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别人家终不如自己家里自在。
她暗暗挑眉,什么时候她已经把佟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靠在迎枕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春雁又拿了热毛巾来给她敷退,司杏又重新拆了药给她换,析秋看着她手里没见过的包装,问道:“这是新抓的药?我怎么没瞧见过!”
司杏一怔,脸色变了一变垂了脸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小姐怕是记错了!”
析秋眼睛微微一眯,没有说话,司杏心里咯噔一声,余光看了眼析秋,敷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犹豫了半晌终是道:“是……是表少爷托人送来的。”
析秋睁开眼睛看着司杏道:“表哥?他托了谁送来的?”
“钱妈妈前日和大太太回府了一趟,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悄悄把这个给我了,说表少爷不要让我们告诉小姐,我就没说!”司杏说着偷看了一眼析秋:“奴婢觉得表少爷也是关心小姐,所以才收下的!”
析秋声音渐渐冷凝下来,看着司杏道:“当初我怎么和你们说的,以后但凡有东西送进来,除了大哥哥和七弟,其它人的一概不要留的,可你呢,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但收了还替他瞒着!”
司杏跪了下来,连春雁也吓得并着她跪在析秋脚边,析秋眯着眼睛看她们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样的话,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定不会轻饶。”
“奴婢记住了!”六小姐很少生怒,可若是生气了却很可怕,而且她但凡说过的话,就会做到,所以她才听了徐天青的话,瞒着析秋。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析秋也了解司杏的个性和动机,她心软的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司杏就站了起来,默默的把手里的药换成原来太医开的膏药,析秋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晚上洗梳了之后,析秋靠在床上看书,外头代绢隔着窗户喊了声:“六小姐。”坐在床边的春雁一愣,便起身走了出去,和代绢在窗根下说了几句话,代绢便跟着春雁走了进来,看着析秋代绢回道:“六小姐,四小姐她……不见了。”
析秋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代绢问道:“什么叫不见了?可仔细找过了?”
大太太把四小姐交给她和代菊时,可说过的,若是四小姐出了事便拿她们是问,心竹和心梅的下场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她现在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就腿软的连步子也迈不开,她原是想去求大姑奶奶的,可大姑奶奶毕竟和大太太是母女,和她说了就等于告诉了大太太,思前想后就只有六小姐最合适了,她忍着害怕和代菊还有钱妈妈在侯府偷偷的找,可又不敢惊动了旁人,所以提心吊胆的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毫无结果。
四小姐能去哪里,出府是必然不可能的,可侯府那么大,她们要想藏起来,她们想找到那也是不容易的。
“可去告诉了大姐姐?”析秋并没有立刻从床上起来,侯府不如在佟府方便,守卫又森严,佟析砚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在府里,即是在府里便是她去也没有用的,就只能去请佟析华了。
代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析秋道:“奴婢不敢去告诉大姑奶奶,四小姐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奴婢在附近偷偷找过了,都没有见着人,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来求六小姐,求您帮忙想想办法。”
“我哪里就有办法!”析秋叹了口气:“这事只能去求大姐姐,便是我去也只能随着你们一起去找罢了!”
代绢哭了起来:“六小姐求求您了!奴婢和钱妈妈,代菊的命可都在您的手上,大太太来前交代过奴婢,但凡四小姐出事,便唯我们三人是问,奴婢哪里敢去告诉大姑奶奶!”
钱妈妈?!析秋目光动了动,让春雁把代菊扶起来,道:“我和你去看看吧。”钱妈妈曾帮过她,不为佟析砚也为了钱妈妈!
代绢喜极而泣,急忙和春雁一起服侍析秋穿衣裳,房外宋妈妈听到声音探了探头,看到代绢在里面,目光一闪人就离开了门口,趁着夜色迅速出了门。
析秋由代绢在前面打着灯笼,司杏和春雁挽着析秋,上了甬道去了佟析华的院子。
进了门,钱妈妈和代菊正束手无策的在房里打转,一见析秋进来立刻激动的过来,钱妈妈道:“六小姐这可如何是好,都两个时辰了,四小姐还没有回来!”她倒不怕别的事,只怕四小姐再和在府里一样,找了个地儿寻了短见什么的,那她这半辈子辛辛苦苦积累的所有东西,可都要瞬间覆水东流了!
