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这么没有轻重,端了热腾腾的茶就送了进来,还正在皇长子和沈闻礼打闹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希望是她的想的偏了才是,皇长子也毕竟才只有五岁,用成年人的诡异心思去衡量孩子,她觉得也有些过份。
只是敏哥儿……
想了想,她掀了帘子找来碧槐:“悄悄将二铨找来,我有话问他。”说着一顿:“记住,别让敏哥儿知道。”
碧槐目光一转点头应是去了后院。
过了一刻,二铨双腿发软的再次进了次间,见析秋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夫……夫人!”
“二铨,你知道我向来最喜欢你,你老实可靠又乖巧的。”析秋微笑着道:“你哥哥和春柳也快成亲了,等春柳成了亲回来,你再在府里做事就多了个嫂子照应,想必比以前还要好些,是不是?”
二铨有些不明白析秋突然夸他的意思,愣愣的点头道:“托……托夫人的福。”
析秋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半个月和敏爷在文华殿怎么样?”二铨终于明白夫人为什么要找他来了,可能还是为了敏爷受伤的事:“挺好的,敏爷学东西很快,课文看两遍就能记住,戴先生还经常夸赞他呢。”
“哦?”析秋在果盘里抓了把糖给他:“今天为什么是德公公送你们回来的,圣上是何时去的?”
二铨将糖捧在手里也不敢吃,回道:“圣上今天去了两次,早上下朝的时候去了一次,还问了皇长子和敏爷的功课,下午敏爷受伤圣上又来了一次,不过是和乐贵妃娘娘一起来的,皇后娘娘稍后也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好奇说为什么是德公公送你们回来的。”她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圣上考敏爷功课,是敏爷答的好还是皇长子答的好?”
二铨想也不想就回道:“是敏爷!”说着一顿又道:“不过吴阁老说敏爷年纪长些能答得好而已在情理之中,还说皇长子答的比敏爷好。”
吴阁老说的没有错,皇长子不管怎么说都是皇长子,敏哥儿年纪还是小了些,不明白藏拙的道理,不过到也能理解,圣上问话他自是紧张的,能答得出已经是不易,哪里还能想那么多,她颔首对二铨道:“知道了,你去玩吧,不过不要告诉敏哥儿我找你说话的事儿,知道吗。”
“夫人,小人明白。”说着就行了礼退了出去。
析秋长长叹了口气!
佟敏之带着炙哥儿和敏哥儿从后院回来,析秋留佟敏之吃饭:“你晚点回去吧,给十二妹做了两件衣裳,你回去正好带回去给她。”
“哦,知道了。”佟敏之拉着炙哥儿的手,抬头问析秋道:“六姐,我昨天收到表哥的信了,他现在过的很好,说是在一个村落里开了间私塾,教孩子们读书认字,虽清贫却过的很自由。”
析秋一愣,问道:“可说了他在哪里?”佟敏之就摇了摇头:“他过些日子就会写信来报平安,却没有告诉我住址,说他如若得空会到京城来看我们。”一顿就看着析秋:“我猜测应该不在京城。”
她对徐天青确实有些愧疚又心疼,希望他能过的平静安心,人生也不要再受什么波折。
敏哥儿笑眯眯的坐在旁边,析秋想着要如何告诉他藏拙的道理,过去的很多年她为了能让他自信,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夸奖他,告诉他自信骄傲坦荡,如今却又要推翻自己以前说的话,她怕他不能接受。
“七舅舅。”这边炙哥儿问佟敏之:“三舅舅什么时候回来?”佟敏之听着一愣,问道:“你记得三舅舅?”
炙哥儿就摇着头:“不记得。”一顿又道:“不过我听你们说过他啊,听说他武艺很高嘛。”又挥着拳头:“想见识见识!”
