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房英上次离去后,天香院主已重新布置过,防守得更加严密,而且从外表看来,绝使人看不出异样,可是只要有人一上山道,那么你的一言一动俱都在监视之下。
房天义白天香院总坛迁此后,并没有来过。此刻目光一扫,仗着“夺命魔君”孤独真的招牌毫无顾忌的上了泰山,身形飘动,直向玉皇寺攀登。
一路上毫无阻拦,而且凭他的引力阅历,竟没有发觉半个伏椿及人影。
这情形不由使他大感奇怪,难道天香院又搬了地方。
他心中这份怀疑,直到抵达玉皇寺门口才消失。因为他已从紧闭的寺门看到露出的灯火。
时已三更,寺门口并没有守卫,甚至墙头上也看不见巡逻的人影。这对房天义来说,觉得天香院似乎对戒备方面松驰起来。
是另有厉害的布置呢?抑是故意如此?
房天义心头猜测着,身形已如轻烟而起,飘过寺墙,目光一扫,前院中寂寂无人,二进殿畔却灯火辉煌。
他身形毫不停留,越过前殿。这刹那,他暗忖道:“是明的查探呢?抑暗中先看一下?”
念头一闪而过,他决定先暗中看看再说,目光四扫,却见后殿殿门紧闭,可是从门缝中却露出雪亮的灯火,殿门两旁,屹立十六名红衣大汉。
这情形,仿佛后殿中有什么秘密集会。
房天义疾速一矮身,避过殿门口大汉的目光,绕着阴影,从后殿侧门飘上屋脊,伏身从雕花的门扇空隙中,向殿内望去。
殿中果然灯火辉煌,在秘密集会,在一张长案后,赫然坐着脸蒙黑纱的“天香院主”。
中宫宫主俞筱英,后宫宫主酆姬,分立案后左右,后面还有四名香主。
长案一边,雁翅排列了五张坐位,其中有“灵蛇魔姬”金婆婆,“搜魂童子”胡司马、“矮方朔”东方白,还有三个陌生面孔,一个是妖冶少妇,一个是面目狰狞的青衣老者,一个是年约四十余岁的文士。
房天义心头暗暗吃惊。他想不到自己离开这段期间,这位天香院主又网罗了这么多绝世高手。
其中“搜魂童子”及“矮方朔”,房天义虽然认识;但那少妇、老者、文士却极陌生。
从他们的坐位看来,天香院主给他们的职位,似乎都极高。
这刹那,房天义倏感到一丝怀疑,单凭天香院极不可能找到这么多隐世已久的魔头,一定是另有人在暗中专门在这方面负责拉扰。
这是一道偶然触及的灵光,房天义立即抓住这念头,反复推敲,沉思起来。
正在此际,殿门倏然打开,只见中后两宫宫主疾飘而出,俞筱英首先扬头喝道:“是那一位朋友光临,院主有请!”
房天义一怔,立刻一声长笑,飘身而落。
被天香院主发觉的情形,本在他预料之中。此刻他索性大方地笑道:“劳两位堂主迎接。
哈哈,老夫—时相戏,院主果然好耳目!“
语声中,大模大样的进入殿中,向天香院主拱一拱手,目光一扫,却见两旁都没有空位。
只见天香院主从面纱中发出一声娇笑道:“原来是孤老,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房天义干笑一声,叹道:“承院主遣差,追拿各派掌门人,那知五行山中变生意外,竟让他们兔脱,老朽为此,难以向院主交代,只能尽力追搜。”
天香院主道:“结果抓获了么?”
房天义头一摇,叹道:“惭愧,不知前宫可有消息否?”
天香院主摇摇头道:“没有,其余长老也不必介意。在目前情形及实力来说,那些没有半个弟子的掌门人早已失了份量。”
说到这里,娇笑一声,接下去道:“倒是长老你,早就该返坛了!”
房天义笑道:“早知道这样,老夫也不必如此风涯劳碌,院主何不早通知一声!”
天香院主道:“长老行踪无定,要本院怎么通知?”
房天义怔一怔,笑道:“对,对,这是老夫疏忽联络了?”
天香院主道:“今夜长老来得正好,本座正有大事相商!”
房天义故意眯眼,漫不经心地道:“什么大事,竟三更半夜相商?”
天香院主道:“在未说前,本院应该先为长老介绍几位新入盟的高人!”
