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石室之中,室中点着烛火,他正想跨进去,烛火突然熄灭了,同时迎面劈来一阵劲风。
那是兵刃之类的武器袭来的寒气。
夏侯杰连忙挥剑架开,同时也跳了下去,室中暗不见物,他只好凭着感觉,在暗中与那人交手。对方的招式很厉害,招招都是取向他的要害,而且也感觉到尚不止一人。
交手片刻。可能是风无向也进来了。因为他感觉到人势略缓,同时耳边也听见另一对打拼的声音。
为了怕风无向分心,他不敢出声招呼。同时也怕自己与风无向误起交拼。他一面缠斗,一面留心对方的招式,以免犯了自相攻战的错误。
十余回合后,他觉得对方的招式十分熟悉,但不是风无向的少林招式,确定对手不是风无向,他就没有了顾忌,剑势紧逼,加强攻势,同时还利用情剑的利锋去砍削对方的兵器,可是一连几下硬碰,对方的兵器竟毫无受损的样子,而且攻势也更为猛烈了。
另一边拼斗的风无向似乎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不住地试探对方的招式,以免误与夏侯杰误打。
片刻之后,夏侯杰又与对方硬接了一招,这一招双方都用足了劲头。
锵然声中,居然冒出了火星。
就仗着这一闪即逝的微光,他约略看出对方似乎是个女子,风无向也叫道:“对面可是梅杏雨姑娘?”
对方没有回答,夏侯杰却被提醒了,他认出与他交手的人,使的正是梅家的剑法。
因为他曾与梅杏雨动过一次手,略略有点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且他感觉到对方劲力深厚,尤过于梅杏雨,可能是梅铁风!
于是他试问道:“可是梅老前辈,在下夏侯杰……”
话刚出口,对方倏然退后,接着眼前一亮。一道火摺子点上了烛光,在烛光的照亮下,他看见梅铁风与梅杏雨愕然对立,形状却狼狈不堪!
梅杏雨认清夏侯杰后,立刻兴奋地扑了过来,情急之下,连男女的嫌疑都忘了。握住他的手叫道:“夏侯大哥,果然是你来了,我听见是你的声音,可是奶奶不相信。夏侯大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又笑又跳又叫,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连串的问题,使夏侯杰也不知从何答起!
梅铁风看清了来人确是夏侯杰,慰然地吁了一口气道:“夏侯杰,我真想不到是你,虽然我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可是我不敢相信,以为又是那个家伙捣的鬼,我做梦也想不到……”梅杏雨却大声地道:“我知道夏侯大哥一定会来。我心里已有这个预感,夏侯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梅铁风笑了一下道:“痴丫头,夏侯杰能找到这儿来已经很不错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呢?”
夏侯杰朝梅杏雨笑了一笑,轻轻一拍手,梅杏雨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手,讪然地笑道:“说真的,夏侯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夏侯杰笑道:“为了找你们,我的确是费尽了心血,唯恐迟了一步,让你们受了奸人的陷害……”
梅铁风神色一动道:“你专程来找我们?为了什么?”
夏侯杰道:“自然是为了那柄宝剑!”梅铁风神色一变,夏侯杰忙道:“前辈请别误会。晚辈此别无他意,只是耽心二位的安全!”
梅杏雨也道:“奶奶!夏侯大哥不是那种人,您千万不可怀疑他!”
梅铁风冷冷地道:“这可很难说,那个秃驴使我对任何人都失去信心!”
夏侯杰忙道:“哪个?是不是苦果?”
梅杏雨的眼中也露出一丝疑色,风无向忙笑道:“兄弟!我们快点把话说明白了,否则就容易弓引起误会了,她们一定见过苦果和尚了。”
梅杏雨道:“是啊,因为夏侯大哥的关系,我们也把他当作好人,谁知这家伙不存好心……”
夏侯杰道:“是的!我在泰山武当下院中,就已识破他的用心不良,因此才急忙地赶来找你们……”
说着将他们分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故,以及自己所作的推测,扼要地说了一遍。
梅杏雨立刻叫道:“夏侯大哥,你真聪明,一切的情形完全跟你所想象的一样!”
夏侯杰闻言欣然道:“那位隐名女侠果然是你们的祖先,那柄神剑可曾找到了!”
梅杏雨朝梅铁风一指道:“奶奶手中拿着的就是!”
梅铁风扬扬手中的长剑道:“剑在这里。不过我看不出它有什么神妙的地方,除了比较锋利外,与别的剑毫无差别。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它如此感兴趣!”
夏侯杰道:“苦果与万里追魂俱对它重视异常,可见它定有珍奇之处,前辈是否能将它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梅铁风沉吟片刻道:“万里追魂是什么样子?”
