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忙阻止:“别让他喝了,喝坏了身子不好。”
梅瑜回来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吃饱了,林瑞祥陪大家到了大酒店门外,几个人走在前,凌雪芬在后,林瑞祥轻轻地拖住了她的手腕。
凌雪芬回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林瑞祥表情有些凝重,迟疑地说:“开心点。”
凌雪芬鼻子泛酸,抖动着唇终是扬起了笑意:“我知道,你也一样。”
他抓住她的手腕忽而加重了,带着热度,带着留恋,凌雪芬垂下眼帘,盯着他已露出青筋的手背,再缓缓抬起清浅的眸子,对上了他的视线……她在他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以前贯有的柔情,久违的,快遗失在梦里的柔情,心下一悸,手动了动。
“晚了。”她的声音很轻,还是把林瑞祥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他松手,微笑:“晚安!”
门口的一幕,坐在车上的梅瑜看到了,她思绪万千,感慨万千,无奈地勾勾唇,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微熏的男人。
“妈,他喝了多少啊?”
梅夫人坐在后座,听女儿问她,她老实相告:“今晚他是开心才喝多了,说盼了很多年,一家人终于坐到了一块。”
梅瑜盯着丈夫俊美的脸庞,眼里露出了疼惜,手指撩起他额前的一缕黑发,笑得宠溺,对母亲说:“妈,你知道他以前跑我们家里来,其实就是想吃母亲做的菜,享受一下有家人的快乐,现在,他什么都有了。”
梅夫人怀抱着昏昏欲睡的兵兵,脸上扬起慈祥的笑。
林瑞祥走到房前,犹豫了半天才抬手敲了敲门,只是两下门就开了,余丽琼面呈忧伤地望着他:“都走了?”
林瑞祥“恩”了声,脱鞋拿睡袍,余丽琼走上前替他解衣扣,他侧过了身:“你先睡吧。”
林浩楠给他们定了一套房,他也不想为难儿子与梅瑜,决定还是与余丽琼同睡一间房,只是洗完澡出来,他从床上抱了一条被子躺到了沙发上。
余丽琼把被子提上盖住了嘴,眼睛慢慢氤氲出一层水雾,很难受的感觉如潮水在胸臆间汹涌激荡,透过迷蒙的视线,她看到林瑞祥很安静地躺着,宛如置身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对她视而不见。
宽大的房间,开着空调,温暖如春天,空气中散发着她特意洒上的清雅兰花香水味,可现在,她窝在被窝里,怎么都感觉周身寒冷,闻不到香味,感觉不到暖意,明明有个男人在,她还是孤单得难受,寂寞得想哭。
终是忍不住,她把头往被窝里躲,泪水滑落,沾湿了枕巾。
不知何时,睡梦中的林瑞祥模模糊糊中感觉脸上有根微凉软绵的东西在滑行,喝了酒的他难以睁开眼,隐隐约约他听到细柔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无法改变你的想法,可我想告诉你,我真的爱你……真的是爱你的。”
梦中,他看到的是余丽琼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向他忏悔,向他表白爱意……他望着她,听她说,看她哭,许久之后,他张开了手抱住了她。
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搂着余丽琼的肩,她跪在沙发前,双手同样搂着他,她在睡,眼角残留着一抹湿意,他蓦然想起了梦里的情景,黑眸渐渐凝起,原本想松开的手没有抽离……
156、清醒的婚礼
元旦。
海滨大酒店的民苑山庄,一片泛着青黄的草地上铺满了鲜花,一条红红的地毯两旁按一定距离摆放着用玫瑰扎成的高脚花篮,前方是一个大礼台,台四周按秩序堆放着各色的鲜花,台上飘着彩球,台下摆着一排排整齐的椅子……天很蓝,空气盈着花香,整个山庄园林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场面。
下午喜庆的乐队早早就坐在台下等候,周海涛与刘征在招呼客人,维持秩序,凌沫沫与阿洁陪着梅瑜在原来她住的公寓里等候新郎倌的到来。
梅瑜高挽着一头秀发,面容的新娘妆淡雅又不失艳丽,一双明眸盈满了笑,双颊红如桃花,穿着林浩楠特意到意大利定制过来的白色婚纱,戴着他们在杭州买来的水钻项链,星坠上还扣着那枚戒指。
凌沫沫笑她:“为什么还带着这条价值低廉的项链,要知道你今天结婚,多么重要的节日,人生只有一回。”
梅瑜摸了摸项链,然后神秘地说:“你不懂,对我,对林浩楠,这条项链意义非凡,它是无价之宝。”
凌沫沫与阿洁都困惑不解,吵着让她说出理由,梅瑜笑了笑:“这条项链陪林浩楠度过了三年时光,这上面凝结了他的爱与执着。”
外面有鞭炮声响,兵兵跑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遮了他半个身子,甜甜地叫嚷:“妈咪,这是爹地让我送进来的。”
“你爹地到了吗?”梅瑜刚问完,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屋门被敲响,站在门口的茹薇与王之琪今天是伴娘,她们堵住了门,一定要新郎倌拿出红包才会开门。
林浩楠朝身后一呶嘴,杨智急忙从胸口掏出一大叠红包从门缝里一一塞进去,可里面的女伴们仍不满意,一定要林浩楠唱首歌。
这可为难了他,自从大学毕业后,他还真没好好地唱过一首歌,难得去一趟KTV那也是当听众,再说前三年在美国,他哪有心情张开嘴吼几声啊。
他站在门外为难,身边的几个伴郎都是年青小伙子,他们积极帮忙,于是扯开了大嗓,你一句我一句,五音不全地凑成了一首《爱你一万年》,逗得屋内的女士们大笑不止,捂着肚子笑得眼里滚泪,肠子抽筋。
好不容易,杨智带着几个年青的小伙推开了门,大家让开了道,林浩楠走到了手捧鲜花的梅瑜跟前,望着美丽,笑得一脸灿烂的新娘,深情地说:“我来接你了,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
梅瑜点点头,刚想把手伸向他,凌沫沫则把她的手拽了回来,大声问在场的人:“大家想不想看林总求婚?”