析秋揉着炙哥儿的头发,笑着道:“他还有两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见识见识吧。”
佟敏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时候你见了他得带着东西将耳朵塞起来,否则他说话的声音,都能将你耳朵吵背气了。”炙哥儿或许觉得很可乐,哈哈的笑了起来。
敏哥儿很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几个说着话。
萧四郎回来的有些晚,析秋和佟敏之带着几个孩子等着,又去院子里跳绳,炙哥儿跳的满头大汗的,将绳子扔给敏哥儿:“哥哥到你了。”
“让哥哥休息会儿。”析秋给炙哥儿擦汗:“哥哥读书也很辛苦的。”
炙哥儿看了看敏哥儿,就没有再说话,几个人正闹腾着萧四郎回来了,佟敏之和萧四郎见了礼,萧四郎目光就落在敏哥儿的手上,析秋怕他在这里问敏哥儿的伤势,便笑着道:“先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萧四郎微微颔首,率先进了门,佟敏之眉头拧了拧也朝敏哥儿看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敏哥儿瘪着嘴摇了摇头。
一家人安静的吃了饭,佟敏之便辞了回了佟府,析秋让周氏和问玉带着炙哥儿出去散步,关了门萧四郎便问敏哥儿的伤势:“伤的重不重?”他在军营就听到消息了,是常公公托了人来说的。
敏哥儿就摇头道:“不重!”析秋也轻声解释:“起了点水泡,上了药应该不会留疤。”
萧四郎端了茶低眉喝了一口,抬头看向敏哥儿道:“通过这次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心得?”安慰的话析秋想必已经说过了,作为父亲这个角色也不是他应该担当的。
敏哥儿垂着头,低声道:“谨慎!”说完飞快的看了眼萧四郎的脸色,又补充道:“藏拙。”
析秋闻言便是一顿,有些激动的看着敏哥儿,他才七岁,得了一次的教训他便从中总结了这样的经验,她觉得很欣慰又觉得心疼,刚刚还在为如何和他说这个理念而头疼,却没有想道在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却又忍不住心疼他,到底怎么样的感受,才能让他如此迅速的成长着。
不但她欣慰,便是萧四郎也觉得如此,赞赏的的看着他,点头道:“你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你这次的伤也不算白受。”说完,从袖子拿了药给析秋:“这药是常公公送来的,西域进贡的不会留疤。”
析秋接在手里笑了起来,朝敏哥儿招招手:“明天早上我给你重新上药。”说着牵了他的手道:“我们敏哥儿真聪明,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能如此我觉得很高兴。”
敏哥儿看着析秋期盼欣慰的样子,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析秋微笑着摇头。
等敏哥儿回房去休息,萧四郎眉头便拧了起来:“这一次不管事情如何,圣上已经责骂过皇长子,若我所料不错明日沈夫人应该会上门来,你也不要摆了姿态,有心的人自会看在眼中。”
是指圣上吧。析秋点了点头:“妾身明白。”说完又看着萧四郎,问道:“沈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萧四郎沉吟了片刻,回道:“沈季在查当年的事。”析秋闻言便是一愣,问道:“能不能查得到?”
“我事先做了安排。”他看着析秋道:“你不用担心,至于你说的沈姨娘,我已经和二哥说过,他知道怎么处理。”
析秋点了点头,回道:“那就好,敏哥儿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别的什么都不提,便是他的年纪,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身份的变动带来的打击。”说完,她有些恳求的看着萧四郎:“我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度过童年,将来对与他来说也是极美好的回忆。”无论他是生活在皇室,还是颠簸于世间,童年的欢乐是每个人一生中不可磨灭的回忆,她希望他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平凡而又快乐的成长。
虽然他现在已以极快的速度成长,析秋也希望尽可能的给予他单纯平凡。
萧四郎看着她就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第二日一早,析秋帮敏哥儿换了药,又叮咛嘱咐了二铨和吴中,萧四郎似乎也动了关系,在文华殿安排了自己的人,重重保护之下她才稍稍放了点心。
送走了他们父子,果然如萧四郎所言沈夫人上门了。
很着急愧疚的样子:“礼哥儿不懂事,让敏哥儿受伤了,真是对不住。”说着拿了两瓶药膏和一些药材来:“给敏哥儿用,让孩子遭了罪,我心里也难受的紧,和婆母一夜都没睡好。”
析秋笑着回道:“夫人您太客气了,孩子之间玩闹哪里有个准头的,您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昨晚他回家我也说他了,礼哥儿年纪小我们得让着护着一点才是。”
沈夫人松了口气:“敏哥儿真的是懂事的孩子,这个礼我们是一定要赔的,真是对不住。”非常的诚恳。
析秋只得又客套了许多话,沈夫人才赔着笑脸出了府。
析秋叹气,稍过了一会儿,皇后又让毛姑姑送了补品和伤药来,也说了许多的好话,析秋自是谢了又谢,下午太夫人和大夫人也赶了过来,太夫人抱着从宫里的回来的敏哥儿抹了几次眼泪,又不能说什么,受皇长子的气还能还回去不成,只得受了还得高兴的受了。
等太夫人和大夫人离开,析秋问敏哥儿:“今儿怎么样,和皇长子以及沈公子相处的还好吧?”
