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看到了霞儿,咧嘴一乐,窜身扑到,歪着脑袋看来。
霞儿一声惊叫,躲去了杨腾的身后。
杨腾微笑着拉出霞儿,道:“他是你哥哥,他只是喜欢你,你不要怕!”
“他……”霞儿筋着鼻子,指了指怪物,道:“他是我哥哥?”
怪物看出了霞儿脸上厌恶的表情,悲鸣一声,悻悻离开,垂着头钻回了洞穴中去。
“参见公主!”吴耀祖单膝跪地,道:“卑职奉圣上谕旨,特来迎接公主回宫。”
“公主?”霞儿撅了撅嘴,眼圈有些发红,看向杨腾,问:“爹?他是在说我吗?”
杨腾把头转去了一旁,仰天长叹,但却没有回答。
吴耀祖站起身,靠近杨腾,悄声道:“听说杨兄近些年一直在打探‘御剑录’的下落。吴某此次出京前曾为杨兄打探了一番,幸而获悉‘秉一真人’典真手中曾有一部真迹。”
杨腾猛地转过头来,眼中有欣喜的光芒流露,急急问道:“统领天下道教的‘秉一真人’典真?”
“不错!”吴耀祖道:“只是……那部‘御剑录’被他进献给了圣上!”杨腾闻言,眼中的欢喜之色一扫而尽。吴耀祖又道:“杨兄若是能准许吴某带公主回宫,只要公主向圣上相请,即便圣上不能将‘御剑录’的真迹赏赐下来,但要誊录一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杨腾思虑一番,转身看向霞儿,道:“霞儿?‘御剑录’乃是爹爹一生所求,你可愿入京为爹爹讨得‘御剑录’来?”
“可以!”霞儿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又道:“可霞儿也有一事想请爹爹答应?”
“说!”杨腾满脸欢喜,道:“只要是爹爹可以做到的,爹爹一定答应。”
“霞儿想请爹爹放了善儿哥哥。”
杨腾一愣。
唐善也是一愣,六年了,难得霞儿还在惦念着自己。
陈珪拉着方琳凑上,劝道:“唐善那孩子已经没有了武功,对宫主也就没有了威胁,宫主放他一条性命又有何不可?”
方琳道:“是啊!你已经关了他六年,即便他犯了什么错,受到的惩罚也够了!”
“好!”杨腾点了点头,回看唐善牢房上的“窗口”,厉声道:“老夫今日放了你,如果你想找老夫寻仇,老夫随时恭候。”转身看向吴耀祖、陈珪、方琳、福瑞、坤巴等人,道:“你们可以带公主走了!”
“不!”霞儿摇头拒绝,道:“我要带他一起走。”
杨腾苦笑一声,道:“傻孩子!六年以来他一直被关押在囚室之内,难道你要他蓬头垢面,赤身裸体出来相见不成?”霞儿闻声一醒,立时羞红了双颊,转身奔出了牢去。福瑞等人不敢大意,随后追出。
第三十五章:锦衣骑校(一)
(一)
正午,日光正毒。
清风岭上,一千六十六名红盔青甲、悬金牌、弓矢佩刀的锦衣卫,一千七百九十名红皮盔、描银甲、执开鞘大刀的三千营卫队,两千红盔青甲、执金枪的五军官军,分作四十队,列阵排开。两百红盔、戗金甲、悬金牌,佩刀的锦衣卫将军作四队周围。
数千人的军阵,数千匹战马,却连一丝声响也不曾发出。
杨腾已经站在“天坑”的坑口,遥望岭上威武雄壮的军阵,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霞儿的身上加了件紫色的斗篷,更显娇媚动人。她也站在了坑口,但却止步不前,自是在等待唐善。陈珪、方琳等人不敢追问,只得默默的等候在她的身边。
“霞儿?”一声爽朗的呼唤,梳洗一新的唐善站在了霞儿的面前。
这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只是有些瘦弱,脸色有些苍白,可有一身锦衣相衬却也尽显风流倜傥的男儿本色。
霞儿贝齿轻咬嘴唇,抿着嘴笑,清澈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弦弯月。唐善也笑,明亮的眼睛里放射着异样的光芒。霞儿看到了他异样的眼神,两腮之上飞起两片红霞,眼波侧转,对方琳道:“我们上路吧!”
两千手持金枪的五军官军开路,执开鞘大刀的三千营卫队护卫在外,红盔青甲、悬金牌、身背弓矢、腰系佩刀的锦衣卫环卫在左右,两百锦衣卫将军簇拥着一座八人抬的敞篷大轿。霞儿半依半靠躺在轿中的软榻上,其下是替下轿夫的福瑞、坤巴、陈珪、方琳四人。吴耀祖早已行在轿前,亲自担当起护卫总管。
唐善呢?
