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青又是一怔,夏侯杰笑道:“这倒是正理,武当是玄门正宗,比我所会的那几式剑法强得多了,只是限于人体的极限,无法发挥而已,乔姑娘在前辈的熏陶下,基础打得很稳,练正统剑法必有大成。”
黄先青忙道:“在下这点本事怎敢为人师……”
乔庄哼道:“谁说要你为人师了,你也瞧瞧自己是否够资格做璇姑的师父,不过是跟着练练罢了。”
黄先青道:“一技之授,即成师徒之谊,再说未得师门同意前,晚辈实不敢私相授受。”
乔庄道:“这能叫私相授受吗?”
黄先青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乔璇姑可能会成为他的妻子,乃正色道:“前辈有所不知,本门规矩极严,即便是父子兄弟,在未列门墙前,亦不准以技艺相授。”
乔庄哈哈大笑道:“你们武当的具规矩我清楚得很,你尽管放心好了,等你师父见到我的那柄铁剑时,他对你的任何行为都不会计较了。”
夏侯杰听着奇怪,连忙问道:“前辈与中原武林难道有交情吗?”
乔庄好象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顿了一顿才道:“交情谈不上,他们连我乔某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可见他们各家老一辈的主事人应该认识我这柄铁剑,而且还欠它一个大人情,所以凭着这柄铁剑,他们多少会给个面子。”
夏侯杰还想问问情由,乔庄好似不愿提及往事,很不耐烦地道:“小子,没有关系的事少打听,反正我绝不会骗人,璇姑!把我们的马牵来,该上路了。”
乔璇姑很快牵来了两匹白马,毛色纯净,与夏侯杰、黄先青的两匹黑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乔庄轻轻地一翻身,稳踞在马身上,他骑马的姿势很怪,不用鞍缰,双腿盘屈,成个打坐姿势,手里还拍着他的大酒袋,意气飞扬地叫道:“走吧!我在草原上弯了二十年,今天好像突然解脱了,倒是要好好地驰骋一番,夏侯杰,你们的马力怎么样了?”
乔璇姑道:“爹,他们的两头坐骑是喀尔沙的名种,恐怕还是最名贵的黑胭脂呢!”
乔庄微微一震道:“是真的吗?”
乔璇姑道:“我想不会错的,尤其是夏侯相公的那一匹,蹄大如碗,比咱们的玉麒麟还好呢!”
乔庄哈哈大笑道:“好,好,黑胭脂对玉麒麟,倒是大可以较较脚程,璇姑,你跟他赛一程。”
乔璇姑兴奋地道:“我早有这个意思,就怕您不答应,想不到您也有这么好的兴趣,夏侯相公,咱们赛一赛。”
夏侯杰一皱眉道:“姑娘的马还没有备鞍。”
乔璇姑骄傲地道:“草原上只有女人才骑有鞍的马!”
说完又感到不好意思,因为夏侯杰他们的马匹上都是装备齐全,这等于是在笑他们了。便忙又道:“我是从小就在马群中,跟你们不同,夏侯相公走吧!”
说着飞身上马,两腿一夹,象一团白云似的飘然前冲。
夏侯杰急忙叫道:“乔姑娘,等一下,你知道我们要上哪儿去吗?”
乔璇姑早已去远了,乔庄道:“天山南北几千里的大漠上,她没有不知道的地方,想上哪儿,只要你能追上她,自然能把你带到要去的地方。”
夏侯杰忙道:“那大家岂不是要走散了。”
乔庄笑道:“你放心好了,你们跑出两百里去,我瞎子凭着耳朵听蹄声,也不会把你们追丢的。”
夏侯杰唯恐乔璇姑跑远了,万一失去了联络。追逐寻找岂非又要误事,他只得朝二人打个招呼,骑上那匹黑马,飞也似地赶上去。
这头黑马果然神骏无匹。乔璇姑在前面只看见一点小小的白影,经他猛力追赶后,白点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乔璇姑忽一回头,看见夏侯杰居然追上来了,心中一急,连忙又擂拳策马。
夏侯杰大叫道:“乔姑娘,别急着赛马,我们得弄准方向,别误了大事。”
乔璇姑哪里听得见,倒是夏侯杰的黑驹善解人意,知道主人心中着急,奋蹄前追,没有多长时间,已经追到首尾相接,乔璇姑还是不肯服输,依然拚命催骑,那头黑驹忽地止住脚步,昂头发出一声长嘶。
也不知是什么力量,这一嘶竟然将前面的白马叫得停了下来,任凭乔璇姑如何催打也不走了。
夏侯杰赶了过去,乔璇姑气得直捶那匹白马骂道:“没有用的东西,跑不过人家还情有可原,人家叫一声,你竟吓得不敢动了。”
夏侯杰笑道:“姑娘,别再跟这畜牲斗气了,还是正事要紧。”
乔璇姑气呼呼地道:“在沙漠上没有比马匹更重要的事了,只有一匹好马才能带你在草原上来去无阻。”
夏侯杰道:“乔姑娘,我不想在草原上呆一辈子,你也马上要离开此地往中原去了。因此我们必须丢下马匹去办目前最重急的事。”
乔璇姑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我要开始学习中原女孩子的生活,必须把草原上的习惯改掉才行,夏侯相公,你说我该从那里开始才好呢?”
