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龙笑道:“琳姐姐所言甚是,那我们上山吧!”玉琳点头应是,两人携手并肩踏上登山之途,夜色下,五台群峰静静伫立,遍山之中寺宇林立,或高堂巨殿、或草庐低筑,都是一片佛号经声。几经盘旋,忽见夜空下人影一闪,紧闻一声亮如洪钟的佛号响起,三丈外已站定一名灰袍衲衣的中年僧侣,那僧人双手合什口喧佛号,拦在两人身前。
两人诧异间听那僧人道:“贫僧特奉师尊之命,前来迎接武林盟主驾临五台佛门静地!”古天龙闻言狂骇,自己乘夜而来,方才踏入五台山中,却不知是哪位高僧,竟然预知自己到来并遣派弟子迎接?心疑间还礼道:“大师有礼,却不知大师身处哪座宝刹?令师尊又怎知弟子到来?”
僧人道:“盟主不必疑惑,但随贫僧去后便可见分晓!”说完已转身踏上山间小路。古天龙同玉琳俱心中疑虑,略作思忖,料想这等佛家清静之地,绝不会发生异变,于是齐齐移步随那僧人而去。三人行进在盘旋山路间,路程渐渐幽远,足有盏茶工夫,却来至一座寺庙。
古天龙抬头上望,山门上乃是“大悲禅院”四个古篆金漆的大字。僧者已先行上前推开禅门,然后俯身恭请古天龙同玉琳入内。两人踏步进入大悲禅院,只见这大悲禅院三间佛殿层叠,却不闻佛号经声,穿透三层佛殿,已来至一间灯火通明的禅室之前,禅室中传出阵阵话语声,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知道古天龙的到来,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有请武林盟主入陋室小叙!”
引路的僧者已将禅室推开,古天龙同玉琳径步入内。室内坐定两人,左边蒲团之上,乃是一皓眉银须的老僧,老僧面色红润、慈容善貌,身披锦斓袈裟,直似罗汉在世、揭谛临凡。右边是一位道君,那道君朱颜鹤发、霜眉雪髯,一部银须飘洒胸前,古天龙同异齐声道:“神卜老仙翁!”
原来那道君竟是宇内神卜,宇内神卜呵呵笑道:“盟主与贫道别来经月之久,却不想在此相逢,堪是有缘。今日盟主沓游至此,贫道懒惰,故请盟主来此小叙,不周之处,还望盟主见谅,这位乃是佛门高僧悲尘禅师!”说着示意旁侧老僧。老僧已打一佛揖。
古天龙已迎老僧施礼道:“弟子古天龙,久闻神僧尊号佛名,今日得睹神僧佛颜,实乃弟子三生之幸。”玉琳亦趋身向前道:“弟子萧玉琳,见过悲尘神僧!”
悲尘禅师忙合什道:“贫僧怎敢受二位大礼?方才闻冲灵兄说起二位,贫僧心中犹自疑惑,此刻得见两位,方感天人神异不同凡响,两位请入座小叙!”
两人谢过悲尘禅师,就旁侧蒲团落座,古天龙道:“弟子深夜来访,本已是不恭之至,又蒙神僧遣人相迎,实令弟子愧疚!”悲尘禅师道:“贫僧虽身处化外,却久闻盟主少年英侠,欲一见而恨无缘。方才听冲灵道兄告之贫僧,言说盟主就在五台山下,贫僧故命弟子相迎。贫僧懒怠,未能亲身迎接盟主,还望盟主见谅!”
宇内神卜手捋银须,含笑道:“贫道知盟主为武林大事终日奔波劳累,实是辛苦万般,盟主今夜来到大悲禅院,亦是有心疑之事欲要请教悲尘,盟主若有难疑,但向悲尘询问即可!”
古天龙道:“仙翁洞悉天龙心事,天龙确有疑惑难解,欲向神僧请教!”悲尘禅师道:“盟主但言无妨!”古天龙点头道:“弟子在昆仑时曾遇见一位武林异人,乃是三百年前即已与凤山老祖齐名的郅寒子。但弟子见那郅寒子貌若年少,不似已有数百岁高龄。久闻神僧胸中隐藏数百年来武林名流的简历,故冒昧请教郅寒子之所出!”
