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那人的修为要高出自己很多,如同师傅那般的存在?
他不敢再想下去。既然有那等修为,又哪里用得着在暗中做手脚呢?宋玉这样一想,心头的疑惑更深,好奇心也是更重了。
一楼到二楼,说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如果说一楼是略显简约的话,那二楼到当真可用古朴来形容了。夫子脚才踏上二楼,一股紫檀木的香味便已扑鼻而来。夫子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样子。前面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只是微笑不语。
两人上楼一看,二楼之上,所有的物品,竟然全部都是用紫檀木做成的!这得花去多少的紫檀木材料啊,要知道,紫檀木本就珍贵,所产不多。市面上的紫檀木那是极少的,即便你能够出得起价钱,也不一定能够弄到一块紫檀木。可是现在,在这个遗梦楼二楼里面,居然全部都是!这紧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他二人在唏嘘不已之余,又一次见识到了遗梦楼的财大气粗。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字画,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可也不是外面的那些临摹而来的半吊子可以比的。一眼望去,这里环境清幽,位置极大。各种装点摆设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是巧妙到了极处,可见大师的风采。
夫子见了这些,读书人的酸气不禁涌上心头,忍不住赞叹到:“简约而不显空旷,幽静又不觉孤独,果然是好本事!”
第四章 容颜绝代
那女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可是让人倍感奇怪的是,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人数都是极少的,尤其是二楼,除了另外一处坐着一个自饮自酌的客人之外,便只剩下他二人了。对于此,就连宋玉也感到不解。其实从一开始,夫子便满脑子的疑问,现在终于忍不住,冲着那个女子,一句话脱口而出:“敢问这位姐姐,不知为何今日这里人是如此之少?”
站在前面的那个女子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夫子会有此一问。又或者是因为每个客人初来之时都会问这样的问题,早已让她习以为常了。只见那女子胸有成竹的说:“想必两位公子都是头一遭到这里来吧,公子有所不知,遗梦楼的规矩向来如此,除了二楼偶尔会有客人来以外,一楼每天都固定只招待这几个客人的。二楼虽说人数不限,那是因为有缘上二楼来的客人那是极少的,往往几十天都难得碰上一个客人。今天二楼能够有三位客人,已经是算最多的了。”
说罢,又是浅浅一笑。
“啊!”夫子惊讶的张开了嘴。三位?还已经是最多的了?看来这遗梦楼果然是与众不同。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红,有的是资本,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更多的人想要来吧。就好比有些东西,你越是不让人碰,那人反而越是嘴馋了。
夫子暗自唏嘘了一番,才又开口问到:“据姐姐所说,二楼招待的客人与那一楼有所不同,可江湖上却多有传闻说,遗梦楼对天下之客一律视之同仁,便无厚此薄彼之分,不知这却又是为何?”
那女子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公子见笑了,我们遗梦楼对待天下英雄的却都是一般的。一楼之中也并无有雅座之分。只不过我家小姐说了,这二楼乃是遗梦楼会友之所,来的都是我们的朋友,与那一楼的性质是大不一样的。所以公子今日在这里的消费那也是用不着花费半分钱的。”
夫子一听,心中大是奇怪:“那你们又是如何区分一个人是否有进入二楼的资格的呢?”
