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哪里谈得上包涵,若真要这么说也是我说才是。”说着一顿又道:“我进门时间短,许多事情也都是大嫂教我的,夫人说她性子冷,可我却知道,她是外冷内热的……”
唐夫人眼里渐渐有了笑意,说着便撸了手上戴着的一只玉镯套在析秋手上:“第一次见你,也没有带礼,这个便给四夫人戴着玩吧。”
“这怎么使得。”析秋要退下来:“您是长辈,该是我孝敬您才是,哪能要您的东西。”
唐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唐大奶奶在一边也是目光闪了闪,笑着道:“四夫人,娘给你你就收着吧,别客气了。”说着笑着打趣道:“娘手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呢。”
算是解了析秋的尴尬,析秋为难的道:“让夫人破费了。”
唐夫人深看了析秋一眼,便带着唐大奶奶出了门,析秋看着她的背影便叹了口气,她心里一定很担心大夫人的生活吧,虽知道不会有人为难她,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过的好不好。
转身过来,佟析言就站在屋檐下依旧看着她,目光沉沉的颇有深意,随后朝她勾了勾唇,带着丫头婆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析秋进门时,房间里只剩下沈太夫人和太夫人在说话,见析秋进来几人又说了几句,沈太夫人就站起来告辞:“我也回去了,你早些歇着吧,今儿可是闹了一天了。”
太夫人要送,沈太夫人就指着析秋道:“让她送送我吧,你就在房里歇着。”
太夫人就朝析秋点了点头,析秋扶着沈太夫人出门,两人走在小径上,沈老太君携了她的手,赞叹的道:“早听人说萧四郎娶了位能干的,今儿可算是见识了,这么人来来往往的,可就是你一个人安排,却是半点没有出乱子,确属难能可贵!”
析秋听着红了脸回道:“哪里是我安排的,府里头管事婆子都有经验,这些事便不用我吩咐,她们也能做的很好的。”
沈太夫人笑着暗暗点头,道:“便是婆子做的,也要你有威信才是,我可是听说你才接了中馈,这会儿连这样的大事也能拿得起了……有没有能力,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
“也是您包涵了。”析秋笑着扶着沈太夫人往门外走,她知道沈太夫人应该还有别的话和她说才是。
可一直到了仪门,她却是一句也没有说,等到了马车边她才转头笑着道:“空了便去府里坐坐,珍儿可是常念着你的。”
析秋点头应是:“一定去,一定去!”
沈太夫人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才由婆子丫头扶着上了马车。
等马车渐行渐远,析秋转身看着空了的院子,看着忙忙碌碌的从她身边路过朝她行礼的婆子丫头,这才想起来,今天没有一个人提二夫人和佟析砚的事。
她昂头看向渐渐坠落的夕阳,那一片火红将整个花园映衬美轮美奂,她忽然笑了起来。
轻轻的……
晚上萧四郎和萧延亦都是喝了七分醉,萧延亦更是宿在了太夫人的暖阁里,析秋善后了府里的一堆事儿,又服侍萧四郎洗漱后半夜才歇下,第二日一早上和几个婆子清点了各府的随礼,造册记名入库,库房里的原来的管事管妈妈析秋依旧还是留着的,她是二夫人的陪嫁,析秋便是想换她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索性她倒是识趣比起以前来,要规矩了许多。
忙了大半日库房和厨房的事儿,又开始准备明日萧延筝回门的事儿,又让人拎了许多小孩子的吃食去司榴家作为滚床的谢礼,司榴又让人回了两双鞋,等敏哥儿和鑫哥儿从学馆回来,带着三个孩子吃了点心,析秋又和萧四郎一起去了太夫人房里问安,萧延亦昨夜宿醉脸色很不好看,等析秋和萧四郎走了,太夫人便和萧延亦道:“……这话本不该我和你说的,可如今你房里也没个主事的人,也只能由我来安排了,我看从我下面的几个大丫头里,挑两个去服侍你吧,只有沈姨娘一个,她身体也不大便利,连个冷暖也没有个人伺候。”
萧延亦垂着眉眼,沉吟了许久,看了眼睡在太夫人身边的鑫哥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些事,娘看着办吧。”
