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了?”
“还剩下两片,也不过四日的功夫了,时间确实不容耽搁了。”析秋穿好衣服就坐到梳妆台前,对宋妈妈道:“妈妈去忙吧,顺便把司榴喊进来给我梳头。”
“是!”宋妈妈就笑着行了礼,出了门眨眼功夫司榴掀了帘子进来,一进来就撒气的抱怨道:“宋妈妈真是越来越没了规矩,这才从这里出去,就又去了正房,小姐真该请了太太,辞了她才是。没的占着房里的月例的名额!”
析秋笑笑没有说话,下午便和司榴司杏几人在房里绣海棠花,第二天下午,她便将绣好的海棠拿去佟析砚房里,又让人将佟析玉喊了过来,三个人围在房里,又将析秋秀的海棠贴在佟析砚和佟析玉做的褙子上。
正红的双金褙子,析秋绣了七八片海棠,用双面针法将海棠贴在衣服上,又让心竹拿了壶烫熨妥当,抖开一看佟析砚眼睛都直了:“六妹妹怎么做到的,不说绣法如何,单说这贴面缝上去,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技巧,就足够我让我惊讶的了。”她拿着衣服,满眼里都是欢乐:“太夫人一定会喜欢,我瞧着都想穿了。”
佟析玉也摸着那几片海棠花:“六姐姐绣的可真好看。”
析秋掩袖而笑:“衣服漂亮,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我这几朵海棠贴在上面,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佟析砚歪在炕上笑了起来:“这倒好,东西还没送出去,我们三个到是关了门互相夸了够。”
佟析玉眼底却露出复杂的神色,笑着道:“姐姐可不能谦虚,这褙子做的普通,可贴上姐姐绣的花后,却觉得又高贵又素雅……姐姐现在在母亲眼里可是大功臣呢。”
她言语里透着天真,仿佛真的只是在感叹夸赞一番。
析秋却是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深看了佟析玉一眼,她觉得佟析玉对这次太夫人的寿辰格外的重视。
“也别互相夸了,我们拿去给母亲看看。”佟析砚笑着让心竹把褙子并着综裙收起来,自己则重新换了件衣裳,三个人就带着丫头婆子去了正房。
果然大太太一看到衣裳,也露出很满意的样子:“到没让我小瞧你们,我原还针线上备着做了一套,又让房妈妈将老爷的字画找出来备着,看来如今都用不上了。”又指着房妈妈道:“把东西拿去针线上,再仔细烫一烫,回头吹干了挂起来,等去侯府那日再取下来包好。”房妈妈点头称是,包着衣裳出了门。
等房妈妈出去,佟析砚就靠过去问大太太:“母亲,房妈妈去看大姐姐,姐姐那边怎么样?”她也惦记着析秋的那个胎梦。
大太太就满眼是笑的看向析秋,析秋眉梢一挑,暗道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佟析华真的怀孕了?
她当初做那件斗篷时,只是听来旺家的说起佟析华吃药的事,想着做件斗篷备着,若是哪日喜讯传来她也能拿出来应应景,免得手忙脚乱的……没想到无意之举却添了如此巧妙的效果。
“大夫还没诊断,你们不要乱说。”她笑着告诫三个女儿:“即便是真的怀了,也不是我们说的,侯府那边自会有人来报喜的,这之前你们可要把嘴闭紧了,免得传出去到时候又是没影的事,伤了你们大姐姐的脸面。”
三个女儿连连点头。
这时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大老爷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大太太就带着三个女儿起身去迎大老爷,又屈膝见了礼,大老爷在冒椅上坐下,房妈妈奉了茶,他目光在三个女儿身上一扫,就出声道:“我与你们母亲说话,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析秋目光一顿,跟在佟析砚身后行了礼,按着齿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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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庶难从命 067 进退
待几个女儿离开,大太太就疑惑的坐在大老爷身侧,问道:“老爷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自从紫鹃和彩陶的事之后,大老爷就不曾来过正房,若是有事便让人来传话,而大太太几次去正房,却次次都扑了个空。
今儿看到大老爷,大太太暗暗吃惊,不由猜想他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大老爷低头喝了口茶,茶盅里依旧是他喝惯了的铁观音,只是时间在变人的口味仿佛也会随之而改变,他目光微转看向大太太道:“我与同僚相约,后日便启程,一来赶在梅雨前路上也不至于耽搁行程,二来,我也想顺道沿着江淮走一遭,再回一趟保定,今年清明只是派了人回去,说是祠堂被年前的一场大雪压塌了一角,虽是修葺了可我终是不放心,老二没有空我便想回去看看……况且,你我也好些年没有回去了。”
这样的心态,仿佛老态龙钟之人,大太太满脸惊怔,脱口问道:“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老爷就挑着眉问道:“何来此说?不过是久未回去,又恰逢了时机便顺道看看。”
大太太依旧将信将疑,可大老爷不说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等稍后唤了常随来问问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爷虽是走的匆忙,但好在东西也备齐了,只是还有件大氅和夹袄没有成,本以为还有几天倒也不急,现在怕是要等过些日子着人捎过去了。”大老爷没有说话,她又道:“老爷身边没了服侍的人,妾身在家也不安心,不如妾身在府里挑个伶俐的丫头陪同老爷去吧,衣食住行有女人伺候着,总归妥帖些!”
