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突然一呆,心想:“我们现在人多,只要散了开去,这么做也不失是一个办法啊?”突然伸手,猛拍了一下那少年的肩膀:
“好你这小子!平时这般做是大忌,现在却没这个问题!也只有你这个门外汉,才说得出这样异想天开的话来!”那雀斑少年虽然给刘哥大力一掌拍得呲牙咧嘴,但得了称赞,也不由得笑逐颜开。
刘哥得雀斑少年点醒,立时站起身来,随手指了五人:
“你!你!你!你!你!向下游散开,每人巡查一里之地。注意水中动静,那苏明海我估计还在这上游,若到你们那儿,必然顺水而下!”又仔细挑了一个瘦小伶俐的少年:“你,先通知对岸的同伴这般动作,再去上游和大人接头。”
他这般指挥若定,已隐隐有了大将风度,反手又挑了十四人:
“你们,向上游散开,以二百步为间隔,来回巡查,一直和大人的队伍碰头为止。这边火起,苏十六有极大的可能从你们这一段上岸逃离,务必要及时发讯。我们剩下的三人,和村人一起四处放火,并作接应。”
这村子五户人家,有口二十三人,加上这三个人散出去,还真能把这片芦苇丛烧得轰轰烈烈。但芦苇丛乃是这些村人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生活来源,平时挖些芦根、种些茭藕,抓些小鱼小虾,日子就能过得挺舒坦。如今见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命令下来,心中俱是不愿,迟迟疑疑地不肯动手。
那刘哥眼光极为敏锐,见村民有些不愿,怒道:“如今不过四月初,芦苇烧了,还能再长一茬,堡内我也会向伯爵大人求些补偿,还怕亏了你们不成?”老百姓,都是见官死的可怜虫,见这位大人说的严厉。无奈之下,也只得遵从。
苏明海正在静坐温养,但他在石柱关牢房里有了经验,已经习惯了在这等关头,留出几分心思来注意周边动静。突然就听得芦苇丛中脚步跑动,人声喧哗,间或还夹杂着你去那边我去这边等等点火的话儿。心中不由得暗惊:“这些人,莫非还真怀疑我藏在这一块了?”
其实这一下,双方都将事情想岔:刘哥根本没想到苏明海就藏在眼皮底下——即使真藏在这里,这一片芦苇丛延绵数里,几十个人洒进去,根本看不到影。而且里面泥泞非常,行动自然缓慢,真碰上了麻烦,救援也是不及。所以他想的就是这一片地方广大,烧起来也是其实壮观,三四里路都在火光包围之下。那么苏十六就绝无可能再从这块区域逃脱,沿路又有了火光照明,布置视野广阔,人手也可安排得更为密集。
况且,他认为苏十六也不是蠢人,见这一块起火,极有可能会认为他们就在附近,从而会转向其他地方上岸也说不定。因此在沿路阴暗处安排了人手密密排查,到时正好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约摸过了两刻钟,刘哥已将人手布置妥当,立时周围大声呼喊,纷纷点起火来。春日多风,风助火势,转眼间就烧得漫天通红。
苏明海当时就有意选了个大水洼子在旁边,还特地找了块石头盘坐,没在旁边留下痕迹,对这些人可能会搜索到附近早有预料。如今虽然是放火,却也不碍他的计划实施。用手摸了摸怀里一根早准备好的空心芦杆,又看了看水中一块漂浮的水草。
他拖到了晚间,就已把右腿的骨头接好,开始了脏腑伤势的温养。这一片芦苇丛,足有大小水洼二三十个,等到火烧到了,即使疏忽之下有一二痕迹遗留,也全烧光了。跳进水洼子,将芦杆往水草丛中一插,任谁也想不到他躲在这里。但见着周围火光冒起,苏明海也不敢骤然入定,索性拿出管璧禾的短剑和七枚铜钱镖察看起来:
尸体倒钩:短剑;单体伤害:3…9;耐久度:24;剑等级:快速攻击速度;+19%增强伤害;+1最小伤害;+1最大伤害,+18准确率;+1…2火焰伤害。
果然不出所料——这还真是一把魔法短剑——但苏明海也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精湛的锻造技术:剑刃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勉强可见的锯齿,这样的结构,他在前世的冻肉刀上看过——人若是被这样的刀锋拉上,即便上用撩、带这般的轻手法,身上的皮甲怕也要给拉开一个大口子!
