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突然朝着天际一声呐喊,他特么地不知道香巴拉是什么鬼玩意,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内,那一个只能感受却不能抵达的地方,有一个让他怜悯的男童在叫香巴拉,那个稚嫩的男童和那个可恶的香巴拉既然能够在他的地盘里面玩沙滩,玩大海,玩飓风,那么,这些自己不认识!从来都不认识的家伙!总该是曾经的某个熟人吧!
海风呼啸,海浪汹涌,金色的沙滩浩渺无边,香巴拉,你究竟在哪里?
“你,给我出来啊!!!!!!!!!!!!!!!!!!!!!!!!!!!!!!!!!!!”
雷动歇斯底里地朝天际呐喊着,也许是因为香格里拉剑斩杀雷动的时间已过,天空中的雷电,反倒是不再轰鸣了。
原本密集砸向莽草洲的冰雹,也已经消失了,簌簌的比拳头还要大的大雪球,也开始变得稀稀落落,天空中划过的寥寥的几朵雪花,更衬托出天地的寂寞。
唯有雷动的声音在天地间震响。
原本脸露欣喜的玛丽等人,望着突然间如入魔道的雷动,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她们不知道雷动体内的情况,不知道那一种当听到香巴拉这三个字,所以会突然间欢喜又突然间掉泪的情愫,那种情愫,不是因为多愁善感,是因为骨子里因缘中,他与它们在一起交织不散!
落定禅师突然从雷动的丹田中现身出来,比起其他人,他更能够了解雷动此刻的难受,因为他居住于雷动的体内,对雷动的心缘,也算是了解甚多。
他用他那微胖的大手,拍了拍雷动的肩膀。
他身穿朴素的僧衣,一身装扮没有任何高人的姿态,他就像是一位邻家的大伯。
“徒儿别急,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忍得住心中的寂寞,才能等到那一天啦!”落定禅师安慰雷动道。
“师父!”雷动泪流满面,扑倒在落定禅师的肩膀上,“师父,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和我有关的事情,我却一件也记不起来啊!”
“好啦好啦,别伤心了,这样的事情,总不比被割了蛋还要惨吧,只要蛋回来了,一切都好说是不是?”落定禅师再安慰道,有这样的一个师父安慰,雷动的魔心,总算是给收回来了。
就让一切,都交由时光来慢慢讲述吧!
当大家都在关注雷动的时候,九的视线却已经从雷动的身上挪开。
因为被香格里拉剑重创到,九此刻无力地趴在地上,从他胸部流出的血,染红了莽草洲上的野草,他努力抬起头来,注视着从雷动胸部穿出的香格里拉剑。
雷动是有口的,当雷动的心中有着某种委屈某种寂寞之时,雷动可以朝天呐喊,宣泄心中的愤恨,但香格里拉剑却是没有口,不能像雷动一般地畅快抒发自己的胸怀。
六十万年过去,那一个“他还在”的信念,从未从香格里拉剑的身体中消失片刻,为什么香格里拉剑能够传承六十万年而不朽,也许正是因为那一个“他还在”的信念,筑牢了它的时间长城。
此刻,香格里拉剑穿透心缘少年的身体,那个人却还是没能现身,香格里拉剑终究还是要接受六十万年前便应该接受的事实,那个人,已经陨落了!
对于时空来说,这只是一个真相,对于香格里拉剑来说,却是抽走了它用六十万年才建造出来的历史长城中的最重要的一块砖头,当这块砖头被抽走,它的六十万年的守望,六十万年建造出来的时间长城,便会轰然坍塌。
猎马失去了主人,主人失去了猎马的难受,便要降临在香格里拉剑的身上。
香格里拉剑,在九的心中,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地神奇,它就是夕阳之下,一个虽然削瘦,但却依旧硬朗的老人的背影,而九此刻所担心的,则是这个老人因为某件伤心的事,而突然间失去那种能够支撑起硬朗的信念,然后奔入迟暮之年。
“——————————————————……悸!——————————————————————”
香格里拉剑,在天地间一声震鸣,依旧是那么地贯通天地响彻时空,但不再有那种俯望苍生的霸气,因为那种霸气,已经被一种悲戚之情所充斥。
“不要……不要……不要……!”
