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应是而去,转身拿了个包袱过来,胡素青接过来笑着打开给萧延筝看:“我一直身子不好,前些日子寻医问药也不知走访了多少郎中,虽是自己的病没有治好,但却得了个极好的养心的方子,我来时去药房配了药,你拿去吃吃看,若是有效果我改日把方子给你。”
萧延筝对外说是有些心悸痛,不能受累,胡素青如此说倒也不奇怪。
萧延筝挑着眉头谢道:“我身边也常备了。”并没有接过胡素青递过来的包袱:“平常的药也吃不得,费了你的好意了。”
胡素青笑着道:“你放心,我吃过的就觉得神清气爽,耳清目明,便是平日养生也是极好的。”
萧延筝推不过,便让身边的丫头接了:“那多谢你了。”
“你我何必这样客气。”说着露出满脸单纯的笑容:“早几年我来你和我可没有这样客气的。”
萧延筝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两个人正说着,晟哥儿和鑫哥儿,敏哥儿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走边喊道:“姑姑,姑姑……先生教我们新做了风筝,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说着,三个人的身影就前后脚跑进来。
萧延筝笑着迎过去:“鑫哥儿,鑫哥儿快别跑了,瞧你一身汗回头别受了凉。”说完拿了帕子给他擦汗又道:“祖母不是说了,以后不准再放风筝,你们不听祖母的话了吗。”
鑫哥儿和晟哥儿就瘪了嘴嘟囔道:“我们不让祖母知道不就可以了。”
敏哥儿就跟在身后,大人似得叹气道:“都说了不行!”说完目光就落在笑盈盈站在萧延筝身后的胡素青,他眉头一蹙便转过头去。
胡素青打量着三个孩子,心中暗暗计议后,目光便落在敏哥儿身上,笑着道:“这是敏哥儿吧?长的可真好,有四岁了吧?”
萧延筝就转身给胡素青大概介绍了三个孩子,鑫哥儿和晟哥儿随意的朝胡素青点了点头,又缠着萧延筝说话。
胡素青便走到敏哥儿身边,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哥儿也想放风筝吗?姑姑陪你去放好不好?”
敏哥儿嗅了嗅鼻子,觉得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清清淡淡的……转瞬不知为何她又想到析秋,她没有抹香粉但身上却有着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儿,若不是离的近了根本闻不见,便如那日他受伤躺在她怀里。
在浓浓的血腥味中,那样的香味却让他异常的安心。
敏哥儿看了眼胡素青,淡淡的回道:“不用,祖母不同意!”说完,转眼朝后退了一步。
胡素青一愣,直觉这孩子戒备心很强,便笑着道:“祖母不同意你放风筝,那你喜欢做什么?捏泥人有没有玩过,喜欢玩吗?”
敏哥儿拧了拧眉头,这边晟哥儿却是听到捏泥人,忙是满脸兴奋的道:“你会捏泥人,怎么捏的?教教我们吧。”
鑫哥儿也睁大了眼睛,露出好奇的样子。
胡素青看了眼没有反应敏哥儿,甜甜笑着点头道:“好啊。”她说完,她身后的丫鬟便迟疑的提醒她:“小姐,您的身体……大夫嘱咐过不能劳累。”
“没事。”胡素青笑着说完,却是淡淡转了身,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冷冷的看了眼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脖子一缩,默默的退到一边去。
萧延筝正要阻止,胡素青却已经带着晟哥儿和鑫哥儿往外面走,又回头喊敏哥儿:“姑姑很会捏泥人哦,哥儿想要什么都可以。”
敏哥儿不说话,到是萧延筝不放心,只得牵着敏哥儿跟在后头也去了。
胡素青捏的泥人确实不错,连萧延筝也忍不住暗暗点头,就不说鑫哥儿和晟哥儿了……
敏哥儿看着石墩上,满桌面的各色小人或者小猫小狗,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你会捏人吗?人的样子。”鑫哥儿歪着头去问胡素青。
胡素青笑着点头:“姐姐小的时候有人仔细教过,一般的可都难不倒我……你是要捏你自己呢,还是要捏谁?”
鑫哥儿想到自己没有见过面的娘亲,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摇头道:“不……不用了。”
胡素青就笑着哄几个孩子:“那你们最想要什么呢,告诉姑姑,姑姑给你们捏。”
晟哥儿听着眼睛一亮:“我要小鸡,我属鸡!”说着一顿又拍着自己身上背着的书包:“要像这样的小鸡,您能捏着这样的出来吗。”
胡素青就去看晟哥儿身上挂着的书包,上面的小鸡胖胖的憨憨的很可爱,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不过可以试试。”
晟哥儿点头不迭。
胡素青又看向鑫哥儿和敏哥儿,鑫哥儿道:“我想要小狗,胖胖的圆圆的卷毛小狗。”又替没有说话的敏哥儿答道:“敏哥儿最喜欢……”他忽然想不到敏哥儿喜欢什么,就歪着头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去问敏哥儿:“敏哥儿,你想素青姑姑捏什么啊。”
敏哥儿皱了眉头,随意的敷衍道:“我没有想要的。”
鑫哥儿不依,笑着对胡素青道:“那素青姑姑,你帮敏哥儿捏一个和我一样的小狗吧,不过他要瘦瘦的小狗,我要卷毛的哦。”
胡素青笑着点头,一一应了:“好好,就依你们!”
