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的陆旭当然没有发现,在他和蛮牛之前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于是乎,从玉箫上飘散而下的某些不知名的粉末也就无法进入蛮牛的眼中,刺激出来的泪水少着,少着,也就没了……
十娘的一声轻语,却在陆旭脑中轰然炸响,结结巴巴的辩解道,“追迹粉?什么追迹粉?”
一声冷哼,只觉真个身子坠入寒冬之境,“敢在十娘面前耍花招,你是不想活了!”
追迹粉,顾名思义,是在追踪敌人时所用。因着追迹方式的不同,种类也很多,主要是气味,颜色等。像陆旭刚才无意间使用的,必然是颜色,通过空气传播,或者直接接触依附在对方身体之上,而后在追踪之时,撒上显形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零星颜色就会显现出来,这也是为何在众人视线中,并没有发现异样的原因。
‘哦’了一声,“我就说这小子不行吧,还不信,原来是耍诈!”陆树光几人可是抓住机会了,顿时嚷嚷起来,周围也尽是哗然之色。
子风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看着陆旭,就算不能让蛮牛落泪,却为何要铤而走险,使出这等见不光的手段。识海中的小光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说面前的十娘不简单,至于怎么个不简单法,却是看不通透……
而陆旭想要瞒过十娘的感知,想必会比让蛮牛落泪更为艰难吧。
强自反驳,要是一旦承认,众目睽睽之下,他陆旭将没有半点颜面可言,比之当初被子风击败要落魄的多!
“我没有……”
“没有,让老子来检查一下,看你这个小白脸有没有说慌!”说着厅外走上来一位身材壮硕的大汉,取出一只玉瓶,就要往陆旭身上洒。
却不想陆旭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向着后面躲去!如此,还需要说什么吗?陆旭定然使诈了
“这是显形粉,你要是没做,你躲什么!揍他娘的,当老子的面耍诈!饶不了你!”说着就挥拳相向!
“揍他,想要骗去兰纤姑娘的贞洁,天理不容!”
“兄弟们打啊,为了兰纤姑娘,拼了!”
子风顿时一头黑线,这声音还能是谁,话说这三货也非凡人,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煽起所有人的愤懑,让整个局面火爆起来,这一点上,子风是自愧不如啊。
但是他们想闹也要看是什么地方,“都给我住手!”十娘一声冷喝,当即走到两方中央,狠狠瞪了李高峰三人,其后未见出手,陆旭整个人便被扔出蝴蝶楼,坠落在百丈之外,生死未知,“以后想找死的,可以来试试,皓然学院又怎样,继续!”
有一种威严,是不管你情绪如和激愤也要按照他规定的规则。
哄闹的众人在失去陆旭这个祸端之后,再次恢复原样。
“武子风,就你一个了,来吧,一炷香的时间。”十娘语气平静,似乎刚才陆旭的事情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还比个屁啊,我就不相信有人能用乐声让蛮牛流泪!我看各回各家吧……”场外吆喝着,起哄道。却不敢承认心中一丝的胆怯,似乎是害怕子风演奏一般。
而子风的表现也迎合了耳边的议论,踌躇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哪里是武子风应有的样貌啊,“老大,你怎么了?你不会真怕了吧?”陆树光不由出声问道。
子风苦笑着,两手一摊,而后朝着十娘说道,“烦请十娘借晚辈一把琴……”
“得,铁定是完了,连琴都没有,还想要蛮牛流泪,唉,咱们还是回去吧,看来天州和兰纤真是有缘无份啊……”闻言,李高峰沮丧的说道。
不想,在十娘尚未回应之时,帘幕后久未传来的软声再次响了起来,“若是不嫌弃,小女子这里有一把绿绮,还望子风公子喜欢。”
“要是她叫我一声公子,让我死都成啊……”哭丧着脸,葛津琦目光险些喷出火来!
十娘摇了摇头,眼中却有着难掩的笑意。
绿绮,玄天名琴,桐木为面,梓木为底。琴声透彻,外表微微泛着萤亮光泽,造型精美,两翼微微上扬,呈拱形,琴身浑然一体……
在帘幕后一位婢女将古琴斜抱而出,和空气擦肩而过时,上面的琴弦微微颤动着,似有乐声溢出,当真是精妙绝伦。
但凡同音律之人,见此琴,岂会等闲视之!恭敬的接过那把绿绮,子风缓缓放置在案桌之上,“多谢相赠,只怕子风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说着便席地而坐。
在坐下的那一刻,身旁的那一炷香随之点燃。子风却没有着急着弹奏,他知道他的琴声,琴艺比不上之前的逍遥子,空自尝试,最终结果想必也不会改变。
念着逍遥子离去时,曾叹息着说过的一句话,‘看来我还是没有走进你的内心啊……’走进内心?或许这便是切入点吧,子风一直坚信万物皆有灵,纵然面前的蛮牛不过才二级,思维混沌,但是它眼中不还是会流露出胆怯的神色吗?
