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笑了一笑道:“世伯难道真的打不过他?”
光明境主沉思半晌,叹道:“老丈一生从不低头,但对这老家伙来说,的确有点怕他那几手剑法,也的确是老夫克星,二十年来,老夫自觉创了不少新奇的招法,用以专门对付他的,可是一动手,发觉仍不是他对手!”
房英倏然沉毅地道:“这么说来,世伯以后碰上那位褚老丈,得更加小心了……”
夏芳芳插口道:“那是以后的事,你还没有说出那段秘密哩!”
房英笑了一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而且世伯应该早已知道。”
他说话中,对光明境主已改称呼。
光明境主神色一片疑惑,道:“贤契,老夫怎会知道你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房英笑眯眯地道:“世伯自己想想放心令媛出手的用意,褚老儿的突然而退,岂非不喻已明。”
光明境主脸色一红。神偷看得心头奇怪,插口道:“究竟怎么一会事,房英弟,别吊人胃口好不好。”
光明境主叹道:“房贤契,想不到你竟把老夫当时的心情看透了。老夫算服了你,不错,老夫当时所以要芳儿出手,失招之后,不问不闻,就是知道你必会挺身而出,不会坐视不理!”
夏芳芳摸不着头脑,娇声道:“这与褚老儿的走,并没有关系啊!”
房英道:“怎会没有关系,我先对褚老儿说,若他先与我动手,正好中了令尊的打算,我问他愿不愿意冒这种险?”
光明境主笑道:“他怎么回答?”
房英道:“他反问世侄心中盘算着什么?晚辈就分析给他听,世伯所以坐视芳妹不理,用意正是要晚辈出手,以晚辈功力,若他不用煞招,绝对奈何不了我。但一用煞招等于是把压箱子的本事,先露给世伯看,这一来,世伯岂不是正中下怀,立刻可以针对他的剑招,想出对付他的方法,而主客之势,立刻就易位了!”
这番话使夏芳芳恍然而悟,笑道:“所以那褚一夫因为不肯先露出新创的剑招,避免泄底,听以不敢同你再打了。”
房英笑道:“正是如此。”
光明境主叹道:“那褚老儿不愧是条老狐狸,但是老夫不懂,你怎会他那手剑法的?”
房英不好意思地道:“那是晚辈以前胡诌,那会什么‘定天一剑’!”
光明境主愕了一愕,道:“但你刚才何必对褚老儿卖关子?”
房英笑道:“刚才倒并非是卖关子,因为晚辈的确是会那一招!”
光明境主糊涂了,迷惑地道:“一会儿说不会使,一会儿又说会使,倒底是怎么回事?”
房英道:“晚辈就是从刚才动手的时候学会的。”
“唔!”
光明境主恍然了。
房英此刻却对夏芳芳道:“芳妹,该轮到愚兄问你了。”
“是关于武当之行?”
房英脸色开始沉凝了,急急道:“结果如何?”
夏芳芳耸耸肩道:“根本没有什么结果……”
房英神色一变,急急道:“这话怎说?”
夏芳芳叹了口气道:“我到武当山下那小镇上,打了两天转,根本找不到你说的那个人,又不方便人那道士观探听,只能回来!”
房英一呆,长长叹息了一声,心事顿时沉重了起来。黄芷娟的没有消息,武当一派的变化,未可忖测,他不知道泰山之会将有怎么样的一个结局。
本来轻松的气氛,在轳轳车声中,立刻低沉了下来。
就在这低沉的气氛中,九骑一车已进了商邱城,停在万花酒楼下。
由于在城外废园那一阵耽搁,现在正是掌灯时分。
一干人纷纷下车下马,相拥登楼。
房英此刻一打量这家新开张的“万花酒楼”,果然气派堂皇,夥计来回奔走,招待得极是周到。
酒楼上早已上了六成客,一片喧闹之声。此刻一见房英这么多人上来,俱不由侧目而视。
店中掌柜自然看重这大批生意,把桌面拉开两桌座位,亲自上来招呼!
“客官,要点什么?”
神偷早已摆出架势嚷道:“把好的菜尽量端上来,先来五壶酒,要最陈的。”
掌柜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张着嘴连声应诺而退,接着向楼下扬声吩咐。
不消片刻,酒端上来了。
神偷急不稍待地一口气喝了一壶,连声叫好,痛快已极。
等到上菜,神偷已有了三成酒意。
由于吃了酒,话也多了,每人的心情,似乎开朗不少。
可是唯有房英,因为心事重重,却再也没有兴趣饮酒,只是虚应了一下,默默地吃着菜,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他见天色已晚,不由伸手向端菜侍候的夥计招招手。
那夥计立刻笑嘻嘻地上前,哈着腰道:“小的王三,大爷要什么?”
房英道:“附近有那家大一些的客栈?”
