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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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列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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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老朽率小孙离去后,将军再行围攻,此计虽为老朽所献,但老朽身为剑人,最忌就是以
众击寡,将为同道所笑。”
  常朴道:“这是当然,常某也不想多事牺牲,即使能完成任务如伤亡过众,常某也未便
自处。”
  袁好古道:“这一点倒不必担心,剧孟颇有侠名,将军帐下俱为吴地儿郎,剧孟也不忍
其杀戮过甚,所以老朽才要先行离开,如果老朽留此,他见老朽坐视驱人就死,违背剑人之
格,杀红了眼,就会顾不了许多了,只要老朽不在,将军下令围攻,不会死过十人,剧孟必
将引颈就戳。”
  话说到这儿,战局仍在进行,依然呈胶着状态,袁好古叹道:“剧孟果非凡俗可比,小
孙已得老朽亲传十之五六,两人联手急攻百余招,他仍能方寸不乱,峙如泰岳……”
  常朴道:“是啊,我也奇怪了,听说窦婴来使时,在边境为刺客所乘,是剧孟救下来的
那六个刺客只是市井无赖之徒,听说剧孟也受了伤,何以今日竟高明若此?”
  袁好古道:“剧孟是侠客,对方是无赖,这就很难说了,侠客要守武林的道义规范,无
赖却不计手段,暗算施诈,剧孟防不胜防以致受伤了。”
  常朴道:“对付侠客,只有以使诈的方法了。”
  袁好古道:“可以这么说,但老朽却不便为之,刚才献策将军仍为吴王之故,尚请将军
勿泄之他人。”
  常朴笑道:“先生放心好了,在下一定不说出去的。”
  话说到这儿,场中呛然一声,胜负已分,剧孟久取守势,两个少年连攻百余招都没见他
还手,戒意懈怠,一心只想以杀手求胜,忘记保护自己了,剧孟就利用这个机会,偷空挥出
一剑,击在两人的手背上,他用的是剑身平拍,力量也不大,却将两人的剑击得脱手坠地。
  剧孟笑笑道:“两位小兄弟,下次对敌时,应当要注意一件事,攻击之道,先求不败,
然后才能求胜,你们太专心于杀死我了,却忘记我也可以杀死你们的。”
  袁麟两度受挫,倒是心平气和地拾起剑来,退过一边,袁麒却悍然叫道:“剧孟,你为
什么不杀我?”
  剧孟笑道:“令尊虽自限于袁公后人,视越女传人若仇,但天下同道俱知越女袁公两剑
派已为一家,你们艺业俱出一脉,何必同类相残呢?”
  袁麒怒道:“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却认为袁公后人,永不会向越女剑屈服的,迟早我还
是要击败你。”
  剧孟淡淡一笑道:“好志气,小兄弟,我会等着你的。”
  袁麒也不拾剑,走上去将自己的剑一脚跺为两段道:“我的右手被你击落了剑,虽然你
给我留下了这只手,我并不领情,这支剑也是属于右手的,所以我也毁了,剧孟,你知道我
的意思吗?”
  剧孟居然一拱手道:“知道!小兄弟的意思是要练左手剑来找我一雪前耻,剧孟敬以十
年为期,恭候你的大驾。”
  袁麒道:“为什么要十年呢?”
  剧孟道:“剑道之精在于勤,但剑道之进展却在于资质与体能之发挥,所以一个剑手之
成长,必定在二十五岁之前,以你现在的造诣,离真正的剑手,还有一段距离,以你的心志
气质,颇合于剑手的条件,所以在十年之内,你可以再找我一战,超过了十年,你就不必来
了。”
  袁麒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十年内我胜不了你,就永远胜不了你了,我倒不相信有这
种说法。”
  剧孟笑道:“小兄弟,你不妨问问令尊。”
  袁好古上前插口道:“麒儿,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你的剑路近于动,急于攻,那必
须靠血气为之支持,二十五岁前,血气正刚,要有成就,也是在这段时间内,否则你永远也
不可能有长进了,因为十年之后,剧孟的剑技就将进入另一个境界,你要追上去,距离更
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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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剑生扫描 星月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司马紫烟《游侠列传》
剧 孟 三

  袁麒冷冷地道:“不需要十年,我今年十五岁,在五年之内,我就要找剧孟再战,否则
我此生就不再触剑。”
  剧孟笑道:“对!小兄弟,这才是一个剑手的胸襟,我说的十年,只是最长的一个期限,
如果你肯发奋苦练,也许两三年就够了,因为你的基础已稳,只欠成熟而已。”袁麒一言不
发,寒着脸退过一边,袁好古淡然道:“剧孟,那只是小孙与你之战,却不是袁公剑与越女
剑的胜负之争,这两派剑术之高下,今天就有结果了。”
  剧孟谦恭地道:“老丈为袁公之后,深得袁公剑术要旨,剧孟却不敢说是越女剑派的代
表,老丈就是胜了我,也不能说是击败了越女剑派。”
  袁好古道:“据老夫所知,越女剑派中,你是最有成就的一个,今日一战似乎相可成为
定局。”
  剧孟道:“老丈的认识太浅了,我至少可以举出三个人,他们的越女剑术,造诣高出我
许多。”
  袁好古连忙问道:“是谁?在什么地方?”