夏侯杰见她依然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意思,只得笑道:“生活习惯必须慢慢养成,这不是一天的事,目前我们必须赶到一个地方去!令尊说姑娘可以引路。”
乔璇姑忙道:“是的,沙漠上我最熟了,你即使要找一块小石头,只要告诉我它是什么形状,我也能把你带到那个位置去!”
夏侯杰道:“那姑娘一定知道白驼帮的总帮所在了!”
乔璇姑神色忽地一变道:“夏侯相公,你上那里去干吗?”
夏侯杰道:“魔心圣教教主赫连新已经上那儿去了,我们要赶去接应!”
乔璇姑道:“魔心圣教与白驼派虽然不和,可是订有互不侵犯的协定,为什么要我们接应去呢?”
夏侯杰叹道:“他们两家已经公开决裂了,前两天打了一场,虽是两败俱伤,但是祁连山本人也受了伤……”
乔璇姑惊叫道:“真的?”
夏侯杰道:“自然是真的,那天我也在场!”
乔璇姑飞身上马叫道:“那我们必须快点赶去!”
说着又策马飞驰而去,夏侯杰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呆了片刻,才骑马追在后面叫道:“乔姑娘,你慢一点,我们要等令尊……”
乔璇姑叫道:“不能等,爹会追上来的!”
夏侯杰虽然在后面急赶,却始终无法追上。心里奇怪她的白马怎么一下子变得精良起来了,可是他也希望能快点赶到目的地,所以只是埋头急追,也不开口招呼,以免耽误了行程。
渐渐地眼前现出了一片山影,乔璇姑略变了一下方向,对着山左驰去,夏侯杰紧紧地跟着她到了山脚下,乔璇姑仍是马不停蹄地往山上驰去。
在崎岖的山路上,黑马现出他优异的禀赋,几个急跃,终于追上了白马,夏侯杰才得到一个机会问道:“这里是白驼山,白驼派的总坛吗?”
乔璇姑道:“这是白驼山,白驼派总坛在山上!”
夏侯杰极目前跳,但见山石峰峰,夹着一条细径,仅容一马可渡,而山上不见一草一木,也看不见什么房屋,他不禁有点奇怪地问道:“这山有多高?”
乔璇姑道:“不晓得,爹只告诉我白驼派的总坛在白驼山上,我却没有去过。这条路是我偷偷发现的,因为爹禁止我到这儿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经常看见有人从此地出入!”
夏侯杰道:“令尊与白驼派也有关系吗?”
乔璇姑道:“我爹没有关系,可是我母亲是白驼派的弟子,因此我对这件事很着急!”
夏侯杰诧然道:“我怎么没听祁连山说起过?”
乔璇姑道:“我也弄不清楚,只听爹约略提过,我母亲是白驼派被逐出门墙的弟子,不过她对师门怀恩之心并未因此消减,死前曾经要求我父亲在白驼派有危险时,请他一定要帮忙。爹虽然答应了,却一直不肯多事,所以他始终远远地避着白驼派的人。今天我不是叫你逃过湖去就会安全了吗,那边就是白驼派的地界,爹不愿接近白驼派就不会过界来追你了。”
夏侯杰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就少跑多少冤枉路了,更不会耽误那么多的时间了。”
乔璇姑道:“你早又不说,否则我们绕过湖岸,早就来到此地了。”
夏侯杰道:“但愿现在还不太晚。”
乔璇姑笑道:“晚不了,你看这山上很平静,不象是发生什么变故的样子。”
夏侯杰却沉重地道:“也许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离开魔心圣教时,赫连新已经出发了,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听他这一说,乔璇姑也紧张起来了,两个人急急地摧马前进,终于弯入一道小山口,两壁夹峙,像是一道大门,门上有白石雕成的两头骆驼,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乔璇姑道:“是这里了,这上面写的是回文。”
夏侯杰道:“文字说些什么?”
乔璇姑想了一下道:“大概是说白驼圣地,闲人不准进入的意思,还有几句话连我都看不懂!”
夏侯杰摧马直驰山口,走了没多远,只看见一片平谷,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行行用白石雕成的骆驼,大小与真骆驼相似,每头石骆驼都站在一块方形的石盖上。
夏侯杰怔然道:“白驼派的总坛是这个样子吗?”
