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荣奇摇头说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古老莅临我未能亲近,稍待却要以一杯水酒恭送古老下山,古老是江湖前辈,也是咱们‘大刀会’的朋友,不可伤了彼此的和气。”
赵大海冷冷一笑:“大哥,除非咱们听别人的,要不然只怕这和气非伤不可,要是‘大刀会’不听古老的,以我看今后‘大刀会’头一个要应付的,就是古老跟古老那几位兄弟。”
荣奇转眼望向赖大爷,道:“是这样么?古老?不会吧。”
赖大爷焉能听不出荣奇跟赵大海二人一搭一挡,非逼自己拿出点什么,而又不愿落个失礼之名。
他当即淡然一笑道:“大当家的,跟二当家的都够高明的,事实如此,古震天不愿否认,事关匡复,非友即敌。”
荣奇微一摇头道:“这么说来,我只有听我这位二弟的了。”
赵大海一听这话,当即扬眉就是一声沉喝:“来人。”
门外一名黑衣壮汉应声走了进来。
赵大海一挥手道:“备油锅。”
那黑衣壮汉应声出门而去。
赖大爷脸色如常,老脸上仍挂着一丝笑意。
芸姑的脸色却变了一变。
荣奇更皱眉说道:“二弟,你怎么跟古老较这玩艺儿?”
赵大海道:“大哥,拿刀动杖的有伤和气,拳来脚往也够腻人。”
荣奇摇摇头,没再说话。
没一会儿工夫,步履响动,只听门外有人恭声说道:“禀瓢把子,油锅到。”
赵大海喝道:“抬过来。”
答应声中,两个黑衣壮汉抬着一大锅油走了进来,刚进门就显然热气逼人,望之让人胆战心惊。
两个黑衣壮汉抬着那锅油直到荣奇座前才停了步。
赵大海跨前一步,眼望赖大爷一招手道:“古老只敢把手伸进油锅里再抽出来,‘大刀会’从今后就听古老的。”
那有这一说,让人家放一下心。
赖大爷站了起来,含笑说道:“二当家的,古震天明白,这一锅沸油就是铁打的金刚,铜罗汉也禁受不住,何况古震天一个血肉之躯,古震天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功夫都练过,可是对这一锅沸油我自知没办法。”
赵大海笑了,道:“那么我陪古老玩玩……”
抬左手伸进了油锅里,只听“滋……”地一声,青烟冒起,芸姑连忙把脸别向一旁,赵大海这里已把手抽了出来。
那只左手全焦了,赵大海却是面不改色,望着赖大爷道:“古老要能照样来一下,‘大刀会’也听你古老的?”
赖大爷长眉耸起,为之动容,两眼奇光暴射,直逼赵大海。
赵大海站在油钢边,一动未动,两眼也望着赖大爷,一眨不眨。
赖大爷开了口:“二当家的,古震天要能照样来一下,‘大刀会’从此就听古震天的,这话可是二当家的你说的。”
赵大海一点头道:“不错,是我说的。”
赖大爷霍地转过脸去,望着荣奇道:“我要听大当家的一句话。”
荣奇铁拐一柱,霍地站了起来,道:“荣奇二弟的一句话还不够么?”
赖大爷道:“我不妨告诉大当家的,能使天下齐心,同襄义举,休说是一只手,就是一条命古震天也舍得,只是我要千金一诺,而且要大当家的交出‘大刀会’的令符。”
荣奇跟赵大海脸色双双一变,赵大海道:“那办不到!”
赖大爷望着荣奇道:“大当家的怎么说?”
荣奇道:“荣奇二弟的话跟荣奇的话没什么两样。”
赖大爷望着荣奇道:“大当家的怎么说?”
荣奇道:“荣奇二弟的话跟荣奇的话没什么两样。”
赖大爷笑了,道:“那么古震天甘拜下风,二当家的也只有白白废一只手了,告辞。”
一抱拳,左手一拉芸姑,右手已扣上赵大海右腕脉道:“还得麻烦二当家的送我们爷儿俩一路。”
荣奇脸色大变,暴喝道:“古震天,你这是……”
赵大海厉声叫道:“大哥,别管我。”
荣奇虬须暴张,两眼奇光如火,直逼赖大爷。
赖大爷淡然问道:“大当家的,您怎么说?”
荣奇威态倏致,一挥手道:“传话下去,放行。”
赖大爷笑了,一扯赵大海道:“二当家的,走吧,劳您驾了。”
左手拉着芸姑,右手扣着赵大海,大步往外走去。
赖大爷右手有个赵大海,再加上荣奇有话传下,那自然是一路通行无阻。
从“云泉古刹”的后院到前院,再从“云泉古刹”的前院到“锡儿山”下,沿途布满了“大刀会”的高手,一个个手持大刀,红绸飘扬,却没有一个敢动。
赵大海眼睁睁地望着赖大爷跟芸姑骑着他“大刀会”的两匹健马驰离了“锡儿山”下,转眼间只见黄尘不见了人。
赵大海恨得跺了脚,一块山石应脚而崩。
这时候“叮!”一声铁拐声,人影横空,荣奇一起落十余丈地赶到,往赵大海身边一落,道:“二弟,走了?”