“妈妈不要着急”析秋看了眼床上的东西,又问道:“你仔细说说,四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怎么都没有跟着呢。”
钱妈妈回道:“奴婢和代绢到前头去拿晚饭,留了代菊在房里陪着四小姐,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代菊就说四小姐不见了!”她说完,析秋又去看代菊,代菊哭着道:“奴婢就守在门外,后来院子里有个面生的小丫头,说是大姑奶奶身边服侍的,和我聊了几句,又说和我借两个花样子,我就带她到我房里去了,奴婢住在耳房里,就怕四小姐出去我不知道,就留着门没有关,还特意注意院子里的动静。不过转眼的功夫,等那小丫头离开我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守着,可总觉得不对劲,这才注意到四小姐房里没有声音,我心里担心就推了门进去看,才发现四小姐根本不在房里。”
她说着哭了起来,她才到府里不过半年,前些日子还道自己运气不错,到主母房里当差,可转眼急转直下,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析秋皱了皱眉,二房离正房不过几步的距离,正房里进进出出的总有声音,佟析砚想出去,必然会被代菊看到。
除非……
她没有走正门?
她一声未出,出了房门就到后堂,后堂外面有两间倒座,倒座里没有住人里面零散堆了些平常不用的桌椅,倒座外面就是院墙,佟析华当初存了心要把外面圈进来,所以院墙并未砌的很高,也就约莫一米多高,她站在墙头下比了比,佟府的院墙她是没有办法爬过去,可这堵墙若是脚下踏个凳子,还是很容易的!
难道佟析砚是从这里走的?
析秋想了想,回头对钱妈妈和代菊几人吩咐道:“代菊和代绢到后花园里去找找,打着灯笼,若是旁人问起来,就说四小姐养着的猫不见了,也别多说!”代绢和代菊点点头,析秋又对钱妈妈道:“你留在这里等着,一来若是大姐姐来你也能说上话,二来房里留着人若是四姐姐回来,也有人能给去报个信。”
钱妈妈回道:“奴婢知道了!”
析秋就抬着头,朝院墙外面看去,她带着司杏司榴就绕开了正院出去,走到后罩房外的院墙,这里新种了几株桂花,此刻光秃秃的视野还不错,她让司杏举着灯笼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地上有两只不大却很深的脚印,像是有人从高高的地方跳下来,踩的脚印。
她抬头四处去找,目光就落在离景阁里。
她提着裙摆走到离景阁门口,门外并没有守着人,院门也只关着的,析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司杏便开口朝里面小声的试探的喊了几声:“四小姐?!”
析秋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可若是佟析砚从这里出来,她除了这里能去哪里?府里到处都是人,她虽常常来侯府可若是很熟倒也说不上,她又是一个人又怎么会跑远。
她想了想,就让司杏去推院门,司杏略一迟疑,就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芒,她略打量了一眼院子的格局,侯府的院子格局大多相近,这间也不例外,院中一个花坛,里面并未种花,甬道上落了些许枯叶,显然这里不常来人。
可是,空气中却飘着一股酒气!
析秋微微皱眉,司杏和春雁互相看了一眼,道:“小姐在门口等等,我和春雁进去看看。”
析秋犹豫了片刻,这里没有住人又是在守卫森严的侯府内,危险必然不会有的,就怕临时有人发现她们会说不清楚,索性现在是晚上,想必也不会有人来,她想了想就点头道:“若是四姐姐不在,你们就赶快出来。”佟析砚不会是躲在这里偷偷的借酒消愁吧?!
两人点了点头,析秋把灯笼递给她们,等两人去了后院,自己就退开了一步,站在院门口等她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不丁的,忽然有道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她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身体却已经本能退开两步,靠着墙去找出声的人。
随即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暗淡的光影中她认出来人是谁,析秋放下了手看着他,声音里透着丝不悦:“萧四爷,这就是您打招呼的方式?!”
萧四郎眉头略挑了挑,眼底浮现出丝诧异来,这是析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除了微笑以为旁的情绪,他竟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目光不移看着析秋,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然后挑着眉看她,好像在问这样你可满意?!
析秋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侧着身很从容的屈膝行了礼,回道:“四姐姐的猫不见了,我替她寻一寻,不留意就进了这里来了,抱歉!等我的丫鬟出来,我就会离开!”
析秋忽然想到,她和萧四郎见了三面,却每一次她都非常狼狈,第一次在大老爷的书房下,她无路可走躲在树后面,第二次在萧延筝的房里,她被萧延筝咬了却不敢动,尴尬的忍着痛,今天这次却是闯进了他曾住的院子,被他“抓了个现行”。
萧四郎负手,始终高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就这么看着析秋,面容笼在暗影中析秋看不清,但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发着微亮的光芒,让她一眼就能看得见,很具有标志性!
