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少年的招法极怪异,凌空变招,避过了他的切势,五指突探,抓住了东门一方胸前的皮衫大襟,一下子把他举了起来!
这下子举座哗然,谁都没有想到这丑少年竟具有此等身手,连即将交锋的黄先青与风无向都愕然回顾!
东门一方身子虽然被他举了起来,动作却毫不影响,他摆动手中兵轮向下一掠,直击他的前胸!
那丑少年反应也快,眼见兵轮及身,手上猛一使力,居然以毫发之差躲过兵轮,同时将东门一方掷了出去!
东门一方凌空一个挺身,飘然落地,四下却哄起一片笑声,原来他的皮袍被那丑少年当胸撕下了一块,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肌与黑纠纠的毫毛!
那丑少年将手中的皮毛丢在地下,冷笑道:“臭鞑子!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只是不愿意多事,当真还怕你不成……”
东门一方脸色变为铁青。
摆手中兵轮道:“想不到阁下手法如此高明,请赐尊姓大名,以便讨教!”
罗君秋连忙道:“东门先生,今天是武林大会,不是私会的场合,请遵守秩序。”
东门一方怒声道:“好!我也不休息了,就请那位仁兄上场,容敝人讨教一番!”
那丑少年指着风无向与黄先青道:“要打的话我绝不怕你,只是人家已经上场了。”
东门一方大叫道:“我不管,现在我就指名向你挑战,谁要是反对,我就先跟谁拼!”
黄先青也怒声道:“东门一方,这是公共的场合,由不得你一个人胡闹!”
东门一方大吼道:“姓黄的!你想怎么样!”
黄先青沉声道:“武当忝为大会召集人,有义务维持会场秩序,你想捣蛋的话,我就驱逐你出场!”
东门一方一摆兵轮叫道:“那你就试试看!”
黄先青忍无可忍,劈胸刺出一剑,东门一方举轮猛砸上去,当的一声,已把他的长剑荡开。
黄先青沉步拧剑,反削他握轮的手腕,逼得他缩回手去,接着剑光照眼,黄先青的剑势又迫了过来!
到底是名家传人,出手不凡,接连三五剑,已将东门一方攻得手忙脚乱,狼狈至极。可是东门一方的技艺也颇为惊人,败象虽露,还是能在危急之际设法自保,二人瞬息之间,已互换了八九个来回!
东门一方尽管出手迟钝,黄先青却也无法一下子将他杀败,相持了十几个回合后,东门一方逼得额上青筋暴起,厉声大叫道:“姓黄的,你少管闲事,我今天已经放弃在会上争雄,可就是放不过那个丑八怪,你再要拦我,可别怪我不讲规矩,施展杀手了!”
黄先青沉声道:“武林大会不禁杀伤。你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好了!”
东门一方限目大呼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一下你送了命可怨不得我!”说着奋力挥出一轮,黄先青挺剑拨开,忽听得蹦的一声,那轮上的五支短刀都飞了出来。
他没有防到这一着,忙挺剑挑去,谁知那短刀后面都附有一根极细的银链。
他的剑触上银链后,立刻被缠得紧紧的!
他急忙奋力抽剑!
谁知不用力还好,一用劲,银链被扯得笔直,剑无法抽回来,另外四柄短刀带着银链受他拉力的牵引,一起朝他身上涌到。
黄先青发现情形不对,连忙松手弃剑,身形猛朝后退,肩头微觉一凉,已被刀锋拖过,左右各划开了一道长缝,鲜血泉涌!四座一声大哗,纷纷站了起来,指责东门一方,倒是黄先青自己沉得住气,变脸拾起抖落的长剑道:“阁下高艺非凡,在下认输!”
风无向一怔道:“黄兄就这样认输了?”
黄先青正色道:“东门先生事前已打过招呼,即使用暗器,也是合情合理之举,何况兄弟并不是伤在暗器下。”
风兄如若认为不当,尽可再行挑战,兄弟却无颜再战,敬待高明风无向默然无语,四周众豪也静了下来。
东门一方的手法虽然不当,可是他最后飞刀伤敌,却是在正大光明的情形下进行的,而且黄先青自己都认输了,旁人还说什么呢?
只是觉得武当连任几届武林盟主,今天败得太冤枉!
东门一方摇轮一抖,银链自动缩回,五柄短刀也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他举轮朗声道:“敝人用这种方法胜了黄少侠也觉得不光彩,因此敝人放弃夺魁之争。只是那丑八怪却饶他不得,丑八怪,你滚出来!”