“好了好了。”萧延筝打断他们的话:“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祖母可是要着急了。”说着拉着晟哥儿道:“瞧你们弄的脏兮兮的,小手也冻成小包子了,快去洗洗手该是要用晚饭了。”
鑫哥儿就不舍的看着一桌子泥人,晟哥儿道:“再玩一会儿吧,这个比先生做风筝还好玩。”说着一顿又道:“素青姑姑,你真厉害!”
胡素青朝他笑了笑:“姑姑会的可多着呢。”
萧延筝却是拉着拍了晟哥儿的小手道:“胡小姐捏了一下午也累了,你便是不想休息,也要让人家休息啊。”
晟哥儿想了想,就站起来,笑嘻嘻的看着胡素青道:“素青姑姑,你明天还来我们家吗?”
胡素青坐在铺着毡毯的石墩上,脸色已经有些发白,额头出了虚汗,她笑着点头道:“哥儿想要什么,姑姑今儿一并做了,明儿姑姑可能来不了呢。”
晟哥儿就露出失望的样子:“那您就留在我们家里吧,这样我们就天天有泥人了。”
鑫哥儿也点着头。
萧延筝没有开口留客,胡素青则笑着摇头道:“素青姑姑要回家的,改日再来看你们好吗?”
说着,自己撑着的桌面就要站起来……
谁知,却是眼前一黑,淬不及防的往后倒了下去。
萧延筝一惊,忙伸手去接:“胡小姐,胡小姐!”她回头对胡素青身边的丫鬟道:“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病了吧?”
要是在他们府里发了病,这话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胡素青身边的丫鬟吓的脸都白了,扶着自家小姐六神无主的道:“奴……奴婢也不知道。”
“真是没用。”萧延筝厌烦的拧了眉头:“把她扶进去躺着。”又转头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几个孩子吓的呆住,一个个面面相斥,晟哥儿更是吓的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我去告诉祖母!”
萧延筝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太夫人正在房里和二夫人说话:“析华的忌日要到了,今年就按照去年的规矩办,请了普宁师太来府里做几日道场吧。”
二夫人笑着点头应是:“已经派人去请了普宁师太定了时间,一应的纸钱等物品也是现成的。”
太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二夫人偎着太夫人笑着道:“我本该做的,不辛苦!”
“祖母,祖母!”晟哥儿蹬蹬跑了进来,小脸吓的发白,太夫人看到他满身的泥点子,拧了眉头道:“这是怎么了,弄了一身的泥。”说完,目光似箭一般看向晟哥儿身后跟着的奶娘和丫鬟。
“没事。”晟哥儿哪管得了自己的事儿,用脏兮兮的手拽着太夫人的袖子,摇着道:“素青姑姑……姑姑倒了。”
太夫人听着一愣,和二夫人对视一眼,问晟哥儿道:“什么倒了?”
“是……是胡小姐晕倒了。”晟哥儿身边的奶娘解释道。
太夫人眉头一拧,冷声道:“怎么晕倒了?来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晟哥儿自然不知道怎么去回,他的奶娘就替他回道:“奴婢瞧着像是累的。”说着,将下午胡素青陪着几个孩子捏泥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夫人眉头一拧,想斥责晟哥儿,可又觉得他听不懂,便沉了声吩咐道:“去外院让胡总管拿了名帖去宫里请了太医来。”
二夫人安慰太夫人:“她身子不是一直不好吗,许是累了。”
太夫人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片刻太医来了,待给胡素青切脉过,到太夫人房里回话:“姑娘的病应是有专门的郎中问诊,现在看病情该是不严重,不过可能还要先前那位大夫瞧过才行,具体的老夫也不敢夸大。”
没有险情就行,太夫人让吴妈妈送太医出门。
二夫人就提到阮静柳:“不是一直是她瞧的吗,再派人请了来府里便是。”说着一顿又叹道:“人在我们府里,总不能出事才是。”
太夫人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才吩咐紫薇:“派了人去钱塘胡同看看,若是张医女在就请了她来府里一趟。”说着一顿又道:“把情况和她细说了。”
紫薇应是,拿了牌子去外院。
析秋知道胡素青的事,还是敏哥儿回来时她看着他沾了泥巴的衣裳,诧异道:“怎么弄的这样脏?是和先生出去玩了吗?”
