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么?
“谁呀?”
青梅终于在里边问,那声音的位置,她好像是正靠在办公桌的窗边。
听不出什么表情,她好像对我的强盗一样的敲门声无怒也无喜,甚至连一点惊诧都没有。
我没有应声,敲门的手却停了下来。
“谁?”
她在里面再次问,并脚步步轻轻的向我走来。
门从里面打开。
她看见了我,她立刻别过脸去,不与我面对。
我只看见她半边脸颊,并没有半点羞耻的红晕。
她对着窗子,问我:“你来做什么?”
语气很冷。
我想,她不是在冷,她是在故作镇定。
但我却要揭穿她,我望了望她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却并没刘主管的身影。
不过我并没以为刘主管没在里面,刘主管那么愤怒又那么匆匆的带走藩玉的手机,不是来他这告我的状又会是做什么?
我记得上次和藩玉来帮青梅移动办公桌的那天,我看到右边墙壁在靠窗的那边还有道微掩着的门,我似乎还看到门背后有张铺着被子的小小的单人床,那一定是她上班累了时的休息室。当时就在心里愤然暗叹,上天的不公平,自己和她的待遇地位竟如此悬殊。
此时我却料想刘主管一定正藏身此处。
我单刀直入,问:“刘主管呢?”
脸上扬着笑,内心却又一阵痛得厉害。
“什么刘主管?”她略有诧异,却并不慌乱,也没对我别过脸来,白净的脸颊依然没有半点羞耻的颜色。
我冷笑:“他不是来告我的状了么?”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揭穿她和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话很平静很简短,甚至又开始变冷。
我道:“为我刚才在办公室看……”
我的话还没主完,她就忽然愤怒的吼道:“别再说了,你给我滚!”
这似乎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语气喝斥我。
上学时我摸了她胸前含苞待放的蓓蕾,她那么愤怒都只是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却没叫我滚。
当时滚的是她,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后,她转身便匆匆跑开了,眼里满含泪水。
但此时此刻,她却用了个“滚”字。
她面色苍白,浑身哆嗦,转过身来猛地把门关上。
很重很重的关门声,比我先前的敲门声还要山响,似乎整个楼层都被震动了起来。
隔壁又有人推开门,探出脸来看。
这次我不像先前,任凭他们诧异、蔑视,或苛责。
我转过脸去恶狠狠的对着他们,我也不管他们似乎都是公司的高层。
再高也高不过青梅。
连青梅我都给激怒了,我还在乎你们?
那些人竟然不敢与我面对,又匆匆的收回探出的脸来,并且急急的把门掩上。
过道里忽然很静,这个楼层都很静。
青梅重重的把门关上,我却没听到她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走向她靠窗的办公桌。
她似乎正背靠着门站着。
我还隐隐听到了泪流的声音。
难道,难道刘主管真的并没来过,没和她一起看过藩玉手机上的不堪入目的姿势,更不要说什么挡不住诱*惑,做那苟且之事了?
莫非,她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喝斥我“滚”,并重重的把门关得山响,只是她恨,恨我竟如此堕落,堕落到上班时间都无法自己的偷偷看a片?
她的泪,竟真的是在为我而流?
我忽然记起,在她猛然转身关门的那一瞬,我似乎看到在窗边墙角的垃圾桶里有好些潮湿的白色纸团,莫非那些都是被泪水打湿?
她之所以先前没有应我,是她正对着窗子伤心落泪,以至没听到我的敲门声?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拿起一看,是杨娜打来的。
我心里正难受得厉害,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忍不住道:“姐……”
叫出那声姐,我眼角就有泪涌出。
我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语气竟没有半点关切,反而还有着某种我说不出的愤怒。
她这是怎么了?她一向那么关切我呵护我,她以一个女子的敏感细腻,断不可能听不出我正委屈伤心难受着。
正文 82
如果门的背后不是那么安静,只隐隐的有青梅落泪的声音,我会怀疑是青梅打电话告诉了杨娜,先前在我们办公里发生的那场实在让人不耻的事情。
然而,现在,我只能满腹狐疑,却又猜不出原因。
我下了楼,走向杨娜的办公室。
长长的过道,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后的办公桌前,坐着人事部的俊男美女,他们似乎没有一个在对着桌上的电脑,反是抬起头或侧过脸,把一双双眼睛看向我。
他们也许只是在无聊时听到脚步声的本能反应,而我,却总觉得他们似乎正审视研究,要看穿一个在办公室里偷看a片的男子到底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内心。
但我还是高昂着头。
很虚伪的高昂着头。
他们越要看穿,我越要他们什么都看不明白。
毕竟,我在乎的我紧张的都不是他们。
除了我妈妈的夙愿,在瓶梅公司,我只在乎只紧张杨娜。
杨娜的办公室在过道尽头的左边。
众目睽睽,也许他们看我,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我却背影笔直,脸上扬着邪恶的笑。
然而,等我走到杨娜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敲那扇门时,我的手却有些微颤。
杨娜到底是怎么了?她何以要在上班的时间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来,而且用了那样奇怪的语气?
