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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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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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事情却大出意外

夕霞已退,夜幕深垂,游戏人间,率性江湖的剑先生,端坐在马车前座之上,手中马鞭倏然扬起,左手把绳微带,轻轻呼啸一声,马车便在终南山入山之口停下。

三心神君也飘然下了车辕,笑道:

“看不出你除了柄铁剑上有些玩意之外,赶车的本事也不小。这一点,我又是万万不及的!”

剑先生笑道:

“你这魔头!少逞口舌之利,还是留点心思,在那局残棋上多下点功夫吧!”

回身轻叩车厢,示意孙敏地头已到了。

孙敏这才自迷惘,混乱,但却带着些甜意的梦中醒来。车厢中黑黝黝地,她知道天已黑了。再探首窗外,眼前高山在望,一条虽然宽阔,但却十分崎岖的山路,蜿蜒入山而去。

她赶紧跳下车,略略理了理鬓发,嫣然一笑,轻轻说道:

“这就是终南山吗?”

黛眉一皱,又道:

“马车既然不能上山,车子里受伤的两人怎么办呢?”

剑先生沈吟一下,还未答言,三心神君却又笑道:

“这一回不要你做车夫,但却要你做马了!”

他潜居深山二十余年,每日除了听风听雨,以及鸟语虫鸣之外,寂寞已极!而这种难堪的寂寞,却便他本来捉摸不定的性格,改变了一些。

是以当他和几乎是他世间唯一友人——剑先生巧遇之后,虽然知道自己潜修的内功,仍然比不上人家,但是心情却愉快已极!

这并不是说他已将胜负之嗔看得淡了,而是故友重逢的那一份喜悦,远胜于他对胜负之间的嗔念。

心情轻悦之下,是以他每一出口,多是带着些诙谐调侃意味的话。而落落寡合,孤傲无比的剑先生,深知其人,也不以为忤。

他此话一出,孙敏还弄不清是什么意思,剑先生已笑道:

“佛说:芸芸众生,皆可成佛,人亦是生,马亦是生,枉你潜修多年,连这点禅机都参不透!来,来!你也是马,我也是马,你我就将这辆马车,拖上出去吧!”

孙敏心中暗笑,想不到,冷漠如冰的剑先生,此刻也会说出这等话来。

三心神君跨前一步,手掌轻轻一挥,那套着马的两条车辕,忽地一齐折断,像是被极锋利的刀斧欣过一样。

他微笑着,将手掌往车厢上一贴,左手袍袖一拂,将那匹已经自由了的马,驱得落荒而去。口中却朗声说道:

“剑先生说:“他就是马,马就是他。”此刻我放了马,就如同放了他一样!”

转头向剑先生笑道:

“喂,这等深恩,你该如何报法!”

孙敏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日来,她的心境无法形容的开朗,因为她许多悬心不下的事,都有了解决。

剑先生也微微一笑,他虽然使得孙敏困难,迎刃而解,可是孙敏,却也使得这孤僻的奇人,沈郁多年的心境,轻悦起来了哩。

他在三心神君的另一侧,也将手掌在车厢上一按,两人同时微微一笑,好像掌上有着绝大的吸力似的,竟将那辆沈重的大车吸了起来,夹在两人的手掌之中,从容向山上走去。

孙敏已知他两人的功力,倒也并不惊异,跟着他们,上山而去。

第十一章 名山生变

夜色深重,山路崎岖。

但是这在普通人眼中非常艰难的道路,怎会放在万剑之尊和三心神君心上,他们施然而行,彷佛是游春踏青的雅士。

就连走在旁边的孙敏,步履亦是轻松已极。只是这深山的寂静,却使得她心里沉重得很!因为此刻已是严冬,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枯枝,簌簌作响,寂静中已有萧索之意。

转过几处山湾,道路更见窄狭。

三心神君对剑先生笑道:

“看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玉机道人的弟子,果然不如师父,将这些终南道士,弄得这么疏懒,你看!”

他手微指山后,道:

“此时方过戌时,正是晚课之时,但此刻非但听不到诵经之声,连道观钟鸣都没有,想是那般道士都耐不住天意,缩进被窝里蒙头大睡了,我见着那小道童,倒要训他几句。”

孙敏听他将终南掌门玄门一鹤,称做小道童,不禁暗中好笑,心中却忖道:

“他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四五十岁,但是成名江湖却也有四五十年了,只怕他实际的年龄,已经很高,看来这内家功夫,一入化境,确有不可思议的效能,就连世间传说的驻颜之术,也是可以做到的哩!”

剑先生却双眉微皱,加快了脚步,朝山深之处走过去。

再转过一处山湾,前面有一片黝黑的丛林,他们笔直朝前走去,丛林间的小路,上面满铺着碎石,但是抬着一辆大车的万剑之尊和三心神君,脚下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再走前几步,孙敏才看见丛林里的道观,她心中却也不禁一动,忖道:

“时辰尚早,为什么这道颧里的灯光如此黯淡,真像是道人们都睡着了一样,难道这终南派里,真的都是懒虫?”

