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丞相李友海出班躬身道:“吾皇!既然夷希微道人许诺互不相犯,依老臣愚见,吾皇可派出使者,前往三山关,查看敌情明白,也好有所决断;再者,可以派使前往华都城,持了国书让夷希微道人签了,以免空口无凭。”
这等说法,非但张恪和邓九公无法认同,就连李文思也生出念头:“这老丞相莫非是老糊涂了?邓九公就是从三山关回来的,就算是敌情,也是邓九公再熟不过;至于派了使者前往华都城等等,分明是羊入虎口。”
李文思想到此处,倒是盼望张恪和邓九公出言反驳;猛然间听那老丞相李友海继续说道:“臣保举礼部大学士李文思担当使者,李文思学富五车,足可担当此任。”
李文思脑子里面轰的一下,顿感口干舌燥,恨不得上去堵了这老东西的嘴,质问是不是前两天的酒喝多了,宿醉未醒;幸好邓九公大怒道:“臣不敢认同老丞相此番提议。天神国上上下下都信奉天神教,天神教恶毒无比,将其他教派都打为邪教一流;前番占据三山关时,见吾军势大,无法抵挡,居然将三山关付之一炬!可怜数万民众,存活不过一二百人,可见天神教货色!吾中原泱泱大国,怎可和这等邪教谈了条件?”
老丞相李友海恍若不闻,只回了一句:“邓元帅只顾征战,哪知战事一起,白骨千里?若能握手言和,自然是上上之策。”
邓九公顿足道:“老丞相此言太过老成,民众流的是血,莫非吾军中士兵流的就不是血么?若不能乘势攻打三山关,等到天神军回复气力,悔之晚矣!”
天子听诸人争吵,脑袋先大了几分,将手往下一按,开口道:“你们说得都各有各的道理,等吾思索一二,此事明日再议。”
李文思闻听此语,好似看到了曙光一般;老丞相李友海和张恪、邓九公等人都悻悻然各自回班站了;其他诸位大臣听了争吵,不免一轮一番,朝上顿时有如菜场一般。
天子见状头疼,命黄门官宣道:“退朝!”天子大袖一摆,往后宫御花园散心去了。
众官见散了朝,都纷纷散去,一路上又是一阵议论,未免分成主战和主和两派;李文思暗暗听了,都记在心里,也并不当众表面自己立场,只推有事,暗中找人带了口信给杜公公。
这杜公公平日里就是在御书房服侍,专职奉茶,宫里面都换做“小杜子”;此时并无差事,在一处偏殿休息,听李文思寻他,知道自己财主来了,也不知道今日有何事情,当下咳嗽一声,慢慢踱出偏殿,乘人不备往午门而来。
李文思见小杜子远远的来了,急忙迎了几步上前,杜公公正要行礼,李文思扶起道:“杜公公何必客气?今番有桩小事要杜公公出手帮忙,哪儿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小杜子一直受李文思恩惠,却从来未有过要求,此时听李文思如此说,必然非是小事;也只好把心一横,低声道:“李大人请随某家来。”
两个人鬼鬼祟祟走到一处巷子里,小杜子松了一口气道:“此处人迹罕至,李大人有话直说罢。”
李文思并不提国书的事情,反而先将袖中的地契递了过去,笑嘻嘻问道:“杜公公,这份地契乃是吾在南门外的一处庄子的,请杜公公先收下。”
小杜子见李文思出手就是一份庄子的地契,心里只是打鼓,好似烫手山芋般的接了过来,也不细看,先笼在袖子里面:“李大人一直照顾某家,有话还请直说,但凡能帮得上的,某家自然赴汤蹈火,无所畏惧。”
李文思一挑大拇指,赞道:“杜公公为人豪爽,吾就直说了:一会儿御书房还是杜公公奉茶罢。”
小杜子闻言回道:“正是如此,这大半年来都是某家奉茶。”
李文思点头道:“吾这份地契,就换公公在陛下面前说两句话,如何?”
小杜子唬道:“李大人,这陛下面前,哪有某家说话的地方?无非是奉了茶上去,端了茶看来;若李大人需要某家偷偷看奏折或是陛下批复,这倒是使得。”
李文思呵呵笑着,先将今日朝上争吵的事情讲了,又对小杜子道:“今日陛下在书房批复奏本之时,十有八九会发些牢骚,杜公公也不用说什么立场,只要无意中说上那么一句:听说天神国有使节来的。这就行了。”
小杜子惊道:“这等大事,李大人不可戏耍,三山关早就封了西方道路,这京都城里面不知道清过几回西方商贾,哪里来的天神国使者?李大人,这句话某家可以给你带到,但到时候陛下问起来:使者在何处?某家要是答不上来,岂不是欺君大罪?”
