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才子”接口讥笑道:“这是前朝骚人诗客的幻想之事,瑶池群仙会只是神奇的传说而已,想不到你们几个老家伙却附会天上仙人,妄自比拟起来,岂非使人笑掉大牙!”
老者一怒,道:“潇湘才子,听说你也是个读书种子,怎地竟连敬神尊仙的道理都不懂。老夫就是群仙之首‘太白金星’李太白,今日看不过你对房小友这般刁难,识相些快滚;否则要老夫一动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潇湘才子被教训得脸色难看已极,眉宇间已隐隐浮起一股杀气,却听得“布衣天子”秦真冷笑一声道:“瑶池只合天上有,群仙哪应是俗人,你既称已列仙班,就该不着世俗火气,怎还半途出头,管这些俗事。”
“太白金星”哈哈大笑道:“秦布衣,这点你又不懂了。仙人在天上,司察的就是人间是非,若不辨好恶,不显威灵,怎能叫下界凡人尊敬!”
潇湘才子厉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你老鬼还是想帮姓房.的说话。告诉你,今天姓房的留定了,有本事尽管施来,看看你们这批假冒的仙人会施什么仙法!”
说罢长剑一摆,已准备动手。
“太白金星”哈哈大笑道:“既是仙人,若无仙法,怎能使阁下心服口服。”说到这里,倏向身后排列的十二个老者之首喝道:“十二星宿首的太阳神星,玩一手仙法给‘潇湘才子’看看!”
那被称“太阳神星”的老者应声而出,对着金城冷冷一笑,手一扬,倏然一团绿火,向金城脚下射去。
金城微微一震,连退二步,低头正欲看是什么玩意儿,那知绿火嗤地一声,进发三丈方圆,火光能熊,竟立刻把个“潇湘才子”包围当中,烧了起来。
那批掌门人大惊失色,纷纷退避喝道:“金大侠,快在地上打滚扑火!”
怎知金城却哈哈大笑道:“这火烧在身上,一点都不痛。哈哈哈,原来竟是鬼变的把戏,障眼法罢了!”
众人不由又是一怔,却见“太白金星”对房英道:“房少侠,你此刻不走,还待何时?”
房英暗暗一叹,忖道:“今日这般一走,看来误会永远无法洗脱了!”
他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的滋味。可是情形却*得他不能不走,因为黄芷绢还在武当山下小镇听候消息,若不去通知一下变化消息,岂非等于害了她。
因此他暗暗一咬牙,向那自称“太白金星”,身份神秘的老者一揖道:“遵老丈之言,但请问老丈,彼此素昧生平,何以会知道小可在此,施伸援手?”
“太白金星”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这话是问对了……”
话声方说到这里,陡见“潇湘才子”口中发出一声惨嚎,满地乱滚,情状凄厉已极。
原来金城刚才见火光,并没有什么感觉。故一面以衣拍打,并未在意,心中还在猜测,这种磷火莹莹的火光是什么玩意儿?那知一阵拍打,不但火势未熄,而且陡感心灵一热。接着全身像被煎熬一般,痛楚难受,发觉不对,已经晚了一步,痛得在地上乱滚。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任可风等人大吃—惊,皆不由惶然失色,还是神火先生喝道:“快救人要紧!”
肩头长剑出鞘,往地上挖土撒盖。这时“布衣天子”及子午叟等人也跟着动手掘土,拼命往“潇湘才子”身上撒。
房英本来对“潇湘才子”极感仇怒。此刻见状,反而不忍于心,忙对“太白金星”道:“老前辈快救他……”
“太白金星”冷冷笑道:“这种人烧死了活该,不过你放心,他死不了!”
这边众人好容易把火扑灭,一见“潇湘才子”满身泥土,脸上已没有人色,仅在喘气,奇怪的是身上衣服却丝毫未烧破。
“布衣天子”忙上前低声道:“金兄,你现在感到如何了?”
“潇湘才子”口中哼着,似有极大痛苦,竟无法回答。
“太阳神星”呵呵一笑道:“他此刻心焦气竭,怎能说话!快扶回去服些清火药物,可能还有救;否则子午一对时就魂归西天了!”
“神火先生”倏然一挺身叱道:“老贼,你施的是什么毒火,竟如此残酷毫无人道!”
“太阳神星”冷冷道:“你是行家,总不至于看不出老夫‘九天练心神火’的奥妙!”
华山神火先生一身威器灭震武林,此刻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脱口惊呼道:“原来你们竟是南诏边疆的十三煞神!”
世传南诏蛮荒,有这么十三个老怪物,遇事任凭喜恶。一身功力极高。尤其一身都是玄虚的玩意儿,施出后令人痛苦难当,可是从未进人中原过。此刻众人被神火先生一提,个个神色震惊!
而房英更弄不懂这十三个老怪物要成立“瑶池会”,为什么竟突然庇护自己起来!