  剧孟想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道:“目前不必说,老丈既然以我为对象,不妨等击败我
之后再说吧。”
  袁好古徐步出场,由肩头撤下长剑道:“你最好现在说出来,等老夫一出手,你不会再
有机会开口了。”
  剧孟笑道:“那三人两个是我师兄,一个是我师尊,老丈杀死我之后,他们自会找你的
我无须先说,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都是闲云野鹤之身踪迹无定,除非他们来找你,你找
不到他们的。”
  袁好古道:“好!那老夫就从你先开始了。”
  横剑比了个姿势,慢慢向剧孟逼近,剧孟的神色也转为严重了,他看出袁好古是个真正
的劲敌,这一剑在手,身上就带了凌厉的杀气,剑尖逼人,而且他握剑的姿势,蕴藏着无穷
的变化,令人无可捉摸。
  因此剧孟双手握剑,高举在顶,两腿分叉,稳稳地站在地上,全身有如一尊石像,凝立
不动。
  袁好古走近到剧孟身前半丈之处,就停住了脚步,他也隐约感觉到剧孟全身,似乎布下
了一道气墙,阻截了他发出的剑气,使他无法再进一步。
  袁、剧两人,在气势上是相等的,就只差动作上的变化了。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袁好古忍不住了道:“进招呀!”
  剧孟笑道:“不!老丈先请。”
  袁好古道:“老夫一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剧孟道:“也许,但我认为不动比动好。”
  袁好古冷冷地道:“是吗!你太自信了。”
  剧孟道:“一个剑手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袁好古似乎词为所夺,气势也弱了一点,居然撤剑退后,重新运剑作势,然后大吼一声
挥剑直进。
  剧孟高举的剑骤然下落,当的一声激响,在夜空中激出一蓬火星,双方都退了一步,同
时喊出一个好字。
  然后,两个人如电闪般的交缠在一起,但听得叮当之声不绝,剑影飞舞,两道白气交缠
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几百人的眼睛都盯在战场上,却没有一点声息,他们都为这一场罕见的较剑惊得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剑影忽地一分,剧孟退了出来,一拱手笑说
道:“老丈剑艺高明,剧孟自承不如,容日后再行讨教。”
  他的胸膛上裂开了一道剑痕,深及寸许,长达尺余,鲜血汩汩流出,神情还是很镇定。
  倒是袁好古吁吁直喘,颔下长约两尺的白须,只剩下三四寸的短椿,断须却纷纷披散落
在他的衣襟上。
  喘了两口气,他这才沉着脸道:“剧孟!你自认输了?”
  剧孟道:“是的!我断喉一剑,只削下了老丈的颔下的长须,而老丈的一剑,却划胸而
过,自然是我输的了。”
  袁好古道:“老夫可不领你这个情,你的剑分明还可以递出来,砍下老夫的首级还游刃
有余。”
  剧孟道:“可是我也难逃老丈腰斩之危,剑手竟技,只是点到为止,我身上见了血,犹
逊老丈一筹。”
  袁好古道:“这一剑不足以定胜的,最多只是个平局罢了,但你要认输,老夫也不反对,
你自己作个了断吧。”
  剧孟变色道:“老丈应该明白,我只是输了招式,却没有输命,刚才那一剑,我们是可
以同归于尽的。”
  袁好古笑道:“你弄错了,老夫可不是来跟你比剑的,老夫乃是奉了吴王之命,前来杀
死你的。”
  剧孟道:“老丈一定要杀死我吗?”
  袁好古道:“那倒不是,吴王并不一定要杀你,只是授令常都尉,一定要杀死袁盎,你
如果肯置身事外,老夫自然也不为已甚,但你肯退出吗?”
  剧孟道:“老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袁大人乃一代贤臣,承其不弃,与剧孟订交,而不
以布衣见弃,在公在私,剧孟都不能见其丧生于此。”
  袁好古道:“老夫也知道你不可能退出的,所以我们才必须继续较量下去,直到杀死为
止吧。”
  剧孟长叹一声道:“老丈太不体谅在下了。”
  袁好古厉声道:“少废话,你还是准备领死吧,老夫已经知道你剑技的高低,自信下一
招必可教你授首剑下。”
  剧孟脸色一寒道:“老丈真有把握吗?”
