇又将话咽了回去,看了东方绾一眼后就离开了凉亭,她缓步走着,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裳,她的心很疼,看见霍鋣满眼温柔地望着东方绾时是尤其的疼。她从未见过霍鋣这般温柔的神情,她以为霍鋣一生戎马,被奉为天族战神,自然是要与那些温润如玉的公子们不一样的,她以为霍鋣不懂温柔才如此冰冷,却不曾想霍鋣冰冷只是因为他未曾碰见那个他想要温柔相待的人罢了。
那日,她的义兄长霖去与霍鋣说亲,可霍鋣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长霖一向明白她的心意,怕她伤心就骗她说霍鋣已经应了他,本想着之后再好好劝劝霍鋣,可未料到她与霍鋣缔结良缘的消息却是传遍了整个九重天,霍鋣终究是不愿娶自己,对外称是倾婳拒绝了他的提亲。
可倾婳觉得纵然霍鋣不愿娶自己,却也是顾全了自己的颜面,对自己也是有些不同的吧,原本她是这样认为着的,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着的,可直到那天,她在他的书房看见了那副画,画上画的是个穿了白衣白裙的少女,稚气未脱却是那般孤洁清傲,她从未见过那少女可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在他心中从未有过自己。自那之后她便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裙,自此,再也不着其他颜色。
倾婳正难受着,忽然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她回过头去,欠了欠身子,声音略有些颤抖:“霍鋣尊神,尊神与天帝议完事了吗?”
“嗯”霍鋣点了点头,目光扫了扫四周:“绾……东黎呢?”
倾婳紧咬了嘴唇,将手中握紧了的白玉塞给了霍鋣:“尊神,东黎妹妹她……她托我将这个还给你。”
霍鋣怔了一瞬,望着手中的白玉半晌没有说话。
倾婳望着他,继续说着:“东黎妹妹毕竟是个女儿家,尊神与她走得这般亲近,已是惹来了旁人不少的闲话,尊神是男子,自是没有必要在意那些个风言风语的,可东黎妹妹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这么多的风言风语,早已是对东黎妹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她顿了顿,“何况,东黎妹妹尊尊神你为师,对尊神你又是十分的尊敬,有些话她是在是不便与尊神你讲,所以……所以今日就托同为女子的我来说了,东黎妹妹不过三万岁左右,在年龄上着实是小了尊神太多,”她咬了咬唇,“东黎妹妹她……她希望尊神莫要再难为她了。”
霍鋣紧握了手中的白玉,想起东方绾之前也曾说过他与她年龄相差甚大,原来,自己竟是一直在为难她,想到这霍鋣脸色略有些苍白:“绾儿,她,真这么说?”
“绾儿?”倾婳心中一惊,随即又立刻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嗯,东黎妹妹她很是为难,可……可又不得不与尊神你讲清楚,毕竟这姑娘家以后是要嫁人的,若名声毁了……”
“嫁人……”,嫁给旁人,霍鋣微微张了张略有些泛白的唇:“我以后,不会在让她如此为难。”
这一晚颇有些宁静,夜色凉如水,饶是这心也凉成了水。“自己对于霍鋣而言究竟是什么,东来书苑的学生?一个小丫头?亦或是,她的影子……,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应该说,不敢知道。
今日倾婳走了之后,自己竟会在那座凉亭里失魂落魄的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就如三千三百年前的那天一样,自己也是这般失魂落魄的在那棵梨花树下站了三天三夜,好久好久,都没有这般落魄过了,世人都只知道自己是魔族帝姬,出生尊贵、风光万世,可这帝王的路又哪里是自己愿意走的那条路。曾经,自己曾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那梨花树下的美梦,有爹爹宠着自己,又娘亲为自己绾发,和阿恬一起放着风筝,吃着兰姐姐做的糕点,相里可以教自己舞剑,还有子湑,子湑他生得那般好看,什么也不用做就让自己看着便好了。”
