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她不答应复合就长跪不起”的某人一跃而起,追了上来,“别跟我怄气了,嗯?”
家乐又惊又怒,转身一个巴掌抽上去,“我没有开玩笑!我叫你滚,听懂没有?”
这巴掌打的实在,陈宽的脸立刻变得苍白,随即回血,指印分明。
连家乐都觉得手掌隐隐发麻,可见那一下真是势大力沉。
陈宽偏着脸看了她一会,不怒反笑,“好了,你这下解气了?”
家乐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连话都不想搭,快步往前走。
陈宽从背后抱住她。
“打完就走?家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的?”
曾经在诊室的一幕再度上演,只是这次不会有人隔着门来解救她。
家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审视了两人的力量差,试图作最后的尝试,“陈宽,你听我说,我们好合好散,可不可以?”
“不可以。”陈宽更用力的搂紧了她,贪婪的吸吮她脖子。
“你……不要逼我。”
“你不要离开我。”
趁他意乱情迷,家乐悄悄伸手到挎包中摸索着——
还没等她拿出来,就感觉抱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见了。
有人把陈宽从她身上掀开了。
她甚至没听到那阵风声。
由于一下子摆脱束缚,她差点重心不稳。
——还好被一只手稳稳的拉住。
见到原本以为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家乐几乎泪盈于睫。
艾文迪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晚?要不是我临时想着回来一趟——”
家乐惊魂未定,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顾不上回答他的话。
被突然掀开的陈宽冷笑一声,“为了他么?家家,你是为了这个男人拒绝我?你动作还真快啊,短短时间另觅新欢,翻脸不认人……之前那些伤心都是装出来的吧?”
艾文迪忽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家乐身上,随即转身,一言不发的给了陈宽一拳。
家乐才知道自己刚才那下简直是花拳绣腿。
艾文迪这一拳,正中胃部,直接把陈宽揍倒在地,龇牙咧嘴,半天起不来。
由于动作太大,艾文迪的衬衫袖扣崩掉,露出他结实的小臂肌肉。
家乐在一边话都说不出来,她见识过艾文迪给病人看牙时的轻柔细致,却没见过他,堪称“暴力”的这一面。
艾文迪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蜷缩的某人,“你要再骚扰她,就不只是这一拳了,我的律师朋友会很乐意奉陪。”
陈宽半晌才神经质的笑起来,“不错嘛家家,有人帮你撑腰了?”
没等家乐开口,他又转向艾文迪,“你以为,许家乐真的只是个善良无害的小护士吗?”
艾文迪看了家乐一眼。
家乐没有说话。
“那个不重要,”艾文迪回头,“我只知道,她不想见你,我也一样。你可以选择闻风远避三千里,或是来自法院的禁制令。”
陈宽仿佛破罐子破摔,倒在地上摇摇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惜,她不会喜欢你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艾文迪失去了跟他对话的兴趣,隔着西装外套揽住家乐,“我们走。”
家乐连看也不看陈宽一眼,就紧跟上了艾文迪。
直到坐上艾文迪的车,家乐还有些茫然。
“以后不要这么晚。”艾文迪淡淡的说。
“……好,”家乐回过神来,“对不起。”
这下算是把艾文迪拖下水了么,唉,她那些破事。
艾文迪又补充一句,“除非有我在的时候。”
“好。”
家乐心想,还好艾文迪临时回来这么一趟,不然……
艾文迪转移话题,“他们都提前下班了?”
“嗯,范医生请吃饭。”
“你怎么没去?”
“我想再学习下那个工具盒的相关。”
艾文迪轻叹一声,倒没说什么。
之后便是沉默。
家乐的脑子半天才转过来,连忙指着窗外的街景,“诶,医生,地铁站开过了——”
艾文迪气定神闲的说,“别坐地铁了。”
家乐心想,难道艾文迪慰劳她受“工伤”,打算送她回家?这样的话,坚持拒绝就有点矫情了,于是只能道谢。
开着开着,家乐又发现不对,“这边好像不是我回去的方向……”
某人淡定的注视着前方路面情况,“我说了要送你回【你家】吗?”
——不送她回自家,难道还送她回他家么?
家乐等了几秒,看他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
“你不怕他跟踪?”艾文迪转了个弯,离开闹市区,开上一条幽雅的江边小道,“安全第一,去我那里将就一晚吧。”
家乐:“……”
安全第一是没错,但是……直接去艾医生家?
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而且,自作死晚下班遭遇jp前男友夜袭这么狼狈的事,她是不是该找个安静角落平复平复?
