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少女- 第1部分

作者：樊潼



楔子

春夏之交的5月，不冷不热。一场大雨之后，江城市省级重点中学——江城中学花红柳绿，空气清新，像被水洗了一遍，水和泥草里零零散散点缀着被风吹落的花朵。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春晓》中的优美画面跃然纸上，加上偶尔从某个教室传来的琅琅书声，校园内一派生机勃勃。

10：00整，做操时间到，广播室大喇叭震耳欲聋地发出了几十年来都不变的《运动员进行曲》。高三教学楼内，已上了两节课的一群群少男少女，疲惫不堪地从各个教室散了出来，懒洋洋地集中在教学楼下准备做操。

江城中学主管高三年级的政教处李主任站在一楼走廊上，踌躇满志地看着这些马上就将走上考场的少年们，那神情好像一名将军看着自己即将出征的士兵。

“有人要跳楼了！”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精神不振的全操场同学顿时一片哗然。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向教学楼楼顶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俏丽的女生正站在6楼楼顶排水沟前，脸朝楼下肩头耸动似乎在哭。在她后面，高三（4）班班主任黄鹏正在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

走廊上的李主任吓了一跳，扯着脖子大声喊道：“各班班主任赶快到班上去维持纪律！”说完向楼顶上跑去。

“是高三（4）班的郑小意！”在一大群眼睛严重近视的高三学生中，一个没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大声叫道。

郑小意？那个高三文科尖子班女生？不会吧？长相俏丽，皮肤白皙，成绩又好，上次月考还全年级第一，是美女加学霸啊。

“是啊，怎么会是她呢？”

“听说和一个男生有关……”“怎么回事？说说看！”

“那个男生叫叶天，学习不怎么样，人却很狂……”“叶天，谁是叶天？”

八卦开始产生，然后迅速在同学们中口口相传。

李主任气喘吁吁一边爬一边想，如果在高考前夕出了人命，不要说今年高考备考会受影响，连学校形象都会一落千丈，他这个政教主任也不用再当了，那可不是开玩笑。

终于爬到了楼顶。李主任马上问：“怎么回事，黄老师？”

黄鹏看见领导上来了，满头的汗似乎更多了，语无伦次地说：“没什么事，一点小事。”

“一点小事？一点小事能跳楼？”李主任满脸疑惑地瞪着黄鹏，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郑小意—－这可是今年学校力冲清华北大的重点苗子啊。

“郑小意，你不要冲动，倒底怎么回事？”

“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平时温文尔雅，沉稳安静的郑小意现在却看起来气急败坏，情绪十分激动。

李主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走过去郑小意真的会跳，只好小心翼翼地说：“你是班长，成绩又好，应该知道不能干傻事。”

郑小意没理他，只是轻轻地在抽泣。

“快高考了，努力了三年，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想不开，放弃高考和生命呢？”

还是哭泣。

“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老师，还有同学，大家都会帮助你！”

听到这句，郑小意突然放声大哭，比刚才哭得更响了。

李主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回头问班主任黄鹏：“倒底怎么回事？”

黄鹏汗如雨下：“我……她……”

“叶天，快找叶天上来……”正在哭着的郑小意突然大叫

“叶天，哪个班的？”李主任回头问黄鹏。

谁知黄老师的脸变得更红，表情像被扭曲的苦瓜。

“怎么啦？为什么要找他？”李主任继续问道。

“唔……，叶天是（5）班张宇老师班上的。”黄鹏回答道。

“唉！郑小意，别激动啊，黄老师你再好好劝劝她！我马上下去找人！”说完，李主任又晃下楼了。

“谁是叶天，他在这里吗？”还在楼梯口，李主任就大声向操场上各班班主任问道。

“我班上的一名男生啊，怎么啦？”高三（5）班班主任张宇老师回答道。

“他在哪里？赶快找找！”

张宇迅速在班上扫瞄了一遍，没发现叶天。不由问道：“有谁知道叶天去哪了？”班上同学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有谁知道叶天去哪啦？”李主任把这句话复制了一遍，声音高了八度，全操场的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没看到！”“好像上午没来上课！”回答声此起彼落。

“哗……”突然，操场上的同学大叫了起来。原来，楼顶的郑小意往前走了一步，松开手好像要跳了……

李主任脸涨得像猪肝，对张宇说：“快拔打120，唔……110！还有，想办法找到叶天，马上！找不到他，救不下人，咱俩都卷铺盖滚蛋！”