夏侯杰微愕道:“难道前辈还没有见过他?”
梅杏雨抢着道:“没有,我们只看见一个蒙面的人,是他帮我们把苦果和尚打跑的,可是他也不是好人。”
风无向道:“这蒙面人定然是万里追魂了,你们是怎么碰见他的,又怎么会藏在这古墓底下的?”梅杏雨道:“我们是自己进来的,那家伙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藏身在此,更不知道这是藏剑之所!”
风无向、夏侯杰二人俱愕然不解,梅杏雨一笑道:“详细的情形只有奶奶才能讲得清楚。我们离开泰山后的第二天,那个鬼和尚就追上来了,说是有急事西行,跟我们走在一路。我们也不怀疑他,一直到了此地,奶奶为着要到墓中取剑,跟他分开了,谁知我们正在搬开墓碑的时候那个鬼和尚又追了上来,奶奶才知道他存心不良,跟他打了起来。这个鬼家伙的本事真大,我们两个人都打不过他,正在危急的时候,来了一个蒙面人,出手就把那鬼和尚打跑了。可是那蒙面人也不是好东西,他的目的也是为着藏剑,我们进入外间石室后,他也跟了进来了,我跟奶奶又合力将他赶跑了,才扳开机关,进入里间,找到了宝剑。可是奶奶不让我出去,在里面整整闷了一天!”
夏侯杰笑道:“这时倒是出去不得,因为外面的人正守在那里,等待你们出去自投罗网。”
梅杏雨不信道:“为什么呢?”
夏侯杰道:“你们祖孙二人合力都打不过苦果和尚,那个蒙面人却能将他赶走,可见他的武功高出你们许多。他在外室被你们赶走,是存心诈败,好让你们取到剑后再从你们手上夺过去!”
梅铁风一笑道:“老婆子并不笨,岂有猜不透这种诡计的道理,所以我守在里面不出去!”
夏侯杰道:“这也不是办法,外面的人料定你们在里面,他并不急着进来,让你们在里面苦守着,既没有食物,又没有水,日子一久,你们自己会忍不住出去的!”
梅杏雨急叫道:“是啊!我又渴又饿,实在挨不下去了,假如你们不来,我们也准备冒险一闯了!”
夏侯杰将随身所携带的干粮水壶取下来交给她们,梅杏雨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梅铁风却只喝了两口水道:“杏雨,快点吃,我们要快点出去!”
梅杏雨道:“急什么,忙不在一时!”夏侯杰忽地眉头一皱道:“糟了,我们上当了,万里追魂本来找不到门户进来。所以才故意敞开门户,让我们替他开了路,现在他……”
风无向微笑道:“夏侯兄这次可料错了,万里追魂怎会找不到门户,他是存心利用我们作一番试探!”
夏侯杰微愕道:“这话怎讲?”
风无向道:“兄弟能找得到门户,他自然也能找到!”
夏侯杰不以为然地道:“机关布置是一种深奥的学问,风兄是因为在嵩山见过类似的布置!”
风无向道:“即使他自己不知道,我师伯受了他的利用,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夏侯杰一怔道:“这倒也是。那万里追魂是什么用意呢?他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前来,等我们找到了此地,他反而避开。又不见面,听由我们长驱直入!”
风无向笑道:“这个道理很简单。他将我们引入歧途,是想长期困守,逼得梅老前辈自行现身出去,可是我们既然找到了,他不妨利用我们作个试探,看看梅老前辈是否已经找到了藏剑!”
夏侯杰略一沉思点头道:“不错,万里追魂虽然知道梅老前辈等藏身在此,却不敢冒险深入,因为他没有把握确知神剑藏在此地。”
梅铁风笑道:“是啊!这个秘室只有一条道路,假如换了别的人进来,我劈头那一剑就别想挡得住!”
夏侯杰举起手中情剑一看,只见上面又多了米粉般的一个缺口,再看看梅铁风手中的剑。却是分毫无损,不禁失声叹道:“前辈说得对极了,若非我手中的剑也是珍物,万难挡住那一剑,即此一端,已可见前辈神剑的锋利了。万里追魂不敢深入,一定是为了这一点!”
话音方落,洞口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都很聪明,把我的心意全猜对了,可是你们没有想到我现在要做什么吧!”
夏侯杰怔了一怔,立刻叫道:“你要干什么?”
洞口哈哈一笑道:“很简单,我要那两柄剑!不过我绝不会向你们要。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夏侯杰大叫道:“不懂!”
洞口笑道:“你不会不懂的,我先前不采取行动,就是无法确定那柄神剑是否在此,你替我证明了,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只要放上一把火,将你们全烧死在里面,两支利剑都唾手可得,从此天下就无人能敌了!”一夏侯杰神色一变道:“你的手段太毒辣了!”