好东西啊,怪不得当时此剑入体,立时就烧灼了血脉脏腑。剑中蕴含的元力魔劲,在刺穿了艾刺之后,还杀掉了自己的八点血量。不过这件兵器,怎么也要将养半月,才能勉强使用,要想达到最佳威力,更要温养一个半月左右。短期也就只能当做普通刀剑来使。
铜钱镖:投掷伤害:4…9;单手伤害:0…1;需求力量:无;需求敏捷:21;数量:7/160。
这铜钱镖,拿在手上,也不能当匕首用。这0…1点的单手伤害,怕还是四舍五入抱了上去。但暗器只是一次性使用,完全不要考虑使用后会不会损坏的问题。因此,倒不需要多少温养的时间,只要元力沟通,能将元力魔劲尽可能地灌注进去就可以了——若是击中人体损坏破碎,反而更增暗器的伤害。
苏明海立刻将这几枚铜钱镖先行沟通,放在装备栏里,也好防个万一。见火势烧到还要一段时间,也就继续打坐起来。
可惜刘哥想的是好,时间却定得晚了,天也不遂人愿——现在是晚上,一开始山上温度还没降下,风还是从山区沿着河流吹动。但等他将人手散开,准备了半天再来点火,风却差不多没了。火势虽旺,却只能靠蔓延,结果烧了半天,离苏明海所在还有老远。
饶刘哥还满脸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一片不能通行,同时火光亮堂,心里还真没指望这一把火就恰好能烧死了苏明海。
九十七、又见江伯禽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势炎上,渐渐往山上去了。但山林里树木初芽、水分充足,最近还经常下雨。这几十个火头怎么也旺不起来。反而起了许多黑烟,刘哥心中更是高兴——这苏十六这下可是连山上也躲不住了——这样的浓烟,是个人就呆不住啊。
苏明海却施施然继续疗伤,到了半夜,已将脏腑伤势也温养好了,开始一根根端正起肋骨的伤势。毕竟肋骨有伤,手上就发挥不出必要的力量。
此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火光被细雨一淋,漫天的灰烬飘散而下,带着雨湿,黏在了衣衫之上,不一刻苏明海除了眼睛牙齿,全身就变成了一个黑炭模样。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将养伤势。
雨越下越大,落在滚烫的芦苇丛中嗤嗤作响,到了四更时分,连火势也给浇灭了。苏明海周围芦苇丛却还有大片,他心中更为笃定,将元力魔劲运转的愈加起劲。
等天蒙蒙亮时,刘哥终于带了人向上游走去。如此又细细搜四五里,终于碰上了江伯禽。双方互换区域,刘哥继续向上游搜索,江伯禽等人却向下游走来。
双方的搜寻,着眼点各自不同,这般换了搜索对方的区域,也许就可以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也算是一种寻踪觅迹的技巧。
苏明海刚刚疏了一口气,就听得嚓嚓踩断烧焦芦苇杆子的声音又复传来。他如今碎骨伤害还有好几处,总血量只得50点,实际恢复的血量更少,只有23点。但整体战力却已全然恢复,如今听着江伯禽的声音远远传来,想到在石柱关被他牢牢算计,不由得火上心来。同时他心中也有一些想法,如此这般出去干上一票,一则可以震慑人心,顺便给自己出一口气,若是顺便除掉了刘鸣桐这一只臂膀,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这般想着,立刻换了一身光鲜的白缎衣衫,顺便还在水洼子里洗了洗脸,整了整衣冠,一溜烟的钻了出去。
江伯禽和刘哥一群人会面后,将人员再分了一下,分了一人给刘哥带路,又从刘哥那儿要了八个过来。一行十人,在带路人的指点下,散布的也不大。对于这一片烧了一半的芦苇丛,他也是放心得很,直接就过了村子,向着下游搜寻而去。
“江大人,这许多朋友,我都不认识,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一个清朗又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江伯禽猛然立定,全身毛孔一齐炸起,脸色一片青白,站在那儿竟是一动不敢再动。反而是旁边九人,都转过头来,看到了这个白衣如雪,笑容纯熙,偏偏又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中的少年。十八只瞳孔,顿时一齐缩成了针尖大小。
江伯禽咽了口唾沫,面色又复正常,缓缓转过身来,笑道:
“十六郎别来无恙,怎么?莫非有兴趣结识我揽苍山的这许多英雄豪杰?”
苏明海来此,当然不是认识朋友的,要的不过就是这个数次暗算自己的江四叔。这人不愧为揽苍山智囊,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自以为潇洒不凡的苏明海讨了个没趣。可惜偏偏苏明海脸皮极厚,根本是个烂人,将眼睛一眯,神念聚起,锁住了江伯禽身边的黄脸大汉,笑眯眯地道:
“这位周身筋骨翕张,劲气外露,几乎就要踏入高阶行列,不知是揽苍山哪位高人?”
