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寒站起身来,费力的拉起萧临楚,擦干眼泪,“我们走,我们一定要翻过这座大山!”
萧临楚虚弱的一笑,两个人相互搀扶,一步一个血印的往前走,两人的脚,都磨破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远处,浩渺无边,灰蒙蒙的山和天空结成一条线,凤逸寒喘息,气流好像清新一些了,不再是死寂沉沉,他们,看见希望了,只要再坚持一天,一天就能翻过大山。
萧临楚已经瘦的不像样,但是五官依旧美的无话可说,他本身的气质,本就贵气的浑然天成,这一刻,虽然落魄,却凭添了一分惊悸的美感。
“逸寒,我们到了,终于翻过来了……”萧临楚喘息,声音嘶哑无力。
凤逸寒尖叫着,奔跑起来,到了,真的到了,他们翻过那座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的死山了,她疯狂的奔跑着,冲向山下的拐角。
倏然,她弯腰大哭起来,对着身后的萧临楚绝望的大喊,“是雪山,雪山……”
“还是没有人家,什么都没有……”凤逸寒哭倒在地,极尽悲伤,难道是天要亡他们?
萧临楚走过之后,看着皑皑的雪山,面露失望之色,恐怕,他们注定葬身于此了。
他扶起凤逸寒,让她靠在一块巨石上面,大概是眸子深邃,显得目光炯炯有神,他轻声道,“逸寒,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凤逸寒无力的点头,随意的抓了把干净的白雪,放在嘴里面咀嚼,萧临楚放心的往雪山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逸寒几乎睡着,耳边传来萧临楚兴奋的声音,“逸寒,逸寒你快看!”
凤逸寒睁开眼睛,是一只死去多时的兔子,身上有干涸很久的血迹,有吃的了,她动了动身子,“你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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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里捡的,埋在大雪下面,被我发现了!”萧临楚一把扔掉兔子,揉搓着双手。
“你干吗扔了,生火烤兔肉啊……”凤逸寒几乎是爬着,移动到兔子身边。
“逸寒,这里没有柴火,你想吃生肉吗?再说,你看兔子身上的伤,是箭伤,也就是说,有人来这里打猎,附近一定有人家,我们找找去吧……”萧临楚微笑着道。
“箭伤……”凤逸寒抿了抿唇,饿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萧临楚拽起她,“走吧,我们去找找,一定会有猎户的……”
凤逸寒边走边回头看着那只已经死去多时的兔子,应该带上的,万一找不到人家,还可以茹毛饮血充充饥。
凤逸寒看着萧临楚干裂的嘴唇,担忧道,“楚,你吃点雪吧……”
“不用。”萧临楚微笑着拒绝。
这个时候,还顾及他的身份地位,凤逸寒冷哼,曾经她找到过树根,可是他死也不吃,这种男人,该说他优雅好呢,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好?
他们在雪山,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矮小的房子,不错,是房子,木头所造,虽然破旧,但是一看前面的庭院就是有人打理。
“逸寒,你看到了,我们有救了……”萧临楚拉着凤逸寒的手跑了起来,他们没有敲门,就直接冲进了房子。
房子里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肩上斜系着保暖的虎皮坎肩,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胸前的两条麻花辫,更是乌黑发亮。
小姑娘叫丫头,这是她第一次见除了她爹以外的陌生人,见了萧临楚和凤逸寒,她很奇怪,外面的人都长这么好看吗?可是爹告诉她,外面的人都是很丑陋的。
大概是对美丽的渴望,丫头将屋子里的腊肉全部烧了给凤逸寒和萧临楚下酒,酒是很劣质的草糟酒,是她自己酿的,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的样子,丫头很开心。
凤逸寒抹着油淋淋的手指,啃掉最后一块野猪肉,再灌进一大口酒,毫无形象的打着饱嗝,“丫头,你没有名字吗?”
丫头笑着眨巴眼睛,“丫头就是我的名字啊!”
凤逸寒无语,在抹布上擦拭着手指,扭头看着一旁的萧临楚,他也刚好吃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
“你们是夫妻吗?”丫头仰头问道。
“不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丫头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凤逸寒蹙眉,厉然看着萧临楚,“我们不是夫妻吗?”
萧临楚吸气,点头,“是!我们本来就是!”
凤逸寒恼怒的站起身来,居然不承认他们是夫妻,气死她了!
