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白应了一声,也没多说拉着苏悦儿便是离开了。
他只是有了一个想法,但到底是否猜对了,显然此时还不是细说的时候。
所以他是拉着苏悦儿回去了,而他们走后,穆斐看着门上直接就被夜白一把给推坏的锁,无语的摇头。
这家伙使这么大的劲儿冲进来找我,这是激动啥呢?
而他身后一脸怯色的纳兰蕙却在偏了偏头后,突然扯了穆斐的衣襟:“爹,刚才那个王爷哥哥,就是,灭了荣澜国的那个,王爷吗?”
穆斐闻言身子一顿,随即转头看着她:“蕙蕙,荣澜国已经没了,你也不要再去想着这些事,现在的国只有一个就是烈武,懂吗?”
纳兰蕙慢慢地点了头。
“我知道你觉得孤单,但,也许你并不孤单。”穆斐说着将女儿搂紧了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言语道:“刚才那位王妃,她其实也是荣澜国的人呢!”
……
“穆老刚才说他在荣澜邺城待过?”
回去的路上,作为一个身有半拉荣澜国血液的人,苏悦儿自然是关心这个故事的,而且就冲夜白那心知肚明的态度,她也肯定他很清楚内情,于是八卦之火这就燃起来了。
没办法,穆老都一把年纪的老人了,竟然有个十二岁的女儿,他若说纳兰蕙是他孙女的话,她还觉得合理些。
“当年我舅舅一心想拿下荣澜国,完成靳家的夙愿,也证明自己的实力,但臣民反对者众多,并不看好。为了加大把握,他派遣了一些人潜入了荣澜国,为他收集所需信息,好一举攻破荣澜,结果……”
夜白叹了一口气:“结果一潜入就是十年,消息发回了无数,可就是没能行动起来,直到我后来出手获得了支持,这才对荣澜动手,他们这些潜入者,也才撤了出来,但很多人其实那个时候,已经在荣澜有个第二个家,还有几个像穆老这样,有了孩子。”
苏悦儿闻言蹙眉:“穆老刚才如此紧张,你又说了不会说出去,莫非这孩子的存在还得藏掖着?”
“嗯,必须藏掖。”夜白咬了一下唇:“我舅舅很是忌惮荣澜皇族后裔,他安插进去的这些人为了拿到最准确的信息,大部分接触的都是皇族一袭,所以很多生下来的孩子,其实都有些许皇族的血脉,于是,他下了令,叫他们……自处。”
苏悦儿听的打了一个嗝儿:“这太残忍了吧?那可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啊?”
“家国,你只能选一个。”夜白说着眼眸深邃:“所以很多人都动了手,而穆老当时是和一位城主的女儿成亲的,想来这孩子没有荣澜皇族的血统,留下她不算未必舅舅的旨意,因而才偷留的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皮书
听了纳兰蕙这样的身世,苏悦儿的内心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家,国,这是自古相传的取舍,有无数的小家为了这个大家而遭受妻离子散,承担生死相别,更甚至就此湮灭。
他们无怨无悔,是因为国之大义。
他们堪称英雄,是因为心怀忠诚。
可是,当那些无辜的孩子,被夹在这忠义血脉中而丧失生命时,她真心觉得恶心,觉得那个死皇帝老儿心太狠,太黑。
但是,她能说什么呢?
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可这个民心变成藏起来的那些黑暗时,外面的一切都是粉饰下的太平与安然。
至少在这之前,她苏悦儿就不知道曾有这样一些无辜的孩子被处死,还是被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给扼杀掉的!
罪孽!
她真心觉得这是罪孽,可她不能说一个字,因为此刻抗她在肩头行走的夜白,就是灭了荣澜国的人。
尽管他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把修罗刀,可是如果她去说些什么,那日后的夜白还能像此刻这样内心无澜吗?
毕竟倘若荣澜不灭,那些孩子就不会死,那些无辜的生命,都可以存活下来的,不是吗?
唉,荣澜,烈武,你们干嘛就这么不能相容呢?
……
带着这样的心态,苏悦儿回到宅子里,也没有半点兴奋劲儿。
她闷闷不乐地跑去浴室泡澡,连教育夜白不给她提示到位的心情都没有,而夜白却是坐在罗汉榻上,一手捏着一个魂骨,就处在一起,比在眼睛近处瞧看。
两块魂骨,大小略有些差异并不突出,骨质发灰,其上字符纹路基本走向一致,不过细细的去观察,却能有些许差别。
夜白小心翼翼的捏着两块魂骨,一点一点的在手中转动……他记得当时在柱子下面摸这块新得的魂骨时,依稀记得有一个地方的花纹似是弯上去的,而最早他摸那个第一块魂骨时,恰恰也摸到了一个类似的弯……
这里!