只见任可风已接口道:“老丈等与咱们素无怨仇,怎可下这种毒手!”
“太白金星”淡淡一笑道:“老夫刚才不是早说过了么,要你们放了这姓房的娃儿走。那‘潇湘才子’不自量力,恃功逞强,岂不是自讨苦吃?”
“布衣天子”秦真厉声道:“那姓房的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强自出头?”
“太白金星”呵呵—笑道:“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房英一怔道:“受谁之托?”
“太白金星”呵呵一笑道:“天香院主!”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不由一变,房英更是心头巨震,倏然厉叱一声道:“好啊!小爷当你们是那路尊神,原来是天香院的魔爪,吃我一掌!”
他怒从心边起,双掌飞扬十成十的“达摩先天罡气”,透掌而出,如雷进发。
“太白金星”不防有变,慌忙举掌硬对,轰然一声巨响中,劲风四溢,被房英震得蹬蹬倒退二步!
一排屹立的十二个老者神色皆不禁一变,纷纷上前,把房英挡住。
这时,夏芳芳却一把拉住房英,低声道:“英哥,这批老贼难缠,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等以后再说,现在切勿动手!”
那知“太白金星”此刻却连声喝道“众家仙班不要动手,这小子既不领情,咱们就走,反正受托的事已经办到,其余的等以后碰上再说!”
一场突起的杀机,就这样慢慢平息下来!可是房英的余怒未息,他虽不知道其中的曲折经过,却明了这必是“天香院主”施的狡计,眼见十三煞星转身扬长而去,不由叫道:“回去告诉妖女‘天香院主’,她这番分化侠义道的计谋等于白费心血,没有人肯上当。”
“太白金星”回头狂笑道:“姓房的你错了,咱们‘瑶池会’并不是‘天香院’的人,受托只是愿意,说起来还是可怜你老子,怕他死了再绝后!”
房英心头大震,狂吼道:“家父怎么了?”
“太白金星”与十二个老者却早已走得剩下—点点黑影,只有夜空斗飘来一阵语声:“你要知道你老子情形,何不亲自上天香院走一趟,不就清楚了!”
房英心头一沉,立刻感到不是好兆头。可是当他目光一接触任可风等人怀疑的目光时,终于沉住了气,长叹一声,走近“潇湘才子”身畔,察看伤势,关切地对“神火先生”道:“这位金兄还有没有救?”
“神火先生”凝重地道:“大概没有问题,不过也要休养个把月!”
夏芳芳却一拉房英衣袖道:“英哥,怎还不走!”
房英目光一扫,朗声道:“我现在反而不想走了,为了表明清白,在下愿与各位前辈在一起,看我房英是否像变节偷生的人!”
最后一段话等于是向终南二老等一干人说的。
这时,“子午叟”首先一叹道:“房少侠,看来咱们是错怪你了!”
房英忙道:“人总免不了误会,只要能把误会澄清,其他都不必计较了!”
任可风也叹息道:“现在还是先把金大侠弄回去休养要紧。至于房兄,令尊在天香院中安危莫测,还是先去查探一下要紧;误会已解,在下相信你品格就是。不必再作无谓的耽搁。”
房英忧虑重重地长叹道:“若刚才那老匹夫之言是真,说不定家父确已遭了危险。但若真已有难,现在赶去也已晚了。我此刻却是担心武当方面的变化,若不破坏道消魔长的均势,未来大劫,恐怕谁都无力挽回。”
说到这里,对任可风道:“清虚前辈人在何处?”
任可风道:“还在须大侠庄中,只是再赶去是否有用?”
房英倾思片刻道:“不论有没有用,还是去一趟为是。那里还有—位姑娘接应;若先找到黄姑娘,情形如何,就可立刻知道。”
夏芳芳却接口道:“想不到英哥到处有红粉知已!”
话声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房英暗暗苦笑。他现在正可说像吐丝的春蚕,四面八方都粘着,心事重重,也不知该怎么好,那还有心解释这些话。
而且夏芳芳这么一说,一旁始终秀眸盯着房英的齐婉儿,脸上也浮起了异样的表情。
这时,任可风却开口道:“若房兄无事,我们自表欢迎,一同聚商,若有事不妨先行。武当清虚前辈处,兄弟当转告促其起程。至于少林处,兄弟也一并代兄解释了?”
房英一想,觉得当务之急,的确该探探父亲情况。于是再不客气,抱拳道:“任兄既如此说,在下就再去泰山—趟。此时此刻,希望各位能分别用小可在武当的办法,暗中收复自己门户,将来才能与天香院决—死战。愚见如何,各位可自行商议一下!”
说完带着夏芳芳抱拳告别。
夜色方央,许昌城中已是一片灯火。房英并未进城,反向宽敞大道走去。夏芳芳却牵着坐骑,一旁跟着。
二人因各有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路,夏芳芳忍不住道:“今天我们要连夜赶路?”
