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长起身之后,抖剑又想抢攻过来,却被东门一方舞起的光幕所阻。
东门一方从地上弹腿跃起,冷笑道:“阁下真好算计!那一招懒驴打滚用得妙不可言!”
徐文长按剑端立。
朗声大笑道:“东门一方,你兵轮中的银丝也不错呀,居然能抗过我神剑的利锋。”
东门一方傲然笑道:“白驼派为了对付这柄魔心神剑,精心制纺成这银驼丝,就是赫连新这老鬼亲自出手,他拿我也无可奈何。”
徐文长沉声道:“你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手中的神剑也不叫什么魔心圣剑,我更不相信你所说的银驼丝能抗过我第二招,你准备着,我要发招了!”
东门一方凝神而立,手中的兵轮舞得更急,以防他再度进击,可是徐文长手按情剑,半晌不见动作。
东门一方等了半天。忍不住叫道:“你为什么不上?”
徐文长笑道:“你急什么,等你手累得舞不动时,我自然会上,目前我提不起兴趣来。”
东门一方急得怒声骂道:“你是个卑鄙的小人……”
徐文长淡淡地道:“我胜券在握,让你多活一下还不好,你有本事也停下手来跟我干耗下去呀!”
东门一方心中虽然着急,手下却不敢停歇。
因为那银丝是柔软的东西,必须利用刀上的重力才能随心控制,只要一停下来,对方淬然进招,他就无法及时施展了!
又对峙了片刻,东门一方见徐文长终无进招之意,好象是存心要等自己力竭之后再开始动手,乃冷笑一声道:“你不上来,我也懒得奉陪了。”
说着他一面舞动兵轮护身,一面缓缓向后退去,准备拉长了距离以为退身之计。
徐文长步步进逼道:“你有本事就一直这样逃回西域去!”
东门一方见他步步进逼,心中又着忙起来,随即冷冷地笑道:“徐文长,你口中说得好听,想管死伤的人报仇,其实是利用这个机会出风头炫耀自己,我偏不叫你如愿,只要我能走出这丈人峰头,纵然死在你的剑下,你也无法在人前充英雄!”
徐文长冷笑道:“不错!只要你能离开这会场,姓徐的就算栽到家了,只是你能走得了吗?”
东门一方傲然道:“目前我想胜过你也许不易,可是我要走,还没有人能拦得住!”
徐文长不动声色地道:“你不妨试试看!”
东门一方双足一蹬,拔地飞起,向丈余处落下,手中兵轮舞得更急,可是他脚踏实地后,发现徐文长反而挡在他的正前方,脸上浮起一阵冷漠的笑意。
东门一方心中一沉。
目光向四面扫视,然后沉声道:“姓徐的!你有种现在就把我杀了,否则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若是伤及无辜,那可是你逼出来的!”
徐文长冷漠地道:“你想闯人群。利用别人的牵制以图脱身是吗,我劝你少动这个脑筋!”
东门一方道:“那是你逼出来的!”
徐文长见四周的人潮中略有骚动,显然是受到东门一方的言词威吓,他兵轮上的银丝长有丈许,舞动开来,足有两丈的方圆范围,在人潮密集的地方,的确不易躲避。
徐文长摆动一下剑身道:“东门一方,只要你能走出这五丈外的比武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东门一方立足之处,离比武场边缘只有两丈距离,不过是一跃之功。
可是那一面正好是高手云集的正席;即使能躲过徐文长的追击,恐怕也会触犯众怒,群起而攻,那可是得不偿失。
因此他慢慢转动方向,想找一面抗力较弱的方向脱身!徐文长一面跟着他转动。
一面冷笑道:“你不必存顾忌,只有你身后的那一面距离最近。而且座上都是中原武林成名人物,不怕你误伤,更不会不顾身份帮我拦阻你,这是你最有利的一个方向,你何必还换呢!”
东门一方怒吼一声,身形朝前猛进,三柄短刀,五道银丝挟着焙目的寒光,反向徐文长卷去!
徐文长迎剑轻格,出手恰到好处,不但没触及他的银丝,将短刀又削断了两柄。
然而东门一方的心思更密,他只是借进为退,兵轮攻出手后,根本不望收效。
而且干脆将兵轮都脱手朝徐文长掷去,双足一蹬,身形往后急射!
徐文长没有想到他会使这种手段,眼看着他向场外纵落,而兵轮上犹带着一圈寒光击到。
在这种情形下才可以见到一俱真正的技艺,徐文长猛然用剑在兵轮上一挑,削断了最后一柄短刀。
可是被削下的刀尖并未落地,一直向东门一方的后心飞射而去。
东门一方乍闻金铁掠空之声,身形朝下一矮,断刀从顶上飞过。
可是等他直起腰来时,徐文长又挺着剑站在比武场的界线上,森森的寒光挡住了他的去路!