剑先生更觉得事有蹊跷,身形微长,竟单手托着那辆大车朝前纵去。。

三心神君也收起了玩笑之态,掠前数丈,如静夜中之灰鹤,说不出地那么轻灵曼妙,绝无丝毫勉强造作。

孙敏也赶紧跟上去。

却见那道观前朱红色的大门竟紧闭着,观中也丝毫没有人声,这景象不是静寂,而是死气沉沉了!

三心神君正站在观门前拍门,将那只紫铜门环叩得铛铛作响,但却仍然没有人走来的迹象,他朝剑先生望了一眼,道:

“我进去看看。”

袍袖一拂就要从那两丈多高的围墙上纵过去。

那知观中突然传出一道厉叱,一个严厉的声音问道:“是谁?”

孙敏不禁暗忖:“这终南道人怎地这么大火气?”

随着一声厉叱,大门呀地开了,一个长袍道人当门而立,目光炯然望着门外,神情之中,彷佛戒备森严的样子。

三心神君极为不悦地哼了一声,朝那道人一望,说道:

“想不到终南山自从玉机老道死后,排场越变越大,你去告诉你们掌门人,就说有故人来拜访他。”

他将“拜访”两字,说得特别刺耳而沉重。

那道人又望了他一眼,忽然惊唤了出来:

“慕容师伯!”

三心神君怔了一下,想不通这开门的道人怎会认得自己,和自己那极少为外人所知的名姓——“慕容忘吾”?

孙敏觉得身侧轻风一闪,剑先生也掠了前去。

那长袍道人却扑地跪在观门道,道:

“你老人家不识得小侄了吗?”

三心神君目光上下打量这道人。

剑先生却道:

“你是否妙灵?”

那道人抬头一望,在依稀的夜色中,认清了面前的两人,狂喜道:

“呀!剑师伯也来了!小侄就是妙灵。两位师伯一去终南,已经三十年。可是风姿笑貌,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哩!”

三神君颔首笑道:

“你却变了不少,想不到以前端着茶杯的道童,现在已经是名闻武林的大剑客,终南剑派的掌门人了!”

他转脸向剑先生道:

“岁月催人,时光不再,再过几年,恐怕我们也要入土了!”

孙敏望着那正伏在观门前的道人,惊异的暗忖:“难道他就是终南剑客,玄门一鹤!鄙是他以掌门人的身份,却怎会自己走出来开门呢?”

不怪她如是惊异,无论任何一个宗派,也断没有掌门人亲自来开门的道理。

剑先生手一抬,将车托了起来。目光望着观内,正殿上只有莹然一盏孤灯,散着昏黄之光。再望到妙灵脸上,却见他清瞿的脸上,憔悴已极。就知道这终南剑派,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真是苍天有眼!小侄再也想不到两位师伯的仙驾,竟会来到此间!”

妙灵说话声音中的喜悦,却渗合着许多悲伤。他又道:

“两位师怕一来,终南派里四百二十九个弟子的性命,算是捡回一半了!”

剑先生和三心神君慕容忘吾,虽然知道这终南派,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可是一闻妙灵道人此言,坚毅冷漠的脸孔,仍不禁微微变色。

是什么重大的变故,能使这终南派大小数百个道人,同时命在垂危呢?

须知终南派创立以来,高手辈出,门下弟子也并非是无能之辈。那么,此事岂非太过惊人吗?

剑先生诧然问道:“贤契一别经年,已自长成,可贺可喜!只是——”他语声微顿,目光四扫。又道:“这终南山上,是否有变?”

妙灵道人长叹一声,忽然看到站在剑先生身后的孙敏,也不免在暗中惊异说道:

“终南派确是遇着数百年来未有之劫难,小侄无能,实在束手无策。若不是两位师伯前来,这开派已数百年的终南派,怕就是从此断送了。”

话中情形之严重,使得不动声色的剑先生,为之又微微色变。

妙灵道人又长叹一声,然后轻音说道:

“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两位师伯请进观去,小侄再详细说出。”

剑先生和慕容忘吾将大车托了进去,孙敏也低首而入。

妙灵看到竟有一绝美女子和他素来最为敬仰的,自己逝世师尊的两位至友万剑之尊和三心神君在一起,心里虽然奇怪,但口中却不敢问出来,只是恭谨地垂立一旁。。

大殿中灯光如豆,将这宽阔宏大的神殿,笼上凄凉之色,正中神像,羽衣星冠,右手微微握着剑柄,正是群仙中最为潇洒的纯阳真人,在这种灯光下,更显得栩栩如生,直如真仙!

