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不见的黄芷绢,脸色似乎憔悴不少,房英急急起身,抱拳道:“黄姑娘,在下等得太久了!”
黄芷娟神色冷峻地一哼道:“又不是等死,急什么?”
说到这里,秀眸中倏然渗出了两粒晶泪,房英微微一怔,急急道:“黄姑娘,你……怎么……”
“住口!”黄芷娟迅速举袖一拭泪水,瞪眼冷冷喝道:“记住,天香院中尊卑之分甚严,我是前宫‘四花执令香主’,以后别乱叫黄姑娘。”
房英一愕,只见黄芷娟冷冷接下去道:“告诉你,以前我以为你是可造之材,想不到你油蒙了心,昏了眼,你竟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家伙,我恨你!”
语气字字如铁,房英心坎似被铁锤敲了一下,不禁大震,呐呐道:“区区什么地方卑鄙?”
“嘿!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清楚。那批天香院的魔头虽然可恶,但与你相比,我觉得比你反而可亲,至少,他们不会像你这样算计人。”
她像是发泄了一口闷气,缓和了语气,接下去道:“对于你的来意,我早有所觉。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清楚,武人的报复应在武功,用阴谋计算,不啻自丧人格。”
房英心头又是一震。他心头倏然起了一阵无名的激动,在以往六天,他深思着自己关怀的缘因,及自谴的出发点是什么?他感觉到这是不可捉摸的感情,可是他曾一再否定这种情感是爱。而现在,听了她的话,他否定的爱,在胸头像怒潮一般澎湃起来。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他感到自己当初的确太任性了一点。此刻,他在激动中涨红了脸,轻呼道:“黄姑娘……”有许多要解释的话,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头。
但黄芷娟却神色冷峻地阻止他说下去,冷冷接口道:“我不想多听你饶舌,对我来说现在一切话都是多余的。”
“唉!”房英暗暗一叹。他知道此刻纵然千言万语,也属徒然。现在他恢复了冷静,缓缓有力地道:“在下不想多说,只是有一天,我会以全生命的感情来补报你的。”
黄芷娟神色微微一震,旋即冷哼一声道:“我也有一句话告诉你,我虽恨死你,但若要报复,决不用你那种手段。”
房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强镇心神,缓缓道:“姑娘,不,香主此来,只是为了要告诉我这番话么?”
黄芷娟冷笑道:“当然不是,现在你可以随我去见宫主了!”
房英心头又是一震。他知道自己推测的麻烦,果然来了,但他并不畏缩,为了许许多多已死未死的人,他准备接受困难,他点点头道:“好,香主请引路。”
走出厢房,黄芷娟在前,房英在后,一路向后厅走去。
房英一边走一边推测着可能遭遇的报复,进了后厅,却见厅中没有人,黄芷娟脚步不停,穿过后厅,直向后面走,去。他不禁暗暗疑心起来。
这时,两人已穿过两重花园,前面一座红楼,映入眼帘。心中忐忑不安的房英,随着芷娟进入楼中,登上楼梯,只见她在楼梯口的一座紧闭门户前,躬身禀道:“启禀宫主,。电子书人已带到。”门中顿时响起一阵娇语之声:“好,你退下,要他自己进来。”
房英早已看清这座楼似乎是女人的香闺,必是宫主宿停之处,不由疑云满腹地忖道:“奇怪,她在这里召见我干什么?”
转念间,已见黄芷娟冷冷地挥手示意进去,然后飘然下楼。房英定了定神,伸手推门而入,身躯刚入门户,倏觉门后两缕指风,袭向腰际,他急忙欲避,已来不及,但觉腰际一麻,身躯已不能转动。这刹那,他心头一骇,凝目向右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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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英的潜意识中感到,宫主燕南翎暗中出手制住自己,绝对是怀着恶毒的报复意念。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至于死,但却预料对方施用的手段,或比处死更毒辣。
尤其使他惴惴不安的,是“幻容”、“变骨”奇功,决不能被人点破功力,真气若是一散,容貌立刻恢复原形。若对方有意施用类似“分筋错骨”等刑罚,那末,结果之惨,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当他目光一瞬间却意外地呆住了。
只见燕南翎全身半裸,只披着一件如蝉翼般的白纱长裙,透出曲线玲珑,诱人已极的肉体,脸上挂着妩媚而诡谲的笑容,轻轻地把门户关上。
这时的房英,讶多于惊,脸红耳赤的吃吃道:“宫主……何……事相召?”
燕南翎倏然一阵格格长笑,这阵笑声除了淫浪外,似乎还包含着许多别的意味。房英虽摸不透其中意思,但目光望着那丰腴的蛇腰,轻轻颤动,高耸的乳胸,起着不规律的波浪,更加血脉贲涨,惴惴不安起来。
他想不看,可是对方的诡谲动机,却令他不能不看。
燕南翎笑声一落,轻盈地走到房英面前,道:“你还看不出本宫召见你的意思么?”