“想!”异口同声,就连兵兵也凑起了热闹,拍着小手兴奋地附合,“兵兵也想!”
“嗷嗷……”年青人在起哄,梅夫人站在女儿身后,满心的欢喜。
林浩楠看向梅瑜,见她笑盈盈,眼里闪着期盼,遂从她手上拿过玫瑰花,单膝跪在地上,仰起脸真诚地说:“梅梅,嫁给我!”
梅瑜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激动地微启红唇:“好!”
顿时,屋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凌沫沫与阿洁又起哄,要求新郎把新娘抱下楼,林浩楠不由分说,打横抱起梅瑜就往门外走,兵兵一见,小嘴瘪了瘪,不依不饶地拽住了父亲的衣角,嚷嚷着:“爹地,爹地,我也要抱抱!”
这下好,还没正式结婚,就有了个拖油瓶在身后拖着,梅夫人想去抱兵兵,却不想凌沫沫拦住了她,朝她眨眼说:“林浩楠会有办法的,这是考验他的时候,这兵兵不就是他的儿子嘛,他得负责。”
“哈哈……”大家听完笑起来,所有人都不伸手帮忙,林浩楠两手横抱着梅瑜,垂眸看看她,梅瑜则抿嘴乐着,不给他一点建议。
兵兵还在拉衣角:“爹地,爹地,我也要抱。”
林浩楠黑眸一闪,朝一旁的杨智说:“把我儿子抱上来!”他把背对着杨智,杨智会意,立刻抱起兵兵放到了他背上,并帮忙在后头托住了兵兵的小屁股。
就这样,林浩楠手上抱一个,背上背一个,下了四层楼,坐上了一辆豪华的林肯加长婚车。
到了结婚现场,爆竹声声,礼花绽放,红地毯一头,梅瑜挽上了父亲的手臂,周海涛手一挥,婚礼进行曲奏响,父女俩微笑着缓缓走在地毯上,走了一半,梅国强把女儿的手放在了林浩楠手上,郑重地说了声:“我把她交给你了,以后的路由你牵着她走下去!”
林浩楠点头,梅瑜幸福地挽着他手臂,在两旁宾客的掌声中走向礼台,进行了西式婚礼,在牧师面前宣誓,戴戒,亲吻,让所有的亲朋好友见证了他们幸福的一刻。
当林浩楠的食指戴上了梅瑜给他买的钻戒,并俯身亲吻她的时候,空中抛起了无数的花瓣,礼花朵朵,礼炮声声,大家都把焦点集中在这一对新人身上,谁也没去注意一棵榕树下,方诗茵戴着一顶帽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身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貂皮大衣,形体孤单又落寞地站在那儿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林浩楠脸上的刻着满满的幸福与快乐,那么舒心,那么俊美,就连阳光都黯然失色。
他拥有了他喜欢的,再难,再苦,只是为了这一刻……
方诗茵的鼻子有些酸,低头抹了一下眼角,再抬起头时,她唇角已噙上了一抹笑……原来放手让他开心才是真爱!
她转身,朝庄园外走去,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点耳熟,她迟疑地放缓脚步,听到余丽琼的叫唤:“茵茵!”
方诗茵转过身,盈盈一笑,脱下了鼻梁上的墨镜,余丽琼见她下巴削瘦,可眼睛闪亮,人也显得有些精神,欣慰地想笑,却笑得像哭。
余丽琼张开双手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说:“都好了是吗?”
