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抽出了第三张信纸,上面有几句话:“四方侯回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蛮荒未定,不可因私废公,臣恕难从命!”
几封简简单单的消息,却让方云心中一片凝重。
父亲说过,人皇野心很大。他若是踏入上京城恐怕便再难离开。人皇有许多的理由可以轻易的将父亲留在皇宫。
而现在,人皇已经出招,父亲也已经应招。父亲的性格向来刚硬,两人的第一次交锋,就充满了碰撞。然而方云清楚,这次意志的碰撞,只是一次较量的开始事情远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人皇终于耐不住寂寞,将触手伸向了父亲。而但凡为帝王者,都有一种不违容抗的上位者意志。父亲越是这样,恐怕人皇越是不会干休。一切,才刚刚开始……
“是该我出场的时候了!”
方云握着三封信纸,心中喃喃自语道。大哥方林和福康公主的婚事,是一件大事。按照儒家礼节两人成婚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的婚礼,父亲必须得出现。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人皇和父亲的碰撞,必然会引起不少人注意。弄不好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这个时候,必须有其他的事情,来掩饰君臣之间的冲撞,吸引天下众人的注意。
而一门三侯,显然是个极好的机会!
“笔墨!”
方云手掌一伸,赵伯言会意,立即将毛笔蘸满了墨汁,递到了方云手中。同时铺开一张宣红,用镇纸镇住。
方云提过笔,下笔几行字下去,真气一拂,将墨迹清干。然后折起,交给赵伯言道:“这封信尽快送去给潮汐侯!”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方云并没有避讳赵伯言,所以信上内容,赵伯言看得清清楚楚。
“大人,终于要封侯了!”
赵伯言脸上神色平静,但内心却是波涛起伏。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方云战功报上去的时候,对整个大周朝必然都是一个极大的震撼,各方势力必然在这件事情上,再起角逐。而且,必定比世子方林封侯时候的反对声音,还要激烈得多。
一门三侯,贵不可言!
方家势大,也意味着他赵伯方的崛起。有着一门三侯的方家作依托,他赵伯言便可以大肆招收,宗派界的各位强者。到时他的影响力,必然要远远超出那个小小的五轮派掌门身份!真正的贵不可言。
有着方云做依托,即便他只有精魄级的修为又如何?那些地变级,灵慧级,天象级的强者,必然要对他惟命是从。
有着天冲七品的四方侯方胤做靠山,又有方云这位朝廷新贵,天象境的强者,只要有心依附朝廷。照样要听从他的命令!
抓起桌上的书信,赵伯言匆匆离去。似乎对这件事情,比方云还要上心。片刻之后,便即消失无踪。
数天后,戒备森严的潮汐侯营地。
“小侯爷,终于要封侯了!”
潮汐侯坐在一张雕花宽椅上,望着手中的信纸,感慨道。同朝为臣,又有十三皇子这层情面在。潮汐侯实在没有理由,不配合方云的行动。
“书记官,听合。”
潮汐侯突然神色一肃,挥了挥手,沉声道。
“属下在。”
营帐中,一名儒生打扮的幕僚,闻言立即推开纸卷,蘸了蘸墨汁,准备书写。他跟随潮汐侯许久,知道潮汐侯这般说,必是要上奏章了。
“立即草拟一封奏章。就说平妖大将军方云,大瀛洲之行,在海上击杀海族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同时击杀了狄荒皇室大皇子阿迪拐,立下大功。战功已经足够封侯,按照朝廷惯例,他封侯最后的一笔功劳,是在我帐下所立,故特别通知兵部。提请兵部裁决,平妖大将军是否可以封侯?”
潮汐侯只是说了个大意。真正的奏章,当然不可能这样子。
书记官提起笔!思索了一会儿,筹措了一番措辞,然后挥笔疾书,写下了一封奏章。仔细的察看了一遍,感觉格式和语气,都没有问题后,便塞入了信封。又用军用的铅印封好。
“再写一张信条,由蜂鸟提前送去兵部,知会各部大人。”
潮汐侯接着道。
“是,大人。”
王侯册封,仪式比军文还要正式、隆重。除了用蜂鸟传递消息,提前通知六部外。还需要送上正式的奏章,供儒家各位大人审阅。两者缺一不可,以示庄重。
“嗡!”
片刻之后,一只细小的“蜂鸟”,划破虚空,消失在北方的虚空。随着这只蜂鸟飞出,一场真正震动天下的风波,开始了……
“什么?方林刚刚封侯,方家次子又要封侯?”
“他杀了狄荒大皇子?还击杀了大量海族?蛮荒的大将军沙摩柯也被他杀了?”