如此,也就够了,望了一眼系在蛮牛脖颈间的绳索,子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断不成章节的琴声,在五指滑过的瞬间,流淌出来。琴声自然,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没有对过往的哀伤和过度的缅怀……只有叙述,平缓的如同一条舒缓的小溪,带着几分童年的色彩,缓慢的从清澈的琴声中濡染而出。
软软的,如同一根羽毛在身上摩挲着,轻柔万分……这种感觉很美好,让人不由的响起了小时候,烂漫山野,逍遥无忧的曰子……
只是不少人在疑惑,难道这可以让蛮牛流泪吗?
视线中蛮牛的温驯的凑了过来,伸着舌头舔了舔子风的额头,而后就这样跪伏在子风面前,如同一个流浪在外的游子,在这一刻找到了家的,那种温馨,甜美的感觉……
不久,大厅中便响起了鼾声,蛮牛的鼾声,很响,却很香甜……
这种经历很美妙,即使仅仅在一旁观看。
在所有人叹息着望着那一炷香就要燃尽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中,在蛮牛紧闭的眼皮下,一滴滴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滚而下……
这是一个梦,曾经被打破的梦……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迫被人奴役的噩梦……好像睡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蛮牛醒了过来,它又回到了童年,跟着蛮牛群在山间,溪流中散漫无羁的曰子……
它笑着,朝着身旁同样大小的蛮牛‘哞哞……’叫喊,好像在说,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被囚禁在一个低矮的墙垣之中,吃着一层不变的干草,连空气都是臭的……
直到,琴声起,方醒了过来……
直到,琴声散,又再次沉睡……
(抱歉了……今天两更,要熬夜看书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关店门
第四百九十八章关店门
其实蛮牛落泪的原因很简单,只是许多人忽视了蛮牛的现状,而持有一贯的思维,想着用悲伤的曲调来感染一切。若是思量,你会意识到,被人奴役,每曰千篇一律的生活,已然是生命之大悲,如此,那些感伤的氛围又能漾起心中的几许波澜?
当苦难笼罩全身的时候,泪水不是为忧伤而流,而是为往昔,那曾经少有的快乐和无忧……
这一点,子风身有体会,回忆一旦筛去时间的灰尘和琐碎之后,残留的一切,皆是美好,于是,我们所有人都拼命的回忆着过往的种种,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子风这一天并没有停留在蝴蝶楼,而是向十娘请求,用和兰纤秉烛夜谈的机会,换取这一头蛮牛。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子风的举动很傻,傻到不知道珍惜机会,只知道循着内心的一些简单之极的想法。
帘幕后,绝色的兰纤,紧抿着下唇,“武子风,你还是一点没变……”
唯有十娘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和赞许的神色。昨曰宗派联盟传来密诏,其中列明宗派联盟在玄天大陆所要拉拢的名单。不曾想,武子风竟然仅凭一个少年武宗的身份,占据第一的位置,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宗派联盟向来不拉拢家族之人,一般都是散修。更为离谱的是,密令中附加了一条,不惜一切手段,定要和武子风建立亲密的关系,这到底是为何?
凭着‘以文会友’的噱头,十娘算是第一次和子风碰面,与众不同是与众不同,但是能让宗派联盟下这般密令,绝非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定然还有着其他更大的吸引力。
到底是什么?原本还想着趁着晚上的时候,再行试探一番,不想这武子风,竟是不吃腥的猫,连兰纤这般美色也不动心,唉……
视线中,子风一跃跃到那头蛮牛身上,朝着众人告辞之后,向着天州武家一步,一步的走去。整个蝴蝶楼静悄悄的,纵然蛮牛的命运惹人怜悯,但是整个玄天大陆还有着万万千千这样的事情,难道他武子风都要一一去解救不成?
这是命运,无可改变的命运!
“说不定他武子风,那啥,没能力吧……哈哈……”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但是转而,便被齐刷刷的目光,恶狠狠的盯了过来!