那丑少年对他的怪兵器看了一眼道:“你不想争雄,我也无意夺魁,我们不必在这儿打扰人家,换个时间地点,我们再一决生死如何?”
东门一方怒声道:“不行,老子非现在解决不可!”
那丑少年朝四周望了一下,笑道:“各位参加大会的英雄,难道就听任一个臭鞑子在此胡闹,也没有人制止他……”
这家伙惹人讨厌就在此,他处处都把别人扯上来,所以众人虽然不齿东门一方的所为,同样也很烦他!
他见没有人接腔,笑了一下又道:“既是大家都不敢惹他,少不得只有我自己出场了!”
他说着慢慢地走了出来,战大勇推了一下徐文长,示意这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果然徐文长站了起来,慢慢地走离座位,丑少年见徐文长出来了,立刻道:“我说人心还没有死绝,多少也会有出主持公道的!”
他说完又想走回去,徐文长却叫住他道:“兄台请等一下,兄弟有件事请你办完了再走!”
那丑少年停住脚步道:“台端有何见教?”
徐文长一指东门一方道:“这个人我负责替你打发,可是兄台这张嘴太讨人厌了,你既然不参加大会竞技,为什么要到此地来,又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丑少年怔了任,徐文长又道:“你自己惹出了事不敢担当,还要拉扯别人替你顶场,我为了中原武林的声誉,不得不支持你。可是我要你先跪下来打自己的两个嘴巴,惩罚你刚才的出言无状!”
徐文长倒不是存心与这少年过不去,只是看不惯他那付样子以及满嘴的尖酸刻薄,所以才当众羞辱他一下!
那丑少年厉声大叫道:“放屁,我并不怕那个胡狗,更用不着你来出头!”
徐文长冷冷一笑道:“那你刚才的话说给谁听?”
丑少年哼了一声道:“说给有资格管事的人听。”
徐文长冷笑道:“你是说我没有资格!”
丑少年道:“等你夺得本届的魁主,下次再开武林大会时,你才有资格。目前还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这家伙阴刁到了极点,事情到了这种局势,他仍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武当又勾了出来作为挡箭牌。
可是他说话在情在理,武当身为大会召集人,对于维持大会秩序应该负起责任……
徐文长眼珠一翻,移向黄先青道:“黄兄听见了没有?”
黄先青淡淡地道:“听是听见了,不过兄弟刚才已经向东门先生认了输,没有资格再作主人,自然也不配管闲事,所以兄弟只好装做听不见了!”
这几个年轻人无一不是善用心计,在如此复杂的场面上,大家都保持着极端冷静,做起事来也不带一点火气。
徐文长闻言哈哈一笑道:“啊,黄兄已经认输退出争雄,兄弟目前还无资格管闲事,唯一的得胜者是东门先生,维持大会秩序也暂时归他负责。兄弟倒是不便多事,东门先生,还是由你来吧!”
他说着退过一边。战氏兄弟微露嘉许之色。四一下群豪却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心中萌起无穷感慨!
历届大会都没有今天这样窝囊过,以前虽然也有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可是在争胜斗雄的场面上,仍然是豪情万丈,不失英雄本色。
今天这场大会看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可是这批年轻人的心计之工,简直比老一辈的还要厉害,斗嘴的时间、比心机的场面倒比决斗还多!
不管是谁得了魁主,未来的江湖中已注定不会太平了。
东门一方见徐文长退走,倒是十分兴奋,大声向丑少年道:“丑八怪,现在我以主人的身份向你挑战!”
丑少年道:“你主人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呢!除非你把所有的挑战者都打败了,才有这个权利!”
他还是不想动手,所以又把事情往别人头上推,目前真正的挑战者只剩下风无向与徐文长二人。
风无向见徐文长临时退出,他也不作动手的打算,闻言冷笑一声道:“台端不必多费心机,东门先生与你的问题不解决,我们绝不会出手挑战,你还是准备着吧!”
丑少年怔了怔才道:“难道你承认这胡人是本届盟主了?”
徐文长道:“不错!至少我们目前承认了!”
丑少年哈哈大笑道:“中原济济多士,竟让一个胡儿耀武扬威,各位可真替武林争气!”
他的话越是刻薄,风无向与徐文长越是沉着,居然理都不理。
丑少年见他的话没有起作用,又道:“既然如此,本届大会可以结束了!”
徐文长双肩一耸道:“是的!公开的邀斗可以结束了,现在开始从事私斗,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风无向见徐文长突然作出这个决定,倒不禁有点愕然,正想表示反对,徐文长笑道:“风兄不必着急,剑会盟主不过是一个虚衔,我们在私斗的立场上能战败东门一方,对本身并没有什么损失!”