走出屋子,打了水,用力的将水洒在脸上,不断的搓洗手指,嘴里咒骂着萧临楚。
萧临楚走出来,看着她通红的手指,蹲下身子微笑着,“再洗,可就要掉皮了……”
凤逸寒怒视了他一眼,“掉皮关你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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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临楚知道,她还在为刚刚他说他们不是夫妻的事生气,握住她湿淋淋的手,轻声道,“逸寒,回去之后,我要重新办场婚礼,我爱的人,我要娶的人,从来都是易寒,而不是凤逸寒……”
凤逸寒抬眸看着他,木讷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重新迎娶易寒,婚书上,是易寒的名字,而不是凤逸寒……”萧临楚眸带笑意,削瘦的脸上,柔情如细密的银网,将凤逸寒捆住,收紧再收紧,她窒息的脸色通红。
萧临楚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鼻尖,溺爱的道,“傻瓜,看你的反应……”
凤逸寒脸上红霞一直染到了耳根,垂首道,“怎样,我都没说要嫁给你!”
“不嫁?”萧临楚皱眉。
“不嫁!”凤逸寒摇头,不敢看萧临楚的眼睛。
“不嫁算了!”萧临楚站起身。
“哪有你这样的求婚的?一点诚意也没有!”凤逸寒气的起身,生闷气。
“再问你最后一遍,嫁还是不嫁?”萧临楚提高了音调。
“嫁!”凤逸寒更加生气,扭捏着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水盆。
萧临楚再次笑出声,回首道,“我们尽快回京,准备婚礼!”
晚上,丫头的父亲,一个用箭如神的猎户回家,他有着一头自来卷,乌黑的头发,实在不像是这么大姑娘的父亲,健硕粗狂的他,嗓门大的惊人,他多年没看见外人,如今看见这么一对俊男美女,心里着实高兴,亲自动手,烧了一桌子好菜。
几人把酒言欢,了解到这个猎人曾经是南轩很有名的一位神箭手,叫千迹,百步穿杨,十五岁就名扬南轩,可惜十八岁得罪了皇室,被处处通缉,不得已隐居在此十四年有余,丫头是他捡来的孩子,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着实不该有这么大的孩子。
萧临楚心里无限叹息,可惜了这么一位俊才,听他谈吐,也不甘心在此被埋没,随即表白了身份,表示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投奔他。
千迹喜形于色,当场抱拳,改日他处理完了南轩的一切,一定会登门拜访,但是有言在先,如果是南轩跟东祈的战争,他不会出手!
萧临楚一拍他的肩膀,真汉子!
丫头一个晚上都坐在千迹身边,帮他默默的斟酒布菜,她看着千迹的那种迷恋眼神,凤逸寒偷笑,这丫头,八成是对他义父有非分之想。
翌日,千迹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御寒的衣物,他牵出已经老的掉牙的两条大狗,做了一个简单的雪橇,送二人离开。
丫头对两人依依不舍,直到得到了保证,千迹会带着她去找两人后,才放开凤逸寒的手,她对着凤逸寒耳语,“姐姐,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凤逸寒微微一笑,看着俊朗的千迹,这个异族的汉子,虽然比丫头大出许多,但是也配得上丫头,沉吟片刻,轻声道,“千色,你叫萧千色,好不好?”
众人扬眉,萧临楚不解的看着凤逸寒,丫头倒是高兴的跳起来,“萧千色好,我喜欢萧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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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迹无奈的一笑,“这丫头,可占了大便宜,萧在东祈可是国姓!”
凤逸寒抚摸着千色的脑袋,“萧千色,加油哦!”
萧千色对着凤逸寒挥手,“姐姐,我祝你和萧大哥白头偕老……”
凤逸寒回眸一笑。
将他们送至一个已有人烟的山村的时候,千迹离开,萧临楚客套了几句,握着凤逸寒的手,他蹙眉,“你搞什么鬼?萧姓岂是能随便给人用的?”
凤逸寒得意一笑,“你等着吧,千色需要姓萧,只有她姓萧了,日后才有可能和千迹在一起!”
