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住在龙城的，可在买栗子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犹豫过后，他决定回去见见她。
——
凌雪芬没睡，见儿子终于能接她的电话高兴万分，穿上了一套新衣裙，头发梳得柔柔顺顺，脸上化了点淡妆，在镜子前不知站了多久，直看竖看，希望在儿子的印象中，自己仍是美丽的。
林浩楠敲响了她的房门时，她捂住了急跳的胸口，生怕那颗心会蹦出来。
颤抖的手打开了门，看到高大英俊的儿子站在门口，凌雪芬顿时热泪盈眶，削瘦的双肩不停地颤动，红红的嘴唇张了张又紧张地抽/搐起来。
母亲的激动，林浩楠看得一清二楚，他峻冷的脸无波无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后很快恢复平静，双手插在裤兜里，样子慵懒却不乏冷傲。
他曾经无数次想像过与母亲见面时的情景，其中最多的就是张开双手，把她搂进怀里，亲切地叫声“妈妈”，然后还会带着怨责的语气说一句：“为什么这么迟回来看我？”
可现在，他的手在裤袋里捏得紧紧的，掌心已湿润，脸却依然扳着，不笑也不恼，那幽深的眸子仿佛在看一个莫明其妙的陌生人。
“浩楠……”凌雪芬终于开了口，嘴一张，泪水就跌破了眼眶，那张精致的脸喜悦中含了些忧伤，让她愈加的动人，愈加的可怜，柔弱。
她很美，有一瞬间，林浩楠在想——如果父亲见到这样的她，还是会后悔娶了余丽琼吧？
“我可以进去吗？”他淡淡地问，面无表情。
“快进来，快进来！”凌雪芬顾不上擦脸上的泪珠，侧过身，手伸过去想牵儿子的手，可还没触到他的衣角，林浩楠已闪了神，大步走了进去。
心房一扯，凌雪芬眼眶里的泪水又漫上了一层。
房间很大，很豪华，内外两室，林浩楠不等她开口，就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浩楠，想喝点什么？”凌雪芬缓下了心神，平静下语气问。
“不了，坐一下就走。”他望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
凌雪芬迟疑着想坐到他身边，可刚弯下了腰，见他伸直的双脚一收，移动了一下身子，她急忙收身，转向了另一张沙发坐下。
茶几上有一听饮料，芒果味的，她清楚记得儿子喜欢喝的味道，伸手打开递了过去：“就喝这个吧。”
林浩楠没客气，接过来喝了几口，然后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结婚的那天赶到的。”她眼里蒙着水雾，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这十多年未见的儿子，此时的她真想上去摸一摸他的脸……变了，他已长大成熟，原本稚嫩的脸蛋，现已阳刚俊朗，深刻的五官有着林瑞祥年青时的霸气，而浓黑的眸子却跟自己相像。
十多年的思念，如今触手可及，可是，她紧捏着手指，紧缩着手臂，愣是张不开那双母亲的翅膀……因为他已无需她呵护了，该呵护的时候不呵护，如今他还需要她像母鸡一样把她护在翅膀下吗？
她自私地撇下他，只为了寻找那未了的梦，为续那段自以为情深似海，美好无比的爱情，可谁知道自己会后悔呢？
后悔到不敢来见他，后悔到每日每夜的思念揪痛了心房，以至多少回在梦里哭醒？
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可他每次听到是她的来电都挂了，如若不是那个所谓的“女佣”来电告诉她结婚之日，也许她还是见不到他。
林浩楠听到母亲说结婚那天就赶到了，表情有一时的怔愣，抬起头，眸光移向她。
凌雪芬看懂了他眼里的疑问，指尖抹过眼角处，微笑了下：“你家里的那个小女佣告诉我的。”
小女佣？
林浩楠剑眉一拢，顿时恍然起是梅瑜，难怪那天被他揉碎掉的纸团不见了，是她记住了母亲的电话号，是她对他说：“会的，她一会会来的。”
凌雪芬起身到床柜里取出了礼物，一大一小的锦盒轻轻地放在林浩楠面前：“妈妈没什么送你的，这小盒里面是一对钻石戒指算是我给你们新婚夫妇的礼物，还有……还有一盒是妈妈每年在你生日的那天就去购一块心型翠玉，在上面刻下你的名字和年龄。”
说到这，她的声音有些哽，眼里的晶莹浮动着。
林浩楠心头一颤，冷峻的脸似乎让一股温热的气流慢慢融化柔和，薄唇微微抽了抽，手上捏着的饮料罐有了些颤抖，几秒过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平静，如古井不波。
垂下眼睫，他没有说话，而心潮仍然在翻腾，紊乱的心已让他的脸色呈现出了健康的红色。
“听说你结婚当天走了，浩楠……”凌雪芬终于忍不住移身到了儿子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指尖有些冰，林浩楠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下，原想抽回，但马上又没了这个想头。
母亲的指尖虽冰，可掌心很暖……多少年了，这种暖意一旦贴上手背，熟悉的味道如排山倒海般地回归。