唐善跟随在一位锦衣卫将军的马屁股后面,一路小跑,紧跟不落。如若换做他人,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路小跑,心里一定不是个滋味,更别说跟在马屁股后面。可唐善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六年囚禁,重获新生,跟在什么屁股后面他也不会在意。
夜,圆月。
月光泼洒大地。
唐善张开四肢,躺在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大地上,仰视天空被月光遮掩的繁星。
两条长长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脸上,唐善侧目来看,只见陈珪和方琳双双来到。
“你走吧!”陈珪站在唐善头顶的左侧,道:“你的武功已经被废,如果随宫主进宫,你只能做一个太监。”
唐善心中一惊,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嘴上也不过“噢”了一声。
方琳干笑着看向陈珪,道:“看来我们是瞎操心,他不在乎做个太监。”
唐善道:“侯门深似海,皇城之内更是尔虞我诈,祸福只在旦夕之间。既然霞儿将我救了出来,我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入宫涉险。”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入宫保护她。”方琳笑了起来,道:“可你现在连武功都已经没有了,你拿什么来保护她?”虽然她的脸上带有慈爱之色,可声音却是讽刺的语调。
“谁说我没有了武功?”唐善从地上弹身跳起,道:“我还拿得起剑。”
陈珪摇着头道:“可你已经没有了内力,拿得起剑又能怎样?我看你连那些普通的五军官军都打不赢!”
唐善反问道:“如果我打得赢呢?”
陈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道:“如果你可以打得赢那些五军官军,我便向皇太后请旨,推荐你进入五军营,那样你便可以进入宫中去做侍卫,随时可以保护公主的安全。”
“好!”唐善满口应下,道:“你去请人过来,我证明给你看。”心中却道:“爷爷?你也太小看唐善了。别说是那些五军官军,就是你亲自向我挑战,我也未必会输。”
陈珪不再说什么,掉头便去。
方琳叹了口气,道:“孩子!其实你只要有武艺在身,不需要内力,奶奶也一样可以带你入宫。可你不知道,皇宫是两个极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可以一步登天;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那里却是万丈深渊。是天堂还是地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唐善正色道:“既然吉凶难料,我更要跟随霞儿入京。”
方琳面带疑色,怔怔的看着他,道:“即便你进入皇宫,你充其量也只能做一名看守宫门的侍卫,想要见到公主一面都难。况且有奶奶和陈公公在保护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们?”唐善疑问一声,道:“你们只是皇太后的手下,根本不会关心霞儿的生死!”
“你错了!”方琳眼中精光大盛,道:“自从奶奶与陈公公保护刘妃出宫,奶奶已经整整保护了公主一十七年。我待公主就像待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我会不关心她的生死?”她的语气突然一转,“可我看你的心思恐怕并不在公主身上,你……你该不会是为了‘御剑录’才非要进宫的吧?”
唐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会吗?”
方琳思虑着道:“按常理,你的武功已废,再也无法修炼任何武功,即便你得到了‘御剑录’也没有什么用处!”唐善狡黠一笑,却不言声。方琳眼皮一挑,语气有些严厉,“你实话对奶奶说,你的内功有没有被废掉?”
唐善暗道:“怎么能被废掉呢?不仅‘无极大。法’没被废掉,就连你们没能修成的‘九转阴阳大。法’也被我突破了五重结障。”可他并不想如实相告,权衡一番,终于道:“废是被废掉了一次,可我又重新修了些内力。现在我身上的‘无极大。法’应该有了五重功力。”
“什么?”方琳疑问一声,伸手扣住了唐善的脉门。
唐善在她的手爪抓来之前便已经隐藏起“九转阴阳大。法”,再又催发“无极大。法”,任由她来查探。
方琳刚刚将两根手指按在唐善的脉门,一股强劲的纯阳内力自然生抗,竟将她的手指震离了手腕。方琳一怔,道:“杨腾留在‘惊涛’偏殿的只是初级的内功心法,按照上面的心法修炼,不管是什么人,最高也只能修炼到第四重,可你……”她连连摇头,“你的内功根本没有被废过,你一直在修炼‘无极大。法’。因为你体内早有天一真人的纯阳内力,所以你才会突破玄关,使得自己的内力达到了‘无极大。法’第五重的境界。”
唐善刚开始听到她的解释还觉得心里发虚,此时见她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索性随了她的道理,回道:“原来是这样?”怕她再起疑心,急忙转移话题,“杨腾也真可恶,拿了个初级内功心法来糊弄人!”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陈珪带领着四位手持金枪的五军官军赶来,急忙闭嘴。
方琳也发现了陈珪等人的来到,不再说些什么。
转眼间,四位身着红盔青甲,腰悬金牌,手执金枪的五军官军已经跟随陈珪来到。一位年过三十,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在唐善面前站定,单手握着金枪,拱了拱手,正色道:“潘季!”金枪旁指,为唐善介绍,“潘鹏、潘相、潘荣,请指教。”
唐善先是一愣,而后怔怔的看向陈珪,道:“爷爷?您不是想让我同时跟他们四位比试吧?”