“恩。”方诗茵应答了声,轻轻推开余丽琼,望着她红红的双眼,由衷地说,“小姨,我是真心来祝福他们的,如果一段婚姻让三个人过着痛苦的日子,那不如放弃,假若其中一个放弃,能让另外两个幸福,也不外乎是件快乐的事情。”
她说到这,仰头看看慢慢西落的太阳,脸上有些灿烂的光芒:“今天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忽然明白,爱了不一定就要占有他,放开他,看着他幸福,那才是真爱!以前我只想把他绑在身边,做了太多伤害他与别人的事……而这三年多过去,让我仿佛从一场自我导演的恶梦中醒来,走出梦镜,我才觉得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温暖。”
余丽琼听罢,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茵茵,你真的想通了?”
“当然,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决定再演电影?”
“恩,我会再演,如果有可能,我想把我与林浩楠的故事编出来,我不反对我在里面演我自己的角色,我想,我最后的放手与改变能得到观众的认可……这是我在人生中最大的收获,同样地,我会相信自己能收获到一份真挚的爱情。”方诗茵谈吐流利清晰,脸上带笑。
变了,真的变了!
余丽琼眼里漫上了泪水,再一次地抱住她的肩,激动地说:“小姨相信你!”
“小姨,”方诗茵把下巴搁在她肩脖上,轻轻地说,“别在意得失,在生活中,我们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让自己尽量得到快乐就行,别让自己走进死胡同,作茧自缚……一切随缘。”
方诗茵开车走了,可她所说的话仍在余丽琼耳边回响,望着远去的那抹红点,她的双眸变得慢慢清亮……
第二天,林浩楠与梅瑜真的带着兵兵去了国外渡蜜月,临上飞机前,刘征伸手去抱兵兵,兵兵见状,紧紧地搂着林浩楠的脖子,噘着小嘴说:“不要爸爸了,我要爹地!”
梅家二老本不同意他们带走孩子,可林浩楠说:“我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三年里我没有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如果孩子连这一点要求,我都不能满足他,我会遗憾。”
林瑞祥抱过兵兵,亲昵地对他说:“去了外面,一定要听爹地,妈咪的话,不要太捣乱知道吗?”
兵兵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老气横秋地说:“外婆说,爹地与妈咪会给我再生个小弟弟,所以我会听话的!”
他的话立刻让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送走新婚夫妇,林瑞祥开着车回到了酒店,余丽琼因感觉不舒服,没有去机场,见他回来,她连忙泡了一杯茶。
“你是跟我回N市还是回海南?”林瑞祥收拾着行李。
余丽琼一见,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
“去N市,快过年了,公司会有许多事。”林瑞祥平静地说。
余丽琼没作声,慢慢坐到沙发上,林瑞祥刚刚收拾好行李,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梅国强的来电,他连忙摁下。
“过来聚一聚吧。”梅国强亲热地相邀。
林瑞祥看了一眼余丽琼,不好推辞:“好的。”随后,他走到余丽琼面前,问她,“晚上要不要去那边吃晚饭?”
余丽琼眼里闪现出一丝惊喜:“是梅家二老邀请我们?”
“恩。”
“那好!”余丽琼连忙去梳妆打扮,当天边的云彩失去橙红光亮时,林瑞祥的车已停在了海滨别墅前。
自从上次在龙飞大厦交集过之后,余丽琼就没与梅国强说过话,就是昨天在婚礼上,她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开口说什么。
这次过来,她想着最好能消除以前的不愉快,让梅国强改变对她的看法,下了车,见到梅国强英气勃发地站在门口,她就主动地叫了声:“梅部长!”
对梅国强来说,女儿与林浩楠终于走在了一起,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他全然不把那次不愉快当回事,朝她点点头:“欢迎过来!”
凌雪芬与梅夫人一起烧了一大桌好菜,六人个围坐在长长的西餐桌旁,凌雪芬今天表现得像女主人,对余丽琼很热情,似乎毫无芥蒂,不只是帮她倒酒,还给她挟些菜。
梅国强与林瑞祥不只是说话谈机,俩人喝起酒也对味,俩男人坐在一起对饮畅欢,包括茹薇在内的四个女人则品着菜肴,偶尔说说笑,气氛显得很友好。
女人们吃好去看电视,俩男人还在喝,还在谈论时事,经济与政事,慢慢地,脸都有了些红。
天色晚了,梅国强不让林瑞祥开车回酒店,说喝了酒危险,梅夫人与凌雪芬就在二楼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客房。
半夜的时候,余丽琼悠悠醒转过来,手一摸,却发觉左边空空,她倏地坐了起来,拧亮了台灯,可是,光线所到之处没有林瑞祥的身影。
自从那天晚上,她半夜起来摸着他的脸,跟他说着心里话,醒来的时候,他抱着她,眼底的森冷淡了许多,她暗自开心不少,后来,他睡到了床上,虽然俩人互不碰对方,起码是好的开端。
她想,日子长了,他的心重新会慢慢靠近自己。
可今晚,他去了哪里?明明自己睡下时,他已睡着。
披衣下床,她拉开了阳台上的玻璃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她不由得打了寒颤,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抬眸朝两边一望,只见冷冽的寒风中,林瑞祥倚着栏沿,高大的身子岿然不动,指间有星火在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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