第一章　手机被缴

时间：七天前，地点：江城中学高三（5）教室。

叶天同学正在漫不经心地翻着语文课本。

语文老师抑扬顿挫地讲解着高考知识点：“鲁迅的作品在整个初高中教材中占有有很大比例，也是高考的重点内容之一……”

叶天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想道：“鲁迅同学你也太那个啥了，自己虐虐就算了，偏还写那么多作品来虐我们，死了也不让我们安生。”

像催眠曲一样，老师还在慢条斯理地说着：“像前几年湖北语文高考卷文学常识填空，江西卷给鲁迅画肖像的小作文题……”

“呵…呵…”，叶天又打了一个哈欠。昨晚躲在被窝用手机刷贴吧到凌晨四点，现在已经睡眼朦胧了。

“叶天！”语文老师猛地叫他的名字。

“到！”叶天慢慢地站了起来。“你来说说，鲁迅的杂文哪篇写得最好？”

“鲁迅的作品总是批这个批那个，骂国人的软肋，看得多了不由自主地会跟着怨气冲天，心里变黑暗。所以，我更喜欢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猛将如云，奇谋妙计迭出，乱世定天下，精彩多了！”

语文老师好语重心长地说：“文采不错，就是不上进，要是把心思的一半，不，十分之一放在学习上，你的成绩肯定是顶尖的。”

接下来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论年龄也大不了高三学生多少岁，更像是个大姐姐。每当历史课，以叶天等视觉动物为代表的男生们总是眼睛瞪得溜圆，精神亢奋。

“高考的重点是中国近现代史。这段时期风云变幻，社会裂变，中国人民虽然饱受屈辱，但客观上也结束了闭关锁国，打破了落后的封建制度，一步一步被动地跟随国际社会走向近代化……”

“呵…呵…”叶天实在无法抵抗睡眠严重不足的倦意，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完了，伤到老师了！”叶天捂住了嘴。

“是老师讲得太理论化了，把大家催眠了，叶天，如果打瞌睡可以站一会儿。”

叶天立马像标枪一样挺了起来：“老师，您讲得很好，我非常喜欢历史，甲午海战、戊戌变法、义和团大战八国联军我都非常喜欢。”这倒是实话。叶天从小喜欢看各类史书，《百家讲堂》也是经常追着看。

老师看看他，没说什么，因为叶天的历史成绩也确实非常不错，月考多次年级第一，超越全校最好的文科班高三（4）班众多尖子生。

其实叶天语文和政史地都相当不错，就是数学经常考不到60，严重偏科，所以总成绩大拖后腿，要不然早去高三（4）班了。

历史课好像总是在不知不觉结束。望着历史老师袅袅婷婷地离开，巨大睡意向山一样向叶天倒来。刚好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一门催眠效果最佳的课。

等数学老师黄鹏走进教室时，叶天早已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在“上课、老师好、同学们好！”的例行程序中，坐在后面睡得口歪眼斜的叶天居然没被发现。

“平面向量最重要的是要注意换成坐标运算……”

“呼！呼！呼！”一阵呼噜声如山崩海啸般，从叶天嘴里按照奇怪的节律传来。黄鹏一下子生气了，作为文科最好的数学老师，最好的文科班高三（4）班班主任，他从心里有点看不起普通班的学生，尤其是像叶天这样数学经常出奇葩成绩的学生。

“叶天！回寝室睡去！”

“啊，回寝室？下课了吗？”叶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收拾好课桌上零散的几本书，眯着睡眼抬腿就向教室外走去。

“哈！”全班同学哄堂大笑。黄鹏脸色难看之极，大声喝道：“回去！站着上课！省得又睡着了。”于是，在大家的怪笑中，叶天同学尴尬地回到了坐位上。

“两个向量间的减法规则是，用终点坐标减去去起点坐标……”

“吃饱了没事干！谁没事弄两个带箭头的线段干什么？无聊！”

“减的过程中要注意横坐标和纵坐标不能搞混了……”

“我去买颗白菜，用得着向量吗？没一点实际价值，无聊！”

“判断两个向量是平行还是垂直，坐标运算结果是重要判断依据……”

叶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把手伸进课桌抽屉里，翻出手机，开始了泡吧刷经验。

“十五字十五字十五字……”“累人！手都敲麻了！”

回头拿板刷准备涂掉写错的一个符号时，黄鹏发现了低着头勤奋打字的叶天。他悄悄走下讲桌，往叶天走来。同寝室的好基友侯非凡赶紧踢了叶天一脚。

太迟了，叶天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藏好，黄鹏已经把手伸到了他鼻子底下：“拿来！”

