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珍扭过头,明媚的杏眼看着身边男人那清秀的侧脸,柔情似水的目光渐渐化为坚毅。
今生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朱丽珍心里默默念着。
……
朱广富家,里院。
“大哥,大嫂,你们得管管阿珍。这像什么样子?一个拖儿带女的妇道人家牵着一个小年轻的手,大摇大摆地在村里走动。你们知不知道村里人都在背后说些什么?说阿珍是狐狸精,说她是荡妇……哎呀呀,反正很难听啦。现在连我这个做婶婶的也不敢出门走动了,总感觉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一个四五十岁,穿着还算光鲜的妇女坐在木凳上,对着朱广富和马翠凤喋喋不休,她的身边还坐着个满脸皱褶闷头抽着烟的男子。
这个女人是朱丽珍的婶婶沈淑芬,而那个男子则是朱丽珍的叔叔朱广树。
里院除了朱丽珍的婶婶和叔叔,她二哥朱大聪也已经回来了,此时正跟他父亲朱广富坐一起闷着头抽烟。
“唉,这也没办法。阿珍在城里呆过,她早把自己看成城里人了,哪还会在乎这些,到时跟着那个余子清拍拍屁股到城里逍遥去,留下我们这一帮子受人指指点点!”二嫂吕永春附和道。
朱大聪见自己的媳妇跟着婶婶起哄添堵,有些生气地瞪着吕永春,但吕永春却毫不示弱地反瞪一眼回去,道:“干嘛,难倒我说错了吗?婶婶你评评理看,别人家都说我好福气摊上了一个城里的小姑子。可这些年我们家有沾上她什么好处吗?我看是沾了一身的……”
“永春,你瞎说什么?她已经够闹心了,你做嫂子的就不能多体谅她吗?”朱大聪见媳妇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忍不住出口训道。
“大聪,话也不能这么说。阿珍摊上徐胜确实闹心,这点我们也都清楚,但她就不能替家里人考虑考虑吗?她就不能消停消停,老老实实找个人家给嫁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非要出那股子风骚劲,拉着一个小年轻……”
砰砰砰,朱广富举起烟杆重重在木凳上磕了几下。
“你少说几句不行吗?”一直闷着头抽烟的朱广树,见状急忙扯了扯沈淑芬的衣服,低声道。
沈淑芬却是个比较强势,比较好面子的女人,瞪了一眼朱广树一眼,道:“难倒我说错了吗?真要再这样子下去,我看不出明天徐胜那边就要上门来闹事!”
“这阿珍也是的,出去买菜就买菜,干嘛还这么招摇,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我看这事要是传到徐胜的耳中。他明天肯定会带人来闹事,到时肯定又闹得鸡飞狗跳的。爸妈,叔叔婶婶,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张春梅也跟着站在沈淑芬这边,数说起阿珍的不是。
弟媳妇,儿媳妇句句都在指责着自己的女儿,朱广富终于听不下去了,刚脸色一沉想骂人,却见门被一脚踹了开来,大儿子朱大忠面红耳赤,两眼怒瞪着张春梅,道:“闹什么闹,徐胜祸害得阿珍还不够吗?他要敢来老子就打断他的狗腿子!还有你,别人说阿珍也就算了,你做嫂子的也跟着起什么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阿珍的不是,我,我……”
说到后面,朱大忠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把手中的袋子一搁操家伙揍自己的婆娘了。
也难怪朱大忠这个老实人这么暴怒,在县城妹夫帮他解了围出了口恶气,而就在刚刚妹夫还说要帮他解决工作的事情,朱大忠对这个妹夫实在感激得很,没想到才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院传来自家媳妇数说自己妹妹的不是!这让朱大忠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刚结识的妹夫,让朱大忠觉得比当众被扇耳光还让人难受。
里院的人咋一见老实巴交的朱大忠突然暴怒,一时都有些傻了。张春梅更是惊呆了,两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突然不认识他。
好一会儿,张春梅才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看站在朱大忠身后的余子清,又看了看似笑非笑,似乎暗地里在笑话她的弟妹,还有一脸吃惊的婶婶,张春梅脸唰地变得通红。立马如被激怒的母老虎,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朱大忠叫嚷道:“就怎么样?你到底说说看?朱大忠我告诉你,你不说清楚今儿老娘跟你没完!”