“嗯。”敏哥儿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安的样子:“皇长子和我赔礼了。”
析秋脸色一变,凝眉问道:“亲自和你赔礼道歉的?”敏哥儿就点了点头,析秋问道:“可知道是谁让他和你赔礼道歉的。”
敏哥儿摇头:“没有人,皇长子当着戴先生的面和我赔礼道歉了,戴先生还夸他谦虚懂礼,是江山社稷之福。”他分明看到皇长子低头时眼底的露出的得意。
他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换了他,他也会当着众人的面赔礼道歉,不但抹去了先前的鲁莽和错误,还因为身份得来夸赞,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只是现在对换了角色,他心中便有些不安。
这个皇长子小小年纪却这样不简单,析秋也拧了眉头:“要不然你告病在家几天吧。”敏哥儿摇着头,看着析秋道:“母亲没事,我小心些便是,戴先生讲课真的很好,我想听。”
析秋也没了法子,转头喊春柳来:“我记得我在家时绣了一副百子图,绣了一半准备送给大姐的,后来觉得太繁琐没有绣完的,你记得放哪里了?”
春柳拧眉想了想,回道:“奴婢是记得,前头春雁在时还好好收着的,后来搬了两次的家也不知放哪里去了,夫人要是用,奴婢现在去找找。”
“去找找。”析秋点了点头道:“找不到就去问问春雁。”
春柳应是,带着碧槐和碧梧下去翻箱子,找了一个下午终于找到了,春柳捧着绣了七八分的百子图:“终于找到了。”递给析秋:“夫人,这图太费功夫了,您要现在绣吗。”
“正好闲着没事,重新绣吧。”析秋拿在手里,当初绣这个也是绣了好几年,断断续续的绣,实在是太费功夫……
她让春柳帮着分了线,碧槐在一边帮忙,析秋笑着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绣东西了,平时动针也最多是缝缝衣裳,绣花的事儿却是生疏了。”
春柳笑着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若还要夫人动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该被撵出去才对。”
析秋轻笑,低头一点一点去绣,敏哥儿和炙哥儿进来,瞧见玫瑰床边上摆了个大大的绣花架子,上头千姿百态无一相同的孩子活灵活现的,又见析秋正弯腰在绣,敏哥儿惊叹道:“母亲,这些都是您绣的吗,可真好看,还从来没有见过。”发现约莫十几个孩子没有绣完。
炙哥儿摸来摸去,析秋怕他手脏摸黑了,就拍着他的手,炙哥儿嘟着嘴道:“这要锈很久很久吗。”
“是啊,要锈很久很久!”
晚上萧四郎回来,瞧见析秋拿了放了许久的绣花针,就心疼的捏着她的手,凝眉道:“何必如此,你不送这样的礼去,她能照应自会照应,不能照应的她也不可能强出头。”乐袖是聪明人,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析秋推开他的手,笑着道:“妾身正好闲着也没事,这图寓意好绣了送去她心里总能高兴些,在宫中的事我们也鞭长莫及,只能希望她多用点心思了。”
萧四郎不同意,牵着她坐到一边来,想了想将他今儿在宫中和圣上说的话告诉她:“今日在御书房,说起福建的事,福建布政司洪大人和雷公公在政见颇多分歧,我便说起当年我与洪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析秋意识到萧四郎要说什么,便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萧四郎顿了一顿又道:“……圣上便说起敏哥儿的课业,赞赏有加。”
析秋听着眼睛便是一亮,萧四郎说起福建布政司,是暗示圣上若对敏哥儿无意,他索性带着一家人去福建……圣上没有说萧四郎外放的事,却夸赞敏哥儿的课业优异。
“四爷。”析秋又忧又喜:“圣上是不是有意认回敏哥儿?”
萧四郎就点了点头:“以我对圣上的了解,确实如此。”说完又看向析秋:“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件事若要做并非易事,便是圣上也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筹谋规划。”
析秋点着头:“妾身明白。”她高兴的是圣上至少在这次事情之后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有意让敏哥儿认祖归宗,即便这件事一时半会儿难以达成,但是他是最高当权人有他护着,敏哥儿至少要安全很多。
沈季进了正厅,沈太夫人正端茶在喝,见了他随意抬了眼帘,问道:“有消息了?”
“是!”说完就回道:“孩儿查到当年那位戏子的落脚点,也找到了人,查证之下确认当年她生下了一个孩儿,时间和地点都吻合,没有疑点。”说着一顿又看着太夫人:“娘,我看这件事是你们想太多了,人和人相像的太多了,哪里就那么巧,再说萧四郎胆子再大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三皇子包围之中,将刚刚出生的孩子带出圣上的府邸还藏匿起来,光明正大的养在家中。”说着面露郑重:“若是事情暴露,便是宣宁侯府也难以保住。”
沈太夫人正在想他前头说戏子的事儿,这会儿说到萧四郎,她便瞪了儿子一眼:“萧四郎的心思计谋胆量,岂是你能比的,他若不是胆大,当年怎么会独自一人护送圣上离京,又怎么能策反了钱文忠,还能让藤家拿出那么多钱来,事后又劫了那么多商船,三皇子倾覆那么多人力却毫无所获,他若是胆小怎么会有现在的圣上。”
“可是!”沈季没有説完,沈太夫人已经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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