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忽然响起,张周府张口猛喝了一声,把个周秦吓得一个哆嗦,翻了个身,继续蜷缩着身子,打着冷颤入睡。
张周府倒也不在意被他察觉,把破了口子的指尖含入口中,吸了几滴血出来,依葫芦画瓢念了一大串咒语,合着口水一口喷出,血沫沾着火光顿时“呼哧”一声爆出一团黑色火焰来,煞是古怪。
那黑色火焰在半空中扭曲变幻,渐渐幻化成了一个模糊身影,身下聚拢起来一座神坛,似人似妖,周身火焰如丝带一般飘散入空气之中,四周好似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丝丝寒气深入骨髓,让人打骨子里发出一阵冷颤。
青囊古书末页附有一张十天干五行生旺死绝表,有“衰病死墓绝”五运衰劫,张周府此刻便是以斩妖台沟通天人五大衰运,再以自身斩却福寿为代价,幻化出一座妖火神坛,然后借助五大衰运感应周家大公子体内气机,以妖火黑炎焚烧其五脏,燃尽体内生机, 应对死绝表“衰病死墓绝”五大衰运,最后连骷髅都不能剩下,只能化作一缕清气,重新纳入天地五行之间。
当然,张周府此番初次尝试,兼且他功力远逊,妖火神坛未能成行,虽然气势不足,但也勉强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看他如何与那周家大公子斗法了。
这时候,周秦也自惊醒了过来,抱着膀子缩在角落里,一双眸子瞪的奇大,似乎并不惧怕,只是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张周府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不知从哪里磨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往刀刃上抹了一道血痕,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那似人似妖的黑色火焰与它身下的神坛斩断,那黑色火焰猛地化作五道黑色奇光,朝着汴京城中某处呼啸而去。
那五道妖火消失不久,悬浮于斩妖台上的妖火神坛中,徒然间发出一阵光华,竟然渐渐浮现出一副画面。
只见一间富丽堂皇的房中,周家大公子猿背蜂腰正赤身裸体趴伏在一个衣衫半裸的女子身上,手持双峰,腰杆挺得笔直,在他下体横冲直撞之间,那女子百般婉转,吟哦娇啼,说不出的香艳旖旎。
张周府猛地睁大双眼,似乎难以置信,此番已经三更时分,这周家大公子果然得了什么床帷秘典,竟能如此凶悍勇猛,日夜承欢?
周秦也见到了这般场面,不由地吧唧吧唧咽了口口水,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张周府身旁,盯着那一副淫靡画面,啧啧称奇,还委实与身边“嫖友”对此品头论足了一番。
就在这两人看的出奇入神之时,张周府猛然一惊,就看到有五道黑炎猛地从那周大公子头顶四肢涌入。
周大公子初识还未察觉,突然被那五道黑炎侵入体内,顿时五脏如焚,燥热难耐,还以为是到了高潮,猛地加紧冲刺,一阵翻云覆雨,方才尽兴。
张周府看得目瞪口呆,终究见那周大公子安然无恙,心中百般纳罕,暗道奇了怪哉!不忘顺便瞥了一眼那娇媚女子隐秘私处,一片泥泞血污,登时豁然省悟,莫不是这女子初交落红破了黑炎邪秽。
心念至此,他登时再一狠心,今日若不做了这个恶少,他日自己十卦九不准的名声定然不能圆了今日卜卦之谎,若被这周家恶少抓个现行,只怕比死都难看,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咬破指尖,连喷了两口血沫出来,融入那神坛之中。
起先他也不敢乱来,依那青囊古书所说,设立斩妖台,斩却一年福寿,此番被那两人苟合之物破了法术,便不惜再次斩却两年福寿,终于勉强幻化出了妖火神坛的大致轮廓,那妖火黑炎变化出来的衰运之神也更加清晰了然。
这一次,张周府哪里还有性质去看那床帷之中的旖旎画面,猛地一催心念,那五道黑炎以更加强横之势冲入周大公子体内,分别裹住五脏焚烧,不过片刻那周大公子脸上便呈现出衰败之相,其状痛苦之极,比之张周府今日所受拳脚之苦更甚。
周大公子此时也察觉出了异状,猛地运起内劲,想要抵御。他也是练就了武道内劲的行家,内练筋骨脏腑,若非如此,他也没有这般能耐纵情女色。
这两边互相压制,张周府似乎也有些难以支撑,不过那妖火黑炎厉害非常,专门焚烧五脏,饶是周大公子内劲了得,也支撑不住片刻,猛地发出一声厉吼,扑通一声倒在娇媚女子裸背之上。
“果然邪门!”张周府正自发出一声感慨,以为大功告成,忽然一股意念隔空传来,猛地将身前妖火神坛震了一震,登时他便失去了与妖火黑炎的感应,而在那神坛之上,却猛然间出现了一张脸孔,一双眸子如利刃一般死死盯着张周府,无尽威压竟似能够勾魂摄魄一般,生生将他三魂七魄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周家宅院,竟有如此神通之人!
