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不过五六尺远,突然而发的暗器自然可收奇效。
洪铁达猛睁的牛眼顿时被“羊粪蛋”击中,“啪”的一声迸裂开去,溅射了满脸血污。
“哇”的一声,但却不是洪铁达的痛呼,而是他终于无法控制,喷出了憋在嘴里的鲜血。
身中小箭,内腑受伤,体内中毒,包括痛失一目都已经不再要命,要命的是洪铁达腿部的动脉被唐善斩断,汹涌而出的血浆瞬时浸透了他的裤腿。
“看你还能不死!”唐善双掌猛的推出。
谁也不曾想象,洪铁达在猝然遭受重创的同时还能进行反扑。他所使用的当然是弯刀,巨大的弯刀轰然攻出,直将唐善逼退在三丈开外。紧接着,洪铁达似一只负伤的鹰隼般带着凄厉的嚎叫掠上树梢,而沿着山势飞身扑下。
“奶奶的,他总是这样大呼小叫,该不是在呼唤什么帮手吧?”
唐善原本打算继续追击,可嘴里没有了避毒的“羊粪蛋”,生怕毒气攻心,小命难保。直到陆槐急急赶来,他才指着自己的嘴道:“你那颗辟毒的药,刚刚……”陆槐根本没有听他解释,再又将一颗“羊粪蛋”丢进了他的嘴里。
“人呢?”陆槐沿路向山下追去。
唐善指了指树梢,还没等发声制止,陆槐已经在下行的山路上消失了踪迹。
“你个傻逼,敌人跑去哪里都没弄清就随便追,你这个杀手是怎么当的?”
唐善愣愣的吞下一口口水,无奈的蹿上树梢,沿着陡峭的山势掠下。
洪铁达已经窜在山下,拐入小路。
小路上奔来两个人,两个身穿青灰色长袍、方脸、浓须的中年大汉。明明是大汉,可他们的脸上偏偏要涂些胭脂水粉。
董家兄弟!
“会主!”董家兄弟得见身负重伤的洪铁达,惊呼一声,急忙迎上。
洪铁达眼神一散,扑倒在地,咧嘴惨笑,道:“想我堂堂‘青狼会’的会主,纵横大漠十余年。不想初入中原竟会遭此暗算,恐怕……恐怕再也不能回到草原了!”
董家兄弟已经赶到,一人警戒,一人单膝跪地,将他扶在自己的腿上,道:“会主,您这是怎么了?”
“陆槐……八万两黄金……本会主太小看他了!”洪铁达断断续续的道:“身中剧毒……内脏受损……外伤失血,本会主已经无法……再回大漠了!”他颤抖着手指在怀中摸出一块刻有嗷啸着狼头模样的青铜令牌,“把我的……青狼掌印……传给……传给……”
唐善不该在此时赶到,更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洪铁达的视线之内。
洪铁达看到了唐善,双眼立时鼓起,“哇……”的喷出一口黑色的污血,指着他狂叫,“你……你……”
“会主?”董老大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指了指唐善,怔怔的问:“他是锦衣卫的人,会主为什么要把青狼掌印传给他?”
“他……他……”洪铁达气得直翻白眼,可惜他的伤势过重,白眼可以翻过去,但却无法翻回来,憋了一口怨气,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巨爪死命的抓着董老大的裤脚,突然“呼”的喘出一口怨气,手爪无力的垂在了身下。
唐善在远处止住身,怔怔看来,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准备着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便要立即逃命。
“会主?会主?”董老大晃动着洪铁达的身躯,可惜洪铁达已经气息全无,哪里还能做出回应。
“为什么?”负责戒备的董老二怪叫一声,对着唐善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主要将青狼掌印传授与你?”
“青狼掌印是什么东西?”
唐善见那洪铁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便傻傻的眨着眼睛,慢慢跨步上前,面无表情的问道:“会主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董老大叹息一声,紧紧握住洪铁达递上的青铜令牌,疑色看去,道:“会主已经归天了!”
在董家兄弟眼中,唐善此时的模样令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仅看他身上中了那些小箭同洪铁达身上所中的暗算一般无二,说他与洪铁达曾经共同退敌一点也不值得怀疑。可看他拎着绣春刀杀气腾腾的赶来,完全是一副追杀洪铁达的模样,还有洪铁达临终时的语气和表情,怎么看也看不出洪铁达有把青狼掌印传授给唐善的意思。
“会主!”唐善眼珠子转了两圈,一声哀嚎,跪倒在地。可他只是远远悲哭,却是不肯靠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董老大厉声质问:“你同陆槐刚刚在翠玉赌坊联合对付东家,怎么……如今会主丧生在陆槐手中,却要把青狼掌印传授与你?”
“你们懂得什么?”唐善弹身跳起,厉声斥责道:“此乃会中秘事,只有洪大哥和我二人知晓,凭你们二人的身份地位,恐怕还没有权力打探此中内情吧?”