心房蓦然淌过一抹暖流，紧绷的手臂慢慢放柔，随凌雪芬握着。
“告诉妈妈，这是为什么好吗？”凌雪芬轻柔地问。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不为什么，有点私事耽搁住了没回家。”
“妈妈知道她是位明星，而且她是……她是你（后妈）余丽琼阿姨的外甥女，妈妈在电视上见过她，人很漂亮，挺活泼的，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吧？”见儿子好像不再排斥自己，凌雪芬说起话来轻松多了。
“以前喜欢。”林浩楠不想隐瞒心情。
凌雪芬一怔，半晌过后才问出：“你现在不喜欢她？但是……但是怎么就结婚了？”
“她肚子里有了孩子。”
他仰起头，把手上的一听饮料喝光了，刚放下空罐子，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看是方诗茵的来电，他又摁断。
这个晚上，她已来了好多个，但每次他都不预理睬，下午回家的时候，他去见了奶奶，奶奶身体并不是她们嘴里说得那样不好，但见了他还是开心异常，他没有对老太太说要离婚，但上楼的时候，他明确对方诗茵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方诗茵却说不去！他一气之下甩门而出，开着车到了梅瑜家里。
“有了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吗？”凌雪芬怔愣之下，脱口而问。
当年林瑞祥与她结婚，那是林瑞祥说她肚子里有了孩子硬逼着她走进婚姻礼堂的，如今儿子也因为方诗茵有了孩子走进了婚姻。
凌雪芬的心真是五味杂陈。
林浩楠听完母亲的问话，涩然地勾勾唇，他觉得凌雪芬问得有点可笑，难道她也怀疑方诗茵生活随随便便？明星的八卦新闻还真不是盖的。
他不想回答这问题，在第二次手机震动时，他不耐地摁下，冷沉道：“就回来！”
林瑞祥听到儿子的吼声，惊了一下……火气挺大！
“怎么样？他在哪里？”他身边的余丽琼问。
“不知道，他就回来了。”林瑞祥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你说他的魂被谁勾去了呀？”余丽琼自言自语，纠着眉头。
“浩楠一直跟诗茵谈恋爱，是诗茵宣布俩人分手的，要怪也怪不了他，再说，除了诗茵，他跟谁谈过？”林瑞祥替儿子辨解。
余丽琼朝他翻了翻眼：“那我们茵茵当时不是为了拍片嘛，她这么漂亮，有名有利，哪个男人不喜欢啊？要不是茵茵一定要嫁给浩楠，我姐夫哪样的豪门不帮女儿找到？说实话，好过你们林家百般的都有。”
俩人正在楼下说话，楼上就传来“梆梆”的声响，不一会儿，女佣小倩面带惶色匆匆下来，急急地说：“少奶奶见少爷没回家，发脾气了。”
94、新婚夫妻吵架
余丽琼与林瑞祥互觑一眼，急忙就朝楼上奔去，林瑞祥坐在沙发上未动，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了一支。
刚刚站在一楼老太太房门口的林馨见状，朝楼上睇了一眼，慢慢走到林瑞祥身边坐下，说：“哥，我想过两天就回英国，妈妈最好我带走。”
林瑞祥想了想，点点头：“只要妈妈同意就行。”家里现在这个状况，最好不要让老人知道，要不然，她的心脏受不了。
“浩楠与诗茵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馨有点看不懂。
“闹气呢，他俩恋爱时就那样。”林瑞祥也不想让妹妹担心，轻笑了下，“没事的，过几天就过去。”
“现在的年青人……”林馨叹了口气，起身回房。
这时候，林浩楠的车子已开进了花园，楼上的方诗茵听到了汽车声，气呼呼的脸蛋慢慢平和下来，看看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枕头被子，立刻朝门口战战兢兢的小倩使了个眼色。
小倩赶忙进来收拾，余丽琼见状，微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回来俩人好好说话，男人啊，还是要哄的，知道吗？”
方诗茵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紧张地问余丽琼：“是不是很难看？”
余丽琼点点她的鼻子，嗔道：“现在知道怕难看了？好看的……快点去洗漱间再清理下，头发梳好。”
方诗茵听罢，急忙转身，余丽琼又拉住了她，指指她身上的长睡衣，诡异地眨眨眼：“换一件。”
方诗茵朝自家小姨感激地一笑，到柜子里寻找睡衣。
*
林瑞祥见儿子回了家，心情也就放松了，在妻子余丽琼的示意下回了房。
俩人刚刚脱衣上床，余丽琼覆在丈夫身上妩媚、热情地亲抚着他，他有了性趣，强壮的身体只轻轻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刚想挺身进入她体内……
“嘭！”楼下却传来一阵闷响，几乎把速个别墅都摇晃起来。
林瑞祥“倏”地一下收了身，扯起床头上的衣服就匆匆穿上，余丽琼正在兴头上呢，见丈夫要走，不悦都嘟起嘴，双手环住他：“算了吧，人家小夫妻吵吵闹闹，你一个公公下去凑什么热闹？”