敏哥儿垂着头摇头道:“没有,在姑姑那边玩。”说着一顿又道:“素青姑姑给我们捏泥人。”
析秋挑了挑眉头,她早上便听说胡素青来了,便对敏哥儿身边冬灵吩咐道:“带他去洗洗换了衣裳。”又对敏哥儿道:“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便吃饭。”
敏哥儿很乖巧的应是。
等敏哥儿重新换了衣裳出来,天益来了,禀道:“四爷在宫里被圣上留了饭,说晚些回来,让夫人不用等他。”
“知道了!”析秋笑着点头,回头拉着敏哥儿道:“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安静的吃过饭,析秋和敏哥儿坐在暖阁的炕上,敏哥儿将先生布置的功课带来,盘腿坐着一笔一划的去描红,析秋则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去看,过了半晌敏哥儿搁了手中的笔看着析秋。
析秋便放了书,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不懂的地方?”
“不是!”敏哥儿歪着头若有所思道:“母亲,过几日就是鑫哥儿娘的忌日,鑫哥儿说想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他娘……”说着一顿露出忐忑的样子来:“送什么比较合适?”
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还有这份心,想着要送佟析华礼物,她想了想回道:“你告诉鑫哥儿,他年纪还小,只要心里记得他娘就可以了,礼物的事情等他大了再送也不迟!”
府里毕竟还有个二夫人,鑫哥儿做的太多,二夫人便是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也定会不舒服的。
敏哥儿若有所思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敏哥儿。”析秋笑着问道:“你和鑫哥儿常去他娘亲生前的院子吗?”
敏哥儿就很诚实的点点头:“我们以前没有地儿去玩,就常常去他娘亲的院子里,那里有许多人陪我们玩。”
这么说,当初告诉鑫哥儿她是她六姨母的事,很有可能是佟析华原有的陪房说的?
她想到那天和春雁在后院,听到有女子哭声的事情……
正说着,春雁陪着阮静柳来了,析秋一愣问道:“静柳姐,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将阮静柳引进房里,让春雁去倒茶,两人便一左一右并肩坐了下来。
阮静柳看了眼敏哥儿,摸了摸了敏哥儿头,敏哥儿放了笔恭敬的喊道:“阮姨母好。”
阮静柳点了点头:“敏哥儿乖!”她说完,转头回析秋的话:“胡小姐晕倒了,太夫人请我来瞧瞧。”
析秋一愣,看了看敏哥儿,就见敏哥儿就侧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她问道:“今儿不还好好的,怎么晕了?是病复发了?”
“暂时没有。”阮静柳笑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累着了,才晕倒的。”见析秋满脸的诧异,她便笑着解释道:“她还在吃着药呢,这会儿不过暂时稳定了病情,我早已嘱咐她好好休养,她却日日在外奔波,怎么能好!”
原来是这样,析秋笑着点了点头,叹道:“让你跑来跑去,却是累着你了。”
阮静柳无所谓的摆手道:“不过是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跑这一遭而已。”说着一顿看向析秋道:“可有吃的,我赶着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有!”析秋应了立刻去让春雁备饭,回头看着阮静柳道:“你一个人,该仔细点自己身体才是,你是大夫更该知道保养身体的重要性。”阮静柳听着就微微笑了起来,看着析秋打趣道:“我就是知道,所以看过了病不就来你这里了嘛。”
阮静柳看着冷清,但若是投缘相熟后,性子非常直爽与人说话时也从不拐弯抹角,析秋很喜欢她!
析秋又问道:“医馆的事还是没定吗?这铺面恐怕不易找吧。”阮静柳点了点头回道:“是,我手里的钱不多,虽说街面不用太热闹,可也不能太偏了才行。”
析秋一直没有仔细去问阮静柳的身世,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回通州,反而在京城落脚定居。
这些事情她若是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她想了想也叹了口气道:“也只能从长计议了。”说着想了想,携了阮静柳的手道:“你若是银子不够,我手中还有些,虽然也不多可好歹能凑一些。”
阮静柳也不客气,笑着点头道:“放心,若是需要我一定来找你。”
说完,春雁端了饭菜进来,她吃了饭又和析秋坐着说了会儿话:“时间不早了,我也会去了。”便带着女童站了起来:“那胡小姐让太夫人早些送回去,这么待在你们府里,谁知会不会又累着!”
析秋看着她面露促狭,便微微笑了起来。
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和他说起胡素青的事,萧四郎眉毛也不抬一下,淡淡的回道:“明儿我去和娘说,着人将她送回去,若是在我们府里出了事总归不好!”
和阮静柳说法一样,析秋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第二天一早,析秋陪着敏哥儿在院子里跑完了五圈,送他去宋先生那边后,便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下午又去了后院的棚子里待了半日,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