“可……”董老大觉得事情有些不头对,可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有什么可是的?”唐善的脸上布起一层冰霜,阴声道:“洪大哥临终前是如何交待的,说!”
董老大叹了口气,道:“会主临终前曾提起了陆槐,八万两黄金,还说太过小看了陆槐!又说他身中剧毒、内脏受损、外伤失血,已经无法再回大漠。要我们把青狼掌印传给……传给……”他有些犹豫,因为此话一旦道出便再也无法收回,纵横大漠的“青狼会”便将落入唐善的掌控之中。
“传给谁?”唐善暴喝一声,虽然他心里也是稀里糊涂,可他稍作思量便已经洞悉此中误会,暗暗窃笑一声,板着脸道:“董家兄弟,你们刚刚加入青狼会,难道还想把青狼掌印据为己有不成?快说,洪大哥打算将掌印传授给谁?敢有半句谎言,看我不将你二人手刃刀下!”说着话,他猛然发力,手中的绣春刀“噗”的一声射入地面,直没手柄。
董老大眼见唐善年纪轻轻竟然身怀不世武功,心头大惊,当即回道:“传给您!”双手奉上青狼掌印,“青狼掌印在此,还请会主收好。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青狼会的会主,我与老二会将这个消息转告会内弟兄以及诸位长老。不出一月,您的大名便将传遍大漠。”
唐善带着戒备之心接过青狼掌印,权衡一副,道:“洪大哥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我们的秘事还没有完成。我的真名暂时还不便告诉会内兄弟……这样,你们可以把我的化名告诉给兄弟们,就说我叫……”眼珠一转,他随便编了个名字,“元虎!”
“是!”董家兄弟齐声回应,趴在唐善身下跪拜,“见过会主!”
劲风声声,虽然微弱,可唐善和董家兄弟都已经有所察觉。
唐善心中一动,暗道:“这二人的武功当真不俗,起码不在陆槐之下!”
劲风自然陆槐的衣襟经风而发。
陆槐来到,唐善便可以与之联合共同对付董家兄弟。
可是……董家兄弟武功不俗,想要将他们生擒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何况他们只是朝廷的钦犯,又不是唐善的对头,唐善范不着同他们拼命!
当然,如果他们奉唐善为尊,唐善更加不会为了朝廷的封赏而将他们捉拿归案。
“或许他们真的会成为我的属下!现在自断臂膀岂不是白痴?”
唐善微微皱眉,低声催促道:“陆槐来了,你们快走!”
董家兄弟瞪目起身,道:“区区陆槐,何足畏惧,我们兄弟要拧下他的脑袋,为会主报仇雪恨!”
“你们的会主是我!”唐善严声发令,“此中秘事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速速带上洪大哥的遗体离去,其余的事情本会主自会打理!”
“是!”董家兄弟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唐善的命令,抬起洪铁达的尸体,飞奔而去。
陆槐转出,怔怔的看着站定在路中的唐善,脚下却是不停,还欲追赶。
唐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笑道:“别追了,洪铁达已经死了!”
“他们是什么人?”陆槐指着董家兄弟远去的背影,道:“看起来像是董家兄弟?”
唐善点点头,嬉笑着回道:“不错,是他们!”
“青狼会?”陆槐惊叫一声,道:“莫非那洪铁达也是青狼会的属下?”
唐善眨了眨眼,道:“对!他的确是青狼会的人!”
陆槐唏嘘道:“青狼会竟然由这样的高手,日后在若遇到,一定要多加小心!”
唐善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不问问洪铁达为什么偷偷摸摸跑到你的住处去?”
陆槐愣了愣,终于发问:“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唐善的眼中似有疑惑,“都是你那八万两黄金惹的祸!”
第八十二章:缘由何处
起风了,风卷着沙尘。
唐善身上的小箭被掌柜拔去,患处涂了些药膏,再又吞了几颗跟“羊粪蛋”差不多的解药,掌柜说他已经无碍。
杀手的住处不能暴露,所以掌柜要求陆槐搬家,可陆槐除了一件紫色的丝袍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唐善踏着风尘行在官路上,秋初,风已微凉,身上涂了药膏,肿胀之中带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微凉的秋风入体,却也舒服。
对面的风尘之中奔出一个老人,穿直缀、披大襟,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在他的奔行中猎猎作响。
距离唐善一丈,老人止步,带着一身正气,带着一脸正色,朗声问:“敢问这位小哥?可曾见到一位蒙古鞑靼从这里经过?”
唐善眼眉一跳,却是看到老人肩头露出半截锃亮的判官笔。他微微一笑,道:“蒙古汉子,很彪悍,带着一口巨大的弯刀。”他张开双臂,比划着弯刀的长度,“您要找的是不是他?”