宇内神卜道:“盟主阅历非凡,竟然知道悲尘有此奇能!”
悲尘禅师道:“盟主所言不假,贫僧胸蕴数百年来武林名流之所出,但贫僧尚有一个心愿,在回答盟主所问前,不知盟主可否应允贫僧所求?“古天龙道:“神僧但言所愿,弟子力所能及,定不负神僧所愿!”悲尘禅师道:“贫僧自五岁身入佛门,每常勤习武学,如今已是百岁高龄,却自峙已将佛家罡气修练至纯清境界。早闻盟主少年雄才、武学盖世,因而贫僧妄生嗔念,欲共盟主印证武学,还望盟主不吝赐教!”古天龙惊道:“弟子武学虽有小成,却都是薄劣粗拙之术,岂敢在神僧面前卖弄?”
宇内神卜已呵呵笑道:“盟主乃是以为自己不该向悲尘炫耀,但贫道以为,武学宏大而无其分,盟主又何必要拂逆悲尘一片好奇之心?”古天龙被宇内神卜道破心事,不由玉面一红,勉强道:“既如此,却是弟子失礼了,不知神僧要用何法印证?”
悲尘禅师道:“武学以内力见长,不如我们印证各自的内功修为,盟主以为如何?”见古天龙点头应允,就袈裟上取下一只银环,又道:“盟主与贫僧各施展真气,看谁能将此银环迫向对方,以决修为之高下吧!”
古天龙道:“神僧此法甚好,将各自内力倾泻于银环上,实在妙极!”说话间,悲尘禅师已将银环抛向空中,两人已各自发出真气迎向那银环,银环即似灵雀般浮在空中。
玉琳同宇内神卜俱屏住呼吸,在一旁凝神观看。两人都身具百年以上神功修为,悲尘禅师乃是百年苦修,功力已臻化境。古天龙虽是年少,但数番奇遇,已具一身无上修为,功力深厚远在悲尘禅师之上。盏茶工夫,悲尘禅师已是额头泌出汗来。古天龙微凝剑眉,倒也颇显悠闲自在。而那浮在空中的银环在两道真气的挤压下渐渐地伸展开来,而且越展越宽,不刻间已有碗口大小,且薄如纸页并开始变成赤红色,散发出阵阵热气,看来已在强劲的压力下生成高温。
古天龙见此情景,已暗自运用冥玉神功,一线细如蚕丝的玄流射向空中银片,呲地一声,银片仿佛烧红的烙铁淬在水中,腾起一阵水气,立即又变回银色,仿佛蒙上一层寒霜。悲尘禅师心中狂骇,他想不到古天龙竟然能在酣战无暇中再发一道真气,这是自己所做不到的,掌上忙施放出最后一成功力,怎奈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陡听古天龙道:“神僧小心,弟子无礼了!”说完掌势微震,又增加一成功力。
悲尘禅师陡觉劲涛似浪潮般汹涌而来,身躯连同座下蒲团在来力的逼迫下,硬生生地向后滑出。那受古天龙强力压迫的银片忽然间失去阻力,立即似脱弦之矢,径向悲尘禅师射去。玉琳同宇内神卜俱骇极,眼看悲尘禅师已无抗御之力,若让银片击中,定是非死即伤。刹那间雪影闪烁,古天龙身形化作闪电,已将射向悲尘禅师的银片扣在手中。悲尘禅师惊魂未定,只是怔怔地望着古天龙。
古天龙抱拳道:“弟子鲁莽,惊吓神僧佛体,还望神僧海涵!”悲尘禅师心中暗自愧疚,合什垂首道:“阿弥陀佛,盟主神功盖世,更兼海量气度,令贫僧嗔欲尽灭,如今心悦诚服,岂敢复生他念!”