第二章 太虚引气诀
那狞恶脸孔不过一晃,随即消失不见,张周府身前妖火神坛一阵剧颤,黑炎猛然爆散,坠落满地,连旁边的草榻也点燃了起来,黑烟弥漫!
简陋斩妖台上符纸早已化为飞灰,旁边观望良久的周秦被那一双眸子吓得浑身一颤,倒栽葱一般昏死过去。张周府却稍微有些定力,但此番不知为何,好似被人用了什么诡异邪门神通定住了身子,似乎连体内气血都无法运转,面色惨绿,双手双脚冰凉无比,如同死人一般。
片刻之间,张周府心头猛然一惊,察觉到破庙之外一股森冷肃杀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只见眼前一黑,景物变幻,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黄衫方脸男子,相貌中庸,三十来岁,三缕长髯随风飘动,颇有几分出尘之气,与那妖火神坛之中显现出的狞恶脸孔倒有几分相似。
不等他说话,那男子开口说道:“便是你在此摆下斩妖台,欲害我家公子?”
张周府此时已经惊呆,瞪大眼睛似乎颇有些畏惧,张了张嘴,却没想到还能说话,还想抖搂一下他瀛洲小神仙的威风,可没想到,一开口语气却颤颤巍巍:“是……也!”
“哦?”黄衫方脸男子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张周府灵台,一团黑气缓缓散开,“哼”了一声,道:“你倒有些胆识,不过这斩妖台乃是旁门邪术,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想要取人性命,在我等修士眼中,不过儿戏……我且问你,可想死否?”
张周府闻言微怔,暗道这厮莫非还能留我活命,且先试探一番:“仙家竟有如此手段,果然佩服!方才不过是与周家公子开个玩笑,只是捉弄一番,并无害人之意!”
“哼!休得欺我!”那黄衫男子却不理会他这一套说辞,冷冷说道:“我与那周家也无瓜葛,不过利益往来。你若识得好歹,我便留你一命收做记名徒儿,还要传授你仙家无上妙法,供我驱遣如何?”
张周府闻言哪里还会反驳,他自然知道这黄衫方脸男子不好对付,非是自家这般门外之汉,人家动一动手指头,怕是自己连小命都保不住,此时听他口气,想来屈居周家也是有所图谋,这是要拉自己上了他的贼船,替他出力。
如此一来虽然受了此人限制,但好歹保住了性命,保不齐从这人身上偷学来什么厉害法门,自己也有飞黄腾达之日。当然,他也知道这黄衫男子并不会如他方才所说,会尽心尽力传授自己什么仙家无上妙法,不过是用来哄骗自己的把戏而已,这般手段,他早用的惯了!
“愿为仙长效犬马之力!”张周府急忙点头答允,忽然身子一动,竟然恢复如初,只是不等他欣喜,那黄衫男子忽然大袖一卷,刮起一阵仙风裹住两人,径直飞出庙院,须臾间不知去向。
周家大院,柴房之中。
张周府一个趔趄,从大袖之下跌落下来,两眼翻白,头重脚轻。黄衫男子却昂首而立,看了一眼张周府,道:“我乃巫山太虚仙派真传邱储一,你且在这柴房之中养伤,日后自有用处!”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忽然又停下脚步,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张锦帛,扔给张周府说道:“这乃是巫山太虚引气口诀,等你琢磨透了,我再传授你上乘法术!”