太夫人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去忙吧,我心中有数。”
萧延亦站了起来:“那我出去了。”出门时,脚步却有些踉跄。
太夫人看着她,就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日萧延筝回门,析秋一早上便带着人在仪门候着,远远的就看到庞家的黑漆平头的马车停了下来,萧延筝扶着丫头的手下车,朝她疾步走了过来,她脸色红润眼眸明亮,嘴角的笑容一直蔓延至眼底,析秋笑着道:“姑奶奶。”
“四嫂。”萧延筝走过来朝析秋深蹲了蹲,抬起头来眼里便已经有了湿润,析秋也含泪看着她,携了她的手。
庞姑爷一身正红直缀,清清朗朗很温和的样子,朝析秋抱拳行礼,也喊了声:“四嫂。”析秋侧身回了半礼,她到现在才知道,庞姑爷的大名叫庞贵彬。
“四嫂,娘还好吧。”萧延筝红了脸,挽了析秋的胳膊,岔开了话题。
析秋笑着点头:“前儿晚上睡的不大安生,半夜和吴妈妈还去你房里坐了坐……”析秋笑着说着,庞贵彬跟在她们身后走着。
萧延筝落了眼泪,哽咽道:“我心里也惦记着你们。”说着挨着析秋小声道:“这两晚上我也没睡好。”
“以后那边可就是你的家,慢慢的就会习惯的。”析秋也是轻声说着,拍了拍萧延筝的手道:“我们去娘那边,正盼着你呢。”
三个人就去了太夫人房里。
大夫人依太夫人的要求还是来了,二夫人身体不适自是没能出席,五夫人和五爷还在通州,本是要回来的可藤家的事儿还没算完,段公公的整顿彻查还在继续,藤家大奶奶病倒后,藤家二爷和三爷也都下了大狱,也就五爷人前人后忙活着,脱不开身。
认亲的事也就比较简单,庞贵彬看上去脾气很好,太夫人问了几句话他也都答的彬彬有礼,析秋才知道,庞家宅子虽不大,但好在人口简单,庞贵彬的哥哥都还在广西,只有父母住在这边,还有些亲眷暂住,萧延筝住了两日倒也算和睦。
饭后,萧延筝陪着太夫人歇了午觉,又跑到析秋房里来说话,析秋问道:“庞大老爷和庞老夫人对你还好吧?”
“公爹为人冷漠,只说了一句话,婆母到是很和蔼!”萧延筝说着,眼底皆是甜甜的笑意。析秋听着便挨着她耳边问道:“那我们庞姑爷呢,对你好不好?”
“四嫂。”萧延筝嗔瞪了析秋一眼,却还是低头小声的回道:“他……对我很好。”
看她这个样子,析秋总算是放了心。
说是佟敏之一朝被蛇咬,她又何尝不是呢,总希望身边的女子都能嫁得如意郎君,过的和和美美。
下午早早的吃了晚饭,析秋让人备了回礼装上了车,和太夫人,大夫人一起将萧延筝送回去,新房一个月不能空,往后便是萧延筝回来,也要当天回庞家的。
晚上,析秋躺在床上叹气道:“我原以为会像庞大老爷,绷着脸很严肃的样子……现在看来到是像庞老夫人……”萧四郎歪在她身边,挑眉道:“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好。”析秋笑着道:“古人云,儿像娘金子打墙,可不是有福气的。”
萧四郎听着就哈哈笑了起来,捏了析秋的鼻子道:“小丫头,竟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
“哪里老气横秋了,常听别人这么说。”析秋看向萧四郎,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她心里还是担心萧延筝的婚后生活,才找了这样一个理由吧。
萧四郎抱着笑着道:“好好。”说着很自然的摸上她平坦的小腹,笑着道:“那让我们的儿子像你吧,这样我们将来可就不愁吃穿了。”
析秋就歪在萧四郎怀里笑了起来。
萧延筝回门后的第四天,析秋辞了太夫人回了佟府,江氏见到她很高兴:“……说是要去的,可你大哥说本来就是一家人,我去不去太夫人也不会责怪,况且,我这身子便是去了,也只能给你添麻烦。”
“大哥说的对,太夫人还特意嘱咐若是你来了,就让你去我房里歇着呢,万事都比不上孩子重要。”析秋笑着回道:“您现在什么也别管,就安心养胎吧。”
江氏摸着肚子,笑着点了点头,析秋又问道:“四姐姐还好吧?”
“唉!”提到佟析砚江氏就叹了口气:“前日蒋大人来了一趟,在大老爷书房外跪了半天,大老爷愣是没见,四姑奶奶知道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有说有笑的,可我瞧着她却是不对劲。”
析秋听着一愣,问道:“他为了何事来?”