“方家一门二侯,已经有些过了。若不是武穆的面子,方林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封侯。现在方云又选在这个时候封侯,他们方家到底想干什么?”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一门三侯,有违规矩。这个先例绝对不可能破,否则的话,此例一开,以后朝廷还不得兴起党伐之争!”
“我要上书三公,此例决不可开!方家次子若是封侯,方家便一家独大了,以后很难制衡!”
“方家一门三侯,贵不可言啊!”
潮汐侯的奏章送到上京城,顿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六部,辅政阁、议政阁,太和殿,诸部大人,列位贵族侯、平民侯,亲王、总督、大将军、将军……顿时炸开了锅。
第二天,方家门前以庆贺为名送的贺礼,堆积如山。九州各地,数以千计的使者,汇集在方府门前。
“华阳夫人,恭喜恭喜!贺喜贺喜!一门三侯,贵不可言啊!”
“世子!听闻世子在西北任职。小犬年方十六,不知可否到大人麾下任职。卑职拜谢了!”
“夫人,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四方侯府门外,人声鼎沸。
出去买菜的仆人,刚刚打开大门,立即被眼前一幕吓到,迈出去的大腿,慌忙收了回来。
“关门,谢客!”
华阳夫人的声音,从府内传来。一干下人不敢怠慢。慌忙把大门再次关上。方府大门也不过几丈高而已。会武功的,一跃而过。
不过,没人敢这么干。方家既然一门三侯,贵不可言。这个时候,谁敢跃这二丈七尺的高墙?谁敢在方家如此放肆?!
“娘亲。”
大门前,被鼎沸人声吸引过来的方林和福康公主。回到看到,从大厅里踏出的华阳夫人,连忙请安行礼。
“公主,你就不必多礼了。”
福康公主现在还没过门,华阳夫人倒也不敢让她行礼。望了一眼门外沸腾的人声,华阳夫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忧心忡忡。不过并没有多说。
“林儿,公主,你们现在先不要出去了。”
华阳夫人道。
“是,夫人。”
福康公主微微屈膝,盈盈的行了一礼。
“是,娘亲。”
方林也应声道。
华阳夫人没有多说,转身又过了屋里。
“小弟封侯,母亲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福康公主回过头来道。她虽然还没正式嫁入方家,但与方林感情甚笃。而且已经得到了皇室的默允和武穆的祝福。几乎和嫁入方家没什么区别了。说起方云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从方林的角度出发了。
“母亲从来都不是那种追逐名利的人。否则的话,在上京城,也不受这么多贵妇、夫人的羞辱了。而且朝廷里从来没有一门二侯的先例。如果不是武穆大人和人皇的约定,加上我被架空了权利,儒家勉强可以接受。我这个侯也难封。连一门二侯都是如此,更别提是一门三侯了!我封侯的事情,还没完全尘埃落定,小弟就在这个时候封侯,时机并不是很好,我感觉,小弟这是为了我们的婚事,吸引其他的注意力。”
作为兄长,方林有种直觉,能够直指问题核心,很容易就看穿了弟弟的打算。
听到方林提起婚事,福康公主眼中掠过一丝黯然的神色。人皇和方胤的事情,她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婚事,公公居然不能参加。福康公主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心性善良,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只觉得公公方胤必有苦衷。
“世子,爹爹既然不能来上京城的话。不如我们向陛下请求,让婚事在蛮荒举行,怎么样?”
福康公主对方林的称呼,还是延袭着以前的称呼。
“这倒是个好想法。”
方林当然清楚,父亲方胤是绝对不能返回上京城的。把嫁礼迁到蛮荒去举行,当然是个好办法。只不过,福康公主的身份毕竟特殊,要让这位皇室公主在蛮荒举行婚嫁,恐怕皇室并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请求父皇同意吧!父皇生性仁慈,必然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的。”福康公主道。
方林对于人皇的看法,却完全不同。只不过,他也不愿意反驳福康公主,只是点了点头:“嗯!”
方云准备封侯的事情,并非完全是一个喜事。就在四方侯府门前,车水满龙,水泄不通,人满为患的时候。兵部门前人山人海,许多皓首穷经的老儒,大儒手捧奏章,颤巍巍地站在门外,上奏章,请愿。
“礼不可废。方家一门三侯,则臣重而君轻,有违君臣纲常。方云不可封侯啊!”
“为臣者,征战在外。戍守边荒乃是本分。方家一门二侯,已是皇恩浩荡。方林封侯已是皇恩极致,一门三侯之事,万万不可……”
“一门三侯!有违圣人礼法。当今王公贵族,三妻四妾子孙无数。若是此例一开,则四侯、五侯、六侯、七侯,将来皇家必封无可封。恐怕造成将来王侯‘家天下’的局面!方家一门三侯,祸在当时,延及千古啊……”
这些老儒手捧圣贤之书,痛诉陈辞,言辞激烈。大有方家一门三侯,则天下将祸乱大起,永无宁日之概!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方家若是一门三侯,关系重大,朝廷千载完善的律法、礼法,恐怕毁于一旦。礼废,则朝毁啊!列位大人,不可不甚重啊!”