王三笑道:“大爷要歇下?嘿!小店后面就专营客栈生意,若大爷中意,何不耽下来!”
房英笑道:“咱们今晚就歇脚了,有这么多人,你向掌柜的打一声招呼,有地方的话,咱们就包下来了!”
王三诺诺连声而退。这时房英目光一扫,座中人大都皆有五六成酒意,神偷几乎醉得连说话都打噎。桌上的菜盘,十之七八已空,于是宣布道:“今晚,咱们就在此歇下了,房间在后面,已准备好,大夥儿不妨先进去休息洗盥一下!”
众人一听,纷纷起立,向后间跑。此刻酒楼上的客人愈来愈多,房英觉得太吵闹,不由对光明境主等人道:“依晚辈看,不如到夸房中休息一下(。电子书。整*理*提*供),对以后的事,也可先商议一番。”
光明境主点点头,其余人自不便反对,立刻簇拥下楼,早有夥计接待向后面走去。
这万花楼后面,果然一片宽敞的客房,此刻前后三进的最后两进,都被房英包了下来。
两进被光明境的弟子所占,三进的环境更加幽静。
一片大院子,正好四个房间,房英就与光明境主父女,神偷父女及百面神剑先进了堂屋。
夥计引导着点土灯后,立刻告退。那知“神偷”铁长岚刚刚坐下,倏然仰身倒在地上,卟通一声,带着一旁的铁梅香,也差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房英及“百面神剑”、夏浩然父女都吓了一跳。
铁梅香却皱着眉头,埋怨道:“爹,你喝酒怎会醉成这付样子?”
说着,俯身想把“神偷”扶起来。
那知“百面神剑”却突然惊呼一声,道:“啊呀,不要动,铁兄是中了毒!”
中毒?房英大吃一惊,急忙绕过桌子,向仰卧在地上的“神偷”脸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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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神偷”铁长岚的脸色渐渐由紫发黑,黑中透青,一双本来细小的豆眼,却瞪得大大地,令人战栗。
口中却喘着大气,似乎想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俯身围拢。铁梅香已急得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爹!爹,你好好地怎会变得这种样子,怎么啦?”
连哭带叫,更闹得人心惶惶,还是房英镇定,一把抓起铁梅香厉声喝道:“铁小姐,令尊还没有死,你镇静一点好不好!”
铁梅香见房英目闪精芒,厉声厉色,吓得噤声一呆!
房英这才叹息道:“梅香,我说话或者太重了一点,但此刻是要问真象,替令尊解危,千万要镇定。你这一哭,岂不闹得大家六神无主。”
铁梅香这才悟解过来,但秀眸中的眼泪,仍像串着线的珍珠,直往下淌。
房英急急止住了铁梅香哭泣,这才对只有喘气份儿的“神偷”用平静的语气道:“铁大侠,什么地方不舒服?”
铁长岚瞪着眼睛,艰难地举手指指肚皮。
房英倏然一把将神偷抱起,伸手贴着铁长岚“命门穴”,默运“达摩先天罡气”,以内功度元之法,把自己真力源源输向“神偷”身内奇经八脉,口中沉声道:“夏世伯,请快点住铁大侠附近要穴,让毒不致攻心!”
光明境主点点头,出指如风,接连点向“神偷”胸前五大要穴。
萎顿的铁长岚经这一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以一阵低得不能再低的语声道:“我只觉得肚子难过!像被刀在一寸一寸地刮着。”
房英点点头道:“这是中毒,铁大侠回忆经过,能否觉察出什么时候才起这种征兆的?”
铁长岚摇摇头,道:“一路上我没有离开过你们,我怎么知道!”
房英暗暗一叹,目光一扫众人道:“这就奇怪了,铁大侠怎么单独中毒,而且咱们却并没有感觉,毒从何起呢?”
光明境主道:“现在不应该查问来源,而急要之务,应该先解救铁老儿的毒。”
“百面神剑”叹道:“天下毒物毒药,有千百种,加上施毒人的花样;若不先知道是什么样的毒,就无从下手!这点老朽觉得应该先查清楚!”
齐天圣倏然身形起立,道:“老朽想出一个办法,或能解救大侠一时之危机。”
房英精神一振,抬头道:“什么办法?”
齐天圣微微一笑道:“时间无多,老朽去一去,回来就可以知道。”
说完话,身形一掠,就立刻出了客房,再次一闪,投入一片夜色之中。
此刻夜色已黑,但一片吆喝嘻笑的喧哗声,隐隐约约,从前面遥遥传来。
商邱城离开封、洛阳不远,也算是一个大城,正可谓夜色未央,酒韵正憩。
但是在这万花楼最后一层的客院中,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只见铁长岚已被抱到炕上,房英及光明境主等人四围坐定,个个神色忧郁,沉默不言,昏暗的灯火,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可看见每张脸上阴晴不定的阴影。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倏然听到房外院中,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杂乱地奔来。
房英首先一惊,一跃起身,飘到门口,向外一看,原来是光明境主的弟子!