那少女恭敬回答说;“这些都是小姐吩咐下来的,其中便无什么成文的规定。”说到这里,那少女似乎有意识的朝宋玉看了一眼。宋玉感受到她的目光,便也将目光投了过来,那少女见了,忽的冲他笑了笑,又接着开口到:“只怕二位公子心中还有许多疑虑吧。不敢相瞒公子,其实只要是进入遗梦楼的客人,他们跨进大门的那一刻,客人的大概信息,我们便都知晓了。不过也要请两位公子放心,我们遗梦楼从来只是确认客人的身份,绝不追究客人的隐私。”
宋玉听着这话,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据她说来,莫非真的是刚进门的那一刻起,便真的有人在暗中一直观察自己么?就算如此,那也不可能每一个来的客人他们都能够搞到信息。这遗梦楼当真越发的古怪了。不过他马上又转念一想,即便真是这样,那又如何?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倒也不惧什么。
心下一定之后,忽然开口问道:“不知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少女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怔了一下,才回答说:“小姐自然便是小姐了,小姐说了,今晚会在三楼抚琴,公子今晚自然知道了。”说完,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容。
宋玉对她的这种略微有些圆滑的回答稍感不快。废话,小姐当然便是小姐了。难不成小姐还会变成小哥,小猫还会变成小狗。可是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却是心头一动。抚琴么?他倒是要见识一下,她口中的小姐,究竟是何方高人。不过,只怕她在遗梦楼的地位不低吧。
夫子更是被吊足了胃口,越发的想要见识一下了。
那少女做了一番回答之后,自是退去了。夫子与宋玉虽是萍水相逢,却极是投缘。夫子虽然入世不深,认识的人倒也颇为的不少。或许是从小便耳濡目染了孔圣人的那句至理名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夫子为人虽然不免有些酸气,待人却极是热情。当然这些都是闲话。他二人一个夫子,一个宋兄,叫的好不亲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在那遗梦楼上把酒言欢,倒也极是快活。
太阳不觉西移。夜幕很快便在此降临了下来。夜色包裹下的遗梦楼仿佛是披上了一件黑纱,更觉神秘,也更加的诱人了。楼里的人还是那几个,谁也没走,也没有人有要走的迹象。因为他们都在刚才知道了一个消息,今晚,就在今晚,遗梦楼的主人将会登台抚琴!
这个消息倘若是外传出去,定然又会引起外界的一阵骚动吧。因为,这是自遗梦楼横空出世一来,第一次听说遗梦楼的主人要亲自登台为客人抚琴。在此之前,别说是抚琴了,甚至连主人是谁,都从未有人知道过。
当真越是神秘的东西,往往越能激发人们心中的好奇心吧。若说江湖上近年来名头最响却偏又最为神秘的,那自然是非遗梦楼莫属了。而那遗梦楼之中,最惹外界好奇的,又是谁呢,这点当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铮!”,遗梦楼上,忽然响过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时间整个楼里的人都忽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抬起头往那楼上看去。
只见一个少女轻轻揭开三楼走廊上低垂的帘幕,看着楼下,笑吟吟的对众人说到:“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今日我家小姐将会亲自登台抚琴。大家也是清楚,我家小姐那可是从不轻易出面的。所以,今日大家能够有缘听我家小姐弹奏一曲,相信,各位客人定会感到十分惊喜的。”。说罢,也不多言,缓缓地退到了帘幕背后。
夫子却是识得,这女子正是今日接引他们上二楼的那个人。
女子才退下去不久,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帘珠忽然又抖动了起来。先是那帘珠之后,左右各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将其往两边揭开。然后从中间空隙处,缓缓地走出一个女子来。
那个女子就那般缓缓的走了出来!
可是忽然间,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
吃饭的人筷子还挂在嘴上,一口菜咬在嘴里却停止了嚼动;喝酒的人正举着酒杯,口里的酒水从嘴角慢慢的流出来,却忘记了将那口酒咽下;还有说话的,正在走动的,他们忽然都很有默契的放弃了当前正在进行的动作。仿佛是河水不再往前,时间也停止了流动。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他们正在干什么。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楼上的那个女子。
因为那个大家都从未看到过的女子,所有的人,都痴了!
从未有人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哪怕是在梦里,也从来没有人有幸梦见过。她的那种美,紧直美的惊心动魄,也美的惊世骇俗。以致于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的这种美貌。什么倾国倾城,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词语,如果用来形容楼上的那个女子的话,那紧直就是一个笑话。
尽管说这其间隔着一些距离,没有谁能够真正的靠近她,仔细观察她的脸。可是她的美与她那无可掩饰的尊贵却穿越了距离,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在场的人得心里。这个时候哪怕是有人说,她的美,是空前绝后的,想来也是没有人反对的。
第五章 悲歌起
然而,面对众人如此失态的表情,楼上的那个女子并未在意,也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适。似乎,对于众人的这种仰望,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她就那般轻轻的走上了琴台,在那把古琴旁边坐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她仿佛若有若无的向二楼看了一眼。说是看,其实根本就是惊鸿一瞥。
从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到在那琴台上坐下,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几十秒的功夫,却足够在此的人用来回味一生了。夫子自是不必说的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情痴。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子眼神中挥之不去的那抹痛的时候,便已经痴了。女的没有谁升得起任何一丝嫉妒,男的没有人产生任何的邪念。他们心中所想的,只是要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
哪怕是多看上一眼!
