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顾不上左手被划伤,两只手又都放回了石臼边缘。
这变故是因为自己心中起波澜引起的,二丫更加注意稳定自己的心神,眼看着就快好,千万不能因为这一点失误,而前功尽弃,自己太心急了,白白跟着阿妈学习了这么多年的“雕刻”之道。
万物有灵,讲究缘法。
不能刻意,只能顺其自然。
二丫不再心急,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做完,最后出来的东西,才是命定的东西。
重新开始操控体内的冰寒之气,她再一次的冲击体者一级,很快隐藏深处的冰寒之气感受到血液沸腾又越来越多的涌出来,最后都被二丫引导到她的双手上。
而她的左手上划破的地方,有一丝一丝的血气,顺着那冰寒之气涌出,把那草药包裹着。
这一刻,草药除了有一圈蓝火包围,还有一圈冰寒血雾。
而那三粒药丸慢慢的从鲜红的血色变成了暗黑色,像是鲜血凝固了一般的颜色。
二丫不知不觉中不仅操控了体内的寒气,更是操控了一丝的血气。
血是体者根本。
当一个体者能控制他全身的血液的时候,就能轻易杀死对面一个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人。
与此同时,二丫手上的血线也愈发的明显清晰,颜色慢慢的变深,形成了淡淡的浅红色。
这时候,小黄狗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经历了刚刚的波澜,二丫此刻已经好多了,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干扰而心动,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过看着石臼里的药丸忽然迅速旋转起来,而且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二丫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黄狗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二丫心底还是有了一些触动,小黄平时不会乱叫的,难道是阿妈?
她想立刻跑出去看阿妈,可是如果离开,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心神动,是极其危险的,一瞬间二丫体内血液胡乱沸腾流窜,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这种痛,是一种失去亲人的伤痛,说不出来,道不明白,却是一定会知道。
一口鲜血从二丫口中吐出,由于她还在运功,顿时那口血变成了血雾,喷向了石臼。
大量的抑制不住的寒气汹涌的涌向了二丫的双手,那股蓝火被熄灭了,石臼里的三粒药丸,“砰”的一声响。
有一粒药丸炸了,瞬间就划成了雾,不见踪影。
还有两粒!
黑乎乎的静静的躺在中间。
二丫顾不得观看成色,拿起来用布包好,推开石门出去。
只见外头好多人,
村长,棘叔,巴叔都在,他们围成了一圈。
二丫挤了进去,看到阿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第十八章:入侵
陈阿妈是被狩猎队的人救回来的。
他们远远看到陈阿妈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只受重伤的老猴,巴叔没有拉弓射箭,那远远的一眼蹒跚,让他放弃了拿弓的想法,在森林里,受伤,是活不下去的。
而棘叔如今已经是体者一级后期巅峰,闭着眼睛都能把长矛丢出去,叉死那老猴。
没有想到那重几百斤的长矛,飞出去,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惨烈的啼鸣声传来,而是一声“扑哧”,明显,长矛没有射中目标。
棘叔想要迅速的跑过去,再给那老猴子补一下,却被村长给拦住了。
“森林里,勿杀幼崽,勿宰老兽。”
这是狩猎队的准则,杀光幼崽,他们将无猎可守,而老兽,像是人类的老者一样,都是有智慧的,宰杀老兽,看上去容易,最终有可能让狩猎队覆灭。
棘叔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几人小心的围了上去,棘叔想把矛捡回来。
没有想到靠近一看,那受伤的老猴子居然是村里的陈阿妈。
看到地上的草痕,明显是刚刚压出来的,一定是刚刚躲闪那长矛造成的。
棘叔自从上次在陈阿妈门口练习站姿突破之后就一直对自己很自信,他手上的那一条血线已经是暗红色要变黑了,到了一级后期巅峰,眼看着他有望成为天游村又一个的体者二级。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长矛,陈阿妈在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都能避开。
这段时间升起的一丝骄傲之心瞬间无影无踪,同时对陈阿妈更加的敬佩了。
陈阿妈看到他们,脸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就晕了过去。
……
他们不明白陈阿妈摇头是什么意思,有些奇怪,陈阿妈应该能感觉到他们,为何不吹口哨,不过看到重伤的她,大家没有多想,赶紧把她带回村落。