宇内神卜道:“悲尘略受惊吓,而今却诚服于盟主之盖世神功,实在可喜可贺!”悲尘禅师道:“盟主已达贫僧所愿,贫僧亦当实现诺言,告之盟主关于郅寒子的武林传说!”
古天龙俯首称谢道:“多谢神僧!”
悲尘禅师道:“说起这位郅寒子,那是三百年前即与凤山老祖齐名的绝世奇人,而武林中却少有关于他的传说,但他确实可以称谓天下第一奇人!”
古天龙道:“传说中凤山老祖是天下第一奇人,怎会郅寒子也称之为天下第一奇人?”
悲尘禅师道:“盟主不知,凤山老祖因承传武皇、剑帝衣钵,故此武学天下无双,为此武林尊之天下第一人,而非天下第一奇人。三百余年前,郅寒子从极南之地来到中原,号曰‘南极之人’,因与凤山老祖相遇,两人以武相交而成为挚友。郅寒子一身武学却是中原罕见的玄冥真气,更因其性格怪异而被中原武林人物误会为邪道人物!”
古天龙道:“原来郅寒子仙翁一身武学乃是极阴极寒,难怪他传与我的冥玉神功寒逾玄冰!”
玉琳在侧道:“神僧所言郅寒子乃是天下第一奇人,却不知他更有何奇异之处?“悲尘禅师道:“郅寒子脾性诙谐乃是一奇,不涉男女之情爱乃是二奇,然最奇者当称其驻颜神术。想皇皇宇宙,万物无不随年轮而长,尽逃不过岁月消磨而渐渐苍老。但是郅寒子当年与凤山老祖相遇时,犹年长凤山老祖近甲子之龄,看起来却如同二十年少,只是无人知晓其青春永驻之谜,实是武林千古之惑也!“古天龙惊讶道:“想不到宇内间竟有这等奇人,真是不老神仙呀!”说完连声赞叹不止。
悲尘禅师道:“盟主天缘深厚,能与郅寒子这样的上世奇人相遇,当要恭贺盟主。但贫僧尚有费解之事,自凤山老祖隐世后,郅寒子也随之匿迹于中原,何故在数百年后要重现江湖?”
宇内神卜已呵呵朗笑道:“此乃郅寒子与盟主的一段奇缘,匿迹数百年后,却为盟主而再次重现江湖!”
悲尘禅师道:“善哉善哉,武林将生混沌,若得异人辅佐,必能化解这次大厄难!”
古天龙却道:“武林之事犹未见端倪,今夜叨扰神僧禅修,又蒙神僧传教天下轶事,弟子感激万分,就便告辞了!”说完起身抱拳向悲尘禅师作别。
悲尘禅师道:“盟主日理万机,难得驾游五台,而盟主光临贫僧的禅院,令贫僧倍感荣幸。若盟主不弃寒院僻陋,就在禅院多住些时日,贫僧再向盟主多说些武林轶事吧!”
古天龙抱拳道:“多谢神僧美意,弟子不便逗留,若再有缘,当再回禅院向神僧请教!”说完同玉琳起身作别。悲尘禅师见古天龙辞意坚决,亦不再挽留,自同宇内神卜将两人送出禅院。古天龙看看沉沉夜色,回身抱拳道:“不必再送,神僧与仙翁请回吧!”
宇内神卜趋前数步,轻叹一声道:“盟主与萧姑娘行于江湖之上,万事多加谨慎,不久之后,盟主与萧姑娘都要遭逢一场劫难!”古天龙闻言不由心下惶恐,忙道:“不知我二人要遭逢何等劫难?还望仙翁明示!”宇内神卜道:“萧姑娘将遭受一场情劫,而盟主却要身受魔变之劫,盟主当要小心谨慎!”