“你打什么鬼主意?”萧临楚拉着凤逸寒的手,往农户走去。
“没什么,日后千迹肯定会投奔你,建功立业,千色也只有姓萧,冠上一个郡主的身份,才配得上千迹,我们走着瞧吧……”凤逸寒自信的微笑。
本是一个无心之言,本是无心的赠姓之举,让日后的萧千色感恩戴德,当她去了东祈,了解到萧姓带给她的荣耀,以及萧姓减少了许多她和千迹在一起的阻力时,她不顾一切的帮助凤逸寒,在她心里,只有凤逸寒这样清灵的女子才配得上神一样的萧临楚。
“你别忘了,我可没有赐姓的权利!”萧临楚冷哼。
“这还不简单,你收千色做义妹,再找个机会让皇上封她个郡主,不就结了……”凤逸寒瞥眼。
“希望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萧临楚拉着凤逸寒已经走进了农户,用一枚上好的玉佩换了两匹马,骑着朝东祈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到了边境的军营,众人一片欢喜,萧临楚失踪了一个月之久,秦松不断的派出探子,得到的都是王爷落崖身亡的消息,他一直封锁着这个消息,他坚信,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萧临楚拍着秦松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他来到营帐,问了军营的一切事宜,着重问了秦柏的表现。
秦松面色沉重,原来,他并不是十分的相信他那个堂兄,虽然王爷已经下放他实权,但是他曾经是皇上的人,究竟这个人是不是皇上的一颗棋子,谁都说不准,特别是在萧临楚不在的期间,他不敢让他插手过多的事宜,一直都让他挂着一个空衔在那里。
萧临楚点头,他本也不是特别相信秦柏,这次放他权利,纯粹是为了试探他,没想到出了凤逸寒被掳走事件。
“爷,要不,我们把秦柏赶出军营?”秦松小心的建议着。
萧临楚摇头,他明白秦松的担心是什么,抬起头来,“秦松,你放心,我顾念着你,是绝不会动秦柏半豪的,况且,他确实是个人才!”
秦松放心的点头,王爷跟五年前想比,确实变了很多,以前的楚王,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人,更不会顾念任何人的面子。
“那王爷打算怎么处置他?”秦松接着问,换做以前,他是不敢这么问的。
“先观察观察吧……”萧临楚抿唇道,眸中是一抹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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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逸寒绕着校场走了一圈,一切都没有变,很多人看见她一身女装,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些人很多都认识她,毕竟她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英雄,曾经她以一千人救了城中的上万人。萧临楚又把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名动一时的她,在军营中已经成了一个传说。
再次爬上草垛,怎么都找不回穿着男装时悠闲的感觉了,凤逸寒晃悠着,怀疑这草垛随时会塌下,远远的走来一个男子,看穿着,应该是先锋。
凤逸寒眯眼,看着走近的男子,原来是秦柏,秦松的堂兄。
“易姑娘!”秦柏抱拳。
“秦先锋,有何指教?”凤逸寒站在草垛上,居高临下。
“指教不敢当,只是今年冬天大雪,来年一定会丰收,眼看着军库中的粮食越老越少,易姑娘可以跟王爷建议,来年先大量的抛售粮食,低价销售,最后等粮食的价格下来以后,再全部购进,这样就可以保证充足的粮饷了……”
“秦先锋好主意,为什么你不直接跟王爷建议呢?”凤逸寒跳下来,扶着下巴,眯眼,怎么这个古代人也懂得倾销之道?
“易姑娘见笑了,王爷他,对我并不信任,恐我的主意,他不会采纳,所以借姑娘之口……”
“嗯,我会跟王爷建议,至于他采不采用,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姑娘,其实王爷慧眼辩才,天下大势,一眼即明,虽然我未得重用,但是能跟着这么一位主子,也实属三生有幸!”
“秦先锋过谦了……”
夜晚,凤逸寒对着萧临楚咬耳,“军营中有个叫秦柏的人不错哦!”
“为什么说他不错?”萧临楚斜靠在床榻上,手持兵书,怀中温香软玉。
“他懂得倾销之道啊,这可是我们那个世纪的思想,真了不起!”凤逸寒依偎在萧临楚的肩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兵书上。
“倾销之道?”萧临楚好笑的扬眉。
“是啊!”凤逸寒将秦柏的计谋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萧临楚的反应。
“好主意!不过,他怎么会找到你?”萧临楚放下兵书,眉梢微挑,看着凤逸寒。
“一般人都会想到我,好吧?”凤逸寒不以为然的道。
“嗯,你收他的贿赂了吧?”萧临楚笑着道。
“萧临楚,你敢侮辱我的人格——”凤逸寒拿起枕头,对着萧临楚一阵狂打。
萧临楚笑着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既然秦柏这么有心思,这件事就交给他做吧!”
“我警告你哦,是你自己要用他的,出了事,可别来找我!”凤逸寒得意的看天。
“对,是我自己要用的,你快点去洗澡吧,我已经让人准备热水了……”萧临楚拉平床单,轻声道。
“我不洗,昨天才洗的……”凤逸寒耍赖。
“你身上沾有稻草,不洗会痒的,快去,水已经准备好了!”萧临楚推着她。
“可是好冷啊……”凤逸寒抱着棉被,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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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洗你晚上就不许跟我睡!”萧临楚一把抓过棉被,下最后通牒。
“萧临楚,你虐待我——”凤逸寒哼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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