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语不禁羡慕道:“当年的五花八门可说是响彻江湖,只可惜他们名满江湖之时我还尚未出生,如今再想亲眼一睹他们的风采,恐怕是痴心妄想了。”忽地又转过头对梅念笑嘻嘻道:“当年的五花身份成迷,梅大哥既然号称百晓书生,对于这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其真面目的五花主,梅大哥可也能够略知一二?”
梅念听到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微笑开口道:“傻丫头莫要将我,对于五花我虽然所知不多,但是比起旁人却已然是天渊之别。”顿了顿又道:“这五花的真实名姓早已无处考证,便是这五人之间也无人知晓对方出身身世,五花的规矩例来也向来是如此,只要被点做五花,便要抛弃原来的身份姓名,从此以五花为名,只到下一任五花出现为止。而五种花分别为:木棉花、金菊花、水仙花、火辣花及土牛花,二弟当年所见的正是这五花当中的老大及老三。她们虽然姐妹相称,却并非亲姐妹,相互之间聚少离多,因此也并不亲密,其实说白了,她们不过是一群祆教教主自小暗自培养出的杀手兼探子而已。上一代的老大木棉花,天生双手触觉异于常人,最擅长的便是摸骨算命,虽然为五花之首,却生性寡言内向,不喜与人交流,是以二十多年前其突然离开祆教总坛,祆教上下竟然无一人知其下落。”
梅用叹口气插言道:“木棉前辈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年爹爹不过是一时意气这才在武当手下相救于她,却不想就是这段孽缘导致木棉一生默默倾心于家父,甚至二十多年屈尊在这个小小辽东城镇,静静地等待着一个天赐的表白良机。可惜命运无情,最后青丝已白,双目盼盲,方知不过一场是空等,到头来还是一张白纸而已。”
梅念叹气道:“这世界上错爱而又苦命之人又何止木棉一个?”沉默片刻这才继续道:“金菊花常年潜伏在苏杭一代,公开的身份据说乃是个绣女,是以祆教虽然远在并州,对于江南武林的一举一动却可以了若指掌。土牛花则是位宫女,其任务便是要保证朝廷上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大到皇子立储,小到一个官吏的任免,无论事务大小,祆教教主都可以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相对于以上二人的行事低调,泯然众人,火辣花则恐怕高调的多,她便是上一辈鼎鼎有名的峨嵋弟子,江湖人称辣火师太,只要有她在,正派之中的事便也难逃祆教教主的视线。”
梅用听闻不禁扼腕插口道:“难怪当年爹爹会那般痛惜祆教内讧,想来像祆教这般内有八门主固若金汤的守护,外有五花四通八达的消息来源,除了祸起萧墙,当真不知还有何途径可以将其损至如今的元气大伤?
梅念长叹口气接着道:“就是这样的分布四海的三个人,最后却在十年前祆教内讧前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先后被她们昔日的好姐妹水仙逐个寻获,继而杀人灭口!至于那元凶水仙,二弟,你当年既然亲眼见过,总还会有些印象吧?”
梅用想想道:“当时只是顾着害怕倒着实并未如何仔细观瞧,只是隐约记得其虽然不再年轻,却衣着艳丽,浓妆艳抹地甚是晃眼。”顿了顿又道:“我记起来了!当年丹儿还从水仙尸身的衣服夹层当中得到过一本香气扑鼻薄薄的一本书,事后丹儿还多次向我炫耀过此书呢。”
梅念抚掌道:“这便对了,那本书可是唤做《凝香集》么?”见到梅用仔细回忆片刻后点头,忙道:“这便不会错了,我果然未看错人!这本书上所载的便是水仙当年所用的种种的媚人之术,你可知当年的水仙是何身份?那水仙本来便是个不折不扣妓女之王!此女迷惑男人的能耐可说是天下第一,便是我师父那般向来清心寡欲之人,不过因为在年少时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便难以逃脱其魔掌,竟然可以为了她能够脱离祆教,不惜对抗天命,以下犯上地背叛气数未尽的祆教教主,最后落的身死大牢的悲惨命运。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必说,那些本来十分有前途的正派世家子弟,最后毁在其手上从此一蹶不振的在当年可说不计其数!”忽地饶有深意地对梅用道:“如今鹿丹儿既然获得《凝香集》便已经好似当年的水仙,对付这样的蛇蝎美人,二弟当真要慎之又慎!”