朱大忠见张春梅竟然还不知错,反倒跟他顶杆起来,顿时一股热血冲上了头,觉得今儿的脸面丢尽了。要是在平时倒也没什么,但在新妹夫面前丢脸面,朱大忠觉得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就怎么样?老子揍你!”朱大忠把手中的袋子往地上一搁,咕噜噜洒落了一地的鱼虾果蔬,美酒香烟,然后弯腰就拎起木凳子就大步朝张春梅走去。
谁也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朱大忠也有这么威风暴走的一天,个个都看傻了眼,竟一时没人关注那散落一地的都是寻常人家眼里贵重的果蔬菜肴,好酒好烟。
张春梅也彻底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平时对她很是言听计从的丈夫今儿竟然这么凶猛,那气势汹汹的架势绝不像是摆摆样子吓唬人的。
这一刻,张春梅终于见识到了自家男人的威风,心里无法控制地产生阵阵害怕和后悔。后悔不该说小姑子的不是,后悔不该触怒丈夫。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以前老实忠厚的丈夫对她言听计从那是疼爱她,而不是没能耐,更不是怕她。
看着丈夫青筋暴徒,两眼血红,拎着木凳大步朝她迈来,不知道为什么,张春梅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到有些心疼有些心酸。
他平时本就在工地上受苦受累,又受工头欺压。我干嘛还要让他这般生气呢?他一定是被我气坏了!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余子清见朱家的人个个都傻愣在那里,无奈只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抢过朱大忠手中的木凳。
朱大忠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抢他的凳子刚要张嘴骂人,却见到一张清秀斯文的脸,壮实的身子情不自禁微微抖了一下,气立马就泄了。
现在朱大忠就算敢不听他老子的话,也不敢不听这位手法通天的妹夫的话。
“子清啊,你嫂子她……唉,总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珍啊!”朱大忠锤着胸口,两眼噙泪。
朱大忠心里委实难过啊,人家这么对他,可自己家人又怎么对待他的女人呢?
老实憨厚的朱大忠却是早已经把自己的妹妹看成是余子清的人了。
虽然朱大忠举动粗暴了一些,让余子清有些看不惯,但庄稼人这种朴实情感的表露却是那么的率直粗犷,让余子清心底深处竟被这种凡人间的情感所触动,看朱大忠的目光多了一丝不一样。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大嫂那也只是随口说说,其实阿珍真要有什么事情,大嫂比谁多要急!”余子清拍了拍朱大忠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
朱大忠感激地看着余子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话,比这还更贴心呢!
见朱大忠消停下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张春梅心有余悸地看了朱大忠一眼,本想问他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是跟余子清他们一道回来,但被他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坐回凳子,却再不敢耍泼辣。倒是朱丽珍见嫂子吃瘪,生怕因为自己搞得他们两夫妻不和,急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跟她细声细语说好话,当然难免私底下要数落她哥哥两句。
第两百五十二章 有钱人家
张春梅被朱大忠这么一闹腾,知道朱丽珍是丈夫的逆鳞,倒不敢把气洒在她身上,再加上刚才产生的奇怪情绪,使得她似乎突然间感觉到对丈夫有些愧疚,竟在朱丽珍数落朱大忠不是时,倒替朱大忠打起不平来。
那边朱丽珍跟张春梅在唧唧咋咋私聊,沈淑芬两口子则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余子清。
沈淑芬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县城里打工,女儿嫁到乌东镇上一户人家,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家比朱广富家强,平时少不了在马翠凤面前唠叨唠叨自家儿女如何如何。今儿她见余子清长得清秀斯文,气质高雅,比起她那个女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心里颇不是滋味。
正感到颇不是滋味的时候,吕永春却惊叫了起来。
“呀,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沈淑芬眼睛一瞥,这才发现洒落一地的都是好东西。酒是好几百块钱一瓶的茅台,烟是软壳的中华香烟,就连水果大部分都是进口货。
马凤翠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老脸笑成了一朵花,额头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边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边用长辈开心的语气责怪道:“子清,你这孩子,家里人吃饭随便买点就行了,干嘛这么破费啊!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吧?要不要上千块啊?”
吕永春这个时候也主动跑过去帮忙收拾,闻言笑道:“妈,何止上千块啊,就这五条软中华就要三四千块呢!这种五十三度茅台酒呀至少要六七百块钱一瓶,还有这个是阳澄湖大闸蟹,上次我在广宗叔家见过,块头比这个还要小一些,听说就要一百多一个……”
吕永春一边收拾一边唠叨着,还没唠叨完连她自己都被吓住了,我的乖乖,这么随便出去转一圈竟然买了六七千块钱的东西!这些钱都可以拿里做聘礼取媳妇了!
