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九责怪道:“小拾你要办什么事,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来也得替你去办,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不是要折杀老哥哥么?”似他这等人物,平素虽是奸诈狡猾,但心中自有处世理念,归拾儿这般重情重义,席九早已摒弃原先的功利意图重新定位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忖当真舍命报答也不为过。
归拾儿忙告了罪。席九这才笑道:“黄立那小子的利索你还不楚么?事情办得差不多了。那个叫贾世充的家伙已经拨不出脚了,挪用他东家三百两银子,还欠黄立近千两银子,就算卖身他也还不起,只要一追债,非逼得那厮抹脖子不可。”
归拾儿笑道:“这可不成,他要是死了,后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席九哈哈笑道:“说说而已,真要让那厮抹了脖子,老哥哥这张脸往哪儿搁去?”
归拾儿又道:“那贾世充的老婆呢?”
席九眯起眼道:“嘿嘿,那个贾氏么?黄立找了个俊俏的兔相公扮作上京赶考的风流举子,租住在贾家隔壁,把贾氏迷得神魂颠倒,贾世充一出前门,她就从后门把兔相公叫进去鬼混,也不知道贾世充那厮头上那顶帽子绿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相视大笑。席九又道:“你要的粉头也找好了,我亲自验过货色,大屁股大奶子,绝对是个生儿子的好胚子。现在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开始。”
归拾儿沉吟道:“不忙,还得稳妥点才好……九哥,你再找两个粉头准备给贾世充,到时三个人有了身孕,生儿子的把握性就大多了,免得万一那粉头生的是个女儿,岂不是又得多等一年才能对贾世充下手?”
席九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小拾你考虑得周到,可不能白白地叫那厮多享一年福。”
两人计议停当,再述了一会话,归拾儿方才告辞出门。回到卫国大将军府,孙庆刚便即禀报道:“老大,有个人来找你,不愿通报身份又不肯走,我只好安排在偏厅等。”他与归拾儿不比寻常上下属关系,没有外人在的场合称呼依然如故。
归拾儿有些奇怪,孙庆刚怎么会随便将不知身份的人放进来?心知必有缘故,皱眉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庆刚嘿嘿笑道:“是个丫头片子,穿着男装还以为别人瞧不出来,长得挺标致,我怕是老大在外面的……嘿嘿,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归拾儿虽非洁身自好,却也没有在外面惹下什么风流债,闻言心下已然明白到七八分。到得偏厅,但见一个易钗而弁的娇俏少女正等得坐立不安,满脸焦色,待看见归拾儿进来,万分惊喜迎上道:“归将军,奴婢可算等到你了,我家主子明日到开元观进香,请归将军务必前去相会。”
《神仙大官人》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一章 冤家路窄(中)
第五卷鱼龙变第一章冤家路窄(中)
开元观,在上京城颇有些名气,香火兴隆。观中有好几株上千年的合欢古树,求子问姻缘甚是灵验,平素来进香祈福的以女性居多,不乏大户人家的名媛贵妇。
次日一早,归拾儿孤身一人来到开元观,在主殿找了个隐蔽角落藏身。
没过多久,大批侍卫在观中执事的带领下进入大殿,将上香祷告的善男信女全部驱了出去,然后退出在外分散警戒。
再过得小半个时辰,灵纪郡主,这时应该称其为灵纪公主了,带着一群宫娥到来。待众宫娥忙碌一番布置好祭祀物品后,灵纪公主将宫娥全数遣出大殿,独自在天尊神像前跪下默祷。
归拾儿悄无声息走出暗处,行到灵纪公主身后,冷冷地说道:“你如今已经是公主殿下了,想要我的脑袋并不是很难,用不着煞费苦心把我引来,好给我安上一条意图强暴公主的罪名。”
灵纪公主身子一颤,也未回头,只低声道:“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你只认为我一心想着害你不成?”
归拾儿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是想害我,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让我来见你?你又不是不楚,我拼了一条命出生入死,才当上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狗屁卫国大将军,但是你父皇以前的那些嫡系却还因此怨怼忌恨,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与你违禁私下会面,还不趁机对我发难么?”
灵纪公主站起身来,惶然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顾虑,有我和我大哥保你,那些人决计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保我?”
归拾儿冷笑不已,讥诮道:“先不提我还用不着你来保,再说了,你无缘无故地为我出面说话,谁都明白其中必有蹊跷,你那位出身高贵的未婚夫婿,太尉府上的孙少爷会怎么想?到时只怕他第一个就会拿刀来砍我这个奸夫。”
“他敢?本公主先剁了他的狗头。”
灵纪公主柳眉倒竖,复露往昔几分刁蛮,但转又意识到不妥,忙又低眉顺眼作淑女状,小声道:“我就是为他的事急着来找你的……过些天,是我父皇的诞辰,他会在大宴百官的时候正式把我许给那个林云纵,并尽快定下婚期。”
归拾儿眼角微微一抽,淡淡地道:“哦,你来,就是想让我恭喜你,然后闭紧自己的嘴,对吧?”