梅用虽然嘴上连连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道:我从小与丹儿青梅竹马玩到大,丹儿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她又怎么会是什么心若蛇蝎之人?大哥这般毫无道理地怀疑丹儿,想来定然是与其尚不算相熟,这样看来日后可定要让二人多熟络熟络才是。
谢鹤语那边对于鹿丹儿看来也不曾怀疑,却显然对五花已然兴致不高,只是已经开始吵着让梅念讲讲这分别多日江湖上那些奇闻趣事。
梅念眼见梅用答应的根本毫无诚意,更加已经看出其阳奉阴违之意,知道梅用对于鹿丹儿的为人定然是深信不疑,多说也是无益,当下也不再苦苦相劝,只是转换话题当真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江湖的奇闻轶事来了。
三人直到日近偏斜,这才一同返回医庐。
道清此刻却正在谷口张望,看到梅用三人终于返回,忙迎出去道:“准师父,医庐有客人。”
正文 第九十章 寻药人
说起来医庐荒废多年,而如今梅用也不过刚刚回来此地定居月余,根本从未曾正是开诊治病,因此想来山上的医庐应该无人知晓乏人问津才是,怎的竟然偏偏今日突然有了客人?梅用心下纳罕问道:“来者究竟是何人?难道是武当派抑或绣玉谷的人?”
“都不是!”梅道清忙递上个名帖道:“他自称是铁拳无敌严老爷的东床快婿,孙素善。”顿了顿又道:“此人看来仪表堂堂,正气凛然,倒不想个坏人。不过他这个人出手倒是当真阔绰,他带来的礼物多的堂屋放不下,都堆到院子里了,竟然还在一直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呢。”
梅用抬眼望去,果然远远见到院子里放着诸多礼箱,院子里此刻也是人影晃动,看上去应该是挑夫,下人之类。
谢鹤语也奇道:“用哥哥你莫不是昔日也似今日一般,救过这家人的性命,否则怎的会出手这般大方?”
梅用眉头一皱道:“我根本便不认识此人。”忽地想到身边梅念这个百晓书生,急忙看向梅念道:“大哥可认识此人?”
梅念微微笑道:“相熟谈不上,不过对其略知一二罢了:说起来此人江湖名声还算不错,又因为严老爷子乃是其老泰山,江湖上对其自然甚是尊重,见到江湖上肯称呼其一声大侠的也不再少数。”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对梅道清道:“那孙某人来到医庐后可曾见到鹿姑娘?”
梅道清忙摇头道:“鹿姐姐说不想见生人,所以始终躲在自己房中不曾出来。”
梅念听到此不由到仰天长笑道:“很好,很好!”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回身对身后此刻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三人道:“好戏开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三人此刻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眼见梅念早已一马当先地向医庐而去,当下也不怠慢,急忙跟随而去。
刚一踏入堂屋,尚未来的及看清屋内人,便只见一人已经冲过来,跪在梅用脚下,略带哭腔大声道:“梅大夫,您老可回来了。”
梅用这才急忙打量眼前所跪之人,只见此人三十岁上下,肩宽背阔,容貌倒是颇为威武,只是梅用又非王孙贵胄、皇亲国戚,这般二话不说扑通就下跪,无论是谁亦觉得唐突,是以梅用此刻轻描淡写地躲开孙素善的跪拜,淡然道:“先生有何事不妨直说,何必行此大礼?”谢鹤语也在一旁道:“快起来,都年纪一大把还这般下跪,难不成想折我用哥哥的寿么?”
孙素善听闻此言,哪里还敢跪着,急忙站起来,却仍然一脸急迫地对梅用道:“梅大夫,你可一定帮帮在下。”
就在这时梅念突然上前,生生打断孙素善,却又客气地将其让到座位上后,这才忽地对梅用道:“二弟,正所谓上门便是客,你看看,孙大侠来医庐这么许久竟然连杯茶水都不曾喝到,我们此次实在太失礼了!”一旁的谢鹤语听闻急忙道:“说的也是,我这便去泡茶!”
“慢!”梅念拦住谢鹤语道:“孙大侠可是严老爷子的东床,何等世面没有见过,你那点茶艺倘若使将出来,可是要在人前贻笑大方。”说着几步来到右手边鹿丹儿的房门施礼道:“小生听闻鹿姑娘曾为翰林府侧室,想来必然可以精通茶道,却不知可否让在场人品茗品茗?”
片刻,只听得鹿丹儿在里面悠悠道:“妾身不见外人,请梅公子莫要强人所难!”外面的梅念却显然不死心,鹿丹儿话音刚落,他便又一次出言相邀,却又一次遭到鹿丹儿毫不犹豫地拒绝!
眼见梅念与鹿丹儿这般不顾场合的兀自坚持,梅用也只得急忙打圆场道:“大哥,丹儿是个寡妇,不想见生人也是情理之中,还是莫要勉强为好。”顿了顿又道:“若大哥不嫌弃兄弟笨手笨脚,这茶水交由兄弟了。”
正说着,医庐右手边房门大开,鹿丹儿袅袅从里出来道:“有我在,怎么可以让用哥做这等事!”说着便步到厨房开始烧水沏茶,不大会工夫便已经为屋内每人都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地茶水后,又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但是自从鹿丹儿打开房门那一刹那开始,虽然鹿丹儿片刻也不曾看过那孙素善,但是后者却好似被点中穴道般顿时呆住原地,动也不动,不大会工夫脸上却又显现一副色鬼模样,双眼直直盯着鹿丹儿,直到鹿丹儿嘭地关上房门方才回过心神。
梅用看到孙素善这般仿若色中恶鬼一般的模样,从心底便升起一股厌恶之感,不由得双眉紧蹙,面露不悦道:“孙先生已经用过茶水,现下究竟因何事来到寒舍,如今可否直说了?”心中却道:看来此人定然绝非什么侠义之人,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好色之徒罢了!