大老爷就皱了皱眉,不悦道:“这件事你做主便可,但不要再提丫头伺候之事,免得又因此惹了风波!”他这是在说紫鹃的事,紫鹃不愿就偷偷留了门放了彩陶进来,才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风流未成,竟逼着府里的丫头寻死了。
“彩陶的事是妾身疏忽了!”想到彩陶,大太太便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早知道紫鹃那样,她不如早些将这些人放出去,何必惹出这样的乱来,倒让她里外不是人,得罪了大老爷!
只是,有的事情纵是生了歉意,可她却不能让步,不抬丫鬟那就只能在府中姨娘里面挑,只是那三个人如今在她看来,一个都不能去:“几个姨娘病的病,弱的弱,跟去了非但不能好好伺候,只怕还得老爷照顾。依妾身看,还是挑个伶俐的丫头好。”大老爷就挥手打断她的话:“哪有这样那样的事,如若不行便让个老妈子跟着,不过是照顾起居罢了!”
大太太神色一凛,让老妈子跟着这不等于在告诉世人,佟府的嫡妻善妒,相公外任自己不能亲自去服侍,也不让妾室相随,竟是派个年老的妈妈跟着……这样的名声她可担不起,再说,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短时间也就罢了,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养外室甚至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与其让他出去,还不如放个女人在身边的来的安心。
“老爷这话怎么说,不是近身的,又怎么能周到仔细!”她原还想坚持挑个丫头,可一见大老爷神态,仿佛已经有了决定,便目光一转试探道:“那老爷的意思是……带哪位姨娘去?”
大老爷略一沉吟,就回道:“让佩蓉跟着吧,她这些年一直留在府里,也该出去散散心!”
佩蓉,是夏姨娘的闺名!
“不行!”大太太脱口便拒绝了大老爷:“她身子虚弱,又有心绞痛,如何能跟老爷长途跋涉?再说这些日子她的病也没好,老爷若真想让她出去散心养病,便让她去普济寺再住些日子罢了,何必去折腾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若时时这样待在府里,便是去普济寺也无济于事,不如随我去永州,江南不比京城,气候也湿润温暖一些,适合养病。”大老爷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担心,一路舟船慢行,何来劳顿跋涉!”语气已透着决意。
大太太心里冷哼一声,那日突然要去看望夏姨娘,她就左防右防,果然老爷的心思终又重新落在那个贱人身上了。
“老爷!”大太太站了起来,半分不退让的看着大老爷:“老爷何以执意带夏姨娘去?”大老爷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显得坚定,一股怒意就冲上了心头,大太太冷笑道:“老爷难道忘了,夏姨娘在永州惹出的乱子?我看老爷定是忘了,可妾身不能忘,妾身不能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老爷身边,去作乱去毁掉老爷的名声!”
“胡说什么!”大老爷的视线,猛地看向大太太,凛厉之势如利箭一般,他隐着怒意道:“佩蓉的脾性你该比我清楚,那一次她也不过是迷了心,这么多年她本本分分待在府里,甚至连院子门都没有出,何来的作乱!”他挥袍站了起来,背对着大太太,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大太太气了个倒仰,砰的一声坐在椅子上,一挥手将桌上的茶盅茶盘摔在了地上,她红着眼睛哽咽道:“这些年,老爷不在府中,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那一样不是妾身操心,是!老爷是一家之主,带哪个姨娘去自是有权决定,可老爷有没有想过妾身的感受?妾身辛辛苦苦到最后,说的话连个妾都不如。”她说着一顿,语气又变成语重心长:“老爷不担心她,可我担心,老爷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可我担心……慎之婚事都已经这般不顺,若是再因为什么事影响了仕途,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大老爷蓦地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大太太:“后果?责任?哼哼……”大老爷讥讽的看着大太太,鼻尖冷哼出声,正在这时房妈妈的脸的露在帘子后面,大老爷视线一转毫不留情面的怒喝道:“滚出去!”
