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青的脸色又是一动道:“前辈但说不妨,反正晚辈问心无愧!”
夏侯杰听黄先青的口气好象确实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乔庄已抢着道:“你说你是少林门下,可是我替你治病时,摸过你全身穴道与练功的情形,完全不是那回事!”
黄先青脸色一松道:“谁说我是少林门下?”
夏侯杰也道:“黄兄是武当门中高弟。”
乔庄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夏侯杰怔了一怔,道:“那一定是我说错了,这次西来时有多人结伴同行,我与少林门下的风无向同行时间较久,也许一时说溜了嘴……”
黄先青笑道:“夏侯兄说溜了不打紧,却害得兄弟落个口是心非的罪名。”
乔庄冷冷地道:“不单是这一回事!”
黄先青忙道:“还有什么事吗?”
乔庄冷道:“我虽盲于目,却未盲于心。我摸过你的内相,确定你是聪明外露,心机深沉的类型!”
黄先青释然地一笑道:“前辈的内相的确高明,家师也精于相术,对晚辈的相格与前辈竟是一个论调,因此对晚辈的教导也特别严厉。相由天成,事在人为,晚辈今后当在品德陶冶方面再多努力!”
乔庄冷冷地道:“我希望你能人定胜天,不过我还是禁止你接近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受你的影响学坏了。”
黄先青忍住气道:“前辈放心好了,晚辈将来打算寄身道籍,继承门户,即使前辈不关照,晚辈也不会多看令媛一眼。”
乔庄勃然大怒道:“混帐,你敢说我的女儿不值得一看。”夏侯杰在旁隐隐觉得乔庄太过份了,他一面不准人接近他的女儿,一面又故意如此为难人,简直是存心取闹。
但是他也知道这老家伙的武功相当高,唯恐黄先青把他惹怒了,又是一场麻烦,正想从中打圆场。
谁知黄先青的态度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得多,他毫无怒意地道:“前辈误会了,令媛国色天成,晚辈出生在云梦,敝处向以佳丽见闻于天下,却未见有及令媛一二分者。”
乔庄满意地道:“我乔某的女儿,自然不是凡俗脂粉所能比拟的,那你为什么又说不肯看她一眼。”
乔璇姑忍不住道:“爹!你这话问得多没意思。”
乔庄冷哼道:“不,我非要他讲明白,这小子心机太多,我可不能由他弄鬼。”
黄先青道:“不见则心不乱。晚辈既然决心献身道籍,必须先从持心如水的功夫上做起。”
乔庄沉声道:“是真话吗?”
黄先青庄容道:“如有虚狂,天诛地灭。”
乔庄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算你会讲话,我暂时相信你。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假如有一天你敢对我女儿存歪心眼,我可要你的好看,璇姑,东西收拾好了吗?”
乔璇姑道:“我几时有空了?”
乔庄道:“别管那些废物了,只把我的鼓囊整理一下,预备两头牲口代步就行了。”
乔璇姑道:“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吗?”
乔庄道:“不要了,我有个预感,沙漠上的生活该结束了,你不是一直想往中原吗?这下子可遂了你的心愿了。”
乔璇姑高兴地道:“你是说我们要到中原去。”
乔庄冷冷地道:“不错!不过你也别太高兴了,那个花花世界并不比这沙漠草原好,你对那边的一切都很陌生,乍然进入那个环境里会感到很不习惯,趁着这段日子里,你可以向夏侯杰多问问,学学中原的女孩子如何生活,如何猎取男人。”
乔璇姑红着脸道:“爹!你说话总是这么难听。”
乔庄笑道:“我在草原上住惯了,讲话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叫你跟夏侯杰学,你别不好意思,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才是最好的归宿,当你认准一个人时,就得拿出手段来牢牢地抓住他,别让人家捷足先登,就象你在草原上猎兽一样……”
夏侯杰皱眉道:“前辈,这个晚辈恐怕……”
乔庄道:“别这个那个的,我看得起你才叫她跟你学,你可得用点心教导她!”
夏侯杰苦笑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乔庄又道:“璇姑!你什么都可以学,可是记住别再去碰那柄邪剑。”
乔璇姑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一柄剑会有什么邪气!”
乔庄脸色又沉下来道:“叫你别碰你就别碰,难道你今天的打还没有挨够?”