言毕扬长而去,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他在柴房中安置了一个周家公子的大仇人。
等邱储一离去之后,张周府这才将那锦帛捡起,展开一看,却是巫山太虚仙派的入门口诀,开篇讲解的便是引气之术,乃是修道的第一步。
道家修炼总分九层,每一层又有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阶段之分。首先便是引气入体,其后便是筑基炼体金丹胎息虚空炉鼎元神渡劫飞升大乘,这一部巫山太虚引气诀只有引气筑基炼体前三重,虽非上品法门,但也算是道门正统流派,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张周府仔细看了一遍,将第一层引气口诀记住,心中默念了三遍,按照其中法门呼吸吐纳,引气入体。
道门修炼讲究“元气行道,以生万物”,天地人神就是禀承一元之气而生。这太虚引气口诀也是道门流派,第一重引气与正统门派并无多大差别,此乃是修道的根本,只要是道门流派哪怕只是旁枝末叶,这一重境界的修炼法门都无多大差别,否则体内元气无法调和,就无法再进一步,是以修道门派,第一重境界的心法口诀都是一般,只是到了后面,旁支流派与道门正统的差别才显现出来,当然这些不是此时的张周府所能知晓。
太虚引气诀引气入体讲究“轻缓匀长深”五字精义,说的是呼吸轻细,进出气舒缓,呼吸节奏有致,不时粗时细,呼吸之间间隔时间长,吸入之空气渗入脏腑百脉,渗透血肉深部,滋养器官,从而使体内脏腑气机与天地契合,将内脏之中的芜杂之气排除干净,延年益寿,健壮身体根本。
这“太虚引气诀”引气一节还附有一门气功导引功法辅助修炼,名曰“八段锦”,简单来说也有三十二字口诀,“宁神静坐手抱昆仑指敲玉枕微摆天柱手摩精门左右辘轳托按攀足任督运转”。此法号称修炼到极致,可运转体内气机,转化内劲袭人。
张周府对此渴望无比,他自认天资不输他人,三年时间能够将青囊古书读得透彻,虽然不能 印证,但他心里怎不小人得志一番?能从一个目不识丁的乞儿,擢升今日瀛洲小神仙的“美名”,哪个有他这般好运?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
一夜静坐,引气,导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放亮,张周府却没有丝毫察觉,依旧端坐不动,似老僧入定,体会内腑气机运转变化,血肉融合,美妙绝伦。
外面响起噪杂喧哗之声,张周府知道此刻正是大户人家忙碌一日活计的时刻。蹲在柴房角落,感觉腹中并不饥饿,便又收敛心神,按照八段锦上三十二字口诀依样画瓢,一步一步揣测摸索,神态无比拘谨。
青囊古书也有讲究修身养性的段子,涉猎之广远非风水邪术洞天相命等等,否则张周府哪里知道人之福寿气运机缘为何物,更别提斩妖台前斩却三年福寿害人性命。
直到正午之时,张周府才停下动作,最后引导内气自中丹田沿任脉下行至会阴穴接督脉沿脊柱上行,至督脉终结处再循任脉下行。如此往复一周,这才睁开双眼,正要起身,忽觉腹中一阵雷鸣响动,后庭一松,“噗”地放了一个响屁,竟然还带有几分浊臭黑气。
张周府急忙捂嘴,想要冲出柴房。唯恐被人识破身份,只得又缩了回去,忍受巨臭,半晌方才好转,此时他已经大半日没有进食,一屁放出肚中空空如也,暗自琢磨怎地去偷些吃食回来。
正在这时,那自称巫山太虚仙派真传的邱储一提了一大篮子美味走了进来,刚一踏入门槛,他便大皱眉头,匆忙将篮子放下,脸色憋的通红,本来要对张周府说些修道方面的事情,此番也没了兴致,大袖一挥,径自走出门外。
这黄衫修士一走出柴房,便不由地大口喘气,半晌才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莽夫平日都吃的什么肮脏秽物,竟然这般恶臭!熏死我也!”
张周府哪里知道方才乃是自己体内芜杂之气随着他“八段锦”导引之法排出体外,熏走了自家便宜师傅,此番一见蓝中十样美味,俱是大鱼大肉,更有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山珍海味,饥肠更甚,也顾不得房中残留污浊气味,张口狼吞虎咽,半柱香时间吃了一个精光。
这柴房倒也干净,张周府吃完佳肴,平日此时便是他开张的时候,如今没了算命的营生,他也不觉得可惜,等过了片刻,等体内饱腹之感略略淡去,又开始依照“太虚引气诀”和“八段锦”引气入体。
引气这一重境界并不如何深奥,乃是日久水磨之功,修炼到极致,可达到鼻中无进出之气,使气血充盈,精神旺盛。此乃沟通天人,气机已经完全与天地形成了一个周天循环,感觉不到呼吸吐纳时天地元气的出入,这已经是引气的顶峰,接下来便要筑就根基。
张周府变相禁足柴房之中,每日除了吃饭消化食物,其他时间都用来修炼,每日丑末寅初之时,导气的速度都要顺畅通达许多,这是天地气机变化,巡行一个大周天之后一元之气最为纯净祥和的时刻,是以他修炼的速度也会大大加快。
如此将近三个月过去,张周府这日忽然心中一动,体内气机猛然一收,腹中鸣气,随即又是一个响屁,却比之前每日响屁更响,只是这一次略有不同的是,他却闻不到那空气之中的浊臭气味。倒不是什么响屁不臭的说法,而是他此番引气已经到了极致,已达鼻中我进出之气的境界。
到了这个境界,他体内的气机完全融合天地,血肉凝结了许多,连肌肤都变得更加细腻,一举一动都有了一些莫名的规律,一握拳之间,一股莫以名状的大力汇聚而来,似有空手裂帛之力。
张周府明显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伸手从旁边抓来一块木头,猛一用力,五指竟然生生嵌入其中,发力一弹,“啪”地一声将那块木头裂成数块掉落地面,指尖还有五道无形无色气劲迸射开来。
此番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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