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君秋连忙睁开眼,却见那一剑只刺伤了她的左胁!血水从创口象泉水般地流出来,却不是致命之处!
他知道自己出手极准,绝不会刺错方向,除非是她挪动了位置。
然而宫素娟但求速死,当然不会自动躲闪,一定是钟玉花将她拖动的,因此一沉脸道:“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害得我们还不够苦吗?”
钟玉花冷笑道:“我不能让她死得痛快!”罗君秋咬着牙又出一剑,拦腰横削。这次他下了狠心,宁可要宫素娟死得极惨,也不愿她多受活罪!”
钟玉花却不肯叫他称心如意,拖着宫素娟朝后一退,罗君秋幸亏睁眼看得很清楚,及时撤回剑势,才没有在宫素娟身上新添创痕!
可是他对钟玉花的用心却感到异常愤怒,大声叫道:“母亲!您的手段太毒了。我们只求一死,您难道还不满足,您再不放手,我只好先走一步了!”
说是横剑欲朝自己颈上一抹,钟玉花却淡淡地道:“等一下,你先死了,准知道你的老婆会陪你一起死吗?”
罗君秋大声道:“我相信素娟一定会的!”
钟玉花冷笑道:“我倒不敢相信,她爱你之心绝不会比我对你父亲更甚,可是你父亲被人杀死了,我却不甘心追随他于地下,我觉得必须替他报了仇才能心安。”
罗君秋道:“我们的情形不同。”
钟玉花冷冷地道:“你虽然是自杀的,但也可以算是被我逼死的,我想她会象我一样。”
宫素娟呻吟着道:“娘,您放心好了,就算君秋是被您逼死的,我也没有找您报仇的道理!”
钟玉花冷笑道:“君秋活着,你当然这样讲;等他死了之后,你我的关系也就随着结束了。”
宫素娟沉下脸道:“娘!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您心里,把您变得这样不近人情,因此我也不想跟您多作解释,反正有事实可以证明一切!”
钟玉花哈哈大笑道:“对了!你提到事实,我也想到了事实,在君秋死前,我要为事实作一番准备!”
罗君秋举起了剑,待作侧颈之举,听见她的话后,忍不住停手道:“娘!您又想做什么?”
钟玉花尖利地道:“目前我只抖散她的关节,她很快就可以复原,因此我想在你未死之前,将她弄得彻底残废。假如她有与你偕死之志,这对她毫无影响,假如不想死,至少也不能来找我报仇了。”
罗君秋神色更愤怒地道:“娘!您是真正的疯了。”
钟玉花冷冷地道:“你若是舍不得,大可以将她从我手中救出去,我承认自己是疯了,更知道我的作法完全不象个人。因此,你既使对我做了什么,也没有人会怪你的!”
罗君秋几乎有立即出手的冲动,但是宫素娟对他摇摇头,轻轻地道:“君秋!不要傻,娘的用心就是要逼你如此,要你在天下人面前做出逆伦的举动,把你刚才所留下的一点声誉摧毁无余!”
夏侯杰忍不住道:“钟前辈,你有一对值得骄傲的佳儿佳妇,为什么反而要去摧毁他们呢!”
钟玉花狞容道:“他们为了一点虚名,弃父仇于不顾,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能坚持到底!”
罗君秋大声道:“我们追求的是真正的是非公理,不是为了虚名,我并非漠视亲仇,而是屈于道义……”
钟玉花冷笑道:“我没有说你做得不对,而是给你一个机会,证实你们是真正重视是非的圣人!”
罗君秋气得流下了眼泪,他闭上双目道:“娘!随你如何折磨素娟,我都受得了,反正我准备用死来报答她……素娟!你的确选错了对象。”
宫素娟惨然一笑道:“过去我以为选错了,现在我才发现选择完全正确,你正是我心目中想嫁的人!”
夏侯杰轻叹道:“素娟,你为这个选择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如此牺牲究竟有什么收获?”
宫素娟正容道:“我死为义为理,君秋为我而死是情,生为一个女人,能死于情理兼得,那收获太大了!”
钟玉花道:“很不错,我希望你有收获的快乐,这能帮助你忘记身受的痛苦!”
宫素娟望了她一眼,默然不语。钟玉花脸上一片狰狞,握住她胳臂的手指猛地一紧,发出格格的声音!
这狠心的妇人正在用力想捏碎她的臂骨,宫素娟痛得汗珠直滴,可是她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声都不哼出来。
格格连声中,宫素娟的臂骨已折。钟玉花并末满足,手一抖一送,断骨刺破了血肉,从衣袖上透了出来。另一只裸露的手臂则可以看见断骨如刃,带着殷红的鲜血。宫素娟被钟玉花折断了手骨,已痛得晕了过去。罗君秋则端立不动,脸色铁青,额上满是冷汗。
旁观的梅杏雨再也无法忍耐,大喝一声,挺剑适往钟玉花的后心刺去,招出及半,青光忽闪,却是夏侯杰的情剑出手,将她的长剑削断了!