房天义目光一扫,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天香院主一指文士,道:“这位是昔年名满东海的‘无肠书生’!”
房天义暗暗一震,口中却故意一哼,淡淡抱拳道:“幸会 !幸会!”装作并未看重对方的意思。
那位“无肠书生”脸上隐隐浮起阴沉沉地笑容,竟然不言不语。
天香院主又一指妖娆少妇道:“这位是‘巫山神女’贾红宛,孤老应该有个耳闻!”房天义大笑道:“当然,当然,‘巫山神女’面首三千,终日风流快活,老夫岂有不闻名之理。”
这番话半嘲半骂,但那妖娆少妇却丝毫不动气,荡笑一声,玉指伸手一点房天义说道:“奴家虽有三千面首,却还嫌少一个,就是你!咯咯咯咯……”
说完一阵淫笑肆无忌惮。
房天义心头一热,大骂无耻。
却听天香院主又一指青衣狰狞老者,道:“孤老,这位本座要特别向你介绍,你老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一听天香院主这么郑重其事,房天义不由暗忖道:“这人是谁?有什么来头,竟使平素眼高于顶的‘天香院主’这么特别地郑重其事介绍?”
心中想着,已淡淡向青衣老者一抱拳道:“面生得紧,请教台甫!”
青衣老者脸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淡淡地因答道:“老朽就是孤独真!”
房天义心头如骤遇雷击,大惊失色,念头还未转过来,陡觉一缕指风,已袭向腰际柔穴,心头一紧,忙欲闪避,已自不及,“吭!”地一哼,业已裁倒地上。
天香院主的面纱后又响起一串银铃般地笑声!
房天义怎么也料想不到,真正的“夺命魔君”孤独真,真的被天香院罗网找到。刚才身份早已被人识破,自己还蒙在鼓中。
由刚才指风的方向,房天义已明白是“天香院主”出的手,由此看来,自己今天真可算是偶一不慎,身陷危机之中,情形大不妙了。
只听到“天香院主”银铃般的笑声一落,冷冷道:“想不到本院被你蒙欺了两年,你究竟是谁?”
房天义暗晴一叹,知道此刻再也隐瞒不了,冷冷笑道:“你踏破铁鞋无处觅,对面竟然不相识,尚有什么资格率领群魔!”
天香院主道:“什么,你是房天义?”语气充满了惊讶与欣喜。
房天义躺在地上狂笑道:“空有一柄青萍,却使你枉费无数心机。我房某今天虽被你暗算,但在计谋上,你早巳差了一筹?落了下乘。现在要杀要刮,任你便!”
“夺命魔君”孤独真冷笑道:“老夫人江湖二十年,却也闻你‘神眼’是位人物,怎竟敢冒充老夫名号起来,看来老夫再入江湖,只得先拿你开刀了?”
说到这里,狰狞的面目浮起一丝杀机,转首对“天香院主”一拱手道:“院主,房老匹夫可否交给老夫处理?”
“天香院主”娇笑一声道:“他冒充孤老名号,照理本院自该把人交给孤老处理。但是本院对他尚有利用价值,孤老所请可否缓迟三个月;三个月后,任凭孤老处理如何?”
“夺命魔君”想了片刻,点点头,天香院主倏对俞筱英道:“中宫,把他脸上面具剥下来!”
俞筱英一声应诺,飘然走近房天义,俯身一把抓起,伸手向房天义脸上一抹,嘶的一声,一张枯黄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顿时露出一副威严的容貌,方头大耳,八字须风目蚕眉,但一双目光却已黯然无光。
房天义此刻,暗暗悲痛,默默无言,此刻他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天香院主秀眸寒光注视了房天义片刻,又纵声大笑,目光一侧,对“搜魂童子”及“矮方朔”道:“胡长老及东方长老,本院昔日放了房英的计策如何?”
搜魂童子道:“院主果然妙计,若不是放了那小子,只怕这老家伙还不会回来得这么快。”
房天义顿时明白了,不由厉声道:“这么说,海山在江湖上传布的谣言,也是你的奸谋了?”
天香院主得意地笑道:“不错,本院故意放海山老和尚出去,只是一着妙棋,怪只怪你儿子太重诺言,中了本院之算。其实这套步骤,也化了本院不少心血哩!”