当看到他在意的两个弯处时,他把两块魂骨挨在了一起,他想比对一下那个纹路是否可以连接想通,结果两块魂骨竟然就此真就贴在了一起不说。
那其上的花纹字符有道黯淡的微光一闪,两块魂骨竟然就合二为一,分不开了!
“这……”夜白惊愕,而他的一个字音让浴室里的苏悦儿听见,便出声询问:“怎么了?”
夜白盯着眼前已经变成一块的魂骨,脸有不解之色:“它们分不开了。”
苏悦儿听的一头雾水,迅速出水,抓了一个浴袍往身上随便一披人就跑了出来:“谁和谁分不开了?”
夜白举起了手里的魂骨。
三秒后,毫无衣衫不整觉悟的苏悦儿就窝在他的身边拿着魂骨细细地问询着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两块骨头愣给变成了一块。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把纹路觉得可以相连的地方挨在了一起。”夜白说着抬手揉了揉鼻子……他的视界里,身边的她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猫儿让他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抓到怀里抱着揉……
“顺着花纹挨在一起就可以?”苏悦儿说着伸手去摸那些花纹,想要看出个门道来,可是手掌顺着那些花纹捋过之后,她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画面:燃烧着火焰的一道门……
一瞬,只是一瞬,这画面就消失了,仿若只是她思绪晃神岔了道似的那么一下而已。
可是,那燃烧着火焰的门却偏偏让苏悦儿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就好像,她是在什么电影里看过,又或者是梦里梦过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熟悉感。
“你怎么了?”看到苏悦儿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呆滞,夜白当即询问,苏悦儿眨眨眼睛,摇了头,而这个时候,屋门被敲响了。
“谁?”
“我,承候。”外面传来了巫承候的声音,苏悦儿立刻跳下罗汉榻就要去开门,结果夜白一手就拽住了她:“衣裳。”
苏悦儿闻言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批了件绣花的纱织浴袍,便立刻折了回去,匆匆取了衣服往身上套。
等到穿的差不多时,她忽然愣住。
他……怎么知道我衣衫不整?
苏悦儿歪了脑袋看向夜白:“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换衣服?”
夜白的眼睛眨了眨:“你刚才是从浴室直接出来的,又窝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水气,所以……你应该是衣衫不适。”
听着夜白如此回答,苏悦儿了然的点了头,当下便去给巫承候开门去了。
而夜白则在苏悦儿的身后唇角轻抿了一下,肩头微松。
“你怎么来了?”苏悦儿开门就冲巫承候招呼:“诶?只你一个吗?”
“川川和球球在宿舍里玩呢,我查到点王妃你要的东西,立刻来告知你的!”巫承候一脸的兴奋之色。
“我要你查啥?”苏悦儿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
“那块魂骨啊!”巫承候当即撇了下嘴巴:“我知道我是查的久了一些,但相关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难找了嘛。”
“哦,是魂骨啊!没事没事,我没嫌你慢,是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苏悦儿说着让了巫承候进去关上了门。
开玩笑,一个月前的事,她哪里还记得!
“王爷!”巫承候看到夜白立刻上前行礼,夜白下巴一抬:“你查到关于魂骨的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王妃……”巫承候说着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由无数张皮子缝制起来的一本书,然后将其翻开,指着其中一页中间非常模糊的图说到:“这是一块魂骨的图,按照其上的文字记载,魂骨是魂族祭祀之器,其上有灵族铭文封刻,内里蕴藏极致灵慧。”
“极致灵慧?那是什么东西?”苏悦儿听不明白,可巫承候闻言却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上面就这么写的。”
“你这是什么书?”此时夜白忽然发问,巫承候一顿立刻做答:“哦,这叫《异界图谱》。”
夜白的眉当即蹙起,人就伸了手,立刻巫承候双手将此皮书捧上。
夜白的手指捏了捏书页,又翻动了几页在鼻尖闻了闻,随即脸色变得很是郑重:“这书,你哪来儿的?”
“借的。”巫承候老实作答:“鄢陵借给我看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交换
“鄢陵?你竟跟那个冷血的家伙借书?”
苏悦儿听得在一旁惊异的打量巫承候:“你怎么能跟那种没人性的人结识,亲近……”
“他其实很厉害的。”巫承候一脸老实之色的辩解:“虽然我也知道他,出手挺狠辣的,可是他知道好多东西,好多我以前看过的书本上都没有的东西。”
巫承候说着看向夜白:“他还和我说天眼是要靠三界至纯才能激发,并非只是靠灵气就可以……”
“他说你就信了?你就不怕他是信口胡诌,是个骗子吗?”苏悦儿对鄢陵并无好感,所以当即认为巫承候是人云亦云。
“他没有骗我,这皮书上写的有!”