乔璇姑道:“爹!您再那样无原无故地打人,我就扔下您不管了。”
乔庄怒叫道:“滚!你现在就滚。”
夏侯杰见他们父女又要冲突起来,连忙道:“璇姑娘,令尊对你说的是好话,你现在不明白,将来会明白的。我帮你收拾东西去,我们好快点动身。”
乔璇姑含着两泡眼泪,终于被夏侯杰拖着走了。
黄先青见乔庄在地上摸索着,知道他在找酒袋,他连忙拾起来递过去,乔庄接在手中,满满地灌了一大口,叹道:“女人就是这个样子,遇上一个英俊的男人,就什么都不顾了。我养了她十九年,还比不上一个刚见面的男人。”
黄先青笑道:“令媛跟夏侯兄倒是很理想的一对璧人。”
乔庄白眼一翻道:“你能保证他们会在一起吗?”
黄先青忙道:“男女之事,谁也不敢保证,可是晚辈当尽力促成他们。”
乔庄又叹了一声道:“夏侯杰还有别的女人吗?”
黄先青道:“夏侯兄手握情剑,那是难免的,不过他用情很慎重,自从他的师妹嫁人之后,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扉锁起来了,能否打开他的心锁要看令媛的缘份了。不过晚辈对前辈有一个建议,前辈以后别再打令媛,尤其是当着夏侯兄的面,那太伤她的自尊。”
乔庄怒道:“我管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对?”
黄先青道:“管教是不错的,可是女孩子大了,总得给她留点颜面,万一把她真的逼跑了……”
乔在道:“她会吗?”
黄先行道:“我想会的,以前她也许不在乎,现在正是她需要尊严的时候!”
乔庄忽然一笑道:“你对女人倒是很了解。”
黄先青红着脸道:“晚辈很少接近女人,十几年来在武当学艺,就根本没有见过女子。晚辈只是根据人之常情而作得忠告!”
乔庄放低声音道:“我晓得,平常我对她并不这么的,今天我是故意如此的。”
黄先青一愕道:“前辈有何特别的用意吗?”
乔庄道:“我要她多受点挫折,她受不了气跑了最好,她可以因此学一点逆来顺受的训练,以免将来受苦。”
黄先青一怔道:“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乔庄叹道:“我虽然希望她能跟夏侯杰在一起,但是我也想到不会太容易,假如她不能以百折不挠的毅力去承受那些失望的痛苦,这一生就很难幸福。”
黄先青想了想道:“令媛宅心忠厚,天必佑之,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折磨的。”
乔庄声音放得更低道:“假如她无法跟夏侯杰在一起,你肯娶她吗?”
黄先青一怔道:“我?前辈不是开玩笑吧?”
乔庄道:“不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话!”
黄先青忙道:“前辈刚才还……”
乔庄笑道:“刚才我是试探你的,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心里并不糊涂。我知道你很喜欢璇姑!”
黄先青急道:“这是从何说起!”
乔庄道:“你别赖,我那样刺激你,你都忍下去了,而且对璇姑仍是那样推崇,这就是喜欢!”
黄先青道:“前辈错了,我说她美是事实,我对前辈的尊敬是感激前辈的救命之恩……”
乔庄道:“你对璇姑毫无好感?”
黄先青顿了一顿道:“令媛不避嫌疑,为我洗污疗伤,我心中只有感激之情!”
乔庄笑道:“那就够了,你总不会忍心见她终身痛苦吧!别再拿什么出家做道士的话来推托,我知道那是骗人的。武当掌门必须自幼出家,才有资格被选为继任者!”
黄先青道:“这倒不一定,家师确实有意授于晚辈,只因晚辈家中尚有双亲,且系一脉单传,因此未成定局,不过晚辈若是能取得父母同意……”
乔庄摆摆手道:“废话!你父母会同意你出家吗?即使他们同意了,你自己也不敢斩情灭性,成为家门的逆子吧!你师父也不会叫你斩绝宗嗣,成为天下的垢病!”
黄先青无奈地道:“夏侯兄一切都比晚辈强……”
乔庄笑道:“这才是真心话,你是因为夏侯杰的原故,才不敢表示喜欢璇姑!”
黄先青道:“不是这么说,令媛自己已经看中了夏侯兄,在治伤时,她对夏侯兄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详细询问……”
乔庄道:“我就是担心这一点。这丫头平常对男人很少这样注意过,夏侯杰固然是很理想的人选,不过我知道璇姑想嫁给他的可能还不多!”
黄先青道:“晚辈会尽力促成此事!”
乔庄道:“最好你能促成他们,否则你就得自己负责她的终身归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必须要替她的一辈子作个妥善的安排!”
黄先青道:“晚辈只能作这样的保证,万一令媛与夏侯兄未能谐合,中原尚有很多年轻英俊的武林佳子弟,晚辈可以另外替她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
乔庄道:“你舍得舍己耘人,我自然不勉强你,反正我把她交付给你了,来!我们喝酒!”