说到这里目光一扫左右,道:“房天义就擒,房英已成笼中之鸟,早晚必束手就擒,其余各派掌门更不足虑,本院决定提早开坛,飞函召集各派掌门,共襄武林统一盛举!尚希各位长老,届时共同一壮本院威势。”
在座所有人立刻轰然应附。天香院主又一挥手道:“中宫俞筱英听令?即刻以灵鸽传讯各派分坛,定明年三月十二万花节,开坛拜盟。”
俞筱英一声应诺,退出后殿,天香院主又发出第二道命令:“后宫宫主听令!”
酆姬蛇腰—摆,风情千万地向天香院主一礼道:“酆姬听谕!”
“你押房天义到特别牢房,点他七大气穴,废了他一身功力,每天派人好好的侍候!”
酆姬一把抓起房天义,只见天香院主又娇笑一声道:“房大侠,你安心地耽下去吧,届时盛会,还要请你参加哩!”
说完又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十七章 釜底抽薪
腊月霜飞。
大地灰枯。
虽然还没有下雪,但近山远林,一片萧瑟苍茫,不见一点绿意,严冬的肃杀,使人有一份窒寂的感觉。
湘赣道上,两骑飞驰,马上是一双少年男女:男的英华潇洒,黄衫飘荡,腰系长剑;女的娟丽刚毅,青衣罗衫,但眉宇之间,却掩不住一股淡淡的怨忧。
肩上却背着一柄形如五行轮般寒光四射的奇异兵刃!
这时女的控缰侧首对黄衫少年这:“英哥,现在我们上哪里去?”
黄衫少年沉吟半晌,微微叹道:“少林这许多僧人竟未返回双凤寺,实使我大出意料。
此刻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青衣少女娇哼一声道:“那双风寺和尚实在可恶,一问三不知。哼!英哥,你也太好说话,要是我,先要他们尝尝迥天轮的滋味!”
黄衫少年叹道:“芳妹,你应该忍耐一点,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唉!其实我看出那位主持和尚对少林大师们的打扰日久,颇不高兴;否则少林僧人也不会迁走了。这种情形下,人不留下去处,自在情理之中。”
这两人不用说就是痴情眷恋的夏芳芳及房英了。他两人上岸返回中原,房英立刻急不稍待地买了两匹健驹,直奔双凤寺。
因为在各派掌门人尚未有消息,扁老不知去向的情形下,他只有先与少林一派先连络上,商议对付天香院的步骤。哪知到了双凤寺,却不见半个少林和尚,反而碰了双凤寺主持一鼻子灰,激得夏芳芳差点出手杀人。
在趁兴而往,败兴而返的情形下,房英倏然感到前途茫茫,有点孤独失据的感觉。
然而这时,夏芳芳却又道:“英哥,既然没有目的地,不如还是上泰山,先把贼寨捣了再说!一切困难,岂不全部解决。”
房英摇摇头,苦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若天香院的总坛这么容易摧毁,我还会等到今天!”
“哼!”夏芳芳脸上浮起不服气的神色,道:“我不相信,上次我同齐总管、邱老儿进去,如人无人之境,也不见得有多历害!”
房英沉重地道:“不错,但是你知道那天天香院主还没有出手!”
夏芳芳嗤了一声道:“我看她根本不敢出手;否则怎会放了你,要你同我们打?”
房英凝重地道:“芳妹,你若这么想,就太轻敌了!这点正是她心机深沉厉害之处:既是坐山看虎斗,又可藉此先看清光明境的武学招式。要是我,也会先投石问路,先看看情形!”
夏芳芳娇笑道:“你既然明白,又何必上当做傻瓜,为敌人卖命?”
房英苦笑道:“我这条命,那时也可算是奇迹地检回来的。再说,君子一言,重逾千金,我既答应她退敌作为换命条件?自然该挺一挺!但是那‘天香院主’明知我或许也不是你们对手,未尝不是借刀杀人之计。”
夏芳芳感叹地道:“那时若没有你,我相信我们早瓦解了他们!”
房英笑道:“芳妹,你又错了。双方既拿我作问路石,自然不会期仗我退敌;若我那时真被杀,她还不是要出手。可是以当时她那付镇定的神态看出,显然并没有怕的成份……”
夏芳芳黛眉一皱道:“英哥,我奇怪你话中不但对那个什么‘天香院主’十分重视,而且还似乎极为钦佩似的。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