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夏姨娘?大老爷冷落夏姨娘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无法相信,老实的夏姨娘在永州时,也与王姨娘一样,暗中收受官员送来的礼物!
可是,既然来旺家的能这么说,必然不会信口开河。
来旺家的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在想其中关节,也不出声打扰,析秋稍稍沉吟后抬头道:“这件事我会再想想,谢谢你与我说这些。”
“六小姐不用客气。”来旺家的笑道:“以后仰仗您的地方多着呢!”她说着站了起来:“奴婢也不能多待,若是六小姐有事就让人去外院告诉奴婢一声。”
析秋微微点头道:“好!”来旺家的却是身形一顿,又停下回身看着析秋:“还有件事,昨天晚上我还没有想明白,今儿早上进府的时候,奴婢忽然想了起来,往年这个时间,是府里放到了年纪丫头出府的日子,大太太喊奴婢恐怕和这件事有关,也未可知!”
析秋眉梢一挑,她记得大太太房里的紫鹃,紫珠,还有夏姨娘身边的秀芝,以及梅姨娘身边的彩陶,罗姨娘身边的素锦,这几人差不多到了年纪,几位小姐身边的,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罢了。
她知道,来旺家的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来,就笑着等她接着说。
“往年这些事,都是先经过房妈妈和钱妈妈的手,先验了丫头们的年纪,拿了卖身契才会让奴婢去寻各自的家人来将人领回去,今年这都什么动静都没有,大太太就提前唤了奴婢去,奴婢担心,和福贵的婚事有关。”她顿了一顿又道:“小姐让春雁姑娘说的话,奴婢记着呢,可这几日大老爷事情多,我当家的也不敢提,一直拖着,如果大太太真为了这事,奴婢倒是不好办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大太太真的要给福贵指个丫头,她还真的不好拒绝,析秋敛目想了想,就道:“妈妈也不用想太多,府里这么多丫头,大太太一时也不会定了谁,况且,你们又是脱了籍的,大太太总是要问过大老爷才能定的。”
来旺家的一愣,如醍醐灌顶般笑了起来:“得亏小姐这么说,不然奴婢倒真慌了手脚了。那奴婢就去见大太太了!”
析秋点头,送她出了门!
等来旺家的一走,析秋就沉了脸进了离间又关了门,静静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来旺家的进了智荟苑,大太太正在房妈妈看账本,见她进来,就指着一边的绣凳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让人找你。”
来旺家的朝大太太行了礼,笑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大太太合上账本,来旺家的暗暗去观察大太太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了心,就听大太太道:“府里有几个丫头也到了年纪,你明儿让牙婆领些小丫头进来,养在府里教教规矩,没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又没得力的人用。”
来旺家的道:“奴婢下午就去办。”
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来总管可在府里?我听说他这几日忙进忙出的,还去了几趟庄子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到底还是问了,来旺家的心里一紧,将想好的说辞道出来:“没出什么事,就是大老爷忽然问起来近郊几个庄子和铺子的情况,他就各处去看了看。”
大太太脸上表情微微松了松,就道:“我当什么事,到是辛苦他了。”来旺家的笑着说句不敢,大太太忽然就道:“来总管整日里这样忙,福贵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他分担分担,我记得他只比大少爷小了两岁,也到是该成家的年纪,改明儿你也在府里相看相看,若是看中了哪个丫头,就和我说一声,领回去做你的儿媳妇,也能给你搭把手!若是想在府外找,就拿了老爷的名帖去,也好说些话。”
来旺家的满脸的感激,跪在大太太脚边:“多谢太太体恤,不瞒太太,奴婢原就想着求太太恩典,给福贵配个婚事,府外小门小户的丫头,哪比得府里的姑娘,走出去不但体面,还懂规矩!”
大太太就掩袖笑了起来,指着来旺家的道:“我到是说的你心坎里去了。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你自己也满府里选选,来总管跟了老爷这些年也当得些便(bian)宜,好处了!”
来旺家的笑着磕了头:“谢谢太太!”