“额,太麻烦了……我也可以住酒店的。”
某人轻松化解,“江城正在办国际车展,这个点没有空房。”
家乐想起来,对啊,怪不得这几天地铁爆满,一堆歪果仁讲鸟语。她不死心的拿手机出来刷酒店信息,果然都是一片灰色的“订完”字样。
一路跟踪她回家这事……估计陈宽那人还真干得出来。家乐不寒而栗。
左思右想,家乐只得接受好意,“那么,打扰了。”
车子先停在小区外的便利店,“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女人的东西,你要买点什么吗?”
家乐走进便利店,胡乱挑了一堆应急品,付完钱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女人的东西……
但她此刻也没太多闲工夫细想,于是再度上车,开进小区,小区很高端,虽是晚上,也看得出花木扶疏,门卫森严。
车库有点距离,艾文迪本想让她先下去等他停车的,但见到家乐僵着身子紧紧抱着购物袋的样子,临时改了主意,开到车库停好,再跟她一起走回去。
虽然知道他是爱马仕,但看到夜色中的独栋别墅,家乐还是被震了一下下。
可惜今天的事故让她无心参观豪宅。
艾文迪也没有多余的话,带她上了二楼,简单指了基本设施的方向,就跟她道晚安,“门可以锁,我在三楼,内线电话xxx。”
“艾医生——”家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看到他安静的眼神,只得忍住,“晚安。”
艾文迪转身离开。
家乐呆坐半晌,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
这个……应该还给他吧?如果明天要穿,是否还需要熨一下……家乐刚走到门口又停住,这么晚了……
她关上门退回去。
那件外套上面还有温度,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家乐下意识的抱紧了,些微的古龙水味充斥鼻腔,她却觉得这味道如此让人安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家乐被晨光唤醒。
睁开眼,看到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地柔和的蓝光,时间才七点过。
床褥舒服的让她想要沉湎其中再也不起来,抱着蓬松的被子打了几个滚,家乐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事。
她不是在酒店,是在艾医生家的二楼客房!
家乐一下子清醒了——睡你麻痹,起来……参观啊!
客房的布置以蓝色为基调,简洁大方——家乐依稀记得这是冬冬对某人手表的夸赞之词。
不小心又想到极品了,家乐甩甩头。
不过,他昨晚挨自己一巴掌,又挨艾文迪一拳,也够解气的。被艾文迪那样警告,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了吧。
家乐将心思拉回来。
既然不是酒店,就不能太放肆。
家乐欣赏了五分钟,起来洗漱。
狼藉的被窝也不能任它那样乱成一团,家乐发挥了军训时代折豆腐块的绝技,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被子太蓬松了,按下这边翘起那边,就算让教官亲自来,也未必能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家乐只得把床单拉拉平整,将枕巾上散落的发丝一一捡起来。
但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
大概是因为昨晚太累,心力交瘁,以至于她洗漱完上床了,没注意把艾文迪的西装外套放好,竟是抱着它一起睡的——
家乐拎着这件被蹂躏了整晚的a,无语凝噎。
这时有电话铃声响起,家乐在床头找到了声源,接起来。
艾文迪的声音在话筒里显得有些陌生,“好了吗?下来吃饭吧。”
家乐耳朵一烫,差点没失手扔掉话筒。
她只能找个衣架先把西装挂起来,祈祷地心引力能迅速发挥作用。
家乐走下楼梯,每下一级,都为眼前变换的景色点赞。
果然是禁欲系高冷男神住的地方啊,无一不透露着强迫症的发病迹象。像音阶一样排列的木栅格,按颜色厚薄严格分类的书架,墙上不尽相同却又完美呼应的两幅画……
而这一切,都在家乐来到厨房时,化作了浮云。
这是……阿凡达的世界么?
只见每个水龙头,微波炉把手,冰箱把手,煤气灶开关,凡是一切会用手频繁接触的部位,都规规整整的贴上了一层蓝膜……
家乐对这种蓝膜当然不陌生,她甚至为发现了一点自己终于熟悉的东西而倍感亲切。
——这不就是在诊所看病人时,为了防止院内交叉感染,采取的隔离措施么?因为医生操作的时候,不可避免要接触到病人的体*液或是皮肤,如果不用蓝膜隔离,那么下一个病人就可能间接接触到上一个病人的血液唾液,就算没有致病菌,想想也恶心啊。但是有了蓝膜,这些问题都解决啦,蓝膜一贴一撕,病菌去无踪,秀发更出众。
家乐连忙去洗手,当然要碰到贴着蓝膜的水龙头。
感觉那层精心贴上去的蓝膜吧自己玷*污了,她讪讪的说,“不然……等会儿我换一张?”
