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就在村后菜园子附近,两人速度又快,一问一答之间,已经到了破庙前殿门口。我往门口一站,说道:“疯老头,你就在门口看戏就行,别跟进去,我还控制不住掌心雷你是知道的,等会万一连带着你也一起劈了,那就对不住了。”
树先生拍手大笑道:“好好好!我就在这里看戏,要不要再赌一把,你要能打死大黑蛇,我就告诉你老子的秘密,你要是不行,三年之内都听我的,赌不赌?”说完真的转身走到一边,找了块砖坐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这次再也不上当了,立刻大声道:“赌了,谁不兑现谁是乌龟王八蛋。”反正我输了也出不来,不赌白不赌。
说完立与破庙前殿门前,双手开始结出雷印,心中默念请雷咒,请雷完毕,双手收回,左手在胸前伸指成剑,右手握拳向前,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出掌心雷,却并未立刻闯进去,而是脚尖一挑地面半截青砖,踢进了破庙之内。
板砖落地,传来“咚咚”空响以及回应之声,响声一起,我就觉得一股寒气从破庙的后殿奔涌而出,瞬间穿过前殿,向自己逼来。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仿佛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蛇缠绕在后殿粗大的木梁之上,腰身比木梁还要粗上一号,脑袋更是有笆斗大小,两颗手指长的牙齿,血红的蛇信伸缩不停,一双橙黄色的眼珠子警惕的看向前殿的方向。
我顿时一愣,这破庙虽然残破,却并未完全倒塌,围墙也都仍在,前殿和后殿之间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何况这中间还隔了三层砖墙,自己怎么能看见那大黑蛇的位置呢?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知道位置更好,省的自己去找了。
我哪里知道,自己阴眼已开,加上天生体质敏感异常,对异类邪物感知能力特强,只要一感知到异类,脑海之中自动生成画面,靠着这感知能力,目力所及之处,任何物体也形同虚设。 何况那大黑蛇的阴气如此之重,距离又不远,感知到的画面当然异常清晰。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早就闯进去对着大黑蛇所在的位置放出掌心雷了,我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再次确认了一下大黑蛇所在的位置,信步穿过前殿,到了后殿门口,站在门口向里面打量了起来。
这破庙虽然就在王庄村后,但自从红卫兵那事之后,大家都知道这地方邪门,几乎就没人进来过,更是严厉禁止小孩子到这里来玩,特别是我在十五岁的时候曾被那大黑蛇吓得几乎掉了魂儿,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敢,虽然在王庄生活了十八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进来。
首先入眼的就是这后殿的屋顶上、墙壁上、尚未倒塌的木梁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想来当年爷爷放的那把火还真不小。
庙顶破了个大洞,又年久失修,导致半边顶都塌陷了下来,里面落满了灰尘,墙壁上还有雨水冲刷的痕迹,地面有些阴暗的地方都长起了青苔,还有些许杂草从砖缝之中生出,蜘蛛网几乎挂满了整个后殿,处处都透露着残败的气象。
正对门口的供桌更是积满灰尘,偶有边角处露出焦炭般的黑色来,显然当年也经受了爷爷那把大火的洗礼,供桌后面,有一尊高大的泥塑立像。
这神像黑口黑面,面相凶恶,左右嘴边各露出一颗尺把长的獠牙,身上束甲带盔,黑盔黑甲,双手平伸,拄着一把超大号的黑色利剑,倒也杀气腾腾。
只可惜,这破庙被爷爷那把火烧过之后,经年失修,立像之上也落满了灰尘,看上去透露着几分萧索,几分落魄。
就在此时,忽然一股旋风刮起,破庙之内“呜呜”作响,一股比之前更巨的寒气当顶压下,我立刻凝聚心神,小心戒备。
放眼细看,脑海之中顿时出现一幅换面,破庙内那条大黑蛇以尾缠木梁,身体紧贴在墙壁之上,迅速的游动到庙门的上方,居高临下缓缓张开巨吻,露出两根尖刀般的毒牙,正等待着自己走进庙门。
我暗骂阴毒,要不是自己能感知到庙内情况,估计自己一进去,就会被一口吞了,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自必识破那大黑蛇的诡计,哪还会上它的当,我不进反退,一边退一边不断弯腰,在杂草丛中捣鼓着。
捣鼓一会之后,随即又走到庙门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来,对着庙门就洒,几下一洒,雄黄之味四处飘散,庙门附近的那股阴气顿时游走开去。
要知道蛇类最惧雄黄,我一大早出去了一趟,就是去找这雄黄酒了,好在山里人家,经常进山,多备有雄黄酒,没费什么事就让我整了一瓶,果然一用就见效果。
