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又击倒一阁企图从旁边用匕首刺杀他的流氓,耳听得风声呼呼,一根木棍从后方对准他脑袋砸下来,他左手抬起,硬生生挡住,便即翻腕,一把抓住木棍,纵便拿流氓如何使劲,也抽不出木棍。
萧强吃了一惊,他先前还抱着希望,期盼这人只是一般外国游客,虽然从记忆中得知这个时代极少有外国游客,也不能说没有,假如对方只是抱有猎奇心理的游客,虽然很麻烦,还有机会脱身。
可是看他对付几个流氓,身手灵活矫健,进退之间很有章法,表面看他似乎陷入几个流氓的合围中手忙脚乱,但仔细体味,能够看到他通过复杂多变的步法,每次只是少许转换一点位置,就轻松躲过对方最具威胁的攻击,偶尔因为对方人多挨上一两下,也是在皮糙肉厚的位置,不痛不痒。
反观被他打倒的人,在地上翻滚痛呼,恐怕就是他们亲爹亲妈死了也没有这么撕心裂肺地叫过,根本无法从地上爬起,已是失去了战斗了。
这样的高手,怎可能是普通游客,完全是一部战斗机器。
萧强还是低估了契索涅夫的战斗力,各国的特工组织培养出来的特工,岂是泛泛之辈,擒拿格斗那是执行任务、亡命之时的基本能力,特工们为了保命,都对此下了苦功,要不是害怕下重手出人命,惊动中国情报部门,他起初的两下,劲道用实了,那两个流氓就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他个半年。
即便如此,眼见他身影在流氓围攻中,如穿花蝴蝶一般,轻松来往,拳来脚往,打得那些流氓哭爹叫妈。
萧强眼见不对,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对他的兴趣也超乎寻常,这里是远离外国人聚居区的河边,他还多次出现,显然是执着地在寻找自己,其意图不问可知。
想到这里,他趁着流氓还没有被完全大败,慢慢后退,离开一段距离,转身拔腿就跑。
契索涅夫面带不屑,中国的流氓比起苏维埃的流氓要差多了,拳脚软弱无力,打在身上毫无力气,就这样还敢欺压群众,可想而知,中国人也都是群懦弱的羔羊。
他一脚将一个流氓踹翻在地,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那个学生不见了。
糟糕,他没想到中国人是这样报答恩人的,他在这里打生打死,那个学生却趁机溜了,这太可耻了,要是在莫斯科,他立马就把他送到西伯利亚去!
“住手!我没有兴趣跟你们这群中国流氓纠缠,如果要命就滚开!”契索涅夫心头大急,抬手崩开两个欺上来的流氓,冲出人圈。
原来那个学生还没有跑远,契索涅夫惊喜地看到萧强躲闪的背影,就感到一阵风扑向后脑,急忙一偏头,木棍狠狠地打在他耳门上,就如教堂的风琴齐声鸣奏,贯穿大脑,轰地一下,什么也听不见,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直流向脖颈。
“让你知道什么是中国流氓!”
第十五章 学生也不是那么好骗滴
那些流氓被契索涅夫给打惨了,除了流氓老大,此时心中对他的恨意,尤在萧强之上,他们全副精神都用来对付契索涅夫,哪还有空来观察萧强是否还在,还以为契索涅夫是一时力竭,才不慎被他们打伤。
流氓的打斗经验丰富,知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的道理,见到他头上见血,精神一振,身上有伤的也挣扎着向他冲过去,想要将他彻底打倒。
“砰!”
