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二丫不知不觉居然就想起了阿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她不能失败,阿妈的头发已经有三分之二都变灰了。
体元丹!
她一定要把体元丹炼制出来。
这时,她的五个手指已经黑了,并且迅速的向掌心蔓延,二丫忍着痛,右手继续按在石臼边缘,保证那淡蓝色的火不熄灭,始终围绕这石臼。
同时她的左手迅速的把炼制体元丹的草药放入石臼中。只要离开石臼,她的左手上的黑气就慢慢退却,又跟平日一般。而她的右手那黑气却已经蔓延到了掌心。
二丫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左手,心里突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体质虚弱,是因为她体内有冰寒之症,她要炼体比寻常人艰难许多,也是因为她体内有冰寒之症。
为何阿妈要给自己熬制无数性阳草药,就是因为这冰寒之症,她的身体太弱,抵御不了这冰寒,可是如果有火呢?如果用这冰寒去对付那火又会如何?如果能操控了这冰寒呢?
第十六章:火
天游峰的深处,是一片树林,十分茂盛,然,去的人却很少。
似乎鸟兽也很少,这一片树林十分的静谧,静谧到古怪的感觉,连风都不愿意路过,更没有寻常山林的树叶沙沙的碰撞声音。
这片树林叫做游林,也叫做幽灵。
看着堆积着厚厚的树叶的地,一旦有动物跑进来,就会迅速的陷进去,似乎只是一息的功夫,不管多大的猛兽,就完全的陷进了地里,地面上的干树叶又重新平平整整的堆积着,看不出一点痕迹,除了静谧还是静谧。
这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林。
这里的树木十分茂盛,比别处具有更强壮的生命力,因为每一株大树的根茎都是用尸体鲜血为养分而浇灌出来的。
而,此刻这片诡异的茂林里居然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灰白头发的老妪背着背篓如若幽灵一般在树林中出现,并慢慢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老妪不是别人,正是二丫的阿妈。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老的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老太婆而已,因为这老妪不仅佝偻着身子,驼着背,走路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歪,颤巍巍的,一会歪向左边,一会歪向右边,十分可笑。
而此刻要是天游峰的村长还有棘叔巴叔们看到这场景,则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每次他们猎兽,不小心猎物跑进来,他们也不敢追击,往往是看着猎物就那么一瞬的时间陷入了泥土中,再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一片恐怖的树林,是天游村落的禁区。
可是陈阿妈却走了进去。
看上去她就走在乡间小路上一样,体态有些佝偻的她蹒跚的走在了树和树之间,并没有因为害怕而依靠着树木走,外人看来,如果这里这般危险,沿着树根走,关键时刻至少可以扶着树,不让自己陷下去。
实际上这也是这片诡异树林的特殊之处。
越靠近树,就越容易陷下去。
虽然看上去这里长着苍天大树,应该是土地很坚硬才对,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在离树根远一些地方还能勉强站立,但是越靠近树根就越容易陷入。
这些树都是靠吸食尸体血肉成活,树根处,特别强壮,看上去像是自己陷下去的,实际上,却有细微的树根深深的把动物拖下去。
老妪来过这里,但这是第一次,她往树林深处走。
她就是一个干瘪的没有血也没有肉的枯骨,在树林小心翼翼的行走,很注意的不让自己被草叶划伤,见血。
一旦见血,哪怕远离树根,也会被拖下去。
她要走到树林的中心,那里长着一种果实,叫做次阳果,是依靠着万千纯血液成长而来,传说此果生命力十分顽强,热量强大,仅次于太阳。
陈阿妈没有对二丫说一件事,她要采摘这次阳果,就算不能彻底抑制二丫体内的冰寒,却能使得这冰寒一个月都不出现。
只要这冰寒一个月没有出现,配合体元丹,陈阿妈有一个逆天的想法。
体元丹的最重要的作用,老妪没有说,那才是体元丹贵重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改体。
能够改变身体之本元,让不是体者的人具有体者体质。
试想一个部落要是能让自己的子民都成为体者,这个部落将会变得无比强大,可是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因为体元丹的药方已经失传,存世的药丸非常稀少,就算有,无数人去研究这药丸的源头,却总是不得其解。
因此体元丹已经成为一种绝对珍惜的药,对于能改体这事,大家并不奇怪。
因为相传圣古的时候,每一个人一出生就是体者,具备体者体质,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散落各处的小部落。