我只觉得那股阴气在破庙之内游走翻腾,似是十分恼怒,却又不敢再接近庙门,知道雄黄酒见了功效,大步跨进庙内, 对着事先感知到的那股阴气所在之地,扬手就是一记掌心雷,打完转身就跳出了庙门。
那大黑蛇早已经被雄黄酒激怒,又吃了一记掌心雷,虽然并没有被击中要害,却也疼痛异常,狂怒之下,水桶般的腰身一卷一伸,已经追了上去。
我一见大黑蛇追出来了,顿时有点发慌,转身奔入齐腰深的杂草之中。
草对蛇来说,那是好物事,蛇在草中行动会比陆地上要快上许多,大黑蛇哪里肯放,迅速游走,追进了杂草丛中。
我奔得十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那大黑蛇,大黑蛇陡然身体猛地蜷缩了起来,疼的尾巴直抽地面,杂草乱飞,片刻露出地面一排的尖刀来。
这正是我事先安插的尖刀,一律刀尖朝上,自己跑的时候避开了尖刀,大黑蛇这一追来,无异于把自己送到了刀尖之上, 肚腹只怕已经被刀尖切开了。
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10章 那一派潇洒
我只道自己的小伎俩得逞了,却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更何况这条大黑蛇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个年头,岂是这么容易就挂了的主。
大黑蛇一阵翻腾之后,凶性已经完全激发了出来,陡然一转身,钻进旁边的杂草丛中,我顿时吃了一惊,虽然说我能感应到那大黑蛇所在的位置,但是却依旧没来由的恐惧,刚想转身跑,只觉得一阵阴寒逼近,腿上一紧,已经被蛇尾勾倒在地。
我看也不看,挥手就是一记掌心雷,可这种状况之下,哪里打得中,一记掌心雷全击中了旁边的杂草,顿时杂草乱飞。
这一下更是心慌,心中急忙默念咒语,想再连一发,谁知道只念了一半,整个身体就被水桶般粗的蛇身卷住,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蛇身一缠住我,即一发力,将我向上一举,我身体顿时腾空,失去着力点,还没蹬两下腿,腿也被缠了个结实。
紧接着蛇身一阵蠕动,我只觉得一阵大力挤压,全身骨骼“咯咯”作响,血液直涌脑门,心头惊慌,拼命喊道:“救……”谁知一个字还没喊出来,一口气已经续不上了。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句奇怪的咒语,那大黑蛇的身躯陡然松了开来,我心头一喜,只道是树先生来救我了,急忙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就站在我和大黑蛇三步之遥,口中低声疾念。
这人看上去也就四十不到,面如冠玉,长发披肩,剑眉星目,鼻正口方,长身而立,正气凛然,穿着得体的青色长衫,脚下踏着千针万纳黑布鞋,踏草而立,衣袂飘飞,那一派潇洒,那十分悠然,当真如同神仙一般。
我只看了一眼,就对这中年人产生了一种极其亲近的念头,隐约觉得,这人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只觉得心头十分的温暖,宛若当初第一次见到父亲一般。
随着那人口中不断吐出古怪的咒语,那大黑蛇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我,缓缓向那人游去。我刚想出声提醒那人小心,谁知道大黑蛇游到那人面前,似是极为害怕此人,竟然低首伏身,盘在那人身边,丝毫不敢动弹。
我顿时心生羡慕,只觉得自己要能有此人一半的能耐,也不枉来这世界一遭了。
那人停下咒语,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竟然带着和父亲一样的温暖,轻声道:“这畜牲吓着你了,你是王越山的儿子?”
我一听此人认识父亲,顿时更是倍感亲切,急忙点头。
那人脸上慢慢绽开一丝笑容,点头笑道:“你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眼,又二十年了,看你刚才所使法术,是掌心雷吧!是你父亲教你的还是树海峰教你的?”
这话一问,我再不迟疑,这人一定认识父亲,不然不会知道掌心雷和树先生,急忙点头道:“正是掌心雷,是树先生教我的,家父已经过世快三年了,请问你是哪位?”
那人面上顿时一阵黯然,喃喃道:“越山死了吗?回魂术也没救得了他?至死都没有提起过我吗?看来他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那就罢了,我的名字不说也罢。”
说到这里,又黯然一叹道:“越山的死,是因为猎杀吧?越山的一生,都被猎杀给毁了,爱情、亲情、友情,都这么完了,可悲可叹!如果越山没有被卷进猎杀之中,如今应该生活的很幸福吧!你也不会不认识我了。”
接着转头看了一眼庙外,话锋一转,说道:“他这一死,猎杀也就完了,树海峰一个人难成气候,估计也没什么事做了,守着你是他唯一能做的,有树海峰在你身边,你暂时倒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那人面色陡然一冷,那大黑蛇“呼”的一下立起半人来高,猛的张口咬向那人。这一下事发突然,毫无征兆,我心头一惊,脱口惊呼:“小心!”