灵纪公主瞧见他的眼神,心里忽然无由地一寒,慌张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来跟你说一说,我其实并不想嫁给他的……”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归拾儿又嘲弄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表白心迹倾诉衷肠,想抛开林大少爷嫁给我么?”
灵纪公主面上浮现一层红晕,竟是脉脉含情地点了点头。
“嘿嘿,嘿嘿嘿,没想到我归拾儿竟然这么幸运,让一位尊贵的公主心甘情愿下嫁。”
归拾儿极为意外,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我不是听错了罢?你不是说过,我这样的下流胚子只配娶那些出身低劣的鄙贱女子,永远也别痴心妄想能娶得到你么?公主殿下,你想戏弄我,应该换种方式。”
灵纪公主大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生怕归拾儿不信,又急切道:“自从那天……那样之后,我本来很恨你,恨不得能立刻杀了你,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着你……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对我,瞧不起我。”
她偎到归拾儿身旁,仰面痴迷地瞧着他,喃喃道:“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弟,个个都贪恋我的地位我的美貌,可是谁也不敢大胆表露出来,都像狗一样围在我身边献殷勤,只盼着我扔骨头,哼,我见着就腻味……只有你,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骂我,打我,欺负我,侮辱我,一点都不害怕。”忽地吃吃一笑,眸里尽是媚意,腻声道:“嘻嘻,我就喜欢你对我凶,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位公主殿下的确有点心理变态,喜欢被人虐待,就像以前在飘香院里见到的一些客人,总是央求妓女翻着花样折磨他,受苦受痛甘之如饴,灵纪公主就是有这种倾向的人,归拾儿彻底明白了。当下哪还有半分客气?伸手撩起灵纪公主的宫装长裙,重重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冷笑道:“原来你真是条不要脸的母狗,觉得上次还不够,所以以后天天想被我操,对不对?”
灵纪公主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娇美面容微露痛苦之色,眼中却水汪汪地全是快乐欢悦,再听得归拾儿言语这般鄙贱地羞辱自己,眸里媚态荡意更浓,搂紧了归拾儿低声道:“好人,求求你轻些儿,万一我忍不住疼,让外面的人听见就糟了。”
归拾儿手探得更上,直抵灵纪公主修长大腿的根部,手指在那柔嫩温润的方寸之地揉捏不停,道:“你想嫁给我,你父皇可不会同意,他刚刚登基,需要太尉林琮的帮助稳定朝政,所以才急着把你嫁给他的孙子林云纵,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在庄严肃穆的神殿中被侵袭,外面还可能会有人突然闯入,灵纪公主感到极度的紧张与刺激,面上很快就浮现出浓浓的情欲潮红,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呻吟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啊,别放进去,我受不了……我死也不嫁那个姓林的,你一定得想个办法……啊,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求你停下来。”
归拾儿微笑道:“受不了很好办,我马上就可以满足你。”将已然全身都瘫软在他怀里的灵纪公主抱起,行向神龛后方,那儿有帷幕遮拦,即使有人走进殿内也看不见他们。
灵纪公主吃了一惊,挣扎道:“不行,这是天尊殿,我们这样已经亵渎了神灵,如果再过分,会遭天谴的。”
归拾儿受狄小石的思想观念潜移默化,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早已极淡,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来求姻缘的么?天尊一定非常乐意成全,又怎么会怪罪?”