无论任何人走进此殿!心情也会为之一沉。孙敏更像是有着什么东西,突然压到心上,连气都几乎透不过来似的!

这偌大的一座道颧,除了妙灵道人外,竟再也看不到一条人影,孙敏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比这里再凄凉的地方。

剑先生和慕容忘吾面色凝重,将伊风和凌琳自车中托出。

妙灵道人连忙过来,道:

“两位师叔!暂且将这两位病人,送到小侄的房中去。”

他长叹一声,又道:

“这道观中除了小侄之外,都已命如游丝,朝不保夕了!”

阴暗的灯光下,他惨黯的面容更为憔悴,紧皱着的双眉中,隐伏着的忧郁,使得身为局外人的孙敏,也不免为之暗暗叹息。

人材济济,高手辈出,名满武林的终南剑派,究竟为着什么变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呢!

第十二章 天毒教主

原来这一月来,终南派迭生巨变,门下弟子,连连病倒,得病之人,不但昏迷不醒,而且呼吸日渐微弱,病势沉重已极!

起先,还以为只是患病而已,但是得病之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是突然病发。妙灵道人亦颇知医理,但看视之下,竟看不出病源来,他这才大惊。

因为他医术传自三心神君,不知要比世俗中的名医,强上多少倍!而这病源,竟连他都看不出来。

只是得病之人,三根极弱,筋络不通,竟有些像像是被内家高手点中晕穴,但血液如常,却又不像。

到后来,妙灵道人的再传弟子,和几个根基稍弱的弟子,竟相继死去。就连他的几个师弟,也无故病倒。终南山上,立刻愁云满怖,没有病倒的人,竟就剩下掌门人玄门一鹤妙灵道人一个!

这种严重之事,使得一向精明干练的妙灵道人,也为之束手无策。他完全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对策。就是求助,也无法可求。

妙灵道人,眼望着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命如累卵,心情之怆痛惶急,可想而知。

他势不能坐以待毙,但也别无他法。奇怪的却是他自己未曾病倒,像是人家特地将他一人留下来的样子。

后来,他果然证实了这想法的正确。

一日清晨,吕祖正殿的横梁上,突然发现一张黑色纸笺,他取来一看,那张黑色纸笺上,竟不知用何物写上白色透明的字迹,妙灵道人一看,字字惊人!

原来上面写着:

“字谕终南山玄妙观主妙灵其人:百十年来,中原式林沉沦,八方侠士无主,以致式林争端百起,仇杀日多。

本教主上体夭意,下鉴世态,不得不在此纷争紊乱之日,出世为人,一统天下式林之混乱。

因之,本教主拟以终南山为本教根据之地,此一名山,日后必因本教之昌,而更光大,观主必也乐于闻此也。

再者,观主天姿英发,若终生为终南所困,实为不智。因之本教主玻格将汝收为弟子,但望观主达意,声言终南派从此归依本教,则终南山上数百弟子,当可不药而愈。因本教主绝不令门人日夕沉于病痛也。”

下面具名:“天毒教主”。这文理虽不甚通顺,但词意却非常惊人的纸笺,使得妙灵道人看完之后,面如死灰!

他这才知道:门下弟子,都是中毒。

但这天毒教主施毒之法,以及所施之毒,都是诡秘玄奇得不可思议,而且很显然地,妙灵道人若不答应这荒谬已极的“建议”,门下的弟子,便无药可治!

这“天毒教”三字,妙灵道人从未入耳。天毒教主是谁!怎会有竟能使终南山数百道侣,在无形中受毒的神通!他都茫然。

最令妙灵道人惊骇震怒的,却是这天毒教主,不但要自己将这先人创业多年的基业,双手奉送:还要自己声言天下武林,率领开宗立派已数百年的终南派,归依到他那从未听过名字的“天毒”下。

这事别人听来,也许极为荒谬可笑,但妙灵道人,却绝对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深深地体会到这张字笺的严重!

因为,如果他不答覆,门下垂危之弟子,显然无救。而他虽是终南派的掌门,却又怎能答应这旷古未闻的要胁呢?他心情紊乱,惶恐万状!

可是,就在他接到那张“谕示”的第三天,终南山上竟来了救星。

在终南上玄妙观后园竹林中的丹房里,妙灵道人,满怀怆痛地将这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凝神倾听着的两大武林异人——万剑之尊和三心神君,虽然素来行事怪异,却也从未听过这样奇事。

因为自古以来,武林中无论成立任何宗派,帮会,都绝无在创教之时,以要胁手段,要求另一宗派,全部归依于自己的。

三心神君冷哼一声,道:

““上体天心,一统武林。”哼!我老人家还没有听过有这种狂人!也从不知道天下还有我老人家不能解的毒。妙灵!你引我去看看!”

剑先生微一沉吟,却道:

“不看也罢。据我揣测,这种无色无臭,能在无形中使数百人中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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