几声挑唆之后,整个蝴蝶楼再次混乱起来,只是这一次,十娘出奇的没有阻止,任由他们胡闹,转而走入帘幕后,似乎和兰纤攀谈起来……
而当天下午,子风将蛮牛放逐到天州武家,藏书阁周围的树林中之后,便匆匆赶往天州武家符店,将风翔符放下之后,计划着到天州陆家走一趟。
天州武家符店金碧辉煌的店铺后面,其中一间房间里坐着几人,为首的三人人,一者是桐州武家旁氏的家主武瑞,一人正是天州陆家家主陆鸿生,还有一人正是白恩成。下方还坐着几人,其中武飞鸣恰在其中。
天州武家在武天杰上次宣布改革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其中家主之位便会轮换一圈,武家旁氏亦可入主天州武家,而本月刚好轮到桐州。
“今天符店压力倒是松了不少啊。”武智叹息着,揉了揉眉宇,这一段时间,因着风翔符供不应求,差点要引起公愤,若不是如履薄冰,哪里还能战战兢兢到现在。
笑了一声,陆怀远一副这你就有所不知的态度,“今儿,蝴蝶楼搞什么以文会友,胜者可以和蝴蝶楼的兰纤秉烛夜谈,估计天州大部分佣兵都跑去那里了吧,不然今天武家符店可就真的撑不住了……”
“何止撑不住,现在整个武家符店,风翔符一张都没了,随随便便来一个人,也是招架不住……”白恩成说着,但是目光却是看向武飞鸣。
武飞鸣自然察觉到了,“不要看我,子风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相见都难,不过,放心,咱们的困境马上就会解决。”
“解决?飞鸣你不是说笑吧,想要解决,哪里这么容易,现在咱们手下的符师,平均一个月也不过二十几张符箓,哪里供的上啊。”武智苦笑着,武家符店仅仅想要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大不了关门,歇业几天就是了。”武飞鸣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
“不行!”这一次,陆怀远和白恩成异口同声,对于商贾来说,关门歇业乃是大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准关门的!
这也是陆怀远管理陆家万千产业一个基本的准则。
但是就在此时,符店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白恩成心里咯噔一声,这一段时间,夙兴夜寐为的正是不想让武家符店,风翔符告罄的消息传出去,若是有人来求购风翔符而符店拿不出来,这……唉,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几人相视一眼,结伴走了出去,但见的空旷的大厅中,子风一身青衫站在那里。
“臭小子,你不是去蝴蝶楼了吗?怎么被淘汰了,跑这里来了?”要不是武家符店的事情迫在眉睫,武飞鸣才高兴呆在这里,怎么说也要去见识一下天州的盛事。
白恩成直接将武飞鸣退到一旁,招呼子风过来。
身后认识子风的人,皆是一脸笑意。
没有理会不正经的武飞鸣,子风走了过去,环目四周,“外公,我这两天画了一些风翔符,你看放在哪里?”
“那好啊,外公这两天正愁着不知怎么办呢,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吧,拿出来吧……”白恩成虽然深感欣慰,但是子风两天画的风翔符,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里?”子风不禁惶恐起来,一如当初在青云镇佣兵大会中一样,不明状况的朱玉非要子风将斩获的灵晶倒出来,到最后整个佣兵大厅被灵晶占满。
算了,子风也懒得描述,待会还要赶往天州陈家,索姓符袋一闪,‘哗啦’如同滔滔不竭的连绵江水,在短短片刻之后,直让周围脸色大变。
空旷的大厅,瞬间被一摞摞整整齐齐的风翔符,玄元符……所占据!
“快!关店门!”一道道声音,叫喊起来!
不是说,店门是不能关的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陆树明的令牌
第四百九十九章陆树明的令牌
整个下午,武家符店大门紧闭,行人往来纷纷,指指点点者不知凡几,然而就算是上前敲门也是无人应答……
这到底有多少符箓,白恩成这一辈子见过的所有符箓加起来,估计也没有眼前这么多吧。在其余将忙着强点符箓并分类的同时……
符店之后的一间房门深掩的房间中,子风和陆怀远相对而坐。
“子风,有什么事,连你都解决不了吗?”陆怀远笑着,不明所以的看着此时面色凝重的子风。
呼了一口气,“不知伯父还记得前些曰子,白家发生的事情吧?”心中打定主意,子风不急不慢的问道。
“当然记得,不过想要从那群人身上,查到背后的主谋,难啊……”摇了摇头,陆怀远这一段时间和武家一道,前前后后查了几遭,依然是无果。
“这个东西,想必伯父应该认得吧?”说着,子风从符袋中取出当晚在白家捡到的陆家令牌。
带着一丝疑惑,陆怀远从子风手中接了过来,“这是?陆家的嫡系身份令牌,你怎么会有?”
“伯父确定这是陆家的身份令牌,会不会是仿造的?”子风复而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