李文思笑道:“这天神国使者自然是在京都城多时了,杜公公无需担心。陛下若是问起来时,杜公公可回道:礼部李文思知道详情。”
小杜子猛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拨楞了两下道:“李大人,若是天神国使者早来了,你为何不早早禀报陛下?陛下醒悟过来时,也是一条大罪。”
李文思呵呵笑道:“杜公公,这些事情都是吾来担心的,公公只要讲话带到,相信陛下必然急招吾进宫询问。若事成时,吾这里还有千两白银奉送。”
那小杜子思来想去,咬牙道:“罢了,某家多次受李大人的恩惠,此次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将话带到,李大人请安心在宫外等候就是!”
第一百四十七回 李文思呈上国书 御书房君臣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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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文思得了小杜子的承诺,见事情有了三四分了,皇宫内不好久留,急忙忙和小杜子分道扬镳,出了午门就近寻了个茶铺歇息了;此茶铺二楼下面正是皇宫门前大路,李文思坐了个窗口的位置,正好一边观察,一边吃茶;李文思更是将两个小厮派在大路旁等候。
茶博士奉上一壶香片来,李文思心思浑然不在此处,举了杯两只眼睛只往楼下大路上看去;茶博士自然识得是礼部的李大学士,见此情形自然不好打扰,将许多推荐的话语都生生咽了下去,赔了笑道:“小人就不打扰了,李大人有何吩咐,只管呼唤一声,自有伙计在门口伺候。”
李文思头也不转,只是挥手示意茶博士退下;那茶博士又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李文思胡乱吃了两口茶,又将茶杯丢在桌上,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却不放入口中,少时又放下,反复两三次;只觉这一等待好似已经过了不知道几个时辰。
却说天子自从在朝堂上听两派争吵,不免有些心烦气躁;以往遇到这等事情,都是去御花园后面的真仙洞打坐片刻,自然能心平气和;今日脚下不假思索,也是在御花园转来转去,居然还是来到真仙洞前。
天子上次和陈太玄讲道之时,对修道一事有些心灰意冷,一直也是未来真仙洞打坐;今日也是兴致全无,虽然走到真仙洞门口,但却在洞口止住了脚步,抬头看那洞门处自己亲手书写的“真仙”二字,不由暗自叹过一回。
虽然天子并非每日都来真仙洞打坐,但香火供应一直没有停过,也有黄门官每日伺候。此时见是天子御驾到此,急忙迎出来跪拜接驾。
天子心中略微转过一个念头,还是举足进了洞去,心中暗暗祈祷:若是修道于吾无缘,还请天机运转之下,给个明示。
待进得洞来,见香火依然,一切如旧,悬挂的三教圣人影身,依旧慈祥端坐,六只眼睛看了自己;天子轻叹一声,正想着发下旨意,传唤阐教广成子入宫,继续修行之时,猛然间眉头一挑,厉声问道:“这案上供奉的道得经经卷何在?”
那黄门官闻言惊恐万分,俯伏在地面上:“吾皇容禀:这道得经经卷一向供奉在此,并无异状,但昨日来打扫之时,却是不翼而飞。。。”
天子大怒道:“既然丢失,为何不早早报上来?”
那黄门官脑袋更低,惶恐道:“小的有罪,还望吾皇降罪。”
天子见此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暗道:莫非此即是上天给吾的明示?一声叹息道:“你且起来罢。”
那黄门官闻言慢慢起身,退在一旁;天子沉吟半响,道:“自今日起,暂且封了此洞,停了香火。”说完大袖一摆,转驾御书房了。
那黄门官暗自抹了一把汗,自去停了香火,打扫一番,准备封了真仙洞不表。
天子下令封了真仙洞,心里面倒也似乎放下一桩事情,脑子里面又是和天神国战或不战的事情,心乱如麻,片刻到了御书房,也是一个人坐在书案后发呆。
那小杜子见天子来了御书房,心下打鼓,手脚好似不听使唤,一盏香茶也是倒得里里外外都是;急忙换过杯子,定了定神,重新换过了茶盏,恭恭敬敬端了上来。
天子也没啥心思批阅奏本,见有香茶奉上来,顺手接过吃了一口,随意放下,小杜子行了一礼,退在一旁伺候。
天子发呆了一阵,随手拿起一本奏折,胡乱看了两下,又合了起来往桌上一丢,无精打采的想了一回,猛然来了一句:“小杜子,你是哪里人氏?”
小杜子心里面正七上八下的,猛然间听天子相询,急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小的是京都本地人氏。”
天子“哦”了一声,又问道:“吾且问你,民众对讨伐天神国怎么看?”