赵大海一口牙挫得格格作响?
“便宜了这老匹夫,这老匹大好不狡猾,我想坏他一只手,谁知道他竟……”
荣奇道:“他要不让我交出令符,我也就点头了。”
赵大海道:“要不我怎说这老匹夫狡猾,他要是拿着令符,咱们想不听他的都不行,这老匹夫八成儿看破了我的心意。”
荣奇道:“二弟你倒反白白地毁了一只手。”
赵大海浓眉一扬道:“为了大哥他日那张龙椅,坏了一只手又算什么,那太值得了……”
荣奇望着赖大爷跟芸姑两个人两骑逃去,道:“二弟这只手不会白毁的,我担保……”
两天过去了,两天假也完了。
在这两天里,李玉翎跟宫无双是双宿双飞,形影不离,俪影,足迹,几遍“承德”附近的所有名胜古迹。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李玉翎算是确确实实,完完全全认识了宫无双。
这位姑娘的胸蕴非常的好,更难得她柔婉温顺,由此,李玉翎也越发觉得她可怜,越发觉得她命薄!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又双双进了西大街的“隆福客栈”。
第三天上午两个人才从“隆福客栈”出来,就在“隆福客栈”前分了手。
分手的时候,宫无双红了眼圈儿,李玉翎竟然也有点依依不舍之感。
李玉翎在那回营的路上,他只觉得心里像堵了块什么东西,堵得他难受。
回到了“神武营”一进营门,门口站岗禁卫的弟兄便对他说了话:“领班,统带交待过,您一回营就让您先去见他。”
李玉翎心里有点明白,二话没说就直奔了荣富书房。
他在荣富书房告了声进,荣富在书房里冰冷一声“进来”不大和善,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儿。
果然,李玉翎跨进书房,还没见礼荣富就拍了桌子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我给你两天假,这是破例,也是天大的恩典……”
李玉翎道:“统带,我知道。”
荣富道:“知道你为什么逾假不归,你眼里还有‘神武营’么?还有我这个统带么?要知道你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你不是百姓,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就是老百姓家里也有个家法,你叫我怎么对全营弟兄,你说!”
李玉翎道:“统带我知道,我是来销假的,也是来领罚的。”
荣富道:“你以为我会饶得了你,宫姑娘老远地跑来看你,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地在一块儿两天三夜这总不像话,事要是传到‘天威牧场’,你让人家宫姑娘怎么做人,让宫天鹤那张老脸往那儿放,你又怎么对得起宫天鹤,也让我怎么向宫天鹤交待呢……”
李玉翎道:“不瞒统带说,我跟宫姑娘已论及婚嫁,我有意思娶她,她也愿意跟我……”
荣富听得怔了一怔,道:“怎么说,你跟宫姑娘已经论及了婚嫁?”
李玉翎微一点头道:“是的,统带。”
荣富道:“这!宫天鹤知道不知道?”
李玉翎道:“她这趟回去会跟宫场主提的。”
“那……”荣富怒气消敛一点儿,道:“你的私事我可以不管,可是这公事,你触犯营规我不能不问。”
李玉翎道:“我愿意领罚。”
荣富道:“还怕你不愿意,我撤你的职……”
荣富又道:“撤你的职还算便宜,你去兄弟间问问看,自我接掌‘神武营’以来,那一个触犯营规有这么便宜的,‘神武营’容不了你了,多伦格格跟七贝子明天要起启回京,我派你一路护送,她二位要有一点差池我唯你是问,到京后即刻向‘亲军营’报到,这是你的公文,拿去。”
一抖手,一纸公文丢进了李玉翎怀中,他拂袖站了起来,径自往后行去。
这那里是撤职处罚,正分明是恩赏擢升。
李玉翎一怔,欠身一声:“谢统带提拔,玉翎永志不忘。”
然后,他藏起公文,转身要走。
突然,荣富开了口:“多伦格格明天一早起程动身,指定你护送,你收拾收拾,天黑以前,就到宫里报到,记住,多伦格格住在万树园里?”
