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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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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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鹰搏兔”虽是颇具威力的一招,但以名顾之,这一招大多用以对忖武功稍弱于自己的对手。凌琳少不更事,竟以这一招用在成名武林多年的“夺命双雄”宫氏兄弟身上,正是犯了武家大忌!

宫氏兄弟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四条长臂一齐伸出。宫申的左掌和宫酉的右掌,砰然一声,硬接了凌琳的全力一攻。

但是宫申的右掌和宫酉一的左掌,却各划了个半圈,倏然击出,虽末打实,但他们所发出的指风,已使得凌琳震飞数尺之外。

孙敏急怒攻心,娇叱一声,便和迎上来的宫氏双凶动起手来。

这也就是伊风回头的那一刹那。

“见死不救”,伊风是绝对不会做出的,纵然他明知一动手,便会带给他很大的麻烦,但是,他却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于是他厉喝一声,一掠而前,双掌拍出,攻向宫酉的左胁。

他这一动手,和在保定城外独斗朱砂掌时又大不相同。须知他那时是想利用尤大君完成他的计划,而此刻,他却是立心将这两人毙于掌下。

是以一上手,他便是招招杀着。

宫氏兄弟厉喝连连,突地冷笑道:

“朋友!好俊的身手!怎地却和我兄弟动起手来?”

伊风闷声不响。

宫氏兄弟又冷笑道:

“看朋友的身手,倒很像是和死去的一个朋友一样,想来阁下也是死了一次,再活回来的吧?”

他此言一出,伊风立时面色大变,他果然瞒不过这奸狡凶顽的“夺命双雄”宫氏兄弟。

须知任何事都可以伪装,但是,一个武林高手在拚命过招时,他的身法,却万万瞒不过明眼人的。

不出他先前所料,宫氏兄弟的杀招,果然大多招呼到他身上来。

“朋友!今天你就再死一次吧!”他们厉声喝着。

这夺命双雄的武功,自成一家,竟在伊风曾经对敌的许多“天争教”下的金衣香主之上。

而且,最令他不解的是:这三湘大侠未亡人的武功,竟不如她已经受伤的女儿。

他不知道孙敏的武功,只是嫁给凌北修之后才学成的1自然不及自幼即打下了极长好根基的凌琳。

此刻交手之下,伊风承受了大部份压力,虽然不致落败,要取胜却也不易!

但是,他自己知道,今日一战,除非将这宫氏兄弟全毙在掌下,否则自己日后永无宁日,因为人家已识破了自己的真相。

是以他出招不但招招致命,而且有时竟是拚了自己也中上一掌的路数。

孙敏大为感动,受了他的影响,也拚起命来。

可是,宫氏兄弟可没有拚命的必要。见了他们这种打法,心里不禁吃惊,但是自家却被逼得连亮出腰畔兵刃的时间都没有。

四人片刻之间已拆了数十招。

宫氏兄弟对望了一眼,忽地齐声冷笑道:

“朋友!挣命也没有用。不出片刻,金衣坛里的另外三个香主也要来了。朋友!是识相的,还是认命了吧!免得等会再多吃苦。”

此话果然使得孙敏吃了一惊,但伊风走南闯北,是何等人物,根本将他们的话没有放在心上。掌风虎虎,出招更见凌厉。

双雄眉头微皱,目标自然转到孙敏身上,齐声冷笑道:

“凌夫人!我们兄弟是先君子后小人,歹话先说在前面。夫人此刻若不跟着我们走,等会那三位来了,可比不上我兄弟好说话呢!”

他们难听极之地笑了一阵,又带着更刺耳的声音说道:

“那三位香主别的不说,可有点……”

他们故意顿住话,不怀好意地“嘻嘻”笑了两声,又道:

“他们三位看见夫人这般美人儿,可包不准要出什么事呢!”

这种颇为露骨的话,立刻使得孙敏红生双颊,动手发招间,果然因为羞怒而显得没有先前的凌厉。

这种情形,被伊风看在眼里,厉喝道:

“姓宫的!少给“天争教”现眼吧!用这种江湖下三门的技俩,还在武林中道什么字号。?”

宫氏双雄左右双掌同时挥出,在中途倏然变了个方向,猛击伊风的前胸和孙敏的左肩。

这兄弟两人联手攻敌,配合之佳,妙到毫颠!使两人本已不凡的武力,何止加了一倍!

他们冷笑着故意满怀轻蔑地说道:

“朋友!你就少管管闲事吧!连自己的太太都管不了,还在这里装什么佯,发什么威。?”