房英身不能动,内心暗暗叫苦口中呐呐道:“小可愚昧!”
“咯咯咯咯”燕南翎又是一阵荡笑。可是这次笑声一落,脸色却骤然一寒,变得铁青,道:“你愚昧?嘿嘿,假如你是笨瓜,恐怕天下再没有聪明人了。”
房英一时无话可答,他强自镇定不安的情绪,心忖:“要来的劫难,怕也没有用,我就看看你要把我怎么处置。”
只见燕南翎接下去冷笑道:“老实说,本宫并不是贞妇烈女,大风大浪,也经过不少,想不到哪天会阳沟里翻船!”
房英心中噗通一跳,呐呐道:“宫主是指什么?”
燕南翎哼了一声道:“指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其实本宫只是觉得那两个老鬼令人呕心,不过床第功夫,倒不错。想你必是服下‘神仙丸’,怀恨在心,要本宫好看。嘿嘿,假如你要是这么想,那就错了。”
房英暗骂无耻,以前的自谴,一扫而空。口中却淡淡道:“小可自知辩也没有用,宫主如因此要惩罚小可,现在就请施为。”
燕南翎咯咯笑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一定要惩罚你?”
房英一怔,迷惑地道:“宫主是说不想惩罚?”
燕南翎脸色瞬息万变,又荡笑道:“不错,用惩罚两个字,对你来说,太轻松了。告诉你,现在我要向你报复!”
“报复?”
“嘿!陈志高,你奇怪么?报复与惩罚,如真正比较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意义却不同。”
燕南翎诡谲笑道:“第—,先要你尝尝被强奸的滋味……”
房英心神一颤,脸色骤然通红,只听得燕南翎接下去说道:“第二,散去你五成功力,要你永世为本宫奴隶。第三……嘿嘿,第三等抓到房英小子再说。”
这些话听得房英心神狂跳,骇然变色。他念头尚未转过来,燕南翎已把他—手挟起,恍身放倒床上。只见燕南翎混身一抖,如蝉翅薄的白纱外衣,脱落地上,露出肉香四射的胴身,看得房英变色喘气,急急道:“宫主,不可如此……不可……”
燕南翎淫笑道:“为什么不可以,老实说,本宫虽说是报复,对你来说,能尝到本宫的温柔滋味,已算是福气,咯咯咯……”
说着替房英宽衣解带,把衣服一件件褪下来。
他咬紧嘴唇,拼命来抵抗着那种诱惑。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房英感觉到情形已到最后危险关头,他猛然张眼,正想破口大骂,蓦地——
房门口响起一阵笃笃敲门声,只见燕南翎黛眉一皱,坐在床边的胴体,缓缓站起,转身门口娇喝道:“是谁?”
门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回答:“启禀宫主,执令香主黄芷娟有事禀报!”
燕南翎懒洋洋地道:“什么事?”
“总院飞鸽传书……”
“哼!什么了不起的事,等一下不能么?”
“回禀宫主,书简上注明‘急令’,奴婢不敢耽误。“
一听是“急令”,燕南翎匆匆披上蝉衣,拾起一件衣服,盖在房英身上,一恍身,已轻开房门,伸手接过一封火漆密封的书简,道:“你楼下候令。”
“是。”
房外响起轻轻的楼梯声。
房英这时睁眼望着燕南翎手中执着的那封信,暗忖道:“急令?是什么重要事这等紧急?”
只见燕南翎匆匆折开封口,抽出一张黄纸,目光瞬动之下,黛眉皱得更紧,神色一片凝重,接着把“急令”放回封袋,恍身又到床边,呆呆注视着房英。
房英刚松过一口气,见状心头又是一紧。
燕南翎像是在考虑什么,半晌才开口道:“今天算你幸运,暂且放过你。”伸手拍活房英麻穴。
房英如逢大赦,急忙悉身而起,穿好衣服,只见燕南翎把火漆封套一递道:“你先看看清楚。”
房英心中早有这个意思,伸手接过,抽出“急令”,目光一瞬之下,心头不由一震!
上面写着:“据密报:‘神眼’房天义行踪,已在开封出现,着前宫全力缉查,限一月以内具报。此令。”
这刹那,房英恍悟对方临崖勒马,放过自己的原因。
他目光一瞥燕南翎,只见她神色恢复了庄严冷漠,沉喝道:“陈志高接令! 自今日起,你已是前宫无花执事,宣誓之礼,容找到房英后再补行。”
房英故作恭敬地道:“属下遵令。只是属下不懂宫主之意……”
“什么地方不懂?”
房英指着急令上的字,道:“上面明明写着找‘神眼’房天义,宫主为什么又要找他儿子?”
燕南翎脆生生地“嘿”了一声,道:“你知道房天义此人么?”