洞口大笑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从不计较手段,你们乖乖地等着变成烤全猪吧!”
夏侯杰仗剑正想往洞口冲去,却被一蓬大火逼了回来。接着洞中不住地扔进一块块燃烧的木柴!
风无向等人连忙脱下衣服,将木柴扑熄。可是木柴不断地扔进来,使他们不胜应付。
而那被扑灭的木柴上冒出呛人的浓烟,很快地充满了石室,没有多久,熏得他们呼吸困难,泪水直滴!
梅铁风长叹一声道:“老婆子纵横一世,想不到会落个如此下场。早知如此,倒不如不来取这柄丧门剑了!”
说着信手一掷,将剑掷向石壁,剑身没柄而入,风无向与梅杏雨正在用衣服扑按木柴,她不禁叹道:“你们还忙些什么,烧死总比闷死舒服一点。大家认命吧!”
夏侯杰退到角上凝思不动,这时忽然走过去。从壁间抽出神剑,用力一砍,居然将石壁削下一块。
梅铁风见状精神大震道:“真是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咱们快从壁上开个洞出去!”
说着抢过他手中的神剑,用力在石壁上砍削着。可是那石壁不知有多厚,虽然落石如腐,却毫无动静。
她又砍了一阵,剑下更为爽利,可是落下来的却是一块块的湿土。她又气馁了,掷剑长叹道:“完了,我们深入地府,纵有神剑在手,也无法出得去了。”
夏侯杰本来也在用自己的情创削墙,后来见到墙后的泥土时,不禁也怔住了,梅铁风放弃了削壁,他却低头深思,打量片刻,指着顶上道:“这上面是墓家的外室,我们可以从这里开条路出去。”
梅铁风果然又提起了精神,她拾起神剑,纵身一跃,剑身虽然刺了进去,可是身子又掉了下来。
夏侯杰忙道:“这样是不行的!”
他先用神剑将一张石桌的脚砍断,叫天向擎着桌面堵住洞口。防止柴火的进入。然后朝梅杏雨道:“梅小姐,你站在这里,给我借个力。”
梅杏雨站了过来,他纵身跳在她的肩头上,伸出神剑,刺进壁顶,用力划了一个大圆圈。然而石壁太厚,他的剑全部伸进去了,仍然无法刺透,梅铁风大叫道:“没有用了,再过一会儿,我们都闷死了,还是省点精神吧!”
夏侯杰却不肯住手,他拔出剑来,开始削圆圈的四周,使得边缘加宽,以便剑身能进去深一点。
室中的烟味愈来愈重,虽然木柴不再增加了,可是稀薄的空气使得他们的呼吸更加困难。
夏侯杰跳下来,朝梅铁风道:“前辈,我们两人用力,在墙上取下一块整石来!”
梅铁风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抖起精神。两支剑同时动作,在石壁上挖着,此时风无向已经支持不住,双手一软,桌面掉了下进来,洞口堆积的木柴也跟着涌了进来,熊熊地燃烧着。夏侯杰忽地神色一动道:“我们真笨,早该想到了,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说着拖开风无向,举起石桌面道:“梅前辈,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够,您帮我一下忙。”
梅铁风不待他多说,立刻抢了过去,二人抬住桌面树了起来,然后发声叫道:“用力!抛!”
两人同时使劲,将桌面抛了上去,撞击在所划圆圈的中心,只听得一声巨响,石桌面撞成无数碎块,那圆圈经巨力一震,也脱离了边缘,露出一个大洞。
新鲜的空气温进来,使人精神一振,连昏颁的风无向也醒了过来。夏侯杰不敢怠慢,手中剑光一紧,身随剑进,从圆洞中纵了上去,恰好在石墓的中央,同时道路门人影连闪,好像有几个人刚从那儿退走,梅铁风祖孙与风无向也纵了上来。夏侯杰阻止他们往通道出口奔去,继续用剑在石壁上挖洞。
梅铁风急问道:“我们还不赶快出去把那些家伙宰了,还在这里磨蹭些什么?”
风无向比较冷静,连忙道:“对方如若存心陷害我们,阴谋定不止一处,夏侯兄另开出路,就是避免这一点!”
梅铁风大叫道:“怕什么,老婆子一时不慎,才被他们关在地府下,到了外面还怕他们弄鬼!”
梅杏雨扯一下她的膀子道:“奶奶!您别说了,这一次要不是夏侯大哥他们采搭救,我们早困死在地府下了!”
这时夏侯杰已挖出一个大洞,外面的天光透了进来,使他们的眼睛为之一亮。每个人连连眨眼,以习惯那刺目的强光。梅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