  袁好古傲然道:“当然,你出剑的部位离我的咽喉还有两寸,我却已经够到你的身子,
因此老夫相信能胜你一筹。”
  剧孟道:“老丈是存杀人之心,在下只抱竟技之意,这有差别的,较技时,必须要为对
方留三分退步,但拚命时就没有这些顾忌了,老丈原该明白我那一剑只发了七分。”
  袁好古道:“笑话,你以为说大话就吓得住老夫了?两剑交接,性命悬于一发之间,你
还会留三分退步给人?”
  剧孟道:“我在较技时,不论情况多危险,始终只发七分招式,老丈看来对在下的为人
还不够了解。”
  袁好古怒道:“老夫只知道你是个趋炎附势,狂妄自大的匹夫,今天非杀死你不可。”
  剧孟哈哈大笑道:“剧孟如果有依攀权贵之心,吴王领军的统帅大印早已在握了,老丈
不妨问问常都尉便知。”
  袁好古一怔道:“将军有这回事吗?”
  常朴道:“大王因为剧孟在乡里间颇有号召力,的确有求贤之请,其奈这匹夫不识抬举
居然拒绝了。”
  袁好古微微色变道:“吴王能以统帅之位给剧孟,却以一个剑术教练,来叫老夫卖命,
这似乎太器重老夫了。”
  常朴连忙道:“老先生误会了,大王求贤若渴,连剧孟都不惜厚赂卑词加以网罗,怎么
对老先生不敬呢?因为老先生身隐会稽,志行高深,尤在剧孟之上,大王不敢以尘俗富贵来
冒渎老先生,请老先生出山教练剑术,连大王都亲自求教,奉若师保,这不是此统军将帅更
为高超吗?”
  袁好古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这样。”
  常朴道:“的确是的,大王知道老先生为世外高人,富贵不能淫,帝王不能臣,才不敢
以官禄相加,如果老先生有意于仕途……”
  袁好古反而不好意思,连忙道:“不必!不必!老夫无意于仕途,只是争一口气而已!”
  常朴道:“剧孟游侠吴楚,老先生深隐会稽,清浊自分,庸碌之士,知剧孟者多,而敬
老先生者少,大王却礼聘老先生出山为助,正是大王求贤若渴之明证,老先生只要杀了剧孟
当能名震天下而永垂不朽……”
  袁好古哈哈大笑道:“剧孟!老夫能放过你吗?”
  剧孟叹道:“老丈为名心所贼,殊令人遗憾,望老丈再考虑一下,也许我们是两败俱伤
之局。”
  袁好古道:“那也值得,老夫的两个孙子已得老夫亲传,目前虽不如你,但除去你之后
三五年内,他们艺事精进,天下再无敌手矣。”
  剧孟惋惜地摇摇头道:“老丈心意既决,在下也不便说什么,易时而处,在下必然远离
以全老丈之雄心,但今日此地,在下少不得只有全命一搏了!”
  袁好古摇剑急进,势若风雷骤发,凌厉无匹,剧孟被逼得连连退后,蓦而大喝一声,身
随剑进,化为一道白光,扑进袁好古凌厉的剑气之中,但闻铮然轻响中,剧孟的身子跌了出
来,肩头又被削去了一片肉,但他仍然持剑屹立,脸上却现出了一片悲天悯人的神色。
  袁好古却脸色苍白,胸前背后,各有一个细小的剑孔,鲜血汩汩流出哑着声音道:“你
会驭剑术?”
  剧孟道:“是的!这是杀人的功夫,不能算为剑术,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想用
出来的。”
  袁好古默然片刻才道:“麒儿!麟儿!把我的遗体带回家去,你们也别练剑了,袁公剑
法今后永远向越女剑低头服输,我们差得太远了。”
  说完这番话,他砰然倒地。
  袁麒冷哼一声,掉头迳去,只有袁麟含泪出来,把老父的尸体抱起,默默地走了。
  常朴脸色大变,用手一挥叫道:“大家一起上。”
  剧孟厉声道:“常朴,你看见了,我这支剑在百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你别叫人上来送
死。”
  常朴怒道:“放屁!本将麾下有五百儿郎,不相信杀不死你,你有本事尽管杀好了。”
  乱军挥戈待进,剧孟将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青虹,绕空一札,又飞回手中,可是当前数
十名吴军手中的长戈,都叮然断为两截,一时被他这种神技震住了,竟无人敢进。
  剧孟道:“大家看见了,彼此都是同里乡邻,我不愿意滥杀无辜,但你们一定要是前送
死的话,不妨摸摸脖子,是否会此你们手中的长矛更坚。”
  围攻的人居然往后退了几步,常朴掣出佩剑,居然连连挥杀了三名军卒,厉声叫道:
“上!临阵退却者杀无赦。”
  部属们受他的威势所逼,无可奈何地又向前围攻上来。
  剧孟一声长叹道:“袁大人,我实在不能对他们出剑,只能为你开一条路,各凭运气,
冲出重围去吧。”
  他一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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