“在下听说过。”
“既听说过,就该知道觅小的,比觅老的容易。”
“当然,据本宫所知,‘神眼’房天义,为人机警老练,行止狡猾至极,要找他岂是那么简单。而他儿子据传才初出江湖,见少识寡,经验阅历并不丰富,而且功力也差,二者相较,自然以抓小的容易着手。故本宫决心先抓到房英,到那时不怕他老子不现身。”
房英暗暗冷笑道:“不错,小爷的确功力浅,经验少,但也一样搞得你们鸡犬不宁。”他心中虽在冷笑,但对燕南翎的看法,不得不佩服,由佩剑的长短质问,和现在这番话所表示的,使房英深深感觉到,这位“天香院”的前宫宫主,确不是个好斗的人物。
他这时故作恍然,道:“宫主确是高见,如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辞了。”
燕南翎要回急令,凝重地道:“以你与房英相约来算,时间已过一个月,差不多也到了。希望你也在一月之中,向本宫复命。至于其他细节,执令费香主自会指示你!现在可以走了,还有,等着随时候召!”
房英一听“随时候召”,不禁又是一紧,慌忙恭身告退。
步出香闺,下了楼梯,正好与黄芷娟对面相逢。他脸色通红,不自在地抱了抱拳,却见对方神色—片鄙夷,伸手递一张纸条,一言不发,错身上楼。
房英像逃避似地奔回自己住室,才松过一口气来,—看纸条上的字,原来是前宫中二条规定:
一、非逢召唤,平日行动,不得过后厅。
二、身份表示,以右手食指凌空划—朵梅花作手势。
于是,房英略整衣裳,扬长出院。从厢房到大门,不下五道关卡,但房英在打出梅花手势暗号后,果然通行无阻。
想起已三年不见的父亲,他有一份迫不及待的渴慕,急急在城中兜了一圈,一路上细心察看。直到深夜,可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房英把范围扩大到城外,而且逢酒楼茶馆必上去坐一坐,客栈宿店,必细细查探,仍是黯然失望。
第三天,他不但没有找到父亲,却发觉自己的一行一动,都有人在暗暗监视。他倏然警觉,那些人正是“天香院”“前宫”中爪牙,显示出那宫主除了想利用自己外,仍对自己怀疑。
房英天赋本是聪慧无比,他略一检讨,才恍悟自己这么查访,绝对不会找到父亲。
不说那“急令”上的消息是否可靠,就是父亲在开封,以自己目前这副容貌,也会避而不见的。
何况三年来,“天香院”多少高手在侦查父亲下落,仍一无所得,自己这样乱问乱走,怎会有希望。
这一检讨,他决心暂时放弃这条线索,把那份迫不及待的渴慕,强自隐于心底,开始利用这短短有限的一月时间,潜心进修武功。
他几次险渡危机,已深深觉得武功对—个武人的重要,奇计诡谋故可逞一时之巧,却并不能次次成功。只有武功,才能立不败之地,振一世的威雄。
于是,在第四天,他独自一人跑到城南“郑王塔”中飘上,最高一层,独自按着少林武库中熟记的五种神功口诀,默默练起功来。
开封城南的“郑王塔”,离城三里,是一处古迹,相传建于春秋,塔高七层,塔旁有“郑王祠”,环以林木,风景极为清幽,是开封的骚人墨客游赏之地。
但普通游客,极少上塔,盖因塔中阴暗潮湿,久未经人打扫之故。
然而,对房英来说,确是—处无人打扰的极佳练功之处。于是,他每天带了干粮,到塔中练功非到深夜不归……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消逝,而房英在前宫中的时间,也愈来愈少,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在他内心来说,是在避免些无谓的纠纷,怕“随时候召。”
渐渐地,他的武功在日以继夜的苦修下,进境一日千里,有时,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运气时,体内真元,勃然欲出。
在“武库”中他挑选的是“达摩先天罡气”、“无相禅指”、“降魔神掌十三式”、“佛门冲穴法”,及一套最繁复的“天龙斩脉四六式”。
现在他一样样循环练习,不计成败。得失之念一轻,神智无顾虑而专注,加上他天赋极厚,二十天下来,虽不能说已怎样纯熟巧妙,却已能运用贯通,只是有许多精微变化、尚未能悟彻而已。
这是离一月限期仅有二天的中午。房英在“郑王塔”中忘情似地练那套最繁复的“天龙斩脉四六式”,双腿微弯,双掌平胸合什,正亮开门户,蓦地—下听到楼梯中响起一阵步履声。
他心中微微一怔,迅速收式,装作悠闲之状,盘坐窗口边,目光远眺塔外风景。
但是他内心却在思索,上来的人会是谁呢?
当初选择这塔顶地方,除静外,他内心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此塔四面临空,可以不虞有人窥探,前宫中那些跟踪的爪牙,只能在塔下暗暗监视,若想知道自己在塔上干什么,唯一方法,只有进塔上来,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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