流氓们只见眼前亮起一溜火光,声响还在空旷的河面回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契索涅夫手上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还可以看见刚刚开过枪的枪口飘着一缕青烟。
流氓们这时才知道害怕,魂飞魄散,急忙在身上一阵乱摸,看看哪里中弹了。
“你们这些混蛋,我应该一个一个都毙了你们!”契索涅夫面孔痛苦地扭曲作一团,刚才流氓那一木棍,正打在他耳门上,那是人身最为脆弱的器官之一,鲜血长流不说,到现在,他还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说了些什么话,自己也听不见。
流氓们的嚣张气焰全都不翼而飞,没有人敢动一下。
契索涅夫看见萧强跑得更快了,心中焦急,迟疑了一下,抛下流氓,向着萧强追赶上去,为了不引起路人惊恐,他一边跑,一边将手枪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捂住流血的面颊。
流氓们发现契索涅夫扔下他们,只管去追萧强,手足无措之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看他是不是条子?”香港电影中将警察称为条子,内地的小青年,特别是那些社会闲散青年,也跟着这样称呼,觉得是件很时髦很体面的事情。
流氓老大心绪稍定:“我觉得不像,他要是条子,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流氓滋事,这也是大功一件,我怀疑他是境外黑帮分子。”
“境外黑帮?”其他流氓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境外黑帮是什么概念,那是敢拿着枪和警察对轰的“英雄豪杰”,哪像他们,最多做点偷摸盗窃、欺压老弱的勾当,人民专政的铁拳雷霆万钧,别说杀人,强奸犯都是逮着就毙,流氓们多数的去处是新疆劳改农场,还在监狱外面的人,一个个规矩得很,对比境外的黑社会分子所作所为,他们纯洁得就像一只羔羊,一个个简直都是社会杰出青年。
“怪不得他手上有枪。那声音,震得我心脏嘣嘣直跳。妈的,老子要有一支枪就带劲了。”一个流氓舔着嘴唇,羡慕地望着地上的弹孔。
“有枪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不敢在内地杀人?你当那些公安都是吃素的?”老大不屑地看着手下。
“呵呵,是呀是呀,刚才我看他鼻子都气歪了,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他头上的血还是我打出来的,屁的黑社会。”流氓们想想契索涅夫刚才的表情,恨不得把他们都突突了,最后还是只能恨恨离去,看来我们的公安干警威慑力很大嘛,不愧是保卫人民群众安全的卫士。
老大抿着嘴,忽然说到:“你们有没有胆子?”
流氓们正在得意自己打得境外黑社会没有脾气,一个个牛气冲天:“老大,你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兄弟们豁出命去,也要办到!”
“好!是兄弟!”老大挨个在他们肩膀上拍过去,模仿着香港电影中黑社会老大刚硬的表情,“老大我在省城当流氓早当腻了,决心带领兄弟们干一票大的,然后偷渡到香港、澳门,要不然台湾也行,咱们到外国的花花世界去,吃香的喝辣的,凭我们的本事,只要敢打敢拚,必然能够闯出一番事业来!”
到外国去,满街亮大腿的美女、灯红酒绿、飞舞的钞票,流氓们身上都燥热起来,仿佛他们都已经成了一袭风衣,嘴叼牙签的小马哥,齐声应到:“老大,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吧!”
“首先,我们要有一把枪!”老大望着契索涅夫跑远的背景,阴笑不已,内地枪支控制严密,不过,眼前不时就有一个现成的肥肉吗,老子们是打不过你,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是流氓,流氓最大的手段可不是真刀真枪,背地里使阴招才是我们的看家本领。
正在追赶萧强的契索涅夫忽然觉得背上一阵阴冷,像是吹过来地狱的阴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是不是失血过多了?
血虽然已经止住了,就他判断,耳根处有一道一两公分的伤口,跑动之间牵动伤口,痛得难受。
这次他不再像上次一样,若即若离地跟在萧强身后,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萧强追赶过去,奇怪了,中国人不是成天吹他们是礼仪之邦吗,怎么这个学生一点都没有知恩图报的优良品德。
就算他是个坏学生吧,见到他拿出手枪,当街开枪,也应该以为他是警察,为什么还会拼命逃窜?
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萧强昨天就躲在菜贩的菜筐里,听得清清楚楚,早就知道他不是内地警察,看见他随意开枪,那自然是对自己势在必得,会停下来等他才有鬼了。
他敢抬手开枪,那必然是穷凶极恶之徒,求助于普通市民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只有跑到派出所,才有一线生机。
偏偏萧强也不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漫无目的一阵乱跑,哪里比得上久经训练的特工,没逃出多远,还是被契索涅夫抓住了。
“你……跑得……还真快,呼呼呼呼……”契索涅夫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萧强身体发育得好,跑得不慢,更主要是因为契索涅夫刚和流氓打了一架,脑袋上又挨了一下重击,行动不是很利索。
“你要干什么?”说不害怕是假的,对方是手持枪支的境外匪徒,子弹不长眼睛,萧强可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
“小……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契索涅夫挤出一副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
他还以为萧强不明白他的身份,认为一个学生终究没见过世面,心地单纯,如果能用语言欺骗,就不必用强,要知道从西南省会到苏联,一路上长途跋涉,没有萧强的配合,很难通过中国公安的检查。
“那你是什么人?不会是警察吧?怪不得你有枪,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吓得我魂都飞了。”萧强装出一幅傻乎乎的样子。
契索涅夫心头一乐,我还没开口呢,你就先帮我圆谎了。
他待要就此承认,眼睛一转,又拉下脸来,严肃地说:“我不是警察!”