巫承候为了证明所说,急的伸手到夜白的跟前去翻书页。
“喏,就在这里,这上写着天眼乃通天之像,需三界至纯集合才能激发,初始成轮廓,其二行物块,其三为模糊,其四即眼像,其五看内质,终得天法眼。”
巫承候急声念着,念给苏悦儿听也是念给夜白听,而此刻的夜白其实是基本看得清近在手中之物,所以他不但看到了巫承候所念的这些字,也看到了那画册上绘制的一张图。
那图上画的是一个人蒙着双眼面冲着他面前的一个女人,而他的心里却看到的是一只长牙刺外的狼兽。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尽信书嘛!”对于鄢陵从内心的抵触,让苏悦儿坚决的不愿意给这位一点机会拨乱反正,然而这话她说出来时,夜白却开了口:“这书不假。”
“啊?”苏悦儿猛听这四个字,有点猛。
不假?书也有说不假的吗?又不是字画。
“这本书上的东西……应该是真的。”夜白说着神色更加的郑重。
“你为什么这么说?”苏悦儿蹲去了他的身边。
“我闻的到这书页的味道,每一页,都是万年以前所存魂兽的皮革,这些气味模拟不了,这些皮质也再造不了……这本书,至少是一本存续了万年的书,不,甚至,更久远的多。”
“万,万年?”苏悦儿惊愕的连忙从夜白的怀里抱过了书来翻看。
每一页的皮质入手都是久远磨损后的光滑,而每一页的边缘也有自然降解的散碎,而去看上面写的字,画的图,都在模糊中充满着陈旧的气息,而且那些图案,有的看上去会让人觉得神秘无比……
“这鄢陵是什么来路?”在苏悦儿被书页震撼的时候,夜白已经在问巫承候了。
“他说他祖上并非烈武人士,乃是个游尽各境的学识者,后来是烈武境地的传送阵被毁了,他的祖上才留在了这里,而他便得了这本家传的皮书。”
夜白闻言手指捻了捻:“你拿了什么跟他换,他才给你看这本书的?”
巫承候当即身子一顿,看了一眼苏悦儿:“是,是那个贝壳,不过不是换走,而是他说他想去闯闯青铜试炼,作为一个伤害者他就想借个防身的用一用,还说不管失败成功,用完就还我!”
苏悦儿闻言看着巫承候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给巫承候那个贝壳,其实就是想给他防身用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有圣盾的话,她还舍不得给呢!
可这家伙倒好,把宝贝竟随便就借了出去,还是借给那个让她不舒服的鄢陵,委实让她心里不那么舒服。
可是再不舒服,她也不能去说巫承候,毕竟给了人家了,这处置的权利也就在人家手里,再干涉也不合适。
何况,夜白认为这本书还是万年以上的东西,如此来看,人家也算拿了重宝出来交换抵押的,因而她也只能是自己心里不大痛快,却什么也说不得。
“那他现在是在闯关了?”夜白眨了下眼轻声询问。
“嗯,他昨晚刚够的1w分跑来和我借贝壳,我起先是不肯的,是他说我那贝壳是好东西,他在皮书上看到过,才打算借来用用,然后和我聊了很多,我发现很多我知道的东西都和他说的不大一样,所以才对皮书有了兴趣,也才借的贝壳。”
巫承候大约怕苏悦儿怪她,解释了这因由,苏悦儿听了则是起身去了石板处点出了鄢陵的分数来瞧看。
“10545,龙榜第150名……他这是也刷通了前五层五遍的分啊!”作为一个刷两个号分数的人,苏悦儿看到积分基本就能判断出对方的闯关情况:“一个月的功夫,他真的挺厉害的。”
作为一个魂力用之不竭的人,苏悦儿自然明白她在闯关之上占的大便宜。
别人要为魂力发愁,她从来不用考虑魂力,再加之藤蔓帮忙,她连体力都节省了,所以她其实就相当于是挂着两个外挂在闯关,自然是所向披靡没难度的。
可是别人却不是啊,她现在看到鄢陵一个月就闯下的成绩,自是心里清楚这家伙真的很厉害。
“这个时候,青铜挑战也结束了,他的分数既然没扣掉,那就说明他已经成功了。”夜白说着伸手把地上那本皮书拿了起来,在手中摸索了一下后,他递还给了巫承候:“你回去吧,等他把贝壳还你的时候,你也把书还他,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他谈谈。”
巫承候闻言应声接了书离开了,苏悦儿看了看夜白的背影,不解询问:“你要和他谈什么?”
“谈谈他的祖辈,谈谈那本书。”夜白说着眉蹙的更深:“如果可以,我还想见见他的祖辈。”
“怎么?你对他的家世很感兴趣?”
“是啊,境地学识者的后人,一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夜白轻声说着将自己紧蹙的眉散开:“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吧。”
“哦,好!”苏悦儿立刻答应着奔去了厨房忙活,而夜白则手指在罗汉榻的扶手上蹭了蹭。
也许,他的祖辈会给我一些答案吧!
……
吃饱喝足,苏悦儿在谴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