心里想着,吕永春忍不住抬头看向余子清还有坐在一边的小姑子。
马翠凤听着儿媳妇的唠叨,心疼得不得了,老头子在地里辛苦了一年都没能刨出这么多钱。
“子清,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这东西哪里买来的,咱们去退掉,去退掉!”马翠凤既心疼又开心地说道。
余子清见马凤翠唠唠叨叨着要他去退东西,不仅没有觉得她的举止可笑,反倒有一种别样的心情在胸口激荡着。
“阿姨,阿珍常年在外,不能在你们身边敬孝,破费一次是应该的,你就别心疼那些钱了!”余子清诚恳地说道。
“可,这,这要六七千块钱呢!不行,不行还是要退掉,你们小两口过日子也不容易,你们有这份心就可以了!”马翠凤依旧摇头。
“妈,你就不要管钱不钱的了!”朱丽珍见母亲一直要退,只好插嘴帮余子清说话。自从路上下了那个决心后,朱丽珍倒看开了。
“你这丫头,说话没个轻重。子清在外面赚钱容易嘛?你也不替他考虑考虑!”对余子清马翠凤倒不敢训话,自家女儿就没那么讲究了。
余子清修炼无数年的脸皮虽然厚得吓人,但听到马翠凤这么训朱丽珍,仍然感觉有些脸皮发烫,暗自有些尴尬。
朱丽珍则被母亲训得满脸通红,偏生却又不好反驳,心里也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一对美眸偷偷地朝余子清看去,却看到余子清正朝她看来,还朝她眨了眨眼,脸越发红了。
“妈,子清买了就买了,他不差那点钱!”朱大忠见母亲当着余子清的面训朱丽珍,怕余子清下不了台,急忙插话道。
朱家三兄妹,朱大忠最老实肯干,老2朱大聪有些小聪明,不是个脚踏实地干活的人,所以不愿意跟他哥哥一样到工地上干活,宁肯在家里刨地搞点小生意和零碎活,朱丽珍则是三人中最聪慧勤劳的。
六七千块,竟然有一天在最老实的朱大忠嘴里说出来成了不差那点钱,听得一院子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朱广富放在嘴巴里的烟嘴都吧嗒一声差点要掉到了地上。
敢情,这余子清是个真正有钱人家,要不然朱大忠怎么会说这种话?
好一会儿,众人才消化了朱大忠的话。
沈淑芬想起自己前一刻还在这里唠唠叨叨说朱丽珍的不是,可如今人家愣是钓到了一个六七千块钱都根本不当一回事的金龟婿,而且看情形这年轻人不仅知书达理,对朱丽珍也是好得没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倒是朱广树咧着嘴开心地笑了。
回过神来后,马翠凤还想说些什么,朱广富把烟杆敲了敲,道:“阿凤,你就不用再说了,就由着他们小两口吧。”
说着朱广富转向朱广树两口子,满脸容光地吧嗒了一口旱烟,笑道:“广树,淑芬今晚就在这里吃吧,听说大伟这几天也在家,把他也叫过来,大家热闹热闹,顺便也互相认识一下。”
沈淑芬心里虽然有些酸溜溜,不过朱广富开了口倒也不好拒绝。况且终究是自家人,朱丽珍找了个有钱人家,她这个做婶婶的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彩,现在倒也想跟朱丽珍两口子处好关系。只是才刚刚特意上门数说朱丽珍的不是,如今倒有些不自在,闻言就急忙站起来道:“那我去叫大伟,广树你跟哥哥嫂子他们先多陪子清聊聊,人家大老远来的,可不能冷落他。”
接着沈淑芬又朝余子清笑了笑,很客气地道:“子清啊,婶婶先去叫大伟。这小子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班都不去上,等会他来了,你可要好好替婶婶数落数落他!”
说完,沈淑芬这才扭着她还算保持得不错的身材,急匆匆地出了门。
看着一向眼高于天,平时较为尖酸刻薄的婶婶这般客气,又见一直被这个婶婶压着一头的父母看着婶婶离去的背影,脸上容光焕发,露出一丝自豪的表情,甚至母亲还偷偷抹了把开心的眼泪,朱丽珍突然一阵鼻酸,一对妩媚的杏眼感激地投向余子清。
第两百五十三章 伤人事件
沈淑芬走后。张春梅和吕永春就拎着果蔬菜肴到厨房去忙活。朱丽珍要站起来帮忙却被她们笑着给按了回去,要她在里院陪余子清。
朱丽珍虽明知自己两人只是一对假小两口,但见嫂子们对自己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父母亲也是满脸欣慰的笑容,一对老眼一个劲地往余子清身上瞄,朱丽珍心里却依旧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看余子清的目光水汪汪的充满了柔情蜜意。
一家人坐在一起,余子清给朱广富、朱广树还有两个哥哥敬了烟,还特意很谦虚地给他们点火。朱广富和朱广树两个长辈很是开心,而朱大忠见余子清给他点火,紧张激动得拿烟的手都在颤抖。
一堆爷们坐在椅子上,边聊着天,边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朱丽珍则在她母亲不停用目光示意下,无奈做到余子清身边,被余子清轻轻握着小手也就顺势偎依在他的身边,像个幸福的小媳妇。马翠凤看得出来余子清很疼文文,倒也没忌讳他,把文文抱在怀里,疼爱地摸着她的头发。很快张春梅就端了几盘洗好的水果上来,马翠凤就挑了些提子一颗颗剥给文文吃。
“对了。大忠你今儿怎么会跟阿珍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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