这男人还真把儿子当宝贝！这恐怕不是怕媳妇有什么事，其实是怕儿子被媳妇“欺负”吧？
前妻的阴影在他心里没消除吗？
结婚前她就清楚地知道，他非常非常地爱前妻，离婚后，他把这份爱又给了儿子，林浩楠是他与凌雪芬的爱情结晶，他对儿子的那份“爱”完全看得出来。
明明是个有威严的男人，可面对儿子愣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不过也好，那个林浩楠深知父亲很爱他，他也就很孝顺了，深怕父亲会过得不幸福。
那么，只要她能好好地“掌控”住丈夫，还怕林浩楠对方诗茵不好吗？
“老公，上来吧，随他们小夫妻好了，其实打打闹闹也是一种情趣。”她把丈夫往床上拽拉，一只手灵活地撸动男人的敏感。
林瑞祥受不了她火热娴熟的撩拔，想想她的话也有些道理……自己的身份是公公，往儿子房间里闯终是不好，于是转过了身。
余丽琼趁机媚眼一眯，那狐媚的功夫就把大男人的魂给吸了，林瑞祥套了一半的衣服当即甩手出去，喘息着压上了她。
“唔……呵呵……”她娇笑，双手搂上了男人宽阔的背，丈夫虽已到中年，可强健的身体一点也不亚于年青人。
她吟哦，她扭动，极力地讨好着身上的男人。
另一间房里，方诗茵穿着极其性感的情趣内衣，火辣辣地展示在林浩楠眼前……
她的胸前有两朵红色的“草霉”在绽放，透视的，腹部也是一颗草霉，同样的透视，三颗草霉呈三角排列，印在她洁白的玉肌上，就如雪地上绽放出来的罂粟花，妩媚妖娆，修长的大腿，滚圆的臀部，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纤细？林浩楠瞥见她的腰，脸色蓦地阴沉了。
刚才他回房，见她风情万种地穿着情趣内衣从洗漱间出来，那漂亮的脸蛋扬着媚笑，唇红齿白，一步三扭地走到他跟前，手指轻佻地抚上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只轻轻一扯，肩上披着的一条红色透明丝巾就飞出去了。
“浩楠，我美吗？”
方诗茵几乎全裸的身子在他面前妖娆地转了个圈，媚眼满室飞抛，那火辣令男人血脉卉张的身体在灯光下泛出了靡丽的光彩……白红，红白，交替旋转，看得林浩楠蹙起了眉。
若换了以前，他会像一头猛兽扑过去，把她揉在手中好好地像玩猎物般玩耍一阵，然后压倒她，要一次再要一次。
可今晚，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冰雕，眸子淡然，面色森凉，他像看一只被人拔光了毛之后，前面粘贴上了三颗草霉，朝他张开光秃秃的翅膀，跳着舞献谄的乌骨白皮“母鸡”。
他没有回答地的问话，而是拉开了房间的落地玻璃门，就朝阳台上走，他想坐下来好好与她谈一谈，可屁股还没落下呢，身后的一条白色椅子就让方诗茵举起来愤恨地扔到了楼底下。
那声巨响让林浩楠冷眸一凝，浑身的寒气更浓烈。
“你发什么神经？”他拽起她的手走进了房间，关紧了门，深怕俩人吵架的声音影响到了家人。
方诗茵涨红着一张俏脸，那漂亮的五官此时有些扭曲，水幽幽的眸子盈满了泪珠子，胸前的“草霉”不停地上下起伏。
刚才自己那么努力地讨好他，诱引他，他竟然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一句话未说就走了出去，这大大地刺伤了她的自尊心……自己是他的新婚妻子，他不但新婚之夜抛下了自己一去不回，七天后回来还是冷漠视之。
更难受的是，他这样的态度就是表明离婚不是他的“玩笑”之举，不是他头脑发昏的一时冲动，而是真的！
“我哪里不好？你说啊……”
她嘶吼，歇斯底里的，狠狠地瞪着男人，瞳孔张得老大，泪水再也蓄不住地流淌了下来，“我们刚刚结婚，你就离开了我，离开我几天我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你一回来就说离婚？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林浩楠侧了身，投给她一个冷硬的背脊，声音淡然无温：“你自己明白，你是用什么手段逼我成了婚。”
“我不明白！”她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甩着头发，泪水横飞，“明明我们很相爱，你那么疼我，爱我……可是这一年里，一切都变了，变了！我没有变心那，我只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已，我有什么错？林浩楠，我现在为了你放弃事业了，为什么你还不能像以前一样爱我呢？”
林浩楠垂眸，淡淡地回答：“感情就像一杯热开水，冷了之后，它还会自发热吗？我早对你说过了，你别让我心冷，一旦冷了心，那是怎么也不会对你火热起来！”
林浩楠说得很绝，没有给她留一点点的希望。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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