乔璇姑下了马道:“我弄不清楚,不过外面写得很明白,应该是在这里才对呀!”
夏侯杰用手一指道:“那些石驼身上还刻着文字,你看看是什么意思?”
乔璇姑看了一下,念道:“沙漠之阑,奇怪,这不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夏侯杰一怔道:“令堂的名字?”
乔璇姑道:“我母亲的名字汉文叫黄玫瑰。沙漠上有种仙人掌,玫瑰花开在仙人掌上形状很象,玫瑰是黄颜色,可是香味也象阑花,草原上的人把它叫做沙漠之阑,我母亲就叫这个名字。嫁给我父亲后,爹说没有人的名字是这样称呼的,才改成黄玫瑰!”
夏侯杰点点头道:“令堂的姓名怎么会在这里呢?”
乔璇姑道:“我也不明白,再看看别的……”
于是她又转向第二头石驼念道:“这里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回文,一个是汉文,叫东门一方……”
夏侯杰愕然道:“东门一方?那是白驼派中的高手,在中原被魔心圣教的人杀死了,祁连山就是为了这件事与魔心圣教交手。”
乔璇姑怔然道:“已经死去的人,把名字刻在这儿干吗,这儿又不是墓地。”
夏侯杰问道:“姑娘怎知此地不是墓园?”
乔璇姑笑道:“沙漠上的地形常常改变,今天是一座小山,明天可能就成为沙堆了,墓园是存不住的,人死了多半是留在沙上喂鹰或者随便刨个坑埋了,等胡狼及其他的野兽翻出来吃掉,要不就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夏侯杰道:“白驼派是个武林组织,行事自然会特别一点,他们把已死的人名字刻在石驼上或许就是作为墓碑的意思。”
乔璇姑道:“墓碑是安在坟墓前的,我母亲又不葬在此地,她死后,爹把她烧化了。骨灰就洒在今天我们所留居的那个湖里,要立碑也不会立在这里。”
夏侯杰想了想,也跳下马来,走到一头石驼前面,用剑鞘在石驼脚下的石块上敲了两下道:“下面是空的,我想一定是墓地。”
乔璇姑道:“我不信,搬开来看看。”
夏侯杰忙道:“使不得,我们怎能擅动别人的禁地!”
乔璇姑道:“别的人动不得,刻着我母亲的这一块我总可以看看吧!”
说着弯腰抱起了石驼的腿部,用劲往上一提,居然连石块都提了起来。夏侯杰见那石驼连座足足有一千多斤重,乔璇姑提在手中好象并不吃力,他不禁赞佩地道:“姑娘的劲真不小。”
乔璇姑得意地道:“沙漠上的人就是蛮劲大,这点重量算什么,再大两三倍的石头也难不住我。”
说着将石座放下,下面竟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墩,正中间放着一堆旧衣服,一支腐朽的裘冠与一把生锈的弯刀。
乔璇姑看着不懂道:“这些东西放在此地干吗?”
夏侯杰道:“可能是衣冠冢吧!”
乔璇姑问道:“什么叫衣冠冢?”
夏侯杰见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人死后将生前穿过的衣冠或常用的东西埋葬起来作为纪念,就叫衣冠冢。”
乔璇姑道:“原来是这个道理,那这里面都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可不可以拿起一样来?”
夏侯杰道:“不可以,这是白驼派为令堂所立的衣冠冢,我们不能任意取动!”
乔璇姑道:“我母亲已经被白驼派除名了,凭什么要他们为我母亲立冢。”
夏侯杰想了想道:“当年的情形我们并不知道,可是我相信白驼派并非真正地将令堂大人除名,所以仍然为她立冢,承认她在派中的地位。”
乔璇姑道:“我不管,我母亲死后,连一样可以当作纪念的东西都没有遗留给我。甚至于连她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一定要拿点东西放在身边。”
夏侯杰道:“可是你不能从这里拿。”
乔璇姑道:“衣冠冢不过是为着纪念死者,并不限定要多少,我拿一点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是为着纪念自己的母亲,白驼派的人总不至于见怪吧!”
夏侯杰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只好点头道:“那你就快点拿出一件来,把盖子抱回原位,白驼派的人虽然不至于见怪,能不被他们知道岂不是更好!”
乔璇姑见夏侯杰答应她拿东西了,倒是不再有别的意见,跳下石墩中问道:“我拿什么好呢?”
夏侯杰急急地道:“这也要问吗?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乔璇姑道:“凡是我母亲的遗物我都喜欢!”
夏侯杰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到中原去,自然是拣能够长久保存的东西为佳!”
乔璇姑道:“能久保存的东西自然是这柄刀了,可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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