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传说是人类触怒了神灵,遭受了神的处罚,让人类从此分散各处,流离失所,不再强大。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如今在十万大山中的这些小部落,闭塞在山中,别说神灵,连大体者都很少见。
但是陈阿妈见过。
她对自己早年游历的某些经历,一直闭口不谈。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又会受伤。
她如今只是一个带着小孩的老妪,往事如烟,老妪再也没有去想,她曾经的风光,她曾经的美丽,她曾经也一度是一个传说。
她的步伐轻飘飘的踩在这烂树叶铺开的,无数尸骨堆积的树林中,一步一步的向林中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也意味着次阳草存在的可能性越大。
但是危险也越高,老妪的身躯在越往里走的时候越发的佝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食她的鲜血一般,走到后来,她的步伐越发的僵硬,因为她的全身都几乎干枯了,骨头像是没有血肉的润滑,生生的要把皮肤刺破。
老妪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一点白发也接近了灰色,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株平常的小草轻微的左右摇摆,如同一条狗尾巴一般。
可是此刻树林中,并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
天游村内,石屋中。
二丫的双手还放在石臼上。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败了,那草药丢进去,很快就焦了。
连着她的手,也一次又一次的变黑,那种灼烧的痛感让她全身痉挛,她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一双眼看着那淡蓝色的火苗,渐渐变红,眼睛很干涩,滴出来的居然是血泪。
当第一滴血泪流下来的时候,二丫看到了一个画面,她好像身处一个广场,广场有无数多的人,载歌载舞,在狂欢。
广场的中间有一口巨大的鼎,比二丫见过的最漂亮的铁器的刀都要漂亮,那口鼎是金黄色的。
二丫被狂欢跳舞的人群碰来撞去,十分眩晕,这时候只见广场中间的那口巨大的鼎下面点燃了熊熊烈火,鼎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只见那火越烧越旺,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跳舞的人群更加疯狂了,有的人把自己身上的兽皮脱下来,抓在手上疯狂的甩,也有的人不再跳舞,而是激动的全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二丫忽然就觉得全身都被火灼烧着,每一寸的肌肤都在滋滋的响,每一根骨头都在碎裂,每一滴血液都在凝固,变黑,变熟。
她想呐喊,可是什么都喊不出来,狂欢的人群继续撞击她,像是看不见她一样。
很久又不久,广场上空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仪式毕,天佑我族。
顿时所有人都停下来,一起仰望着天空,齐声吼道,天佑我族,天佑我族,天佑我族……
二丫没有抬头看天,那个声音让她觉得厌恶,她一双眼直直的盯着那鼎,趁着大家都不动的时候,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鼎,
十丈,
五丈,
三丈,
两丈、
一丈……
二丫停了下来,再也没有走过去,因为她看到鼎口伸出一只手,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上面有一副很漂亮的图案,看上去像刻上去的一般,那图案,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二丫想看的仔细些,却见那图案渐渐的散开,没有图案。
那只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三条暗黑色的血线,每一条血线都是整整一圈……
她忽然就觉得眼睛湿润了,她伸手摸了一把眼睛。
血泪。
泪为殇,血为本。
流血泪者,心魂俱殇,痛,働。
两滴血泪缓缓落下,落在了那块二丫用来凿石头的碎铁上。
像是不存在一般,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块原本有些粗糙的碎铁忽然表面光滑了一些,并隐隐有一些纹路。
二丫睁开眼,见到面前仍旧是那石臼,而自己的一双手已经黑了三分之二,而这种痛,二丫忽然觉得不算是痛。
她像之前炼体一般,开始全身心的去冲击自己的体者血脉,并不看自己那一双手。
那火没有了控制一下子就变大了,二丫的右手的黑气瞬间就从手掌蔓延到了手腕,却在那一圈细小的红线处停了下来,犹疑不前。
二丫还是没有去管她,她在用全身的力气去冲击体者一级初期,她的血线一直隐隐的,颜色十分淡,要是别人很容易就达到初期,像是卡卡,血线一形成就是浅红色的,藤花也在第三天感悟了体者之道就稳定在了浅红色了,而二丫的却异常艰难,也许是她的血线比较长的原因。