梅杏雨大声叫道:“夏侯大哥,你看得下去!”
夏侯杰再度出剑,将罗君秋手中的长剑也削断了,沉声道:“罗兄!请恕兄弟多管闲事,你既满腔壮志,何可轻言永死,兄弟代你想个解决之道吧!”
罗君秋大声吼道:“不要你管!”
夏侯杰不理他,“情剑”再挥,点点青星罩向钟玉花的身上,手法极快,着体极轻,可是等他收回剑时,钟玉花双手一松,掌握中的宫素娟立刻倒了下去!
梅杏雨飞快地探臂接住。梅铁风也跟了上来大声对黄先青道:“你们武当的金创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还不快拿出来,要是误了事,老婆子可跟你没完!”
她的脾气发得毫无道理,黄先青却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梅杏雨接着就开始为宫素娟裹伤,梅铁风拾起几截断剑当作夹板,将宫素娟的折骨对拢,小心翼翼地捆扎妥当!
钟玉花跳着又要找夏侯杰拼命。可是她的身子才动,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夏侯杰归剑回鞘,过去在她身上连戳数指,沉声道:“我已经刺你十二处气穴,刚才又封死你的六处经络,今后你可以象常人一样行动,可别找人动武,因为你的武功已经散去了!”
钟玉花叫一声,口中喷一道血箭,人也跟着晕了过去。夏侯杰见罗君秋也有出手之意,乃捧起钟玉花的身子交给他道:“你若是记仇,兄弟绝无话说,不过你最好带着令堂,打通令堂的经络,这是唯一救治令堂的方法,否则三个月后就没救了!”
罗君秋既不接人,也不说话,夏侯杰将钟玉花往地上一放道:“罗兄自己去决定吧!”
罗君秋蹲下身子,想自己替她解穴,夏侯杰连忙拦阻道:“在下封穴的手法非比寻常,罗兄功力不足,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出了问题,兄弟可不负责!”
罗君秋怔了一怔才道:“你能解穴吗?”
夏侯杰道:“能!可是我绝不会替她解穴!”
罗君秋呆了片刻才轻叹道:“夏侯兄!今日之事,我不知怎么才好,以家母来说,我们又是一段新仇,可是你的本意是帮助我们,这真是恩仇难分……”
夏侯杰正色道:“罗兄错了,在下所为,无意示恩,也不是帮助你们,只因为令堂的行径令我看不愤,我才出手解了她的武功,否则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罗君秋烦躁地道:“这些我都不管了。你替家母把穴道解开,我马上带了素娟走,我实在不想再见穆居易!”
夏侯杰摇摇头道:“这恐怕无法从命,我封死令堂的穴道是为了制止她作恶,我敢负任何责任。就是不能替她解穴。救不救令堂是你的事,见不见漠北人熊也是你的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这时宫素娟已渐渐醒转,见罗君秋还在发呆,她撑着站了起来道:“君秋!你还有什么考虑的,把穆居易的地址留下,送不送在人,我们走吧!”
罗君秋一怔道:“我们不管娘了?”
宫素娟道:“不是不管娘,是我们不该管,你母亲有名正言顺的丈夫与儿子,要替她报仇雪恨还轮不到我们。再说,人家有本事制住你母亲,证明他惹得起穆居易,何必要你苦苦哀求人家呢!”
罗君秋见她忽然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倒是一怔,还以为她是对钟玉花生出恨意,连忙道:“素娟!娘对你的确是太过份了一点。可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
宫素娟毫无表情地道:“你不要以为我恨她,相反,我还很感激她。若不是她一番激励,你始终是软绵绵的,挺不起腰杆做人,可是今天的事情没有我们插足的余地,你把她当母亲,就该替她报仇。但她的作为,又不值得我们那样做,这与你父亲是同样的情形,我们既不能替她报仇,就不能去要求穆居易!”
罗君秋连忙道:“我们不是要求穆居易为她报仇,而是请穆居易救他!”
宫素娟淡然道:“人家是为了惩制她才封死她的穴道,撇开她与我们的关系,你认为这样做是否正确!”
罗君秋怔怔地道:“我……不知道!”
宫素娟庄容道:“你又来了,是就是,否就否,天下只有一个真理,我们的责任就是认清真理!”