大太太突然站了起来,寸步不让:“进来!”大太太过去拉房妈妈,对大老爷道:“她是母亲面前得力的丫鬟,是我嫁给你们佟家,母亲才赏给我的,这些年她跟着我操心劳力为府里,老爷竟为了一个妾去喝斥她,半分情面不给妾身留!”
房妈妈脸色极难看,她本来是进来劝架的,却没想到让他们吵的越发厉害。
就见大老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太太:“情面也看是非轻重,你若再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他想到了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老爷怎么样?要为了一个妾休掉正妻?老爷要真这样做,妾身绝不阻拦,妾身到要看看,世人的理到底是站在辛苦操持府邸,教养子女的嫡妻这里,还是受贿作乱败坏府里名声的贱妾那边,老爷大可请了族长来,我们好好论一论这个理。”
大老爷眯着眼睛,眼里的光冷厉的令人胆颤。
眼见着大太太一怒之下,说的话越来越没边了,房妈妈冷汗就流了下来,她一下松开大太太的手,扑倒大老爷的脚边:“老爷休怒,太太说的是气话,她一时钻了牛角尖才这样说的,让奴婢劝劝她,让奴婢劝劝她!”
“滚开!”大老爷一怒之下,一脚踢开房妈妈,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大太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房妈妈捂着胸口,咳嗽不断,大太太爬过去去拉她:“怎么样,我让人给你找大夫来。”
“不用!”房妈妈咳了半天,脸咳的失了血色,大太太立刻起身亲自去倒茶,可茶壶早在刚才已被她摔碎在地上,她只能隔了帘子喝道:“代荷,倒茶进来。”
整个院子的丫头听到大老爷和大太太争执的声音,早吓的魂飞魄散的站着动也不敢动,代荷侯在门外一听到大太太的声音,立刻倒了杯凉茶送进去。
房妈妈喝了茶总算止了咳,缓着气儿指着代荷道:“你先出去。”代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房妈妈就拉住大太太的手道:“太太,你今儿说的话太重了!”大太太懊恼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依旧是意难平:“我说的不过是话,可他吐出来的却是刀子!你也不要再劝我,不过是个妾,我有本事关她六年,就有本事再关她一生。”
“奴婢相信以太太的聪明,自是有这样的手段,可太太这样的好手段,为何不用在大老爷身上?!”她叹了口气劝道:“说句僭越的话,今儿这事可是太太不对,老爷要带哪个姨娘去,那是老爷的自由,太太便是要管,也不该这样管,这样吵起来阖府的人都知道了,落的不还是太太的脸面!”房妈妈观察着大太太的神色,顿了一顿又道:“太太想想,老爷平时对你虽不如从前亲热,可也相敬如宾,可今日大老爷呢,奴婢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老爷,瞧着也觉得害怕……怕是真的心意已决,动了真怒了!”
大太太脸色稍霁,坐在椅子不再说话,房妈妈说的话她都明白,可明白有什么用,她操持府里这么多年,到头来她竟是连个妾也不如,她岂能不怒!不过发泄一场后,大太太已冷静下来,闭着眼睛慢慢靠在椅背上,房妈妈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也不说话捂着胸口亲自沏了杯搁在大太太手边。
“太太也不用生怒,老爷的性格您是最清楚的,他终归是念着您的好的,至于到底带谁去任上的事,奴婢到是有不同的看法……”大太太眉梢一挑,问道:“你说。”
房妈妈就笑着道:“夏姨娘此人虽柔弱性子淡薄,但却是极好强的,大老爷当年那么对她,她知道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一双儿女就去了东跨院,对这件始终半句辩驳也没有……以此可以论定,她心里必然对大老爷是极怨的,以我看,这带她去任上的事,不过是大老爷一厢情愿的想法,夏姨娘愿不愿还得另说!”
大太太目光一愣,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她真是气糊涂了,只在意老爷的想法做法,却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大老爷是能决定带哪个去随去任上,可她是嫡母,她却能决定子女们的命运,她倒要看看这场争执到底谁输谁赢。
你去把几位姨娘都喊来,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要让她们知道才好!
房妈妈神情一松,立刻喜上眉梢,大太太果然是大太太,转眼功夫便已经想明白其中关节。
她笑着道:“奴婢这就去,太太也消消气,旁的不论也想想小姐,少爷。”大太太就微微点头,喝了茶沉了沉气,感激的握了握房妈妈的手:“难为你为我想的这么多。”
房妈妈就笑着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道:“这是奴婢该做的。”她还记得当年大太太出嫁时,老夫人悄悄拉着她在房里说的话:“二姐儿虽是聪明,但脾气也被宠刁了,事事拔尖拿捏在手里,你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