这话果然使得伊风也气得失去了常态。脚步一错,避开宫氏双雄的一招,双掌再次交错拍出时,竟发出了十成功力。

这种不留退步的打法,也是犯了武家的大忌。

但是这种惊人的掌力,却使得宫氏双雄脸上虽仍带着冷笑,心中已有怯敌之意。

又是十来个照面过去了。

夜色愈浓,四人的掌风将这山侧的枝木,击得枝枝断落。

寒风凛洌,这四人的额上,都已微微渗出汗珠来。

宫氏双雄身形各转半圈,避开伊风的一掌,他们的“阴风指”力,竟不敢和伊风那种开山裂石的掌力硬拚。

就他们两面相接的那一刹那,两人又各自交换了一个含有深意的目光。

这兄弟两人,自幼心意相通,连说话都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似的。此刻两人不约而同的,却有了“扯活”的念头。

“反正他们的落脚之处和虚实,已经被我们探得,我们又何苦要在这里和他们拚命?”

他们嘴角都挂着一丝狞笑,忖道:

“难道他们还能在我们天争教的手下,再逃到那里去?”

这两人长啸一声,掌影突然如落叶般落在武功较弱的孙敏身上。

这一个转变,使得伊风除了攻敌之外,还得留意孙敏的安全。

啸声再起,夺命双雄在全力攻出一掌后,突地一飞身,身形倒掠出去。

“失陪了!”他们冷喝道。两人又退在巨石之侧。

伊风怎肯让他们就此一走,如影附形般,也掠了过去,掌花错落,击向宫申背后的“灵台”,“互汤”,“筋缩”等三个大穴。

宫申猛一塌腰,上身微微前伸,右足却向后倒踢出去,

这一招以攻为守,却是攻敌之所必救之处,确是妙着。

那知伊风此刻已横了心,微微一让,竟拚着自己受伤,双掌连环三掌,都着着实实地击在宫申的背上,自己下肚的左侧,也中了一脚。

宫申惨呼一声,转过身后,尽了最后之力,又发出一掌。

但这一掌已是强弩之末,伊风双臂一格,双掌一翻,掌尖刚刚搭上宫申的前胸,猛地吐气开声,竟以内家“小天星”的掌力,击在宫申前胸。宫申再次惨呼,一口鲜血,竟喷在伊风身上。

那边宫酉已将孙敏逼得连连后退。

但是宫申这两声惨呼,却使得他心胆俱裂!惨厉地长啸一声,扑向伊风。

伊风下肚中了一脚,虽然避过要害,但受伤已自不轻!

方自喘息间,宫酉的身形已快如闪电般,掠过来。

他兄弟连心,宫申毙命,宫酉此刻用的也是拚命的招数。

他人尚未到,双掌先已毕直伸出,十指箕张,猛抓向伊风胸前的“乳泉”,“期门”,“将台”,“灵根”等几处大穴。

这一掌势如压顶之泰山,伊风无法硬接,但此刻他下部受伤,转侧已不灵便,只得往下一塌腰,让宫酉的双抓从肩下递空,自家左掌平伸,右掌却自下而上,劈向宫酉的面门。

那知宫酉此刻也是心存拚命,对这致命的两招,亦是不避不闪,双抓微微一沉,倏然下抓伊风的左右两边的琵琶骨。

伊风大吓之下,身躯猛地一转,但右肩上已中了宫酉快如闪电的一抓,在他尚未因痛而晕绝的这一刹那,他左掌自宫酉双臂中穿出,抓在宫酉脸上,食指及无名指,竟深深陷中宫酉的双目,五指并力一抓,夺命双雄中的宫酉,就伤在他鼓着最后一丝真气使出的“大力鹰爪神功”之下。

他自己呢?身受两处重伤,望着垂死宫酉惨笑了一声,便自晕绝!

孙敏掠过来时,这震惊武林的夺命双雄,不但在同年而生,竟也在同时而死!他们死状至惨的两具尸身,倒卧在伊风的左右两侧。

伊风亦已全身浴血,右掌依然抓在宫酉的左掌上,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牙关紧咬着,但嘴角却留着一丝安慰的微笑。

孙敏一生中不知曾见过多少惨烈的场面,但此情此景,却仍使得她觉得有一丝凉意,直透背脊。寒风,现在才使她感觉得冷。

她呆呆地伫立了一会,让自己在冬夜的寒风中,稍为冷静一下,清醒一下。

等到她心中的巨跳渐渐平复了的时候,她走到伊风倒卧着的身躯旁,摸了摸他的鼻息和胸口,知道这拚着生命来保护别人的年轻人,虽然身负重伤,却尚未死去。

于是,她再走到自己女儿身侧,她唯一的爱女,此刻亦是气息奄奄,但是也并未死去,所受的伤,甚至远远比那年轻人轻得多!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对那年轻人的感激,抑或是对上苍的感激,但总之这是感激的泪珠。