待来旺家的从大太太房里回去后,当天府里便传出了风声,几个到了年纪的丫头,一听是来总管有意为福贵在府里挑媳妇,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变着法的在自家主子面前走动,甚至还找了各种借口,去智荟苑里露脸的。
这件事,罗姨娘也动了心思,福贵是在府里长大的,人品如何她看的很清楚,这几年跟在来总管后头历练,如今也能独挡一方了,她关心这事莫过于她房里的素锦,和司榴司杏一样的年纪,也到了该配人的年纪了。
素锦就哭着跪在她面前:“我不嫁人,论他是谁我也不嫁,姨娘也别去走动了,你若硬要将我嫁了,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口。”
罗姨娘气了个倒仰,指着素锦的鼻子骂道:“死丫头,莫不是还想着有更好的给你挑,我告诉你,这满府里除了来旺家的,其它人你也都别想了。”
素锦倔强的咬着嘴唇,眼泪落了下来:“姨娘就是要去走动也行,就求了大太太多留奴婢姨娘,奴婢能在姨娘身边多待一年也是好的,时间到了,奴婢随姨娘配个瘸子瞎子的绝无怨言,但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嫁。”她擦了眼泪道:“姨娘一个人,大老爷又不常来走动,奴婢若是走了,谁来陪您说话解闷!”
罗姨娘喃喃的没有说话,素锦却却接着道:“姨娘让奴婢出府也行,除非姨娘主动去大老爷那边走动走动,奴婢前儿还听老爷身边的常随说,老爷这次定了,还是回永州续任,姨娘去走动走动,让老爷带着您去任上吧,也好歹能清净三年。”
“说什么胡话!”罗姨娘皱着眉头啐道:“你不嫁就不嫁,又何必扯到我身上来!”
素锦泪眼看着罗姨娘道:“您不去争取,可有人日日都在努力,这两日梅姨娘夜夜炖了补品送到书房去,又在大太太面前走的越发的勤,就是夏姨娘,奴婢昨日去串门子的时候,也看到他在给大老爷做衣裳。”
“夏姨娘?”罗姨娘一愣,随即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夏姨娘向来清高,老爷冷了她六年,她也避了老爷六年,前几日若不是来旺家的诓了她去书房,夏姨娘也不会主动去找大老爷,像这种送汤送药缝衣纳鞋的事,更是不可能去做。
难道……
罗姨娘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她想到六小姐,难道是六小姐教她这么做的,夏姨娘为了一双儿女,也想再拼上一拼?
是啊,六小姐眼见到了婚嫁年纪,七少爷年纪又小,她若是想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姨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嘛,到是说句话啊。”
罗姨娘眉头皱了半晌,对素锦摆摆手道:“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素锦欲言又止,可罗姨娘已经转身进了房里,她只能叹了口气出了门。
“彩陶,来总管在府里选儿媳呢。你去和你们姨娘说说,让她也为你去大太太那边走动走动,福贵那孩子我瞧着好,人忠厚又老实,你若是嫁过去,来总管定然会替你脱了奴籍,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在府里当差,整日里小姐似的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蔡婆子一口吸掉溢出来流在桌面上的酒,又用袖子胡乱擦了嘴巴,红着眼睛去看彩陶。
彩陶眼睛一亮,问蔡婆子道:“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蔡婆子道:“我老婆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告诉你府里的事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若不是被三小姐连累了,我也不会从二等婆子降到三等。”她又灌了一杯酒,呼噜呼噜的说着:“三小姐以为能嫁去伯公府,大太太能高看一眼,还不是关在房里养着伤绣嫁衣,连门子都出不了,哼哼!我也真是晦气,摊上了这事儿。”
彩陶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天天跟着房妈妈后头拍马屁,这些事情你又怎么能知道,三小姐的事,府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武进伯的婚事一开始定的可是六小姐,是王姨娘用卑劣的手段抢过来的,依她看,这件事六小姐也太懦弱了,任由王姨娘和三小姐欺压,硬生生的婚事被人抢了!
不过好在王姨娘被大老爷送去庄子里,三小姐这一年日子也怕不好过,算是一个都没得了好处。
她们姨娘说了,这样的事不能在外面议论,还好八小姐年纪还小,没被搅进去,彩陶庆幸,又想到蔡婆子说的事,来总管在府里一向得力,又是大老爷器重的,福贵她也见过人,不但长的不错性格也很老实,原以为他定会寻个小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竟是在府里的丫头们里挑。
看来,她要回去和姨娘提一提,让姨娘去问问去大太太,若是她能嫁给福贵,将来八小姐的婚事,府里也多个能说话的人。
“妈妈喝着,我事儿办完了,还要去给姨娘回个话。”彩陶和蔡婆子打了招呼,就匆匆回了东跨院。
梅姨娘真在小厨房里忙着,彩陶脚步不停的去了小厨房,洗了手在灶下打下手,梅姨娘见她回来,头也不抬的和着面,问道:“送去了?八小姐可爱吃?”