九挣扎着爬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收拢的伤口,流淌出新的血液,染红了九的胸脯,以及九捂在胸部的手掌。
九蹒跚着朝香格里拉剑奔过去……但香格里拉剑对他的努力,却似是充耳不闻。
香格里拉剑身上,放射出耀眼的光华,香格里拉剑一直都只是一柄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华的黑色大铁剑,但此刻,它却像是在有意炫耀自己的光彩一般,放射出夺目的剑芒。
从香格里拉剑身上绽放出的夺目剑芒,堪比雷动在仙界天之巅所见到的,五大神王的光彩,千里匹练,万丈荣光,难以表达香格里拉剑此刻的壮阔,当它有意将一身的光华放射于天地之间时,整个东玄世界,都被它的光华照亮。
天苍苍,野茫茫,莽草洲上齐膝的精壮野草,全都涂了一层银色的油光。
“剑入兮,安然如枕;剑出兮,砍杀四方;剑鸣兮,为见明主;剑泣兮,断齿以绝!”
这是一首来自于香格里拉世界里的《剑泣歌》,爱剑者,常拥剑于侧,而天地间有灵的名剑,哪一柄又不是视主人如知己。
剑伴同眠,剑伴杀场,主人欲寻剑,而剑也为主而鸣,当剑寻不到主人踪影时,剑便会断齿以绝!
【别让小道也为大家唱剑泣歌哦,喜欢这书的朋友们,一起帮小道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都来支持小道吧!】
第334章 断齿以绝
每一柄有灵性的名剑,当失去主人时,都会有万般的难舍,做出万般的不寻常之事,只是天地之间,唯有香格里拉剑的诀别,最令人心酸侧目。
香格里拉剑一身的豪光,尽情展示着自己那雄霸天地的气势,但九却知道,那只是香格里拉剑最悲凉的华装。
当一个原本低调的高手,突然华丽丽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么那个高手,或许并不只是想要搏得众人的一声喝彩,也许只是那个高手想要宣告自己即将退出武林而已。
香格里拉剑的华装,却只是为了与过去六十万年的记忆诀别。
天地间,剑声如涛,那是香格里拉运用了自己体内的奥义,在奏响它那一生的荣光,声音与万丈光芒一起,烘托出一个繁华的剑的传说。
“剑入兮,安然如枕;剑出兮,砍杀四方;剑鸣兮,为见明主;剑泣兮,断齿以绝!”
香格里拉剑要换主了,一切的华光,以及那天地间隐隐可闻的如涛剑声,瞬间归化为零。
天地间又回归了那种寂寥,莽草洲的飓风横刮着,掣动了莽草洲上众人的衣襟。
从香格里拉剑那巨大的黑色剑身上,开始划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这道裂痕,起于剑刃,止于剑脊,裂痕有光,在天地间清晰可见。
香格里拉剑乃跨越时空的绝世之剑,若不是碰到天道级的存在,绝不会损其分毫,但此刻,香格里拉剑却是开裂了。
莽草洲上望着此幕的众人,顿时全部动容,而最揪心的,却还是九。
“香格里拉剑,不要……”九喃喃着,这一柄承载了香格里拉族大半气脉的剑,九不想要看到它的一丝一毫的伤。
而接下来更让九揪心一般地痛的是,从那裂开的剑身处,居然流淌出了一线鲜血,随即那一线鲜血汇集成两滴红色的泪珠,从剑刃上滑落而下。
名剑泣血,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香格里拉剑无泪可泣,便只能用剑体内的一滴血,来送葬那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主人。
永恒者总不得永恒,失落者总还是失落!原来六十万年的守候,也不过是让那种诀别的悲切,迟来了六十万年而已。
“乒……”
一声脆响在剑身上响起。
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香格里拉剑剑身上那处破裂的地方,掉落下一块黑色的铁片,【断齿以绝】,这是香格里拉时代,那首《剑泣歌》中所唱的,最令人潸然泪下的剑与主人诀别的画面,名剑以断齿之行,与主诀别,从此名剑,便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剑。
香格里拉剑这一把神奇的剑,从此比别的剑多了一个缺口,而且这个缺口,是永远也不能再补上的,因为它的主人,不可能再跨越生死的鸿沟,出现在它的面前。
九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快走几步,他想要拾起那一块落入尘土中的铁片,但那块铁片却不知为何,已经消失在时空之中,令九无从拾起。
香格里拉剑你何必这样?九抬起头来,有些心疼地望着那柄断齿之剑。
香格里拉剑却是仰头而起,射向天际。
不久在天的尽头,传来了他的悸悸的哀鸣,也不知它要围着东玄世界鸣叫几天,才能释放完它心中的怀念。
玛丽的神情一滞,因为就在香格里拉剑离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身影。
他,从莽草洲的荒草中,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走来,他的身体,是残缺不全的存在,当他踏出左脚时,他的右手会齐手肘处断掉,而当他踏出右脚时,他的左手,又会相对地消失不见。
是东玄天意!