艾文迪倒是宽容,“倒是不用,两三天换一次也足够。”
虽然是5月,但早上温度也不高,艾文迪穿了一套长款家居服,家乐难得看他如此轻松写意的样子,淡定不能,哪敢细瞧。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随便做了点。”餐桌不大,他们一人一边。
家乐看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米粒莹白圆润,皮蛋晶莹美丽,肉渣粉嫩诱人,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家乐尝了一口,差点把舌头也吞下去,“好吃……辛苦了。”
除外,还有一笼皮薄馅靓的水晶小笼包。
对家乐来说,早饭不外乎通往地铁路边摊的豆浆油条or煎饼果子or便利店粽子蛋挞关东煮……
这么家常走心又美味的早饭简直让她感动涕零。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想问艾文迪养不养宠物?自带狗盆上过学会配台的要不要来一只?
曾经沧海难为水,住过这样的卧室,参观过这样的豪宅,吃过这样的一顿早饭,她要如何回头面对自己的狗窝?
——狗窝都客气了,那是……桥洞吧?
但天下无不散之宴。
连洗碗这种惟一能让她邀功讨赏的差事都没抢到,家乐只得黯然上楼打包行李。
豪宅虽好,也是别人的,她还得按时出门,上班打卡。
“这是干嘛?”艾文迪来客房找人,却见家乐正在往一个大袋子里塞东西。
“换下来的衣服。”
艾文迪已经穿的齐齐整整,身上是另一套休闲西服,倒是让家乐松了一口气。
“放着回来再整理吧。可以出门了。”
“嗄?”家乐不明所以的被他拉着往楼下走,只得放弃,拎上自己的挎包。
——回来?
她还能回来?回这儿来?
昨天的事,还能解释成艾文迪好心。
原来他的好心还能再持续一天?
家乐果断决定不矫情。
嘛,反正那个深井冰不知道发疯到几时,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在艾文迪提供的庇护所多呆几天呗。
开到诊所附近,家乐小心的问,“不然我先下来,走过去?”
“为什么?”艾文迪奇怪的看她一眼,并没减速。
家乐只得囧囧有神的跟艾文迪一起停到诊所门口,下车,一起进诊所。
一起迎接众人的注目礼。
这仇恨值,杠杠的。
——她跟艾医生一起来上班,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艾文迪去他的办公室,家乐立刻被围住。
“什么情况啊这是?”薇琪两眼放光,自从方太改邪归正、不来跟沈琳撕*逼之后,好久没八卦可看了,让她穷极无聊,难得这次一来就这么劲爆!
家乐只得撒谎,“我跟艾医生学习,准备下周的手术啊,那个,煤老板——”
果然转移了几个孩子的注意力。
大家立刻化身煤吹,各种煤老板买买买的段子聊起来。
家乐松口气,去换衣服。
当然有人没被蒙蔽。
冬冬阴阳怪气的说,“怪不得昨天执意要留下来,原来约好的——家家,哦不,是不是要改口叫一声老板娘?以后我要抱你大腿了啊!”
知道解释没用,家乐索性也就不解释,“今天种植连台,空了看看手术服还有几套,不够的话提前消。”
想不到家乐还真摆出老板娘的款儿了,但冬冬敢怒不敢言——虽然已经解禁,但今天消毒阿姨休息,这个空缺还得她来顶。
沈琳的脸色从看见他们进来就没好过,这会忍不住说,“这种事我会过问的。”
家乐耸耸肩,“这不还没过问吗?我也没提醒错吧——这几台手术都在上午,万一因为手术服的事安排不过来,艾医生会不高兴的。”
虽然家乐的口气让她们不平衡,但说的也是事实,冬冬深知艾文迪生气的后果,也不敢抬杠了,赶紧去消毒间清点。
沈琳换好衣服戴好帽子,却没急着走,盯了半天镜子,“……你以为他会喜欢你?”
这个话茬,家乐本来可以淡定无视,但她忽然调皮起来,想气气她,于是无辜的问,“为什么不呢?我天生善良又可爱。”
沈琳果然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了一下。
半天才恢复了几格红条,“那你就等着吧。”
甩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忿然离开。
——真是神一样的护士长。
家乐心想,只怕那个方太来当护士长,也没她这么奇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