彩陶起来将锅盖掀开,又朝里面倒了些水,将瓢递给粗使婆子,笑道:“小姐很喜欢,当着奴婢的面就吃了小半块呢。”
梅姨娘笑了起来,圆圆的发髻上插着一只红宝石凤钗微微晃动:“等我做了这锅,若是和先前一个味儿,明儿你就把八小姐请来,我亲自教她做。”
彩陶笑着奉承了句,却没有说话。
等梅姨娘忙完了,又将新做的糕下了锅,彩陶才状似不经意的提到:“奴婢从八小姐那边过来,路过智荟苑,听院里的丫头正讨论这什么事,可热闹了。”
梅姨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根本不打算问一下句,彩陶就翻了个白眼,笑着道:“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和大老爷有关。”
就见梅姨娘手里的动作一顿,问道:“可听清了什么事?”
彩陶想了想就道:“在说府里到了年纪放出的丫头,还提到要给来总管家的福贵配个丫头,这件事大老爷也同意了。”
“给福贵配个丫头?”梅姨娘停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彩陶心里一喜,知道梅姨娘动了心思,她接着又道:“奴婢听说,连紫鹃姐姐都动了心思。”
梅姨娘心也活了起来,来总管在府里的地位和能耐,她自然比彩陶还要清楚,尤其是大老爷对他的信任,若是她的丫头嫁过去,那和来总管就是自己人,那以后无论大老爷面前,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不是!
想到这里梅姨娘的目光就朝彩陶看去,大老爷马上就要回永州了,她日日去大老爷面前露个脸,可是大老爷对她却是不冷不热的,如果有来总管说句话,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了。
等她三年回来,八小姐也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想到王姨娘丰厚的家当,她去了也能为八小姐攒些嫁妆!
梅姨娘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懦弱的表情也因为双眸,而变的尖锐起来。
“彩陶,你回头将这锅如意糕给大太太送去,也别着急回来,多和房妈妈说说话。”
彩陶眼睛一亮,心里雀跃的都快跳了起来,不迭的点着头应了。
这边满院子的为丫头们到了年纪出府的事,又为福贵的事热闹起来,知秋院里却是出奇的安静,司杏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拿眼去看正房,春雁拉住她道:“你也别添乱了,事情不还没定么,况且,小姐这样怕是也有心思,你别进去打扰。”
司杏愁眉苦脸点点头,又朝抱厦里司榴的房间看了看:“就是那死丫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真不上心呢,现在倒好,连饭都不肯吃了。”
春雁也是满脸的无奈,正说着析秋掀了帘子走了出来,脸上平静淡然,司杏和春雁看着微微松了口气。
063 着手
“小姐!”司杏迎了过去,小心的看了眼析秋:“您……没事吧?”自下午来旺家的走后,六小姐就一直呆在房里,依她对六小姐的了解,必然是有什么事的,可是她又不敢问,如果小姐不愿说,纵然是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析秋微笑着道:“这件事回头再和你们说。”她指了指司榴的房间问道:“怎么了?”
“都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说话,蒙着被子一点声儿都没有出!”司杏压着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瞧着还是因为福贵的事,平时瞧着她嘻嘻哈哈的闹着,原来心里还真惦记着这事儿,小姐,您看怎么办?”
司榴向来性子直,有什么都摆在脸上,她点头道:“你去把饭端来,我和春雁进去看看她。”
司杏点头应是。
春雁上前几步打起帘子,析秋跨进司榴的房里,就见床上司榴四仰八叉的,被子从脚一直悟到头顶,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析秋失笑走过去站在炕前头道:“这可是不是司榴的作派,即是心里有事说出来便是,又怎么缩在这里自己折腾自己了。”
哗啦!被子被司榴掀开,露出她红红的眼睛,依旧弯着似月牙一般,嘟着嘴打招呼:“小姐来了。”
春雁搬了椅子放在析秋身后,又忙着沏了茶,析秋坐下看着司榴道:“这是哭过了?”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奴婢正伤心呢,您好歹安慰一句,竟是笑开了。”司榴瞪着大眼,一副懊恼的不已,憨态可掬的样子,析秋就笑着捏着她的脸,回头对春雁道:“不知道这副样子,以后嫁了人要怎么做人家妻子,做孩子的母亲。”
春雁也乐了起来,点着头煞有其事的道:“我瞧着小姐还是留她在身边,以后梳了头发做妈妈吧,奴婢瞧着这样的嫁出去,也没的害了人家。”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司榴的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司榴激动的拍了拍额头,对析秋道:“小姐,我决定到了年纪,我就梳了头发,等您嫁了人,我也像房妈妈那样,做府里的管事妈妈,那得多风光!”
析秋挑着眉头,揶揄道:“哦?那你甘心将福贵让出去?”司榴撇着嘴回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们做奴婢的身不由己,主母说什么便是什么,福贵的婚事由他做主,可是我又不能,何必去争这些给小姐添乱。”
析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亏你想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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