江伯禽身边的正是张杰子,他本来就随时面临突破,全身劲力难以控制。此时被苏明海神识锁定,只觉肌肉血脉突突乱跳,神情一阵迷糊,竟然不由自主答道:
“在下揽苍山七虎狼第三,人称铁刺龙鞭,名唤张杰子的就是!你我份为仇敌,只管放马过来!”这几句话倒还没坠了名头。
苏明海见此人身形粗大,筋骨强健,偏偏绰号叫铁刺龙鞭,明显精于控制。平时倒还留意一二,但这人如今面临突破,全身劲力失衡,立时不再放在心上。见他被自己引导,不由自主搭了话,自己的面子就没有落下。又笑嘻嘻的向张杰子点了点头,这才懒洋洋地对江伯禽道:
“呵呵,江大人,陶岭和石柱关对苏某的热情招待,在下一直铭记于心。俗话说碰得好不如碰得巧,今日有缘,不如就让苏某将这份情意还上了罢。”
大家都知道了苏明海的目的,但如今这十个人听着他将这一番话杀气腾腾的说将出来,也不由得绷紧了心弦,其中三人,甚至后退了一步,横剑当胸,摆开了架势。
这一处,山道狭窄,最多凑得三四人并排,连个围攻的余地都没有。离前苍堡又远,想得些救援都是奢望。这几人心中,竟是大多起了绝望之意。
江伯禽身形确实岿然不动,也露出笑容道:
“苏大人,这火烧了半宿,你这衣服却还是纤尘不染,不愧是魔师风范啊……想必苏大人昨日受伤也是不轻罢……”
火烧了那么大片,又遭了雨水,灰烬落的比下雨还要密集,身上又怎么可能不沾染一星半点?江伯禽立时隐隐点出苏明海昨日受伤无力,身上沾满灰烬,狼狈不堪,到现在才新换了衣服的事实。
苏明海刻意作秀的心思被江伯禽点出,脸上也有些红了。正要恼羞成怒之时,江伯禽又眼神一肃,开口道:
“当日接待苏大人,乃是我一人所为,这些兄弟可没他们的份。苏大人想必恩怨分明,今天就只回请我一人罢,哈哈,我这就等着苏大人的盛情款待了。”却是说的自己甘愿引颈受戮,要苏明海不要伤及无辜之意。
苏明海虽然不舍这许多经验,但他终归是个魔师,如今被人家这么明明白白的提出要求,心中还真有些碍难。但江伯禽身边,可还有八个黑衣众、猎鹰队里面的少年,他们久受江伯禽熏陶,几乎视这位智囊如师如父,又岂会让他孤身受死。纷纷拦在了江伯禽前面,大呼道:
“大人,请让我等先死!”少年血气,溢于言表。四人护在江伯禽身前,另四人大喝一声,挥刀向苏明海扑上!
苏明海面上笑容虽然不减,但心中对这些少年的血性也不禁感叹,眼光中不由多了一丝凝重,手中一颤——
“啪!啪!”两响。
前面的两个少年翻身而倒,胸前俱多了一个大洞。身后箭啸之声,嘶声裂耳!
这刹那之间,苏明海就已射杀两人!
“啪!啪!”
弓弦又是剧震,但双方相距毕竟超出五六丈,那后面的两人身手也自不凡,如今有了准备,都是挥刃将箭矢格挡了下来。
但苏明海如今力量敏捷全部满足手中血炼弓的要求,发箭何等威势。那两人出剑一挡,连身形都倒翻了回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两根箭羽,还在剧烈地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空气中,淡淡弥漫开一股箭羽焦灼的味道来。
张杰子猛然前跨一步,一手在腰,已然握住了一条大蟒蛇一般盘绕在身上的大鞭。一手斜斜前指,袖口却露出了一截黝黑的尖刺来。其余六个少年,虽然咬牙切齿,犹护住了江伯禽胸前,脸上却俱露出了震撼之色。
就算是江伯禽,虽然知道苏明海有储物的空间,但这个世界的法师,却没什么装备栏一说。苏明海刚才出箭四击,手中强弓等若是悠忽而现,便是见多识广的魔师到来,也没见过这般迅捷的用弓手法。
苏明海到了这时,却停下了手,盯着张杰子道:
“怎么?张大人,你我素无恩怨,如今剑拔弩张的,也要与我为敌嘛?”
张杰子闻言,立时顿住。刹那之间,一张黄脸青红皂白,不知变幻可多少颜色。
是人!就有求生之念!张杰子投奔刘鸣桐,要的是突破高阶,虽然要为刘鸣桐卖力,可没说过要冒必死的危险去对付苏明海这等魔师。如今苏明海问出此话,就是没什么和他作对的意思,为敌与否,只在张杰子一念之间!心中忽而喜、忽而怒、忽而羞恼、忽而惊恐,又教他怎能不思绪万千。
一时其余九人,俱是双眼看定了张杰子,寂静无言。张杰子愣了半晌,呆呆地开口道:
“我……我……”突然转头,对江伯禽道:
“江大人,我……”又猛地一咬牙,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来,对苏明海开口:
“大人,在下无意与大人为敌,在刘伯爵麾下,为的不过是晋升高阶的机会。如今大人与前苍堡有了冲突,我自是置身事外,还请大人抬一抬贵手,在下愿立刻离去!”
苏明海打扮的光光鲜鲜地出来吓人,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如今在揽苍山一带毁誉参半,如果可以不留仇恨地吓跑一些人,这些人出去后自然会说他的好话。而且这些依附刘鸣桐的高手,在江湖中都有些名望,一句话可抵得上人家百八十句。闻言心中大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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