那人却丝毫不慌,玉面一沉,低声道:“找死!”随手一挥,那大黑蛇即像被一道无形的大网紧紧网住一般,瞬间缩成一团。
那人看了一眼大黑蛇,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鄙夷,就像这大黑蛇在他眼中,根本就微不足道一般。
我长出一口气,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那人转头对我轻笑道:“你记住了,树先生对我有点成见,别告诉树先生我来过,等下你再添几下,就说这东西是你杀的。”一边说话,双手迅速的结了个印,对着大黑蛇的脑袋就是一下。
就听“噗嗤”一声,那大黑蛇的脑袋已经被打成了烂西瓜,我看得清楚,这人用的手势分明就是掌心雷的雷印,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掌心雷的威力竟然可以这么大。
破庙外响起了树先生的喊叫声:“小花花,你搞定了没有?”
那人听树先生这么一喊,对我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说完一闪身隐入杂草之中,转瞬不见了身影。
其实我还是很多话想问他,但这人的动作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问出口,已经没了影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就对面前这人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信任感,对他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扬手打了十几道掌心雷出去,将大黑蛇的脑袋打的稀烂,才收了雷决,扬声喊道:“搞定了!”
树先生一听,“咦”了一声,奔了进来,到了近前,看了看那大黑蛇稀烂的脑袋,又看了看我,满脸的惊奇,问道:“这大黑蛇虽然说没什么了不起,可也不至于这么菜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
我决定不将那人的事情告诉树先生,故意一指地面上的尖刀道:“我在地面上插了几把刀,引大黑蛇来追,受伤一疼,身子蜷缩到了一起,趁机瞄准脑袋放了几下掌心雷,就这么简单。”
树先生“啧啧”连声,又看了我几眼道:“有你的啊!老子没看走眼,你比你老子强多了,当初我带越山来找这大黑蛇的麻烦,他小子差点吓尿了裤子。”
我心中羞愧,其实刚才我也差不多,虽然没到要尿裤子的程度,却比尿裤子更加凶险,要不是那神秘人出手,现在我已经成了大黑蛇的腹中之物了。
但一想到刚才那人的话,马上将刚才那点羞愧之心抛却云外,故意将面孔一板,正色道:“疯老头,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树先生一听,顿时一愣,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打死大黑蛇,当然,大黑蛇也并不是我打死的,但是这个关口,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大黑蛇是怎么死的。
父亲死在什么人的手里?为什么临死前不许我报仇?猎杀又是什么玩意?和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我心中的疑团太多,需要一个解释。
树先生打着哈哈,嬉皮笑脸道:“什么承诺?哪有什么承诺,我随口说说玩的,小子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看着树先生的脸,非常认真的说:“你可以不兑现,不过从今天起,我就叫你乌龟王八蛋,还是老乌龟王八蛋!任何场合,任何地点。”
树先生脸一苦,随即骂道:“你们王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小子骨子里和王越山那小子一样,整天就知道算计老子!”
接着一顿足道:“说就说,这可是你逼我的,听了以后可别后悔!”
我知道即将知道父亲的秘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三年了,心头激动异常,脸上却一片平静,淡淡点头道:“你说吧!我不会后悔的。”
第11章 猎杀
树先生见我铁了心要刨根问底,也知道今天是推托不过去了,低头沉思一会,说道:“你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是你问吧!”
我看得出来树先生不是故意的,平时他就疯疯癫癫的,这类人一般都不讲究什么逻辑,要想让这样的人说出成年往事来,必须得给他开个头,就像爷爷和大黑蛇的纠缠一样。
反正我有一肚子的谜团要问,当下也不客气,连珠炮般的问道:“是谁杀了我父亲?父亲为什么不许我报仇?猎杀究竟是什么?父亲和猎杀的关联是什么?”
树先生伸手挠了挠杂乱的头发,一脸为难道:“谁杀了你父亲,这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远在巴山,并没有亲眼见到你父亲被害的场景。不过,你父亲倒是给我留了信息,虽没提及此人姓名,却说此人十分厉害,就算我赶到了,也不一定是他对手。”
“说实话,你父亲虽然天生资质不如你,却比我强出太多,而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