李玉翎答应一声,又谢了一句,怀着一颗跳动的心出了荣富的书房。
他明白,与其说这是荣富提拔他,不如说这是宫无双促成的,想到了宫无双,他心里泛起了一种异样感受,那是为什么,他说不上来。
他把这消息告诉了龚桐,龚桐当真舍不得,可也着实为他高兴,天黑之前他要到宫里报到去,所以中午这一顿,大伙儿为他热闹上了。
龚桐起的头儿,一班九名弟兄齐张罗,请来了黄和跟宋天行,这一席钱行酒一直吃到日头偏西。
霞光满天,李玉翎提着一具简单的行囊出了“神武营”,龚桐、黄和、宋天行还有一班九名弟兄送到了“神武营”大门口,独不见荣富出来。
黄和跟宋大行脸上看不出什么,而龚桐跟一班九名弟兄却是满脸别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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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胶兄 扫校
第二十一章
李玉翎提着他那简单的行囊,凭着他那面没缴回去的“神武营”领班腰牌,顺利地进了行宫。
这是他生平头一遭儿,只见行宫里楼台殿阁,走了老半天才到“万树园”。
“万树园”名符其实,清幽雅致,别有风格。
暮色里,但见高大松影处处,香鹿成群出没于树海之间,极富天然趣意,置身于此处,真能让人俗念全消。
李玉翎站在“万树园”门口正那儿出神,从里头出来一个亲随打扮的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李玉翎一阵近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李玉翎定了定神道:“我是‘神武营’来的,多伦格格跟七贝子明天回京,统带特派我来护送。”
那名亲随一听李玉翎是“神武营”来的,态度马上改变了不少,当即含笑问道:“您贵姓,我好给您进去禀报一声。”
李玉翎道:“不敢,我姓李。”
“您请在这儿等等?”那亲随说完了这句话便扭头进去了。
没多久,他出来了,冲李玉翎陪了个笑,道:“对不起,麻烦您回去跟统带说一声,多伦格格跟七贝子已经另外请了人护驾了。”
李玉翎听得一怔,道:“多伦格格跟七贝子另外请了人护驾了,谁?”
那亲随笑着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还有事儿,不陪您了。”
扭头又走了进去。
李玉翎站在那儿发了一怔,他好不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荣富分明派他护送,顺便上京报到。
听荣富说也是多伦格格指定要李玉翎护送的,怎么到了这儿多伦格格跟七贝子又请了别人?
李玉翎想了半天想不通,不过对这些皇族亲贵来说,要谁不要谁那全在他们高兴,子时指的是你,丑时又不想要你了,别说是李玉翎区区一个“神武营”领班。电子书,就是统带荣富他也能叫之即来,挥之即去。
想到这儿,李玉翎也就没在什么意,提看他那简单的行囊转身就要顺来路回去。
转过身一抬头,迎面走来叁个人,前头那个正是那位美艳的多伦格格,她穿一身便服,小褂儿,八幅裙,脚下一双绣花鞋,娇美而动人。
后头是两名亲随,一个人扛着一只大箱子,的确是要回京,这不正收拾行李么!
老远地,多伦格格未语先笑道:“看背影儿像你,我就猜是你,没想到真是你……”
说话间她已到了近前,扭过头去道:“你们先把箱子拿进去交给桂荣装车,我马上就进去。”
那两名亲随答应一声,扛着箱子先走了。
李玉翎趁势欠了个身:“格格。”
多伦格格看了李玉翎两眼,似乎想从李玉翎脸上找出什么来,然后她含笑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李玉翎道:“回格格,刚到。”
多伦格格道:“我还以为你会早来呢!谁知道你直到这时候才来,昨儿个我到‘神武营’走了一趟,你没在,这一趟要辛苦你了。”
“不敢。”李玉翎听得晤晤一怔,道:“这是卑职的份内事,只是,听说格格已经另找别人护驾了。”
多伦格格也一怔,瞪大了眼讶然说道:“我另外找了人……谁说的,我昨儿个特意到‘神武营’指定你,怎么会……你听谁说我另外找了人了?”
李玉翎不知道刚才那名亲随姓什么,叫什么,只得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话刚说完,“万树园”奥恰好走来刚才那名亲随,李玉翎当即说道:“禀格格,就是这位。”
多伦格格双眉一扬,向着那名亲随叫道:“安德宝,你过来。”
那叫安德宝的亲随忙走了过来,打了个千近前哈着腰间道:“您有什么吩咐?”
多伦格格寒着脸道:“你认识这位李领班么?”
安德宝道:“回格格,刚见过。”
多伦格格道:“是你告诉李领班找另找人护车了?”
安德宝道:“回您,是的,奴才是这么说的。”
多伦格格道:“是谁告诉你我另外找了人护车了,我这么告诉你了么?”
安德宝道:“回您,是爷让奴才这么说的。”
多伦格格怒声说道:“我就知道是他,我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去……”
向看李玉翎一声:“跟我进来!”气冲冲地进了“万树园”。
李玉翎明白了几分,他知道这安德宝口中的“爷”是那位七贝于玉铎,而那位七贝子玉铎对他也一直不友善,为什么对他一直不大友善,那恐怕还是因为这位多伦格格。
想到这儿,李玉翎紧跨一步赶上了多伦格格,道:“格格,审职有几句话……”
“你别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