东门一方脸色急变,脚下连退了好几步,然后望着徐文长手中的情剑,再望望将他以几步之差,从界线上逼退的断刀。
大声叫道:“姓徐的!你还说你与魔心圣教无关,你连他们的招式都学会了!”
徐文长微微一愕,旁边的夏侯杰尤为诧异,原来徐文长刚才所用的断刀迫敌的剑招,正是情天六式之一。
徐文长但知用法,却不知名目,因此淡淡一笑道:“胡说!你知道我那一式是什么剑招?”
东门一方哼声怒道:“经过了我的眼睛,我都能认出那一招来,你用的是魔心六大式之一的‘含沙射影’……”
夏侯杰听了心中又是一动,他知道这是情天六式中的“情海生潮”,顾名思义,倒象是与“含沙射影”有着互为因果的关系。
有人含沙射影,恶意中伤,才生情海之潮,看起来“忧愁仙子”的确是西域人士了。
所以她的皮肤那样白,眼睛那样蓝,鼻梁那么高,身材那样丰满,只有西域女子,祟尚自然之美,听任身材自由发育,未加束缚,才造成这种结果。而且这柄情剑也一定是所谓的魔心神剑了……
徐文长却毫无反应,因为他对所施的剑式并无印象,听完他的话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胡说!我这种神奇精妙的剑式,怎么有那样一个难听的名称!”
东门一方见他说话的态度十分自然,倒也弄不准真假,急得大叫道:“姓徐的!你杀了我都没关系,但必须要让我死得明白,你倒底认不认识那赵景云!”
徐文长冷冷地道:“不认识!”
东门一方愕然地道:“真的不认识?那你的剑与剑招是哪里得来的?”
徐文长怒声道:“需要我告诉你吗?”
东门一方道:“你如果要想杀死我,就应该告诉我,人在临死前所提出的请求是不容拒绝的。尤其是不过份的请求,这是你们中原武林的道义规例。”
徐文长想了一下,才冷冷地道:“我不杀你就不必回答你这个问题了,是不是?”
东门一方微怔道:“你不杀我?”
徐文长道:“是的!我本来想杀死你的,可是我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又不想告诉人,只有饶过你的性命了!”
他见东门一方的脸上微有喜色,立刻又道:“你可不必高兴,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留下一对照子吧!”
东门一方不懂江湖话,连忙问道:“什么是照子?”
徐文长冷笑道:“眼睛!”
东门一方脸色突变,大叫道:“你敢……”
徐文长冷冷地道:“我没有什么不敢的,而且这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你刚才说挤了你的眼睛,都能认出我的剑招。所以你想找我报仇时,有没有眼睛都是一样,我绝对不用别的剑招来对付你!”
他讲话时的语气与用心的阴毒使人反感至极,不过由于对象是东门一方,也没有人提出不满的表示!
东门一方呆了片刻才叫道:“你不如杀了我的好!”
徐文长摇摇头道:“不行!我们中原人讲究言而有信,我说过不杀你,绝不能毁诺,我宣布要挤你的双目,也不能食言,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麻烦我一次!”
东门一方听他话中毫无更改余地,将心一横,咬着牙道:“好!我自己把眼睛挤给你!”
说着伸出右手,两指如钩,朝自己的眼睛中插去,顿时痛得他大叫一声,鲜血顺着手指外冒,挤出一对血淋淋的眼珠!众人心中都感到有点不忍,却又感到一阵痛快,东门一方却将那对眼珠丢进自己的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徐文长弯腰给起他的兵轮,拿在他手中道:“好!东门一方,你不愧为一条汉子,冲着你这份气概,徐某负责你的安全,保证你能回到西域。”
此言一出,立刻又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那是被东门一方杀伤的几个人以及死在兵轮下的五个江湖豪杰的亲戚朋友,有人在一边叫道:“姓徐的!你答应得倒爽快,那几条人命该如何交代?”
徐文长冷冷地道:“有种的请站出来说话!”
那开口的人想必是畏惧徐文长的威势,居然没有再作声,徐文长又冷声道:“你们为死者下平,义气可嘉,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敢出头,等我毁了他的双目后,再想捡现成便宜,你们也太会打算盘了!徐某现在再说一声,我作主放他回去,谁要是不服气,尽管出来找我理论。”
四下寂然无声,徐文长略等片刻,朗声大笑道:“既然没有人出头,足见各位是赏我的薄面了。假如有人敢在路上动他一根汗毛,莫谓徐某宝剑不利,那时徐某追究起来,可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九族之内,若有一名活口,就把我这个徐字倒过来写!”