孙素善急忙讪笑道:“是!是!是!只因拙荆几年前便身染重疾,这些年来看过许多大夫,却无一例外地均说我娘子所得乃是绝症,根本无药可救。”
谢鹤语插话道:“你可是想让用哥哥去府上为你娘子治病?”
孙素善听闻急忙摇头道:“不,怎么敢劳动梅大夫大驾!我只是想向梅大夫讨个方子,让拙荆早日不再受这尘世之苦也就是了。”
梅用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道:“阁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开个方子置病入膏肓的孙夫人于死地?”
孙素善急忙辩解道:“梅大夫别说的这般难听。拙荆身染重疾,每日折磨百千回,早已不想求生。说起来只是岳丈一家人舍不得让爱女去世,为了不让年迈的父母承受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拙荆只得咬牙挺了这许多年。可是这近半年来,拙荆实在是再也熬不下去了,这才拜托我千里来找神医梅大夫,希望可以讨一方子,让拙荆看起来似自然死亡,也好让岳丈一家莫要过于悲痛,多少得些安心也就是了。”回身指指身后礼箱,又道“小小礼物还请梅大夫笑纳。”
还未等梅用回答,一旁的梅念忽地摇头晃脑地笑道:“赌近盗兮奸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看来似孙大侠这般嫖赌占尽的人物,想来便是早该奸盗尽为才是。想那素有铁娘子之称的严老爷子独生爱女竟然身染重疾,这么大事我这个百晓书生竟然不知?只是却不知前几日出席严老爷子寿筵又连挑阴山四鬼的巾帼英雄却又是哪位?只是如今看来必定是另有其人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自作孽
孙素善在一旁听到梅念自报名号,心下一惊,眨眼间便已经是满面大汗,颤声对梅念问道:“阁下可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酸斋百晓生?”
梅念颔首笑道:“不才正是小生。”扫一眼孙素善此刻大惊失色的神色又道:“说起来小生最近不巧正听到个有关孙大侠传闻,乃是说上个月一向只助人不求人的严家娘子突然发出紧急江湖令,起因乃是因为其夫君也就是孙大侠您在不久之前路过洛阳打尖休息之时,竟然莫名奇妙地便失了踪,同来的几位家人在此后连续几日搜遍洛阳全城却均一无所获。而严家娘子就是因为担心夫君安危,恐其遭遇仇家,这才急忙动用了其父在江湖上的威名,发出江湖令搜寻夫君。”梅念说到此,瞧了瞧眼前面若灰土,抖似筛糠的孙素善,忽地抚掌笑道:“却不想小生运气竟好成这样,说起来小生此行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便顺路来瞧瞧二弟,却不想竟然可以在此地碰上严家娘子悬赏多日想要找寻的孙大侠,看来这笔赏银,小生此刻已然唾手可得。”说者又欺近孙素善一步,诡异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小生不止可以得到那笔赏银,想来那严老爷子与铁娘子也定会对小生这‘痴情女偏遇薄情郎,枫叶谷寻药毒糟糠’的戏码会更加万分地有兴趣,想那性若烈火的严老爷子若知道那千挑万选的女婿此刻正在枫叶谷花钱求人买毒药来毒死他的女儿,他的脸色此刻定然十分有趣,说不定会让小生挣个钵满盆满,几年不必再为衣食发愁。”
孙素善目下已经汗出如浆,只是跪在地上,怦怦磕头不止,口中对梅念道:“饶命!饶命!还请听小人一句,正所谓‘慈不带兵,义不敛财。’ 我岳父为人豪爽,他的那些家底我这个女婿自然了若指掌,说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挖,恐怕尚且部不过酸斋大侠您一月的开销。我看不如您卖个人情与我,那笔辛苦费还是由小人筹备如何?无论您要多少,小人决不还价,不出月余必定奉上,至于今日之事还请您一定守口如瓶!”
梅念此刻虽然转身不理会孙素善可怜兮兮的摇尾乞怜,但是却已经面泛犹豫,只对梅用道:“二弟,为兄瞧着孙大侠态度诚恳,念其是初犯,不如……”
梅用听闻梅念这般言语,只道大哥怎的这般受不得钱财诱惑,对这等禽兽竟然生出饶恕之心,心下自然不满,正欲与谢鹤语说说,却只见后者此刻竟然毫无厌恶之情,只是饶有兴致地等待梅念的下文。梅用此刻却不觉心中一痛,只得满面不解地看向梅念。
那边孙素善听闻梅念那番话,却只道梅念显然已经受了贿赂,有意放自己一马,心下暗自欣喜,忙谄笑插口道:“不如就这样让小人离去,两位今日就当没看到过小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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