叶天本能地把手机往抽屉里塞得更深了。“拿来！”黄鹏第二次厉声喝道。

这可是他每个月少吃少喝，从生活费里攒了半年才好不容易攒到1000元买来的手机，几乎还是全新。而且，被黄鹏这样的老师缴掉，基本上就不可能拿得回来。叶天怒目而视，不肯把手机上交。

“哟嗬！还想不交？要不要把你们班主任张宇老师叫过来？”

叶天不说话，一想到把班主任叫过来的后果，只能更可怕。

“或者是叫你爸爸妈妈来？把手机交给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在学校读书，是怎么在学校浪费他们心血的！”

爸爸妈妈在广东那边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其实，叶天只是不愿学这些无聊枯燥的学科，跟浪费他们的血汗钱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在内心里，虽然每年只有过年才看见父母，但逐渐懂事的他还是很心疼父母的。

为了不让父母得知后难过，叶天把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交到黄鹏手上，慢慢地说：“别动不动就拿父母说话，你上课本来就很难听！”

“你！……”黄鹏被叶天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如此性格叛逆的学生，在他作为班主任的高三（4）班是没有遇见过的。

憋了半天，黄鹏说：“这个手机高考后会还给你，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得好好学习，高考数学成绩不能低于全班平均分。”

这样的条件好像不太难，但对于数学困难户叶天来说，无异于宣布把手机没收。因为他数学基础和功底极为薄弱，想在还有十几天高考时有质的提升无异于白日做梦，这是黄鹏故意刁难。

没等他回答是否接受这个条件，黄鹏头也不回地回到黑板前，拿起数学书，说了一句：“今天就先讲到这，还几分钟时间下课，我也没有了上课的心情，你们自习一会儿吧！”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傻了，默默地看着黄鹏出了教室，然后又都回过头来，齐刷刷地看着同样像根木头的叶天。

“兄弟，节哀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一个吧！”好基友侯非凡安慰他说。

叶天狠狠地盯着侯非凡看了几秒钟，突然大喊道：“我那美丽霸气绝世无双大屏显手机啊！我的贴吧还差一点经验就吧主啊！我下好的那20多部网络小说啊！”发泄完，叶天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午饭时，侯非凡买了一份排骨汤，放在蒙着床单的叶天面前。作为好基友，侯非凡深知，在叶天心情不好时，千万不要惹他。只要默默地为他做好后勤服务就行了。

“叶天，吃完饭打球去不去？”

“不去！”从床单里传来叶天闷闷地回答。

“那我们一个人抱着一碗饭，到食堂边大树底下看美女，去不去？”

看美女是这哥俩心情不好时的保留节目，吃着饭，看着路过的女生，一个都不放过，死死地盯着看，姿色平庸的则罢了，稍微有点漂亮的，这俩坏小子便大呼小叫，随着女学生走路的姿势喊口号：“左右左，左右左，左右左……”只到把人家喊得落荒而逃为止。

可是，今天叶天却没兴趣，他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骂了一句：“动物啊你！”

侯非凡瞪着他：“你起不起来，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拿篮球砸头了哈！不就一个破手机吗？一个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破手机？你的才是破手机！我那举世无双，豪华惊艳的大屏显啊！”说完，叶天夸张地用手捂着心口作痛苦状。

“还有，奴家还未满十八岁，不是大男人，小萌男一枚。”

“妾身才17岁都已经被成年了，就你还小萌男？我吐！上个月高考100天倒计时，我们都宣誓成年了！”侯非凡调狠狠地说。

“我到年底才18周岁，成人宣誓都是学校逼着干的……”

侯非凡一把拉起叶天，两个人一前一后斗拍着球，斗着嘴，朝篮球场走去。

第二章　一不小心看见了

篮球场夹在一幢教工宿舍和学校图书馆中间。今年是江城中学建校90周年，学校在暑假时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校庆仪式，还有老师和学生准备的精彩文艺演出。因此，每天中午，校图书馆都有老师或学生在排练节目。

“学校过大生日了，我们却滚蛋了，想在校庆上看美女都没机会了。”盯着图书馆内那翩翩起舞的学生演员们，叶天狠狠地说。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听说这次演出，有一个诗朗诵节目是由高三（4）班主任黄鹏和班长郑小意演出的。”

“是吗，都高考了，还有时间去排练？而且，黄鹏是个数学老师，他朗诵个什么劲啊？”

“听说本来是不想安排这个节目的，但上次在县里举行的元旦文艺汇演中，这个节目得了第一名，所以这次就又叫他们上了。一开始不是黄鹏，后来郑小意搭档的刘老师生病了，就改成他了。”

“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那么八卦，什么都知道？”叶天瞪着侯非凡说。

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