“当然!”陈珪嬉笑着,道:“如果没有以一敌四的能耐,本公怎么胆敢向皇太后进行推荐?”甩手丢来一把锦衣卫佩戴的绣春刀。
唐善将绣春刀接在手中,定睛看去。绣春刀刀脊笔直,狭长略弯,轻巧灵便,最适于近身攻击。“好刀!”他心里暗赞一声,随手耍了几下,道:“好吧!既然公公有心成全,唐善听从公公的安排也就是了!”说着话,他左腿退后半步,单刀横在胸前,目光扫过潘季四人,再道:“请指教!”
“嘿!”四人并成一排,高声呼喝,举枪便刺。
唐善想笑,这四人一身的红盔青甲,又是金牌,又是金枪,看起来威风凛凛,可他们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六年前的钟离克若是在此,只需一枪便可结果了四人的性命。而今的唐善,只要一刀便可砍下他们的脑袋。可唐善不能那样做,不仅不能砍下他们的脑袋,还得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多多少少表现出一点惊恐,不紧不慢的退后几步。
四人甚是认真,丝毫不敢大意,一枪刺过再又跟上,挑、划、拍、扫,接连攻来四枪。
唐善不能再退,一众负责巡视的锦衣卫已经围了上来,凑成半个圆圈,看起了热闹。
只见唐善踉踉跄跄冲入了四杆金枪的攻击范围,看他的模样,似乎有些惊慌失措。可他的刀却不慌不忙的磕向左右两柄金枪。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内力,但潘家兄弟只是些身有蛮力的武夫,哪里经得住绣春刀上传来的力道,一个个被震得虎口生疼,双臂发麻,几乎抓握不住,险些将金枪脱手。
两声清脆的嗡鸣,左右两杆金枪已经荡出一丈开外,可身前的两枪又再刺到。唐善不敢再用内力,免得三招两式便将四人打发掉,惹得旁人怀疑。所以急忙将内力压在丹田,举刀架去。
潘家兄弟的臂力竟也不凡,金枪砸在单刀上,唐善只觉得手中一松,绣春刀险些脱手。他咧了咧嘴,手臂顺势下摆,刀尖急速上挑。相对的潘相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可惜,他的退势远不及唐善的来刀迅速。
绣春刀贴着他的胸口割上,抵在了他的喉前。潘相的脸刷的变白。同时此处金枪的潘秀也是大惊失色,急忙退回金枪,拐来相救。唐善的单刀已经可以经由潘相的喉咙刺入,可他与潘相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能取他性命。手腕一拨,绣春刀在潘相的颈侧刺过,刀身平拍,拍在了潘相的脖颈上。
潘相浑身一颤,挺着金枪怔了怔,而后将金枪收在身旁,垂头服输,随即退下。
第三十五章:锦衣骑校(二)
(二)
唐善脸上露出笑意,对着退下的潘相客气的点了点头。
为救潘相,潘秀的金枪本已划向唐善的手臂,可见唐善并未伤害潘相,他也当即收回金枪。等潘相退下,唐善再又摆开架势,他的金枪才再次攻出。
潘鹏、潘荣也是这般,等唐善重新站好,才又攻上。
以一对三,唐善终于可以不再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放手相对。他业已击退了潘相,自然不该再有惧怕之心,此时放手相斗,自然在理,任谁也不会怀疑。
唐善将绣春刀耍得虎虎生风,三杆金枪竟然不能近身。十数招下来,他用刀背撞了下潘荣的小臂,潘荣自行退下。再过了三十招上下,潘秀与潘鹏终于不敌,垂头施礼,退身服输。
“好!”陈珪喝了一声,道:“你的刀耍的还算不赖,本公作保,你一定可以进入五军营,进宫做一名侍卫。”
“进入五军营岂不可惜了这样的材料?”一名戴红盔、戗金甲、悬金牌、佩有绣春刀的锦衣卫将军策马行出,道:“依本将看来,以他的身手应当进入锦衣卫。”
陈珪闻声看去,道:“姚将军?”
“不敢!姚震!”锦衣卫将军翻身下马,道:“末将二十年前曾与公公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十七年未见,公公竟然一眼便可认出末将。公公的眼力着实令末将钦佩!”
“不是本公眼力好!”陈珪冷声挖苦道:“十七年前,本公奉皇太后懿旨保护刘妃出宫,姚将军带领四十名锦衣卫一路追杀,险些取了本公的性命。本公大难不死,逃得一命,又怎么敢忘记姚将军的尊容?”
“哈哈……”姚震爽声发笑,赔上笑脸,道:“姚震当年也是奉命行事,人在公门,身不由己,还望陈公公不要记恨才是!”
“不敢!不敢!”陈珪打起了哈哈,手指唐善,道:“不知这小子有何本领,竟能进入你们锦衣卫的法眼?”
“修明?”姚震唤了一声,道:“试试!”
寒光一闪,一位虎目剑眉的男子由姚震身后跃出,挥手便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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