等到二丫看到阿妈的时候,阿妈已经晕过去多时了,一身的血腥味。
村落里只有阿妈是医者,其他人并不知道如何医治,二丫跟着阿妈至少还学了一点东西,大家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把期望都放到了二丫身上。
“你们让开,我来。”二丫声音平稳,看不出一点情绪。
小小年纪,大哀将至,却静若平常。
棘叔这一刻对柔弱的二丫的看法,不由得又改观了一些。
村落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涌了过来。
二丫的玩伴,藤花、卡卡、阿翼非常担忧她。而不远处有一个身子微驼的男孩,眼神却有一丝兴奋。
像上次体者仪式那样,阿妈抱起了晕过去的二丫,蹒跚的离开。
这一次,换成二丫了。
她弯腰,双手分别伸进阿妈的腰下和膝盖下方,只是轻轻一用力,就站了起来。
背对着大家,二丫的背挺直着。
她手上的老妪却像死了一般,枯枝一般的手垂下来,摇摇晃晃。
“谢谢大家帮阿妈送来,我阿妈没事,你们都散了吧。”二丫说完就抱着阿妈进了屋里,木屋的门,缓缓的关上。
一切又回到原样,除了那走向木屋的路,多了一串的血迹。
村落的人默默的散了,旧的生命会消亡,新的生命会诞生,这就是生存之道。
在木屋里,二丫把阿妈放到床上,给她清洗了身上的血。
阿妈身子好轻,她不用力就把阿妈抱起,一点肉都没有,像是抱一块骨头,不知不觉,自己长大了,阿妈老了。
随着二丫的擦洗,浓浓的血腥味飘荡在木屋中。
这么多年跟着阿妈辨别各种草药,品尝草药,二丫的味觉和嗅觉都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再加上她如今的强大感知力,同样是血腥味,二丫却能辨别出来,这里面除了阿妈自己的,还有一些其他人和野兽的血。
是的,有人,这让二丫有些忌惮。
兽血一般腥味更浓,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而人类的血没有那么大的腥味,却更让人恐惧,因为是同类的血。
原本二丫以为阿妈去了危险的地方采药,被不常见的猛兽攻击,可是如今看来,另有隐情,有人要杀阿妈!
越是危机的时刻,二丫越冷静。
她帮阿妈清洗完伤口,给敷上了止血草,见阿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可惜了上次的龙叶草,阿妈全给了自己吃掉了,否则现在还能给阿妈吃。
想了想,二丫把自己刚刚炼制好的体元丹拿了出来。
直觉觉得阿妈说的不会错,梦里梦见的东西也是好的,因为梦中那轻柔的曲调让她很熟悉很舒服。
她把黑色药丸拿出来,丢进竹筒里,再放入一些水,只见药丸迅速的融化在水中,水的颜色却没有变黑,反而更透亮了一些。
二丫熟练的掰开阿妈的嘴巴,用木头漏斗对着阿妈的喉咙,把竹筒里的水一点一点的灌进去。
她很熟悉这个过程。
曾经每一个月圆之夜,她昏迷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阿妈颤抖的手给她灌药,那些药,最开始她吃进去,还能感觉到一丝火热,后来越来越弱,再后来已经没有感觉。而隔一段时间阿妈就会费力的给她找另外一种药,每次都是这样周而复始。
老妪脸上没有血了,却消瘦的厉害,皱纹很深很深,整个人像一块拧起来的兽皮。
可是随着那体元丹溶解的水一点一点的灌进她的体内,她的脸居然慢慢舒展开,像是时光倒流一般,佝偻的身子也慢慢的展开,弯曲的膝盖也渐渐蹬直,萎缩的足弓缓缓的变平。
二丫没有考虑这颗体元丹的贵重,虽然是她几乎快把命搭上才炼制出来的,对方是她的阿妈,没有阿妈就没有她。
喝完水,老妪的呼吸渐渐平稳,整个人睡了过去。
而二丫并没有松懈,她翻开阿妈的背篓,里面有一团普通的泥,还有一些寻常的草药,还有一株长的像狗尾巴一样的草,二丫没有见过,她单独把那株狗尾草放一边,把其他药整理好。
当她手里拿起那团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重量不一样,不对,这泥有问题,二丫把泥块掰开,果然,泥里面有一粒用兽皮包好的药丸,正是那粒体元丹。
二丫想了想,把药丸继续放进泥里。一整块泥太突兀了,她两手抱着这泥块,想到自己炼制体元丹的时候,感悟了“雕刻”的三步骤,自己已经熟练的掌握了“雕”,能勉强运用“刻”,而在最后关头也完成了“塑”。
“塑”的过程十分凶险,毕竟是她第一次运用,还调动了体内的寒气跟外界的蓝火做斗争,好几次都控制不住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是最终,她还是成功了。
她对“塑”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她双手捧着泥块,缓缓的调动的体内的体者之力,脑海中呈现着小黄狗可爱的摇尾巴的模样,并不看着泥块,一双手灵敏的动了起来,速度极快,让人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只是片刻,那块烂泥,在二丫的手中就成了小黄狗的差不多的模样,并不精致,但是却一眼可以看出是二丫身边小黄狗的样子,有一种讨巧的神韵。而且泥块外层有一种力量包裹,使得这泥块很坚硬,即使摔到地上不会轻易碎开,除非有人发现其内的怪异,用体者之力把它强行碾碎,但是这样,恐怕里面的药丸也会被碾碎入泥中。