她想着,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容,眼中却早已是含了一泓不肯滴落的清泪。“自从那日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伸手触碰过那梦半分,不过是梦,终究是梦,总归是要醒,倒不如自己亲手来将这白色变成血色,直到后来,自己遇见了他,他唤自己绾儿,为自己绾发,老是欺负自己可却又是欺负得那般温柔,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这冷了多年的心就这样被捂热了,原来他喜欢被人会让自己这样难受,不该,不该是这样,不能是这样。”
这一晚颇有些不大宁静,夜色凉如水,可这心却怎的也静不成水。“她原来一直是这般的为难,而自己却是在一直难为她。若是她愿意,这血沁玉,那渊华剑,即便是让自己负了这神族又如何,可,她不愿意,唉,不愿意,自己究竟该拿什么来换得她那颗心?若那日,自己没有赶去不周山,而是留在空桑山守在她身边,她会不会舍得把心交给自己?就算是她不愿意,至少,自己还可以再多欺负她几百年;至少,自己可以再多赖在她身边几百年;至少,还可以多看你几眼;至少,不会再让你露出那般清冷的眼眸。”
霍鋣苦笑着,“第一眼见你,你立在天雷阵中,眼眸清冷,我心中泛过一丝波澜;第二眼见你,你紧靠在我怀中,天真烂漫,我心中掠过一丝爱怜;第三眼见你,你睡梦初醒,回我道,先下手为强,那时我便决定了要对你先下手为强。这三眼,是我许你的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净世青莲
这两日东方绾和霍鋣都颇有几分特意避着对方的意味,所以这几日这二人也是鲜少见面。今日一早东方绾刚去到从极宫正殿就瞧见了倾婳和霍鋣,二人正在一同用早膳,想着自己这时过去许是有些多余,心里隐隐有些难受,未用早膳她便埋头走出了从极宫正殿。霍鋣见着那一晃而过的白影,拿着筷子的手亦是怔了怔,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继续用着早膳。
出了从极宫,她一路闲逛着,也不知道究竟该往何处去,这九重天上自己认识的不过也只有霍鋣、雪客和持衍三人,若是平时她大可卷了东西回魔域去亦或是回东来书苑,可眼下里她却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又也许是她舍不得离开霍鋣。
本想着去寻雪客,虽然自己是不请自去但想必雪客她也是不会介意的,指不定还可以在她那混几块糕点来尝,可,呃,这关键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雪客她住在哪里,那日走得实在是太匆忙了些。她一边拍着自己不大灵光的脑袋暗自在心里懊悔着一边站在凉亭里愣愣地望着四周,就这么楞了好一会儿,半晌,咬了咬唇,心一沉,硬着头皮往华阳宫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身女子装扮持衍尊神还认不认得出来。
一路犹犹豫豫地走到了华阳宫宫外,宫外如之前一般亦是没有半个人守着,当时她瞧着只觉着这恰好是方便了自己偷偷摸摸,如今瞧着这华阳宫却是颇觉冷清了。迟疑不决地进了华阳宫,果然,宫里亦是没有半个人影,但她刚一拐入之前去过的那个小院子时却突然感到似是有两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了过来,看清了眼前的人,东方绾一怔,持衍亦是一怔,东方绾从未见过持衍这幅凌厉的模样,凌厉的似是有些可怕了,持衍也是从未在九重天上看见过眼前这个似是有些眼熟的小仙娥。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许是觉着气氛颇有些尴尬,东方绾犹犹豫豫地先开了口:“持衍爷……呃……持衍哥哥,我,那个……”
持衍望着她愣了半晌,后又恍然大悟,恢复了以往痞气的神态:“啊~~呀~~”他将这两个字拖得老长,坏笑着,“这不是小兄弟吗?霍鋣这死小子,长本事了呀,都学会金屋藏娇了,来来来,过来坐。”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东方绾挥着手中的折扇。
东方绾被这个“啊~~呀~~”和他那一脸的坏笑弄得是一阵心神不安,自己也真是蠢得可以,即便是无聊,自己大不了可以在方才那座凉亭里坐着发愣,反正先生讲学时她也没少游神,经常一游就是一天,再不行,随便找那么几个蠢神来捉弄捉弄,反正这种事情自己在三重天时是干了一遍又一遍,作甚的脑子抽了风,偏偏要跑来招惹这个怪神,她无奈,看了持衍一眼,浑身难安的过去坐了。
东方绾沉默着,持衍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