也许这两种感激都有些,因为,这两者使她和她的女儿,奇迹般地保全了性命。

第七章 浅水之龙

这份感激,此刻尚停留在坐在车中的孙敏心中,因为她一回忆到这些,她的眼睛就又开始湿润起来,像是大多数感恩图报的人一样,她对伊风的恩情,是永世不会忘怀的。

当然,她此刻能在“天争教”大搜华山之前,就安全地逃出,还是靠着自己,她自己那种在危急中仍然保存的明确的判斯力。

在她神智清醒之后,她立刻将自己的女儿和伊风带回隐居之处,为伊风上了极好的金创药。

但是对他们——凌琳和伊风——所受的内伤,她却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

她当然着急,但是在着急之中,她仍想到了此事可能发生的后果。

于是她烧毁了自己辛苦搭成的草屋,受尽千辛万苦,将自己的女儿和救了她们的恩人,从华山绝顶上搬到山下去。

在一夜之中,完成的这些事,当然是靠着她的武功和她那种坚忍的毅力,

“可是往那里去呢?”接着,这问题又在困扰着她。

第二天,她不惜花了比应该付出的价钱,贵了好几倍的高价,雇了辆大车。

“不管怎样,我们先往偏僻点的奇書網電子書地方去吧!”她替自己下了个决定。

其实此刻除了她自己之外,又有谁能帮助她们呢?

于是这辆大车由华山的山脚,奔波连日,昼夜攒行,赶到这里。

但是孙敏知道“天争教”的势力,遍布中原,此刻仍未逃出人家的手掌,再加上受伤两人情势愈发危殆,她芳心撩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首先,我该想办法将他们两人的伤治好才行呀!”她暗忖着。

但是这种被内家高手所重创的内伤,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治得了的?她虽然也知道几个以医道闻名江湖的人物,但自家在这种情况中,又岂能随便求救?万一对方近年来已和“天争教”有了连络,那么自己一去,岂非羊入虎口!

就算不致如此,但她也明白自己此刻已是惹祸的根苗,她又怎能再让别人惹祸?

但是,这受着重伤的两人,又该怎样呢?

她长叹了口气,悄悄地将车窗推开一线,发觉外面天已经暗了,风很大,从窗隙中吹进来,使得她打了个寒战。

于是她掩上窗子,朝前面赶车的车把式高声说道:

“前面有歇息一会的地方吗?”

车把式扬起马鞭,呼哨一响,道:

“方才我们经过两处大镇,你都不肯打尖,现在呀,可找不到什么地方了!巴是有,恐怕也是像昨天一样那种连热水都没有的小店。唉!这么赶车,实在真是在受活罪!”

孙敏一皱眉,她对车把式说话的这种态度,非常不满意;尤其这车把式竟直截了当地称她为“你”,更使这平素极受人尊重的三湘大侠的夫人,觉得说不出的气愤,几乎要打开前面的窗子,将这无礼的粗汉,从座上拉下来。

但是,她又长叹一声,忍住着气,自家已到了这种地步,又何苦为了些小事,和这种粗鄙的车把式,再呕些闲气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困在浅水里的蛟龙,连鱼虾的气,都要忍受了。本来已经潮润的眼睛,不禁更潮润了些。

但她毕竟是刚强的女子,而且前途还有许多事情等她去做,这受重伤的两个人的性命,也全操在她的手上,容不得她气馁。

于是她强自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气,和那种被屈辱的感觉。说道:

“随便找个地方歇下好了,等会……等会儿我再加你的车钱。”

那车把式呼地又一抡鞭子,将马打得啪啪作响,嘻着嘴道:

“不是我总是要你加车钱,直在因为这种天气,冒着这么大的风,晚上连口热水都喝不着,你说这个罪是不是难受?”

这车把式讲的话,便她极为讨厌,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不听。

于是她低下了头,为受伤的两人整理一下凌乱的被褥,他们发出的呻吟之声,几乎使得她的心,都碎做一片一片的小遍了。

车子突地停住,车把式回过头来吆喝道:

“到了,下车吧!”

坐在车厢的孙敏,看不到车外那车把式嘴角挂着的丑笑,略为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些天来,为了看护受伤的人,她几乎没有睡过,此刻她伸腿直腰之间,才觉得自己的腰腿,都有些酸了。

她下了车,才发现面前的这家客栈,果然小得可怜,但是她却认为很满意。回头向车把式道:

“帮我忙把病人扶下来!”

车把式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先帮着她扶下伊风,抬到那家客栈的一间阴暗的小房子里,再出去抬车里的凌琳。

孙敏发现这车把式和这小蓖栈的伙计和掌柜的,都非常熟悉,但是她也未在意。

可是,那车把式在帮着她抬凌琳时,乘机在她手上摸了一把,却使得她的怒火,倏然升起!

她的目光,刀一样地瞪向那车把式身上,那车把式也不禁低下了头。

店伙却在旁边笑着道:

“小王头还懂得低头呀!”

孙敏如刀的目光,立刻转向那店伙。

那店伙耸了耸肩,表示:我又没有讲你,你瞪我干什么!”样子更为讨厌。

孙敏也觉得这店伙有些不对路,但是她自恃身手,怎会将这些小人放在眼里!

其实,她年龄虽大,但一向养尊处优,就是跟着凌北修在江湖上走动,也是像皇后般被人尊重,这种孤身闯荡江湖的经验,可说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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