即便现在有人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说,不许看。只怕也没有人会舍得眨一下眼。
正当众人俱都陷入痴境的时候,楼上忽的传来一声琴音。却是那女子,已经自顾自的用手指拨动琴弦,琴声缓缓的从那里传了出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温柔。那双拨动琴弦的手指就好比清风拂过海面,如同爱人轻轻抚摸情郎的脸一般,温柔如许,让人着迷,更让人沉沦。似乎,只要她微微一笑,便是那枯萎的花朵也因她重新绽放,而她皱一下眉,便连旁人的心也一同跟着碎了。
那琴声哀婉低迷,一圈圈环绕在整个楼里,慢慢的凝结成一片悲伤的网,笼罩了整个空间。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沉浸在那悲伤的音律无法自拔。
琴声响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又从中传来了阵阵歌声。可是不知为何,那歌声却显得极是飘渺。歌声这样唱到: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那声音如同九天音籁,从一个古老的国度中缓缓穿越而来一般。她容颜绝代,却连声音都是如此之美。清脆悦耳不输画眉,婉转动听更胜百灵。让画眉听去了,从此闭口不语,百灵听了,也要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可是,正是这样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用她那同样如此美丽的声音,唱出的,却是如此悲伤的歌声!她的声音不高,可是却是分外清晰。她所唱的,是《诗经?唐风》里的《葛生》。讲一个女子与丈夫生前相亲相爱,同心同德,可是丈夫亡后自己却是孑然一身,孤独无人陪伴。女子思念丈夫之极,以致于发出了死后同穴的悲号。这些人几时听过这等好听却又如此悲伤的歌,一楼之中,哭泣声响成一片。
歌声慢慢的从遗梦楼合着琴音传了出来,传到暮景镇上,然后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暮景镇的夜市最是繁华。整个镇上居住的人口极多不说,那客流量也甚是了得。人们晚间无事,出来逛逛,那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是以街上的各种夜店摊点以及那些商品,琳琅满目,比比皆是,人流穿梭其间,络绎不绝。比起那白日的光景来,自是另有一番味道。
其中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稚气未脱,童真无邪。女孩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男孩稍大,怕是也有八九岁了。那两小孩就在人群中穿梭奔走。可是不知为何,却是那女的在前,小男孩反而落到后面。前面的那个小女孩极是快活。一边微微颤颤的往前跑,一边还要不时的回过头去,冲着后面的那个小男孩喊到:“哥哥,哥哥,快点,快点啊,去慢了张爷爷的冰糖可就都卖完了。”说完扭头又跑。后面的那个小男孩边往前面赶上来边着急的叫她:“妹妹,你慢点啊,等等我,小心别……”一句话还未说完,前面忽然听得“啪”的一下,却是那小女孩,由于跑的太快,脚下不稳,竟然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这时候那小男孩也恰好赶到。一见妹妹跌倒,心下大慌,忙跑上前去将其奋力从地上拖起来,并用手帮她拍去身上的灰尘,然后才一脸心疼的问她:“妹妹,你有没有摔到哪里,哥给你揉揉。”
那小女孩听哥哥这么一问,似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真的是摔倒了,而且同时也感受到了疼痛。她低下头摸了摸膝盖,又看着那个男孩,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的对他说:“哥哥,我好痛哦。”说完嘴一大张,便欲就势哭出声来。
那男孩一见妹妹要哭,当真是着急了。他回过头往不远处蒸馒头的地方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妹妹。妹妹在这里哭,一准让妈妈给听去了。一会回去要是让妈妈知道自己又没有照顾好妹妹,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忽然,他临机一动,还不待小女孩哭出声来,便冲着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故作焦急的说道:“哎呀,妹妹,我们快跑,快跑啊,去慢了张爷爷的糖葫芦可就卖完了!”
那小女孩一听,顿时慌了,也忘记了自己才刚刚打算哭,可都还没有哭出声来呢。也顾不上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先哭完才对,脸色便已经由悲转急,然后马上又变成了欢喜:“哥哥,哥哥,那我们快点,快点跑啊。我要吃糖,要吃糖!”说罢,两个人同时牵住对方的小手,又嘻嘻哈哈的奋力往前跑去。
终于,当小女孩看见前面不远处那个面容慈祥,笑容和蔼可亲的老人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那老人手中正握着一根竹竿,上面插着两串糖葫芦。小女孩见了那冰糖跟看见什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