殿外,侍卫与宫女等候了很久,还未见公主殿下出来,心中虽觉奇怪,但均无人敢进去或出声催上一催。再守候了很久,才见公主殿下潮红满脸地行步履绵软地行出,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心下更为惊奇疑惑,却也无人敢大着胆子去问上一问,只规规矩矩地服侍行为古怪的公主殿下起驾回宫。
等灵纪公主车辇离去一刻,归拾儿方才溜出大殿,也不走正门,望开元观后院奔去。
开元观后院有一个景色颇为优美幽雅的园子,通常那些进香的夫人小姐祭拜完毕后,都会来园子里散散心欣赏一下风景。这时因为灵纪公主上香将主殿封禁了好一段时间,园子里因而有不少盛装打扮的女子在流连漫步。
归拾儿究竟还是有些心虚,唯恐被有心人盯上自己,从而发现与灵纪公主之间的私情,只埋头匆匆面行。将近后门时,忽然发现一个书生一本正经地捧着一本书在吟哦,但眼角余光却偷偷地窥视着周边的女子,脚步不由为之一顿,眸中霎时射出一股冰冷的寒光,走上前去,冷冷笑道:“赵公子别来无恙,风采更胜往昔啊。”
《神仙大官人》 第五卷 鱼龙变 第一章 冤家路窄(下)
这书生可不正是那个下毒暗害许承翰的赵思德?他抬头看见归拾儿,脸色陡然大变,但转又镇定下来,似是非常惊喜,满脸笑容道:“你是小拾,太好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几年不见,你相貌可大变了,我差点就没认出你来。请牢记”
归拾儿不为他的热情所动,只漠然道:“赵公子一边读书一边赏美,真是好闲情逸致,不失风流本色,只不知水仙姑娘现在在哪里?”若是极为亲近之人,定能瞧出他此刻的恨意实是到了极处。
赵思德听问,面色又是一变,眼神忧郁仿佛极为悲伤,戚声道:“小拾,我、我对不起水仙,也对不起你,水仙她,她已经不幸亡故了。”
“什么?水仙姑娘死了?”
归拾儿大感意外惊骇,目射冷酷杀气,当胸一把揪起赵思德,厉声道:“你快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
赵思德被他抓住,全身丝毫动弹不得,不禁惊得面色煞白,赶紧道:“不是,我怎么会害水仙?小拾你不要冲动,听我慢慢说。”
园中不远处的进香者听到动静,均惊异地望过来。归拾儿稍稍平息胸中怒火,将赵思德放下地,从牙缝中阴森森地迸出一个字来:“说。”
赵思德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双目渐渐红了,举袖拭去眼角的泪花,才悲痛欲绝地道:“小拾,当初我带水仙离开飘香院住进一家客栈,本来是跟你约好了第二天在南城门外等你一起走,但是当天半夜,水仙突然间发了急病,我一连请了好几位郎中也没治好,没到天亮,水仙她就去了……”
他愈说愈是痛苦,又抬手拭去一串眼中流下的泪水,哽咽着续道:“水仙这一去,我万念俱灰,把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也忘了去与你赴约,自己也病了,过得好几天才记起这件事。只是,我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去告诉你,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一个人返回家乡,懈惰学业整日饮酒思念水仙,一直颓废了几年。到了今年,我总算恢复了一些,心想水仙的在天之灵必定不愿意看到我如今这般模样,为了她,我应该振作起来,于是就再次赴京赶考。到了京城,我原本是要去瞧你和水仙昔日的那些姐妹的,只不过,我又想你们一定都以为水仙现在生活得很好,绝不会想听到她的噩耗,于是终究还是没去,不想在这里却遇上了你……小拾,我知道我没照顾好水仙,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你应该恨我,你要骂我打我都随便你,我绝无怨言。请牢记”
听着赵思德喋喋不休地追悔悲诉,归拾儿心乱如麻,思绪难定。
水仙,原是飘香院的一名红牌姑娘,数年前,与进京赶考落第的赵思德一见钟情,意欲从良,私下拿出多年积蓄给赵思德替其赎身,却因飘香院老板不愿放人而受阻。两人不得已,便商议偷偷私奔,找归拾儿相助。
归拾儿本来不肯,但水仙平时对他还算颇为照顾,顾念她的情义,又因为赵思德信誓旦旦地许诺说会带他一同走,日后更会资助钱财帮他安家立业。归拾儿那时年纪尚小,经不起两人的劝说,最终答应下来,帮助水仙偷逃出飘香院。但第二日归拾儿去与他们会合时,却始不见两人踪影,倒是等来了飘香院来抓他的人。
之后归拾儿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若非凤姑等人求情,一条小命铁定就此呜呼哀哉,之后被赶出飘香院自此流落街头。
赵思德一边说,一边打量归拾儿的衣着形貌,见他袍裳精致气色极佳,显然早已发达不再是昔日任人驱使的小厮,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妒嫉。心念飞转,已经有了计较,拉住归拾儿的手,情真意切道:“小拾,那件事一定连累你不轻,这么些年可苦了你了,唉,我真是罪该万死……小拾,此番遇见你可说是天意使然,当初我对不起你,这次不能再逃避自己的罪责。小拾,我决定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把一半家产立据分给你,希望能够稍稍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归拾儿甩开赵思德的手,心神不定,一时难以分辨他话中真伪,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才好,沉吟半响方道:“水仙姑娘葬在何处?”
赵思德眼珠转了转,扮出一幅情伤至深模样,沉痛道:“水仙与我是夫妻,我自然将她灵柩扶送到我家乡落葬,以求能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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