“寻猫?”他终于动了动,只是动了眼睛四处看了一眼,又音无波动的道:“可寻着了?”
这问题问的,析秋忍不住抚额,回道:“不知道,要等我的丫鬟出来才能知道结果。”此刻她反而希望佟析砚不要在里面,若真当着萧四郎的面将佟析砚带出来,指不定他会怎么想。
萧四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没有打算离开,也没有打算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堵了个严实,他沉吟了片刻道:“伤,可留了疤?”
析秋挑了挑眉,想了片刻终于跟上了他的思路,下意识摸了摸手背微微凸起的一点,平日里看去不会发现,因为疤痕和皮肤的颜色相近,可若是用手去摸便能感觉到沙粒般的凸起,类似疤痕增生硬结,她没有多想就回道:“留了点,不过不明显。”
“留了疤?”萧四郎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析秋的手背上,他的样子析秋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能在这么暗的光线中真的能看的见,耳边就听他声音微冷的问道:“伤药……你没用?”
“啊?”析秋将手拢在袖子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没有!”
“扔了?”
析秋心里几乎哀叹,她要怎么回呢,是谢谢他的药,但她不方便留着所以就扔了,还是说你的药效果不佳,我用是用了可以依旧留了疤。
她选择了前者:“没有用。”算是变相同意了他的说法。
萧四郎没有说话,鼻尖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通往后院的夹道里……
便是他这一哼,析秋仿佛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和院子里飘散的酒味很相近。
是不是说,他在她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里喝酒了?
析秋的脸蓦地一下红了起来,那她说进来找佟析砚的猫,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她在说慌?!析秋有些心虚的侧开目光,希望春雁和司杏早点出来,她能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和萧四郎彼此的呼吸声,再没有一点声音,萧四郎依旧站在门口,余光看着析秋道:“你的丫鬟是不是从侧门走了?”
析秋一愣,问道:“还有侧门?”
萧四郎也不看她,回道:“后院有道侧门,离二哥院子不远!”析秋就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她们不会先走了。”其实心里却有些不确信,如果是她一人在这里,司杏和春雁必然会回来,可萧四郎在这里,她们或许因为害怕,或许因为怕连累自己,见到侧门就绕开佟析华的院子先出去,再在院外等她也不是不可能!
“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萧四郎再次没有了声音。
如果司杏和春雁真的从侧门走了,萧四郎又不离开堵着门,她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四爷既是回来,就必是有事吧,那我就到外面等吧!”析秋微微笑着看着他,朝前走了几步,抬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让一让。
萧四郎挑眉,看着她道:“这里远,你不从侧门走?”
我走不走似乎与你无关吧!析秋依旧是笑着回道:“不用,这里路好走些。”
萧四郎就点点头,负手侧身下了台阶看着析秋,析秋就朝他屈膝福了福,提着裙摆上了台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在她正要出门时,身后又传出他的话:“你的腿也受了伤?”
析秋眉梢一挑,她走路姿势这么明显?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萧四郎眉头蹙了蹙,析秋想了想回道:“受了寒气,养几天就好了!”说完,也不等他再说话,提着裙子就飞快的出了门。
站在甬道上,她终于是松了口气,可司杏和春雁并没有找来,她不敢走远怕她们寻不着佟析砚又丢了她心里着急,只能站在佟析华院子和去萧延筝院子的小径等着。
夜风很凉,也不知佟析砚到底躲去了哪里,她心里暗暗怀疑,佟析砚这几日一直和府里的婆子走的近,又让那婆子偷偷帮自己送过信,会不会是那个婆子帮她偷偷出了府?
想到这里她有暗暗摇头,侯府不比佟府,出门不单是宣宁侯夫人的对牌,还要内院总管的对牌,两个对牌一个不能少,方才能出的去,那婆子便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帮着佟析砚走出去。
难道佟析砚……
她打住了自己的念头,蒋士林的伤好了,佟析砚该做的也该是去和蒋士林共同努力,让大太太同意他们的婚事才是,至于寻短见该是不会!
念头闪过,她就看到小道上,灯笼的光线若隐若现,紧接着就听到春雁惊喜的声音:“小姐!”两人匆匆跑了过来:“小姐,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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