风无向闻言果然不作声了,黄先青却感到有点意外道:“大会在这种方式下结束,似乎太令大家失望吧!”
徐文长冷笑道:“反正这局面也不是我们造成的,黄兄把责任归到我们头上不是笑话吗?”
黄先青回到座上与一个中年道人低语片刻,然后从怀中取出丫柄金色短剑道:“既然没有人反对,在下就要将剑会的符令交给东门先生了!”
徐文长冷笑道:“可以,反正他也保管不了多久,等一下谁有本事从他那儿抢过来,才是真正的剑会盟主呢!”
黄先青正色道:“徐兄!话不是这么说,剑会盟主是公开选定的,等一下你既使能胜过东门先生,将令符取到手,也不能抢去他的名分!”
徐文长淡然道:“兄弟并不在乎名分!”
黄先青瞅了他一眼,然后朝东门一方道:“东门先生,请过来接受令符!”
东门一方摇摇头道:“我不要!”
黄先青脸色一沉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东门一方道:“剑会令符听说是中原武林的最高权威象征,一令在手,见者慑伏,现在我还没有离开会场,已经有人要找我的麻烦,可见它已成了一件废物,我要它干什么?”
黄先青怔了一怔回头道:“夏侯世兄,你再不出面,中原武林威信就将扫地了!”
随着他的话声。
人群中走出一个剑眉轩目的少年,容额略见瘦损,却显得精神奕奕。
徐文长与战氏兄弟都微微一怔,罗君秋却愤然站了起来,四外群豪也起了一阵骚动!
人们都认识这少年是追风神拳宫天侠的弟子夏侯杰,只是不明白他与黄先青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黄先青要对他那样说话!
夏侯杰走到场中央。
朝东门一方拱拱手道:“东门先生虽然看不起剑会令符,可是这令符却是中原武林团结一致的象征,不容受一丝诬蔑。东门先生是弃而不取,在下要先生明白你想要也未必能到手!”
罗君秋与那个中年妇人同时冲到场中心,与那丑少年会合起来,将夏侯杰围住,罗君秋大声叫道:“夏侯杰,你杀死我父亲。应该如何交代?”
夏侯杰凛然地望他一眼道:“罗兄最好将私事暂缓一下,我把大会的事情了结后,自然有个明白的交代。”
罗君秋闻言略顿。似有退意,那中年妇人却寒声道,“什么私事公事,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找你。不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你别想管其他的事。”
说着抽出长剑就要动手,那丑少年也在腰间解下一根宽约两寸的布带,抖了一抖,掀去外面的布衣,原来是一柄寒光照人的软剑!正要动手,夏侯杰喝道:“回去!你们当真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不成!”
罗君秋怔了怔才道:“父仇大于天,我管不了那么多,那怕天下人都唾骂我,我也不能放过你!”
宫素娟接道:“你若是不在乎受天下人唾弃,今天便用不着到此地来。我不反对你替父亲报仇,可是不希望你在此时此地,操此不智之举,你再仔细想一想我的话!”
罗君秋终于默然退后,那丑少年也准备撒手,中年妇人却厉声道:“元标!你敢走!”
丑少年冷冷一笑道:“人家亲生儿子都不急,我又何必卖命呢!”
中年妇人又向罗君秋喝道:“君秋!你也回来!我们是帮你的忙,你敢回去我就把一切都抖出来!”
罗君秋刚想回头,宫素姐却道:“君秋!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去找夏侯杰,我就白嫁给你了,受天下人讥嘲总比受人唾弃强,我不怕你丢脸,却不愿意你不象个人!”
罗君秋终于走到宫素娟的身边,归剑回鞘,丑少年却朝中年妇人一笑道:“娘!我们也看看热闹吧!”
中年妇人满脸秋霜,厉声喝道:“滚你的,你们都不上手,我一个人也能宰了这小子!”
夏侯杰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位前辈何事与晚辈过不去呢?罗雁飞被杀,晚辈定然会有个交代!”
中年妇人大声叫道:“老娘等不及!若是你被人家杀死了,老娘这一口怨气上哪里出去?”
夏侯杰正想开口,人群中忽然又挤出两个人,一老一少,却是白发龙女梅铁风与她的孙女梅杏雨!
四座又起了一阵骚动,谁都没想到梅铁风也会有兴趣来插一手,那丑少年立刻冲到梅杏雨的面前道:“娘子!你怎么也来了!”
梅杏雨啐了一口,厉声道:“穆元标,少做你的美梦,谁是你的娘子!”
丑少年穆元标怔了怔,才讷讷地道:“杏雨!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们在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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