江氏就拧了眉头回道:“说是对不起四姑奶奶,来赔罪的。”一顿又道:“和大老爷,大爷还有四姑爷都是同朝为官,大家常常见面,又闹成这样,如今又成了人人背后的话柄,他面子上如何过的去。”
析秋听着也叹了口气:“蒋老夫人不知道吧?恐怕要是知道了,又要闹上门来。”江氏听着直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蒋老夫人和蒋大嫂子……”她连连摇头:“也只有房妈妈和罗姨娘能说上几句,我是惹不得。”
江氏说完,仿佛又想到什么,和析秋道:“听说蒋老夫人放出话了,说要给蒋大人续弦,听说方少詹士家有位小姐及笄,蒋老夫人托人去求,谁知还没进门就被赶了出去。”
析秋听着就挑了挑,方少詹士府的小姐,就是当初在武进伯府的方小姐吧,算算年纪今年是要该及笄了,没想道蒋老夫人竟然去求娶方小姐……
方府虽不及蒋府,可方小姐是嫡女,好好的女儿谁愿意嫁去做继室,又是在蒋大人和离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上,谁家也不可能舍得将女儿嫁去,不是等于将自己送去御史笔下让人去骂嘛。
“算了,我们便等着她能娶得位什么样的满意儿媳。”江氏冷笑着道。析秋却是想到梅小姐,问道:“那位梅小姐就甘愿就妾室?听说她家境虽不算好,可也是颇有才情读了五经春秋的……”
江氏明白析秋的意思,遂笑着道:“那就看梅小姐的手段了。”
两人笑而不语,析秋又陪着江氏坐了一会儿,便去了西跨院,院子门大开着,代绢迎了出来,见到析秋立刻露出笑颜来:“六姑奶奶,您总算来了。”说着将析秋让进去。
“这两日精神怎么样?可出来走动?”析秋边往里走,便问道。
代绢愁眉苦脸的回道:“有说有笑,就是不爱动,坐在绣架前绣东西,绣了荷包绣帕子,又给大奶奶做了好几件小衣裳,这会儿又给未出生的小主子做鞋袜。”
“我去看看。”析秋进了门,随即就愣在哪里,就将佟析砚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周围散开的全是碎步,她手指捏着针线飞针走线的,做的很认真,可是脸色却是黄黄的,人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背影单薄的让人生怜。
“四姐姐。”析秋忍了鼻酸走近,佟析砚手指一顿抬头朝析秋看来,随笑着道:“六妹妹回来了。”语气很平和听不出半点的情绪:“瞧我这里乱的……”用手推开堆着的碎布料,让析秋坐,又回头吩咐代绢:“去给六姑奶奶泡茶。”
代绢期翼的看了眼析秋应道:“是。”退了出去,带着碧槐和碧梧和外面喝茶。
析秋坐在佟析砚身边,拿了她手里正绣着的鞋面问道:“是给侄儿做的?”说着拿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这尺寸是不是小了些,能穿得了吗?”
“瞧你就是和我一样。”佟析砚拿过来接着绣:“刚刚生下来的宝宝,就是这么点大。”还放了手里的鞋子比了比长短给析秋看,又找出她做的小衣裳给析秋:“你看看,我当时拿到尺寸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大可要怎么长大呢,可邱妈妈告诉我,孩子刚出生就是这样的大小。”
析秋啧啧叹了声,拿着小衣服爱不释手:“四姐姐的做工越发的精湛了,真是好看。”佟析砚就笑着回道:“你喜欢的话,等你怀了我也给你做,从一岁做到五岁,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做,往后几个侄儿的衣裳都归我做了。”
析秋心里叹气,可脸上还笑着道:“可不敢劳动四姨母这双画画的手,让你做衣裳还不如让你教他们画画呢!”佟析砚就呵呵笑着点了析秋的额头:“真不知羞!”
两人笑了一阵,佟析砚问道:“延筝出嫁了?庞大人对她很好吧?”
析秋点了点头,将萧延筝回来说的话和庞大人长的什么样,回门那天说了什么话都和佟析砚说了一遍:“很温润好脾气的样子,瞧着和侯爷竟有些神似,难怪当初太夫人瞧了就定了婚事。”
“若是像侯爷,到是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侯爷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佟析砚笑着点头,脸色却渐渐暗沉下来:“希望你们一个个都能过的顺遂,不要像我这样就行。”
“四姐姐。”析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都还年轻,明天的事谁也无法预言好坏,顺遂还是坎坷,我们只有认真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她看着佟析砚摸着她被针扎的红肿的手指,红了眼睛道:“你自小便最讨厌女红,如今却日日躲在房里绣花,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我们伤心也要看对象,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家,不值得我们伤心记挂,他们没了你,总有后悔的一日!”
佟析砚还是红了眼睛,忍了眼泪没有落下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是心里就是很难受,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我拼命的绣花拼命的做事想让自己忙起来,可是无论怎么忙,那缺掉的一块却总也填不满。”
“我知道,我知道!”析秋抱着她:“总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你要过的很好让他们看看,没了你他们损失了什么,而你没了他们却一日一日精彩依旧。”
眼泪落了下来,佟析砚点了点头,又拼命的擦了眼泪笑着道:“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消沉,否则他们以为我离了蒋家就过不下去了,我要让他们看看,让天下人看看,便是和离我也能好好活着。”
析秋也哭着点头:“嗯。嗯。”
两人说着,可还是忍不住的落着泪。
中午在佟析砚这边吃过午饭,两人像从前一样歪在罗汉床歇午觉,析秋就问起佟析言的事:“上次说要和你一起做生意的,后来怎么说?”
“我没同意。”佟析砚回道:“但是听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