“进来。”杨娜在里边道,似乎在尽力压抑,却依然带着些微的恨和怒。
我轻轻推开门,睁着无辜而又狐疑的眼。
“姐……”
然而,满腹狐疑还没说出,我却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我先前在办公室看“a片”的事,只是告诉她的不是青梅,而是刘主管!
狗日的刘主管,见我进来,竟然非常出色的虚伪道:“杨娜,就别责怪改之了,他毕竟才进公司,对公司的很多规章制度都还不懂,加之以前大概自由散漫或……惯了,又血气方刚,挡不住诱惑,一旦闲得无聊,便不自觉的把从前的陋习带进了办公室。”
杨娜脸有些红。
敢情刘主管把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却又让人心跳激烈的姿势一招招播放给杨娜看过。
只是不知道杨娜脸的红,是因为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姿势,还是因了对我的难于压抑的生气。
“改之,你,你……”
杨娜似乎有点不认识我,眼里还有什么潮湿的东西在亮晶晶的闪。
我是那么愤那么恨,然而,我却没对刘主管发作。
从刚才青梅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反应看来,事情似乎还没坏到我想象的地步。
我是忍,我也是来不及。
我说过,除了妈妈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夙愿,在瓶梅,我只在乎杨娜。
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条租房信息,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句“品行良好之男士”,我怕因为这件事,杨娜看坏我。
“姐……”
我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委屈激动得辩解不出。
“杨娜,真的别再责怪了,毕竟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我们只有想办法如何向总经理求情,让总经理看到改之是初犯的分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主管不失时机,好像那时机千载难逢稍纵即逝,轻轻拍着杨娜的香肩,既像是劝又像是安慰的柔声道。
那以假乱真的神情,若我不是这些年跟着妈妈养成了愤世嫉俗的心思,对任何人都不轻易相信,我几乎要错误的以为,他是刘备重生,而我却是他在这一辈子经过天涯海角苦苦寻觅才在混沌红尘中找回的前世桃园三结义的刎颈之交生死兄弟。
可恨,杨娜那么冰雪聪明,却一时糊涂,那双在家里温柔体贴,顾盼多情的眼睛,竟仿佛唐僧一样识不得刘主管人模狗样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颗怎样丑陋险恶的吃人的内心。
妖精一样吃人的内心。
吃掉我。
也吃掉杨娜。
吃法不同,用心却只有一个。
以他的好衬托我的百般不是,达到毁坏我排挤我,俘获杨娜的芳心得到杨娜的身子的目的。
杨娜更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轻叹一声,对刘主管道:“只是刘主管,你不是说你是在里面听到外面有些不对,才从里面办公室出来的,而且你一出来就看到青梅愤然离开,脸色苍白,双眼含恨,改之跟在她身后急急的追出办公室,而且在改之身后的办公桌上,电脑显示屏里却是那些……?”
说到那些赤*裸的激*情画面,杨娜有些羞于出口,闭住了嘴。
“杨娜,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刘主管,就叫我名字好吗?”刘主管柔柔的道:“你是在担心青梅当时既已看到,并且愤怒得那么厉害,无论我们怎么求情,她都不肯原谅改之吗?”
“嗯。”杨娜点点头,轻声道。
好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刘主管的听话的孩子。
不,似乎更像他的温柔的女友。
一双眼睛却望着我,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生我的气,担心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
然而,我却猛地别过脸去,不要与她四目相对。
我的心忽然好痛。
既然那么相信刘主管那么听刘主管的话,还来担忧我干嘛?要担忧就担忧你的刘主管去!
多为他尽几分心思,让他更加职场得意情场风流吧!
刘主管再次拍拍杨娜的香肩,望着我,眼神里是只有我看得出的无限得意,仿佛杨娜竟真的就是她的女友,或早已是他的女友,他已这样习惯性的拍过她的香肩好多年。
嘴里却不露半点痕迹,只是对杨娜道:“别担心,大不了我俩共进退,同时提出辞职,我想以我俩的办事能力和对公司的贡献,更加之身居要职,青梅一定会有所让步的。”
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以为是,好像自己真是个有三头六臂的人物,瓶梅公司离了他就不会转似的!