只见邱潜机等进入三进院落后,个个就在院中,盘膝而坐,排成一个圆形。
这种情形,不由使房英奇怪万分,扬声道:“各位怎不到自己房中休息!”
话声方落,三进院落的月牙门口处,已响起一阵回答:“是老朽的命令!”
语声中,一条人影急奔而来,原来就是齐天圣。
只见齐天圣右手提着一只布袋。
而右边的衣袖却已经撕掉,露出光光的臂膊,手中,抓着一条长不及五寸的墨色小蛇。
而那条蛇的利牙,却正咬在他自己右腕的脉门上。
房英大惊失色,道:“老丈被蛇咬了?”
齐天圣已如风一般,奔到门口,神色凝重地道:“老朽故意让它咬的。”
房英让齐天圣下入房中,心中顿时大愕,光明境主及夏芳芳、铁梅香、百面神剑见状也同时一声惊呼。
光明境主首先问道:“天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天圣神色暗然地道:“以毒攻毒……”
房英更加惊呀起来,急急道:“难道老丈也中了毒?”
齐天圣叹道:“不但老朽中了毒,院中所有弟子皆中了毒,主公及各位恐怕也是无一幸免。”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神色皆不禁一震!
光明境主厉声道:“天圣,你怎么知道的?”
齐天圣道:“刚才老朽击去,就是想到蛇店买两条极毒的‘百步蛇’,预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暂时替铁大侠止住剧毒漫延。因为心急了一点,提起功力飞奔。这一提气,就发觉肚子极不舒服,感觉与铁大侠差不多,老朽才知道中了毒。于是索性用蛇咬住自己血脉,暂止毒势,奔回来时,到前院叫他们每人各自运功暗察,果然不出老朽所料,没有人能避免。”
这番话听得个个心战胆悸,光明境主等不由自主地垂目运功起来。
房英自也默默运功,但片刻之后,却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正自疑惑,却见“百面神剑”已睁开目光一叹道:“齐大侠的话不错,老朽也中了毒,只是毒力轻微,暂时不至于发觉。”
“不错,我也中了毒!”
房英目光一闪,道:“夏世伯如何?”
光明境主目光一扫,道:“老夫也与古大侠一样有那种感觉。”
齐天圣接口道:“毛病可能就出在这座万花楼。”
房英摇摇头道:“但是晚辈却没有这种感觉。这分明事有蹊跷!”
齐天圣倏然叫道:“老夫知道了,毛病一定出在酒中。房少侠刚才没有饮酒,自然没有中毒。铁大侠因喝得太多,就提前发作,看来我们是自投罗网,遭了暗算!”
光明境主煞气满面地倏然起立道:“用毒的人,可说手段极为高明,竟然下得无味无色。嘿!老夫毒发以前,要把这座万花楼翻过来!”
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但是这番话却触动了房英回忆,心头猛然大震,急忙跃起阻拦道:“夏世伯别去,请听小可一言。”
光明境主停步转身,注视着房英,道:“你难道要忍声吞气地等死?”
房英微微一笑道:“世伯请暂息怒。小可料定就是咱不去找,他们也会找来的。同时小可已知道各位中的是‘穿肠剧毒’!”
“穿肠剧毒”四字一出,每个人的脸色又变了一下,房英忙接下去道:“只是施毒的用意并非要我们立刻死。所以其中必渗了解药,要咱们慢慢中毒。”
“百面神剑”变色道:“这么说来,下毒的人必是天香院方面的爪牙了!”
房英道:“不错,不过在下身边倒有解药灵丹。”
此言一出,各人精神皆不由一振。
夏芳芳首先叫道:“英哥,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房英叹息一声,往怀中掏出那双“再生仙翁”昔年所赠的磁瓶,拔开瓶塞,倒出三粒丹丸道:“可惜灵丹只有三颗,眼前除我外,中毒的人有十余位,不知给谁服用好!”
众人闻言一呆,但都默默不言。
房英目光缓缓一扫,叹道:“不过灵丹虽只有三粒,却总比没有好;否则大家岂非眼睁睁等死。所以小可想听听各位前辈意见,究竟给谁先服,其余的再想办法!”
众人又是一片默然,但紧张地互相察视不愿先表示意见。
房英首先对光明境主道:“在这里,以世伯年龄最高,身份最尊,晚辈想先听世伯意见。”
光明境主缓缓回答道:“老夫没有意见。”
房英毅然道:“若没有意见,晚辈就擅自作主了!”
齐天圣道:“灵丹是少侠的,自当该由少侠作主!”
房英点点头,取出手中一颗灵丹,交给铁梅香道:“令尊受毒最深,恐怕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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