罗君秋沉思有顷才道:“假如她不是我的母亲,即使被她折磨的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
宫素娟道:“这就对了,正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才有所不便。可是人家那样做了,又是你欲为而不能为的事,你就不必再为救她的事而费心……”
罗君秋低头不语了,宫素娟又对夏侯杰道:“夏侯大哥!你的作为无可厚非,可是你的用心我却不表赞同,你有决心做,就不必往君秋头上推!你不想救她,就不应该叫君秋去救她,你若是为了正义而惩治她,就不必考虑到是否要救她的问题。”
夏侯杰也被她说得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宫素娟寒着脸又道:“而且你此刻已是剑会盟主,一举一动,都不应该存有私情成分,尤其是对我这个有夫之妇!”
夏侯杰脸色涨得通红,吃吃地道:“素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对你只有师兄妹的感情!”
宫素娟冷笑道:“希望是如此,否则你就是侮辱。”
夏侯杰被她公开地指责,脸色更红了,却不敢再出言辩驳。梅杏雨见状微感不平:“宫小姐,夏大哥不是那种人,你不可以如此说他!”
宫素娟淡淡一笑道:“是吗?我倒觉得他不太象个男子汉,他认为这件事是应该做的,就无须等得那么迟,他若是真为了私情,就根本不该管,我受折磨是我心甘情愿。他一出手,反而把一切都破坏了……”
黄先青忍不住道:“宫小姐,你对夏侯兄责难过苛了,老实说,刚才我都忍不住想出手!”
宫素娟冷然道:“任何人都可以出手,就是他不可。人家出手是为了眼见不平,他出手就有嫌疑,我认为他是存心打击君秋,试问现在君秋对他该抱什么态度,是感激他,还仇视他?他虽然救了我们,却陷我们于不义不孝之境。夏侯若是个聪明人,就该避避嫌疑!”
夏侯杰脸色一黯道:“素娟!你责备得很对,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尽心了,我不否认迟迟不出手是为了顾忌你,忍无可忍下手也是为了你,可是我发觉一切都做错了,你走吧!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宫素娟冷冷地道:“怎么?难道你不敢再见我了?”
夏侯杰摇摇头道:“不!今后或许还有见面之时,但是我会记住你是罗君秋的妻子的!”
宫素娟淡谈地道:“我早就是罗君秋的妻子了!”
夏侯杰移目他人,不再看她,宫素娟手指钟玉花道:“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
夏侯杰背着身子道:“可以,漠北人熊在什么地方,我托人把她送去。”
宫素娟道:“你为什么自己不敢送去?”
夏侯杰朗声道:“我身上另有急事要办,否则我一定自己送去了,我不在乎穆居易向我寻仇!”
宫素娟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们可以代劳一次,这不是为了帮你的忙,因为她是君秋的母亲,我只怕你所托的人冤枉在穆居易手中送了命!”
夏侯杰头也不回地道:“这更好了,麻烦你们转告穆居易一声,假如他要寻仇的话,可以等我一两个月。我把事情办完了,马上就回来与他作一了断!”
宫素娟点点道头:“好吧,我们走了。”
她用眼示意罗君秋把人抱起来,罗君秋迟疑地道:“素娟,你能行动吗?”
宫素娟大声道:“可以,我死不了!”
罗君秋默然地抱起钟玉花,黄先青却再度取出剑会盟主令符,双手捧着交给夏侯杰道:“夏侯兄,现在该接受令符了。”
夏侯杰肃容接下,然后朗声向四周道:“在下无德无能,愧应此位,只好期顾暂时保管令符,且以两月为期,两个月后,盼各位重聚此地,在下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同时交出令符,另候高明。”
众人知道不会再有热闹看了,纷纷准备离去。风无向也想告辞,夏侯杰却道:“风兄请暂留一下,兄弟尚有事情相烦,黄兄如能抽暇,也请……”
风无向、黄先青不等他说完,随即道:“兄弟愿听吩咐,盟主有何差遣?”
梅杏雨见夏侯杰没有挽留她,不禁有点失望。梅铁风按捺不住,大声道:“我们祖孙两人有效劳的地方吧?”
夏侯杰皱皱眉头道:“这件事能得二位之助,自然更为理想,可是事涉凶危。晚辈不敢相请……”
梅杏雨道:“夏侯大哥见外了。我相信你所说的事一定与整个武林有关,我们理应效劳!”
夏侯杰沉吟片刻道:“那就谢谢二位了,黄兄、风兄二位最好先向门中师尊票告一声,兄弟相烦的这件事颇费时日,也许短期内无法赶回来!”
黄先青与风无向都不再多问,同时向本门中的人交代去了,此时会场上只有夏侯杰与梅氏祖孙三人。
梅铁风忍不住问道:“小伙子,究竟是什么了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