老人双眼一亮,道:“你见过他?”
唐善叹了口气,道:“他叫铁达,汉姓洪,本姓弘吉刺惕。弘吉刺惕氏是蒙古诸部最为凶猛强悍,骁勇善战的一旗。可惜……这里是大明朝的境内,武者百万,岂能容他一人在我中华大地猖狂!”他又是一笑,问:“您说是不是,邱老庄主?”
身背判官笔的老人正是铁笔判官邱寒天,得见唐善认出他的身份,他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唐善挎在腰间的刀——绣春刀。
“锦衣卫!”邱寒天的脸色有些难看,暗中嘀咕了一声,道:“姓洪的人在哪里,该不会被你杀了吧?”他的语气已变,毫不客气,而且还带着一丝不屑之意。
唐善没有介意,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邱老庄主为了何事寻他,不会是您在凤友山庄买回去的小妾同这位洪铁达有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问的十分放肆,男女之间的“关系”二字本就藏有隐性含义,更何况他把这个“关系”放在了一个蒙古鞑靼的身上。
邱寒天的脸上布起了寒气,冷声道:“这位差官,有话直说,不必挖苦老夫。”他缓缓呼出一口郁结之气,“那蒙古鞑靼杀了老夫三名属下,所以老夫才会一路追踪而来。”
唐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沉吟着道:“既然邱庄主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来与他并无冤仇。可他为什么要无端杀害你三名属下,再将你引来这里?”说话间,他突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洪铁达的武功已经不在陆槐之下,此人还要将您老人家引来,好毒的计谋!真若被他得逞,陆槐哪里还有命在?”
邱寒天原本想说两厢偶遇,三名属下不过向着洪铁达看去一眼,那洪铁达竟勃然大怒,辣手相加,三刀下来砍掉了三人的脑袋。可他此时听到唐善提起陆槐,这些解释早被抛到脑后,急问:“陆槐?他在哪儿?”
“邱老庄主!”唐善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叹声道:“您老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如此迂腐!七年前的旧事明明是有人故意陷害陆槐,今日之事明明是洪铁达受人指使故意引你来见陆槐,难道您老连如此简单的计谋都看不透?”
“够了!”邱寒天的脸上尽是愤怒之色,偷偷扫视着周围的状况,沉声道:“老夫并不愿意同官府中人发生冲突,只要你说出陆槐的藏身之地,对于你的不敬之言,老夫可以不予计较!”
唐善用手指轻轻点着绣春刀的刀柄,嬉笑道:“要想知道陆槐的藏身之处倒也不难,只要……”“动手吧!”不待唐善说完,邱寒天打断了他的话,手掌慢慢并拢,握起了拳头。唐善双目微张,道:“邱老庄主是想赤手空拳对付晚辈这把绣春刀吗?”
邱寒天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道:“你是官府中人,老夫不想杀你!”
唐善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冷静,丝毫没有因为邱寒天的狂妄而露出轻视之意。他的手已经握在绣春刀的刀柄上,道:“晚辈只出一刀,如果前辈可以接下,晚辈便会将陆槐的藏身之地如实道出,如果……”“没有如果!”邱寒天再次打断他的话,道:“出刀吧!”
刀光如电,势如奔雷,所指却是邱寒天肩上的判官笔,判官笔的笔尖。
“好身手!”邱寒天微微变色,道:“仅凭这一刀,你的武功绝对可以在武林年轻一代万千武者之中排在前十!”
唐善的眼中带有惊异之色,因为他的绣春刀已经被邱寒天夹在双掌之中。
“好!”他道:“路后十里有一处独峰,绝顶之上,茅屋之中,便是陆槐的藏身之地!”
“老夫应该信你吗?”邱寒天的眼中带有疑色。
“信不信由你!”唐善手下发力,竟然将绣春刀收回,刷的一声归入刀鞘,微微一笑,逢面便去。
邱寒天心底一惊,怔怔的盯着逢面而过的唐善,暗道:“好小子!刚刚那一刀如此犀利,可你竟然没有使出真正的功力!”
如果唐善使出全部的功力发起猝然一击,结果会怎样?
“难道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还能将老夫伤在他的刀下?”邱寒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唐善向着迎面吹来的风尘大步走去,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刚刚那一刀他只使出了七成功力,如果将九转神功运转到极至,附加在绣春刀的内力足可以震开邱寒天的手掌。
如果邱寒天不能夹住唐善的绣春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唐善没有去想,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内力在邱寒天之上便已经足够。
邱寒天按照唐善的指点果然找到了陆槐的住处。
唐善没有撒谎,这里的确是陆槐的住处,只不过他刚刚搬了家!
皇城,宫外,宫门下。
陈炯的手中拎着一只布包,静静的站在宫墙下。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看起来显得有些疲惫。
唐善远远的看了看他,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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