房英点点头。
夏芳芳黛眉一皱,道:“要这样,刚才何不进城,先吃顿饭,买一匹马代步!”
房英此刻心思全灌注到父亲安危的问题上,淡淡地漫应道:“我身上还有!”
说到这里,倏然停住脚步,对夏芳芳道:“芳妹,愚兄想再劳你一次驾!”
夏芳芳一愕道:“去那里?”
房英道:“武当。”
夏芳芳讶然道:“能不去么?”
房英叹息一声道:“不!家父安危,使我心乱如麻。但武当那方面实使我放心不下,万一再出差错,愚兄会对不起人,希望你去通知她一声!”
夏芳芳酸溜溜地道:“你老挂念着她,她是谁,莫非就是你昔日所称的心上人?”
房英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夏芳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两地相思情难遣,我跟你来中原,变了你差遣侍女。”
房英忙一揖到地,叹道:“这是武林正义存亡的大事,贤妹休得取笑,烦劳之处,将来不但愚兄感激,就是各门各派也不会忘记你帮助的功劳!”
夏芳芳小嘴一嘟,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在乎什么,房英心头雪亮。但此刻他那有这份心情来谈儿女柔情,只得一叹道:“芳妹,我知道你不习惯这种奔波紧张的生活,但是身人江湖,就每每迫不得巳。你我结盟金兰,若肯为愚兄出些力,我会一辈子不忘记你的。”
夏芳芳再没有话可说了,微微一咬牙道:“只要你知道,我为你死也愿意。到了武当,我就去泰山找你,其实我也想再会会那个妖女。”
说完,依恋不舍地向房英紧嘱珍重,娇躯一长,如飞鸟般投入夜空之中。
房英望着她背影消逝,长长叹了一口气。夏芳芳深情款款,语意中的许多爱意,他是非常了解的。
可是他不知道将来该怎么结这笔情债。目前能暂时摆脱武当方面的事,总算暂时解脱了一重精神上的负担。
于是他身形一长,决定星月赶路,奔向泰山。对于“天香院主”的阴谋,他此刻万分憎恨,后悔当时没有出手杀了她。
然而现在父亲怎样呢?怎么会被天香院主拆穿伪装呢?这些都使他煞费思量。
自然,房英不知道因为真正的“夺命魔君”已在天香院中出现的关系。
许昌城已渐渐看不见了,荒野黑村,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房英在官道上疾奔,身动犹如飘风。
蓦地,他发觉前面不远的道路上,静静站有十余条人影,一动不动,像在等候什么人。
这情形使他万分惊疑,计算现在时间,快到初更,谁会在三更半夜,站于路上鹄候呢?又是在等谁呢?
他怀疑而警惕地放慢了脚步,渐渐走近,目光凝视下,心头又是一跳!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许昌城外,突然现身,又场长离去,什么“瑶池会”的“南诏十三星”。
只见中间的“太白金星”手捋长须,呵呵大笑道:“老夫料到你会来,果然被我们等到了!”
“什么?他们在等我?又怀着什么企图?”
房英暗暗吃惊,心头嘀咕着。但双方已见面,他也不甘示弱,停步冷笑道:“你们等候在下做什么?”
“太白金星”又大笑一声道:“老夫走后,想来想去,帮了你的忙,还给你打一掌,心中实在不甘。于是与众家仙兄一计议,就决定等你来论断一番!。
房英鼻中一嗤道:“这有什么好论断的!在下并没要你们帮忙,你们硬插上一脚;而且是替天香院主跑腿,帮了倒忙,在下没有送你老匹夫的命,已经算不错了!”
“呵呵呵呵……”太白金星一阵大笑道:“你别再说大话,只有打得死的好汉,那有打得死的仙人……”
房英此刻也沉住了气,大笑道:“天上若有你们这样的仙人,恐怕也是一片乌烟瘴气了!”
“太白金星”眼睛一瞪,沉声道:“小子你再要出言无状,怪不得老夫要先教训教训你了!”
房英一忖眼前情势,以一对十三,真要动手,自己是吃亏定了;再想到自己还要赶路,实不必多惹无谓的纠缠。于是冷冷道:“在下并不想逞口舌之能。各位若没有事,在下就要走了!”
“太白金星”恢复笑容道:“老夫既等你这么多时间,当然是有事……别的先慢说,让我先为你介绍众家仙班!”
接着指着右首第一名红衣老者,道:“这位‘太阳神’,刚才的九天神火,你已看过……”
房英淡淡抱拳,表示了一点礼貌,只见“太白金星”又指着第二名黑衣老者道:“这位是‘天狼星’!”
接着一一往下指点,“北斗星君”、“南极星”、“河宿星”、“紫微星”……
房英依次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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