东玄天意是隐身前来的,玛丽能够感受得到,在场的一切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从远处徐徐而来的天意本尊,包括雷动,也对天意的前来,没有任何的察觉。
断齿以绝,毕竟这样的事太过揪动人心,连天意,也终于是忍不住要来这里看一看了!
他遥望着香格里拉剑离开的地方,双眼中流露出一种纯粹的疑惑,他就像一个才三四岁的天真孩子,不明白那柄剑,为什么会这般地伤心。
玛丽心中疑惑不已,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得到东玄天意,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东玄天意呢?东玄天意会知道,自己能够看见他吗?东玄天意那么强大的存在,应该是能感应到自己能够看见他的吧,那他为什么,不将自己也屏蔽掉呢?
就在玛丽这么心中砰砰跳着胡思乱想之时,东玄天意委下了腰。
他朝着莽草洲上齐膝的野草伸出了手,刚才就在这个地方,九朝着草丛中仔细寻了一遍,什么东西也没有寻到,但当天意的手从草中再收回来时,天意的手中,却是多了一块黑色的铁片。
那是……玛丽紧闭着嘴巴,差一点叫出声来。
天意居然在九寻不到的情况下,随便一勾腰,便拾起了从香格里拉剑剑身上掉落下来的铁块。
天意为什么要拾起这铁块?
玛丽疑惑着。
天意却是视玛丽如不见一般地,只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抬起头来,四下眺望,不久后,他仿佛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朝着他眼光落向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又弯下了腰,他只是拾起了一根掉落在地上的草梗,那根草梗,有十多厘米长,玛丽不知道他拾一根草梗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拿着草梗的一端,朝着那块从香格里拉剑上掉落的铁块,穿了过去。
玛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用一截草梗,便将从堂堂香格里拉剑身上掉落下来的铁块刺穿,但好在天意并不是人,所以玛丽也还是能够接受,天意用草梗将铁块穿起。
草梗经过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圆孔,天意又将草梗首尾打了一个结,于是,一个粗糙无比的项链,就这么做成了。
他会将项链送给谁呢?玛丽疑惑着,因为少爷和天意早有结缘,所以玛丽第一个想到的,是少爷,但她又觉得有些不适合,香格里拉剑传承到了九的手里,九获得这个项链,才是最适当不过。
她才这么想着,天意突然转过头来,望向了她。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玛丽的心中喃喃着,脸蛋微红,她有些担心畏惧和害怕,所以,当天意将目光扫向她的时候,她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随意避开了天意的目光。
而天意,却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我真的看不见你!”
玛丽还在喃喃着,她知道自己的某些特异功能,其实一点都不好,就譬如此刻,她是多么地不该看见天意老大啊,但好在她脑子还算好使,她打定的主意,便装作自己看不见天意,就像和少爷雷动,以及九,以及其他的一切人一样。
天意老大,您别朝我这边走了,我看不见你,我真的看不见你!
玛丽边这样装着,边装作若无其事状地朝旁踱了两步,这踱开的两步,便是躲开天意的,人家姑娘都说看不见您了,天意老大,您也就饶了本姑娘吧。
但天意,却又朝着她踱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玛丽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踱步,天意又跟着玛丽踱向另一个方向。
天意一脸疑惑地望着玛丽,也不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
玛丽脸微红,这天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能够看见他呢?
就在玛丽这么想时,天意朝着她,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中举着的,正是那窜用草梗穿起来的铁块项链。
玛丽指着自己的鼻子,嘴唇撅成一个“我?”字。
天意的双眼中露出困惑的光芒,站在天意的角度,他是有些疑惑,这个姑娘,是因为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弄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呢?
随即他点了点头,算是作为对玛丽的回应,然后他将手朝玛丽再伸长一点,玛丽便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接了回去。
然后玛丽的脸那个红啊,还以为天意老大,感觉不到自己能够看到他呢,结果,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啦!
见玛丽接走了手中的项链,天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浅笑。
“你是要把它送给我,还是要让我帮你处理掉它?”玛丽本来是要开口询问天意的,但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屏蔽掉了,但那种想要传达的东西,却是应该已经传递到了天意的意识内。
感念到玛丽的意念后,天意撇转身去,朝着九一指,看来天意的意思和玛丽所想的一样,天意是要请玛丽,将这个项链转交给九吧。
做完这一切,天意不再逗留,他再回头瞥了玛丽一眼,随即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