二丫没有敢跟阿妈说,记得小时候,阿妈对她说过:“人是需要有秘密的,有时候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并不是对别人好,也可能带来伤害。”
所以阿妈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二丫身体带有诅咒的事情,诅咒是不祥的,有可能带给整个部落灾难。
一整圈的血线,二丫也不知道代表了什么,她想要让自己实力迅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阿妈,哪怕阿妈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不会受到伤害。
然,每一次二丫炼体的时候,都比别人痛苦千百倍,因为那冰寒之症,必定会出现。
果然,感觉到二丫身体的血脉沸腾,那冰寒之气从她身体最深处,一丝一丝的冒出来。
这一次二丫不再刻意阻挠,而是让那冰寒之气顺利的游过她的全身,最后停留在那一双手上。
冰寒之气虽然是因诅咒而来,本身却并没有神识,只是一种本能,本能的感觉到手上特别火热,那冰寒之气越来越多的汇聚到那里。
二丫在等这个机会……
第十七章:受伤
二丫用自己的感知细细去体会,那蓝色火苗的能量,那体内冰寒的能量。
努力的让这两者达到一个平衡,不会使冰寒之气太重,以至于把火熄灭。同时还要注意,不能让火太大,一下子把冰寒之气退却。
慢慢的,她对这种操控已经有一种适应,她的左手,再一次把草药放进石臼中。
这一次,那草药没有马上变焦。
二丫小心的利用身体的寒气控制着那火苗的大小和范围。
那一团草药里面是被一团蓝火包裹,外面却又包裹着一层白雾,十分漂亮。
二丫的两只手都按在了石臼边缘,时不时的移动,使得石臼里面的草药受热均匀。
第一次,二丫对体内的冰寒之气不厌恶不害怕,甚至有点欢喜,想不到那让自己从小身体孱弱的冰寒之症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而那种要操控体内冰寒之气的想法愈发的强烈。
面对命运之神的安排,除了反抗,除了躲避,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获得主动权,自己去把握它。
此刻屋子里的小黄狗和花蟒蛇,都醒了,老老实实的趴在一边,自动的当起了守护着,以防外头有人突然进来打扰了二丫。
细微的冰火之力慢慢的渗透进石臼的草药中。
期间那粒幻觉果,始终鲜艳如血,不像前几次那样,一放进去就焦黑了。
幻觉果也是一种灵果,它的存在是让几千年来,研究体元丹原料失败的根本原因,因为它不是单纯的入药。
在寒气和热气达到一个平衡的时候,那粒幻觉果的汁水像血一般慢慢的流出来,把其他的草药都包裹起来,使得那石臼内看起来如一滴血一般,盈盈而动。
在那血衣包裹的里面,其他的草药疯狂的转动,像是有了各自的梦。
仙人叶在十万大山中,遍地都是。
不管是人还是兽,一脚踩过去,这长得如仙人一般伟岸挺拔的叶子就烂成一滩泥,陷进泥中,像是一条大青虫被踩烂了一般,粘乎乎的,十分讨厌。
桂枝,树香,然而因为这香气使得无数虫蚁上前啃咬,一株桂枝往往是挂着一树的虫蚁,很恶心。
溪草,是这三种草药中最美的,临溪而长,叶子翠绿翠绿的,身子柔软纤长。
二丫的感知比寻常人强大,但是此刻却也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能看到那血衣中,三种寻常草药的梦境。
万物中一草一木皆有灵。
那仙人叶的梦境是接受着百万人的朝拜,十分得意,踌躇满志。这一刻它不再是随意被人踩踏的肥草,仿佛真是以为受人敬仰的上仙。
那桂枝的梦境是杀,斩杀无数强者,威风凛凛。现实确实最小的虫子都能咬的它身体腐烂。
而溪草的梦境很简单,一个长发少女临溪而坐,对着溪水顾影自怜,前两个梦境二丫看的很清楚,这个少女却始终看不清。
就在这梦境结束的时候,那些草药已经分不清彼此,它们只剩下各自的梦境,交织在一起,幻觉果的鲜红的汁水慢慢的干透了,渗透到每一株草药当中。
而幻觉果的皮,自然的包裹在草药外围,石臼中出现了三粒红丹丹药丸,圆乎乎的,十分好看,却没有香气。
二丫很奇怪,在她的梦境中,她明明看到的是一粒黑色的药丸,为何此刻却是三粒,颜色还是红色的,难道又失败了?
抑或是还没有完成?
二丫心中有些波澜,手上控制的自然就不太稳,只是一瞬,那蓝火和冰寒之气同时迸发,使得二丫身心俱疲,站都站不稳,右手仍旧勉强放在石臼上,左手却松开了,身子一踉跄,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栽倒在石臼上面去,二丫连忙用左手撑住自己。
速度很快,二丫的左手刚好就按在了那快用来凿石头的碎铁上,碎铁虽然因为吸食了血泪表面光滑了一些,但是毕竟还是一块有尖角的碎铁,二丫这一按,细腻的手立刻被划破了。
而石臼里的三粒药丸外面包裹的蓝火和白雾眼见着就要消失,那一刻定然会像之前一样,变的焦黑焦黑,那么她之前做的一切又都白费了。
二丫顾不上左手被划伤,两只手又都放回了石臼边缘。
这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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