说着把皮袋递了过去,黄先青接在手中道:“晚辈能喝酒吗?”
乔庄笑道:“自然能,你生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我起初诊断错误,以为你真的快死了,现在看看你即使不遇上我,也死不了,快喝吧!”
黄先青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只好提起酒袋,猛喝了一大口,那酒竟是出乎意外地烈,辣得他连连咳嗽!
夏侯杰与乔璇姑赶了过来,乔璇姑一把抢去酒袋,叱责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要命了,刚把命捡回来……”
黄先青苦笑道:“长者赐,不敢辞!”
乔璇姑转头道:“爹!是你叫他喝的?”
乔庄抢过酒袋大笑道:“这小子心事重重,我看他可怜,才给他喝两口解解愁,谁知他连这点福气都没有。”
乔璇姑见他又想举起皮袋,连忙道:“爹,您也别喝了,马上就要走了,您醉了怎么办?”
乔庄大笑道:“我会醉?尽天下之酒,也醉不倒我。我倒真想醉一次,一醉解千愁,事大如天醉亦休……”
说着、笑着,他脚步有点踉跄。
乔璇姑要过去扶他,却被黄先青拦住道:“乔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乔璇姑道:“可以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说完追到乔庄身边问道:“爹,您能骑马吗?”
乔庄搭住她一只手道:“能骑,我根本就没有醉,倒是你,今天我下手太重了一点,你的内伤不要紧吗?”
乔璇姑眼眶一红,哽咽道:“不要紧,我吃过您的回春散了,一点都不疼了。”
乔庄伸手摸摸她的脸颊道:“回春散可以治身上的伤,可治不了心里的伤,它的名称叫回春,却换不回逝去的青春。丫头,你的生命刚开始,好好地运用这有限的时光,捕捉一点摸得着的幸福。”
乔璇姑睁大眼睛道:“爹,您是怎么了,专讲这些莫明其妙的话。”
乔庄一叹道:“现在你尽可能莫名其妙,等你能懂的时候,恐怕已经太迟了。把马牵过来。”
乔璇姑答应了一声,刚想走开,乔庄忽然又抓住她,厉声问道:“丫头,你背上插的什么?”
乔璇姑脸色大变,迟迟未答,乔庄厉声道:“是剑吗?谁叫你带着它的?”
乔璇姑道:“是您的剑,我想您也许会用得着它,所以带在身边。”
乔庄大叫道:“用不着,我就凭这一双空手,又怕过谁!”
乔璇姑顿了一顿道:“您用不着我用得着,这柄剑虽然不是什么宝贝,可也是一枝纯钢的利器,比寻常的兵器强得多了。”
乔庄怒道:“有我在,用不着你去动武。”
乔璇姑道:“爹,您不能水远跟在我身边保护我,总有一天我需要靠自己的力量……”
乔庄的神色又是一变,乔璇姑急道:“您假如想打我的话,不如杀了我好。”
乔庄的怒色慢慢地消了下去,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道:“爹不打你,以后永远也不打你了。”
乔璇姑大感意外,乔庄却哽咽地道:“孩子,爹的脾气太坏了,这些年来,你受了很多委屈,爹很对不起你。”
乔璇姑可能从未得到过这种亲情的抚慰,激动之下她哭了出来。抱着他的腿跪下来道:“不,爹,是璇儿不好,常惹您生气,这柄剑还是丢了它吧!”说着动手解剑。
乔庄按住道:“不必了,你带着它吧,你说得对,爹不能永远保护你,总有一天要离开你的,你必须要有自卫的能力。”
乔璇姑哭着叫道:“不!爹,我永远都不离开您。”
乔庄慈和地将她扶了起来,道:“傻孩子,天下事岂能常如人意。即使你不舍得抛弃我这个老废物,不忍生离,奈何死别,那时你仍然要一个人活下去,倒不如先开始学学自主。”
乔璇姑抬起头道:“那我可以带着这柄剑了。”
乔庄点点头道:“可以,只可惜我眼睛失明后,专练指上的功夫,把剑术丢下来了,我教你的那点剑法实在太简陋了,派不上什么大用处。”
黄先青笑道:“夏侯兄是中原第一等剑手,乔姑娘可以跟夏侯兄学学。”
乔庄正容道:“不!他的剑法跟他那柄剑一样充满了邪气。夏侯杰本身的资质好,还可以压得住,不受影响,璇姑却没有这种天分,以后你们回到中原时,假如令师不弃,我倒希望她能学点武当的正宗剑法。”
黄先青又是一怔,夏侯杰笑道:“这倒是正理,武当是玄门正宗,比我所会的那几式剑法强得多了,只是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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