我再也无法呆下去,我极厌恶的转身而去。
我要他的表演没有看客。
至少失去一个看客。
当然,对于他,也许只要有杨娜一个人入戏就已足够。
真他妈天生的演员!
“你是打算以辞职要挟总经理?这,这恐怕……”
杨娜有些迟疑。
我却不迟疑,我已转身走出好远。
然而,我还是听到了,刘主管更加让我恨之如骨的话。
他柔柔的,似在耳语,道:“这没什么不妥的,你不用担忧。只是,只是我担心,都到这地步了,杨改之似乎还不知悔改,竟然还仿佛无事人一样转身走了。只怕我们费力向青梅求得了原谅,他却不知珍惜,反而以为在公司有人罩着他,更加得寸进尺,……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全吗?”
刘主管并不急于挑拨,只是恰到好处的止住,好像他真是一片好心在为杨娜担忧。
我不知道杨娜是怎么回答的,或者有没有回答。
我已经走得老远,她回答没回答我都听不到了。
回到办公室,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那么面无表情,其实内心痛苦仇恨至极的坐着。
我还有必要做什么吗?我只等待青梅给我的最后判决。
然而青梅却并不急于给我结果,她似乎更喜欢享受我这种倍受煎熬的过程。
这过程在她,无疑美妙极了,像极了猫玩老鼠。
一直到下班,除了藩玉的得意,武姐的忿然,几个美女的窃窃议论和春花不敢再度靠近我的暗自担忧外,什么也没发生。
甚至刘主管都没再出现过。
他一定半步都不曾离开过杨娜的办公室。
我在心里痛苦的嘲笑,我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和杨娜。为了我的事,他们竟然憋在杨娜那间办公室里“研究”了好几个小时!
铃声一响,我就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坐电梯下楼。
在楼下,我没再等杨娜。
我再不要坐杨娜的车,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回观音桥绿荫小区她家那个我租住的地方。
我头也没回,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连串极招摇极肆无忌惮的喇叭声剌耳的响起。
我厌恶的皱皱眉,瞪了瞪喇叭声响起的地方。
我却看到了辆粉红色的宝马,横在公司楼下的广场边,挡住了行人和车辆的去路。
一个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来。
十六七岁的女子。
长发飘洒,白净脸颊漂亮而邪恶,对着我肆无忌惮的调皮的笑。
竟然是寒香。
那个曾经在众目睽睽下打个青梅耳光,羞辱过藩玉和刘主管,却出奇的放过我,并且丢下一句“从此,你是我的了”的志在必得的话,任凭我惊诧猜疑,却自顾自驾车和同样惊诧猜疑的依人急驰而去的寒香!
正文 83
她不再是上次那极炫的打扮,不描眉毛不抹眼影,脸颊上也没了红红的胭脂水粉,呈现出她清新可人却又稚气张扬的本来面目来。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为青梅而来。
但我却出奇的不再担心青梅。
如果青梅先前在办公室门背后的泪是为我而流,她不会让我如此倍受煎熬的等待,到现在也不痛痛快快的给我一个结果。
我不要再自作多情。
对青梅不会,就是对杨娜,我也不再会。
只是我偏偏却在这时看到了杨娜,她从车库驾车而出,身边竟然还坐着刘主管。
那曾是我坐的位置,和杨娜的身子如此切近。
多少时日以来,我就是坐在那里,和杨娜指点风景,激扬文字,幸福的往返于上下班的路上的。
我曾错误的以为,杨娜的身边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幸福的地方,和她如此近在咫尺的坐在一起,只是我的专利。
没想到,这么快,刘主管就将我取而代之!
车窗敞开,春风轻柔,杨娜飘散的长发微微扬起,有几丝似乎正轻拂着他那张我厌恶的脸。
他对我睁着一双炫耀的眼。
我恨,明明要不自作多情的,我为什么还要斜视,难道我是要避开寒香的目光?
如果我不斜视,我就不会看到杨娜和刘主管。
可就算看到杨娜和刘主管,我也不该心如此之痛!
我和她,又不曾谁是谁的谁。
我不再看谁,扬着一张尽量平静却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平静的脸,孤独的向前。
“改之。”
杨娜在身后的车上远远的唤我,声音轻柔,似乎不再对我有丝毫责怪。
她是在唤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