小杜子听天子果然问起天神国的事情,猛然跪倒道:“小的只是个黄门官,但也知道战事一起,民不聊生。这仗自然是打得越少越好。”
天子皱眉道:“那这么说来,中原最好和天神国谈和,这才是民众喜欢的?”
小杜子低头道:“小的愚昧,无非是说些心里话罢了。”
天子猛然起身,冷笑两声道:“你这厮平时不发一言,只管奉上取下香茶,怎么今日一旦问起来,却是滔滔不绝?背后是谁在教你说这番话?”
小杜子唬得面如人色,只是磕头道:“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天子道:“也不打紧,你且都说出来罢。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吾就饶恕了你的罪过也不要紧。”
小杜子闻言抬起头来道:“陛下,这些都是礼部大学士李大人让小的寻机会说的。”
天子点头道:“这厮朝堂之上不敢辩论,倒是暗地里耍弄这些手段,莫非这儒学就是如此不堪么?罢了,那李文思让你说些什么,你都细细讲来。”
小杜子定了定神道:“李大学士说:天神国有使节到了京都城。”
天子本来料想无非是议和一事,没曾想居然是天神国已有使节来到了京都城;皱眉道:“既然如此,急招李文思这厮来御书房见吾罢。”
小杜子大喜过望,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和门口的黄门官说了;那黄门官不敢怠慢,急忙唤过人来,出宫去请李文思。
李文思在茶铺二楼窗口盼来盼去,杯中的香片早就冷了,正在心急之时,猛然间远处皇宫大道一骑飞驰而出,李文思呼的起身大喝道:“你们速速拦下此骑!”两个小厮应了一声,急忙都到了大路中间,准备拦截;李文思也是急匆匆下了茶铺二楼,到门口张望。
那黄门官正打马间,猛然见前面路上有两个小厮拦住,急忙将胯下马一勒,怒喝道:“皇宫办事,你们速速让开!”
那两个小厮也不答话,旁边一声大笑,李文思抢上两步道:“这位公公,可是奉了皇上旨意来寻我进宫面见陛下?”
那黄门官倒也识得李文思,惊讶道:“平日里都是去府邸急召入宫,今日李大学士竟能未卜先知,在半路上拦截某家?”
李文思听这黄门官的意思,果然是天子见召,大喜道:“事情紧急,公公无需多问,等见过天子再说。”说完用目示意小厮,有一小厮上前行了一礼,手里面暗中塞了一锭银子过去;那黄门官恍若未见,一边和李文思说话,一边却暗自用袖中笼了去,见入手颇为沉重,顿时满脸堆笑道:“李大学士可备有马匹?这就随某家入宫罢,以免陛下久候。”
旁边小厮从道旁牵过马来,李文思大笑道:“早有准备在此!”飘然翻身上马,那黄门官兜转马头,二马并行,疾驰往皇宫而去。
不到片刻,李文思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小杜子在门口张望,见李文思来时,顿足道:“我的李大学士,你总算来了。”
李文思笑道:“杜公公无恙罢?”
小杜子回道:“吓出两身汗来,大学士速速进去觐见陛下罢。”〖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李文思点点头,举步进了御书房,行至案前,翻身跪倒:“臣李文思见过吾皇!”
天子哼了一声道:“你这厮背后弄的好手段,也罢,坐下慢慢讲给吾听罢。”
自有黄门官奉上座位来,李文思行了一礼,起身坐下,拱手道:“吾皇,这三山关连番征战,民不聊生,自然早日盼望两国握手言和;前番天神教教主夷希微道人口头有约:两国互不相犯;那张大元帅和邓元帅只顾征战,不管民生,实非良策;这希夷微道人派下正副两位使节,月前已到京都城,却苦于没有途径觐见天子;前几日方才托了人寻到臣这里,望臣能转交国书。”
天子点头道:“国书何在?”
李文思恭恭敬敬从怀中取出国书,递于黄门官转呈上去;天子将国书打开,略略看了几行,倒是微微惊讶道:“原来希夷微道人主动求和不说,更是愿意向中原称臣?”
李文思道:“吾皇所见国书,乃是夷希微道人亲手写就,末尾更有天神教独有印记,并非虚假;这国书所请,乃是天神国自愿做我中原属国,世世代代,都为臣国,年年进贡金银财宝若干。”
天子微微点头,又细细看了两遍,合起国书,长叹一声道:“若是如此,何须派兵讨伐?空费国力不说,大军到处,无非是一片焦土,降服之后,仍需教化;既然希夷微道人有此请求,吾倒不得不深思一二。”
李文思躬身道:“陛下明鉴。若这是夷希微道人的缓兵之计,大可胡乱写个文书,这等国书,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写就。”
天子点头道:“那天神国来的使节何在?这国书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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