古天龙道:“多谢仙翁提点,只不知我二人可能度过这劫难而化险为夷?“宇内神卜道:“盟主命系于天,一切自有天意决裁,贫道也不敢泄露太多天机!”古天龙不由沉吟,许久方道:“即如此,一切全凭天意所定,晚辈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揖手拜别宇内神卜与悲尘禅师,同玉琳飘然而去。悲尘禅师同宇内神卜目送两人消失在朦胧夜色中远去,方才返身回大悲禅院……
第四集:风暴前奏 47【访番都追仇寻怨】
古天龙同玉琳离开大悲禅院,择定方向望东北飞驰而去,一路如狂风疾电,只知趱程如风,并不觉天色已渐微明,遥远的前方已望见一座城池的轮廓。又行数里,已至城门下驻足。古天龙抬头上望,只见城门上赫然是“涿郡”二字。此时城门已开,两人携手步入城中。
涿郡本是汉夷交汇之地,城中居民多是短发胡衣的辽人,少见汉人在此出现。两人步进一家饭庄,要了些许酒菜,便开始自斟自酌起来。这些时日来,二人久负奔波之苦,难得获此闲逸,加之腹中早已空虚,不刻即将一壶美酒用尽,又命小二重备食馔。不觉间酒足饭饱,古天龙取一锭黄金在手,唤过小二道:“为我备一间上房,我们要在此暂住一夜!”
小二接过古天龙手中黄金,笑逐颜开道:“客官请随小的来!”说完在前引路而去,古天龙扶着已渐朦胧的玉琳,随小二而去。片刻间到得一间客房,小二推开房门将两人请入屋中,然后告辞而去。
古天龙将玉琳扶上床榻,为她盖上锦被,看看天未正午,于是独自坐在椅上,运动神功,一团彩气升腾而起,须臾已进入境界,但见佛光缭绕,彩气盘旋在客房中,古天龙身心俱沉浸在一种空无中……
依山红日如血淞,疑是美人沐红妆,依炉窗外春色早,意酌山水在盏中……
不觉间月逐金乌,天色又已暗淡下来。古天龙收定体内循环之气,顿时佛光消弥,客房中一片黑暗,方才知道已近傍晚。点燃蜡烛,屋中又复明亮,走近床侧,见玉琳依旧酣睡,不知为何,她那美艳的唇角竟带着一丝笑意,看来她做的梦一定很美。古天龙凝神细赏玉琳的睡姿,自不住惊赞她的奇美。
忽然,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烈马嘶啸声,那声音是这样的熟悉,古天龙听在耳中不由一阵惊愕,那一阵烈马嘶啸声破空传来,但听见车辘滚滚有如雷鸣,古天龙闻声心下震动,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怎会这样相似于血河车马驰骋而发出的声音?不可能呀!血河车明明已投入长江之中,怎会又再出现?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再凝神倾听,血河宝马独有的高亢嘶啸声更加清晰入耳。
细加辨别,似是由正南方向向北驰来,转眼又已远去。古天龙看看沉睡的玉琳,已来不及将她唤醒,探臂一揽,竟将玉琳揽在怀中,抓过碧血剑,闪身出了客房,提气跃上屋脊。
古天龙辨定嘶啸声传来的方向,身形即如流星般向北方飘射而去。此时残月初起,古天龙早已经越过城墙,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血色漫野排空,神骏嘶啸、车影如虹,不是血河车又是什么?提足真气,身形射向夜空,直追血河车而去。
如果此时有谁在夜空中俯瞰,便可以见到数十丈夜空下,一道身形正疾逾流星般划过茫茫原野,后面是三束长长的光华,那是三件神兵所吐露的气芒。古天龙虽怀抱玉琳及身负三件沉重的兵器,却依然能御气翱翔,迎面夜风急卷,忽闻怀中一声轻轻的嘤吟,原来是玉琳被狂风吹散酒意,在古天龙怀中悠悠醒转。玉琳睁开美眸,方觉自己正在古天龙怀中,而且正在急行,不禁惊异道:“龙弟,我们要去哪里?”
古天龙见玉琳醒转,心中略为宽慰,足下却不停留,口中道:“我们正在追赶血河车!”
玉琳茫然道:“血河车?”转而恍然大悟道:“血河车不是已经投进长江中消失了吗?”
古天龙道:“那次是我们估计错误,血河车不是投江,而是泅水渡江,想那八匹神骏何其灵异,岂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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