语气之狂傲简直不可一世,四座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回他的话。
徐文长傲然一笑,对东门一方道:“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我挤了你的眼睛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要借你的嘴,回去告诉西域的人,再到中原来的时候,千万不可如此目中无人,否则你就是一个例子!”
东门一方强忍住痛苦,摸索着走到一边。
黄先青下座扶着他回到座上,掏出怀中的金创药给他敷在伤处,低声问他道:“东门先生是否需要躺下来休息一下?”
东门一方昂然道:“不用!我坐在这里等!”
徐文长问道:“你等什么?”
东门一方傲然道:“我等大会的结果,看看这姓徐的是否能应任大会盟主!”
徐文长冷笑道:“是又如何?”
东门一方道:“假如盟主另有其人,我今日所受,只找你一个人算帐;假如你应任盟主,你就是中原武林的代表,我的一双眼睛,要你们整个中原负责!”
徐文长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各位都听见了,徐某一时不慎,竟为大家惹下了麻烦。看来最好有个人出来把徐某打败了,免得天下人同受徐某之累!”
风无向再也忍耐不住,飞身而出道:“徐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明白事理,就应该自己到西域去一趟,跟他把事情作个了结!”
徐文长微笑道:“风兄是怕西域人前来找麻烦吗?”
风无向怒声道:“兄弟出道江湖日子虽浅,剑下也曾屠残过好几个不法之徒,本身的麻烦也不算少。可是他们只认风无向一人,绝对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徐文长淡淡地道:“兄弟也无意叫别人来负责,可见兄弟出手惩治这胡儿,也是为了替中原朋友出一口气,因此兄弟要到西域去,一定也要代表整个中原……”
风无向哼道:“如此说来,徐兄一定要应任盟主,才肯到西域去了!”
徐文长笑道:“兄弟侥幸得应盟主。西域之行,自是当仁不让之务。”
否则事不关己,兄弟犯不着操这份心!
风无向抽出腰间长剑道:“兄弟无意问鼎盟主,只是觉得徐兄还是以私人的身份到西域去一趟好一点,假如徐兄以盟主的身份在西域吃了点亏,我们中原的颜面何在?”
徐文长哈哈一笑道:“风兄的话太有道理了,可是中原济济群豪,假如没有一个人能比兄弟更高明。日后兄弟在西域叫人挖了眼珠,对中原来说也不见得光彩吧!”
风无向怒声道:“放屁!我不相信你就是中原第一人!”
徐文长笑道:“兄弟也不相信,所以有待风兄证明。”
风无向振腕就要出招,忽然看见他手中的情剑烁然生辉,心中略作犹疑道:“你不过是恃着器利而已……”
徐文长笑道:“风兄不必担心,兄弟对付东门一方时,是因为他恃着飞刀,才削了他的拿手把戏。风兄若是规规矩矩地挑战,尊剑若是受到一点损伤,兄弟就拱手认输!”
风无向原本担心他的剑锋太利,听了这句话后,怎肯放弃机会,长剑一挺,就攻了过去。
徐文长果然只用剑拔开了,但是风无向的剑式与他的名字一样,既速且急,一剑连一剑,招招抢攻,竟不容徐文长有还手的机会。徐文长虽然架过了他十几手的快攻,却没有还出一招,面子上实在太不好看,脸色不由一沉,看准他又是一剑斜劈而到,翻转手腕,竟用剑锋迎上前去!
风无向神色一变,从徐文长出手的姿势来看,这一剑劲道十足,不仅可以削断他的长剑,连一条手臂也很难保得住,急忙中连忙抽手撤招。
已经慢了一步,袖口的绊纽被剑锋挑过,断了三四枚。他不禁变色道:“你说话算话吗?”
徐文长按剑微笑道:“兄弟哪句话不算?”
风无向怒道:“你说过要凭招式取胜……”
徐文长笑道:“是啊!所以兄弟出剑十分小心,唯恐伤了风兄的武器。”
风无向急道:“可是你刚才……”
徐文长不动声色地道:“刚才那一招伤尊剑了吗?”
风无向叫道:“自然还没有,可是兄弟若不撤回招式,岂仅剑将不保,那条胳臂也完了。”
徐文长笑道:“风兄出身名家,说话该三思而发,以免贻人笑料,在未成事实之前,最好不要过早地下断语。”
风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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