“啊!你不是警察?”萧强真的有点慌了,这人不承认他是警察,难道他决定表露身份,当场将自己击毙?
他悄悄伸出腿,想要最后一搏,假如对方铁了心要他的命,那么即便是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群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待会儿跑掉,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钻。
契索涅夫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放心吧,我虽然不是警察,但也不是坏人,你只管跟我走就是了。”
信你才有是真的傻瓜!
这么说,不是要立刻击毙我,那可不能让你太轻松了。
“叔叔,我们不等警察吗?这里打架,他们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等下见了面麻烦。”契索涅夫拖着萧强,穿街过巷。
萧强一直在大力挣扎,哭着喊着要妈妈,作出十足的孩子样,让契索涅夫不胜其扰,发不得火,又怕惊动旁人,赶紧把他拉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好吧,我先告诉你我的身分,不过这是国家秘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你明白吗?”孩子的心理就是对他们重视,装作分享秘密,能够很快赢得对方的信任,这是契索涅夫参加特工课程中学到的。
萧强疑惑地看着他,这人不会真的是国家秘密部门的人吧。
契索涅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假装到巷子两头看了看,做出极其慎重的态度,然后对萧强说:“本来我不准备告诉你的,打算请你回到总部,向上级领导汇报之后,你也通过了政审,才对你详细说明。但是你不肯配合,我就简单对你解释一下,我是国家秘密机构总参十八局的特工,肩负有重要使命,……”
萧强的脑子里翻腾开了,总参十八局,迷糊中,他前世的记忆里好像根本没有这么个单位,前世的对外情报机构应该是国家安全局,难道总参十八局是国安局的前身?
“……,你既然具有特殊能力,就理所当然要为国家服务,所以,我希望带你回总部,由总部首长考核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安排。”
“你们的总部在哪里?”就算要服务也要是我自愿,你这样绑架似的行为算什么,萧强努力做出惊喜地表情,将眼睛睁得老大,电影中那些惊喜交加的人就是这种表情吧。
契索涅夫很满意这个效果,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那里人迹罕至,是我们掩藏形迹的最佳地点。”
只要到了新疆,我就可以把这小子绑起来,塞进车子里,直接开进塔吉克共和国境内,剩下的就由不得你了。
“太好了!真棒!特工耶,秘密情报人员!想不到我也可以当特工!”狗屎!萧强眼睛里都是星星,心中暗骂,你真以为老子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啊,总参是在北京,即便为了秘密情报工作,另找地点,也不可能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那里我可是在前世去过的,如果是秘密基地的藏身之所,我愿意拿大顶,倒立着走到新疆!
“小声!”契索涅夫很想放声大笑,却表情严肃地提醒萧强。
“嗯!”萧强吐了吐舌头,指着契索涅夫身后不好意思地说,“差点被那个警察听见。”
“警察?”契索涅夫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装作随意的样子转过身,右手探入怀里,握住了手枪,希望没有引起注意,要不然,不得已也只有杀了那个警察。
脑头风声响起,契索涅夫骇然地一侧头,耳门上又挨了一下,还是同样的位置,这次,木棒换成了一块红砖。
“我哭!怎么又是这招!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契索涅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不过没有发出一个音符就倒了下去。
第十六章 同一天空下
卓越权将自行车停在临江派出所门口,抚摸着老旧的木门,心里无限感慨。
他是一名老警察了,从1950年就脱下军装,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从警37年来,捉拿了无数的犯罪分子,过完11月,他也就到57岁了,距离知天命的年纪不到三年,以后,就要离开这个充满了无数回忆的地方,过一个平头百姓的日子。
推开门进去,卓越权看见指导员木俊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他走到身后,木俊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闷声不响将卷宗合拢,塞进了牛皮纸袋。
“怎么,还在关心那件案子?就是外国人和流氓打架的案子?”卓越权很理解他的心情,不像他,离开工作岗位不会太长时间了,木俊是正派警官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雄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业。
可是省城实在是太平和了,富裕安宁的生活,造就了省成人温雅的习性,很少和人发生冲突。
大家时常说的一句笑话,就是两个省城人吵架,面对着面不到五十公分,甲对乙说:“你敢惹老子,当心老子揍你!”乙回骂:“惹了你又怎么样,有胆子你给我打过来!”甲继续骂:“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只要敢过来,老子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乙再顶:“我今天就不信邪,你动动我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