一些皓首穷经的老儒,说起一门三侯的弊害,激动处,甚至跪伏地上,痛苦流涕。
方云以往行事,向来借助儒家之力。但这一次,他在儒家中掀起的争议,却远比兵家激烈的多。最激烈的反对声,就来自于这些一辈子读圣贤书,皓首穷经的老儒。倒并不是他们特别针对方云。
历朝历代,一旦涉及重大的事情。儒家儒生、老儒群体上书,针砭时弊,痛诉陈辞的事情,层出不穷。只要他们认为危及到了国体,危及到了社稷、江山,便会这么做。谁的面子也不会给,哪怕是三公,倒并非特别针对方云。
兵部,是封侯程序的第一关,所以兵部大门前,集聚的老儒、儒生是最多的。但在其他五部,上书的儒生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是案头上积聚的,从九州各地递来,累积如山的奏章、文书,却让这些各部大人,在方云封侯一事上,产生激烈的争执。
吏部之中,灯火通明。吏部尚书、侍郎等诸位大人,齐聚一堂,神色严肃。
“兵部条例,向来是论功行赏。方云为朝廷立下大功,战功足以封侯。而且本身并无大过,按照律例,就该封侯。若是说,因为方家一门三侯,就罢黜方云封侯的机会,那兵家律例,朝廷律例,当如何自处?那些边荒将士,又该如何作想?”
“将军封侯,我的品性,都不可或缺。方云文曾经元宵夺魁,得过三公笔墨。品性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当初,他曾经为了兄长,弹劾过武侯,有孝悌。儒家忠、孝、礼、义、悌,此子几乎全占。没有不封侯的道理!”
“李大人,我们反对方云封侯,并不是说他品性不行,或者什么。方家一门之内,已经有两位侯爷。方云若是再封侯,就不止是封侯那么简单的事情。以后此例一开,若干乱臣贼子有谋反之心,只需引此行例,便可大开私利之门。一门之中四侯、五侯、六侯……不错,方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但其他人呢?我们能保证吗?而且诸位大人可以看看手头的文卷,此事,可并不只是方云本身封侯那么简单!”
吏部这样的争论,几乎在其他各部同时上演。作为朝廷大员,他们的言辞相对比较缓和一些,但态度同样鲜明。一时之间,各部几乎分倒成三方。一方赞成,一方反对,另一方不知该如何自处!
辅政阁、议政阁,甚至三公所在的太和殿,这样的争议,不绝于耳。一门三侯的争议,已经远远不止于方家本身。
方云与儒家向来极有缘份,甚至他的老师就是大儒郭伯济,更甚至得到儒家之首夫子的接见。可以说,不管是辅政阁,议政阁,还是六部,许多儒家大臣对于方云都是有好感的。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并不只是一个平妖大将军封侯那么简单,在大是大非面前,儒家从来讲究网正不阿,并不会因为方云与儒家缘渊极深,就一味包庇,纵容、袒护,这是一种原则问题,是一种儒家精神!
方云封侯,真正是震动天下。朝廷几乎所有官员,全部卷入其中。而上京城的茶馆、酒家、学馆等处,但凡有儒生聚集之处,都是关于方家的议论之声。有人说,四方侯镇压边荒二十载,半足未踏入上京城,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此忠臣,朝廷就该让方云封侯,也有人说方家一门三侯,真的太过。总之,所有人的情绪都非常激动。
上京城学宫,气氛极其热烈。与外界不同,这里的学子,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成方云封侯。不管怎么说,方云毕竟是从学宫中走出去的。方云封侯,学宫中学子,都觉得颇有面子。而且方云的军队之中,召收了大量的学宫学子,在学宫的普通士子之中,倒是颇有人缘。
“真是的!封个侯而已,那有那么严重。而且那么多人可以封侯,为什么小侯爷就不能封侯。照我看啊!小侯爷就该封侯!”
一名学宫士子站在亭子韦,激烈陈辞道。
“不错!不错!小侯爷就应该封侯,他不封侯,谁还能封侯!”
“嗯!他不封侯,难道还是杨谦、李平那些家伙封侯?!”
学宫之中,立即是一片大笑之声。杨谦和李平在学宫之中,现在是极不得人缘。随着方云的强势崛起,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平鼎侯和镇国侯的虎威了。他们应对方家尚且自顾不暇,还有时间来耍威风?
这些学宫中的学子并不知道,仅是一墙之隔的地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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