二丫十分聪明,她懂得借力,在塑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小黄狗的模样细节上费功夫,而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在小黄狗那三角鼻上……
一边的小黄狗刚刚因为主人抱着浑身是血的阿妈被吓一跳,老老实实的趴在一边,这时候看到主人手上的东西,居然长的和自己很像,主人一定是很喜欢自己,这么惊险的时候还要做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小黄狗得意的朝不远处的花蟒蛇“呜呜……”的哼了两声,它也知道这时候叫,貌似有点不太好。
花蟒蛇也盯着二丫手中的小黄狗,一张蛇脸十分鄙视的模样,心中却也有些羡慕,要是做一个本大爷的模样,那才是好看呢。
二丫没有让那花蟒蛇失望,她把剩下的泥块捡起来,把自己炼制的另外一颗体元丹也用兽皮包好,放进泥中,继续刚刚的步骤,这一次更熟练了一些,她脑海里浮现了花蟒蛇那贪婪臭屁的模样,然后一根粗糙的长条是泥蛇就出现了,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那条花蟒蛇一眼就看出这玩意是比照它做的。
尤其是那对蛇眼,为毛这个人类把自己的眼睛弄的那么猥琐,它是一条多么正直的蛇啊,花蟒蛇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朝着小黄狗“咝咝”的吐着蛇信子……
正在这时,忽然村里的兽鼓急促的响起,“咚!咚!咚!”
入侵!
这是强敌入侵的信号!
在看到村寨外头缓缓逼近的一群满脸画着兽纹、身上沾着血迹的人的时候,村长他们才明白,陈阿妈宁死不呼唤他们,昏过去前,她拼命摇头的意思……
第十九章:战意
这是一群远离自己部落的人群,或者说,他们也没有了部落。
和上次那群脸上带着恐惧的人群不同,这些人脸上没有恐惧,浑身上下透着血腥之气。
光之选要到来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部落□,十万大山中分部着无数的部落,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光之选的时候渐渐的消失,越来越少的部落剩下来。
却也没有哪一个部落在这种斗争中变成一家独大的大部落。
因为光之选!
每个部落选两个少年去厮杀,虽然永远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可是还是给了大山中的部落们一丝微弱的希望。
只要有这丝微弱的希望存在,每个部落都会按照规矩的把部落里优秀的少年送上那死亡之地,一年两人,再强盛的部落也输送不起这么多人。
一旦这个部落,今年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于13岁小于23岁的少年可以参加光之选,那么这个部落将会被制裁,收回狩猎的树林,这意味着没有食物的来源。
这样的部落,要么是被袭击灭族,要么是反抗,去洗劫附近的部落。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需要血的代价。
眼下这一批人就是因为他们村落,大日部落,今年已经没有能力输送少男少女去参加光之选,他们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们没有退路,拼着这股拼劲,已经洗劫了一个部落了,正是前几日村长和二丫他们遇上的那个逃亡的部落。
显然这些人并没有打算放了那些老弱病残之人,追上来赶尽杀绝。
大山的人都善于追踪,村长的一念之善,带来了隐藏的危机。
而这些人寻踪而来的人,一路上遇上了不少危险,特别是到了那游林之地,第一个同伴居然直接陷进去,使得他们又惊又恐,不敢再往前。
不过这不是一个会被恐惧驻进心中的部落,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他们只有厮杀到底,所以,面对这样的变故,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守在这片林子外头。
让他们诧异的是,居然有一个老妪,跛着脚,身子一歪一歪的从林子里走出来。
老妪像是并没有察觉他们,一步一步十分缓慢的向他们走来。
她身上背着篓子,步履蹒跚。
可是几个隐藏在树林里的大汉居然觉得有一丝的紧张,这一丝紧张让他们有些微的恐惧,当恐惧降临,就意味着失败,他们不能失败,所以,每一个人都迅速的升起了一股战气,不管这老妪是什么人,他们都要杀了她,解除那丝恐惧。
老妪越来越近了,已然快走出了森林,就在她左脚颤巍巍的伸出来,跨出这片诡异的树林的那一刻,隐藏许久的大日部落的猎手们,纷纷爆发了身体的血线,调动体者之力,争取一击必杀。
这一群人,有一个体者二级中期,一个体者二级初期,一个体者一级后期,两个体者一级中期,六个强壮的壮民。
十分强大的一支队伍,这也是他们敢离开部落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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