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发现他疑似红了眼眶,想起最后他与杨文浩是一起被发现的,忍不住轻声要求:“六子哥,能不能讲讲最后你与。。。。。。他的情形?”
六子回转眸看过来,看到确实眼眶微红,眼中湿润,他说:“当时我们都在解绑带,但我和杨文浩的绳子不小心打了死结,所以当突然气浪冲来时,绳子都没有打开。在那种情况下,你知道的,我们都被突袭的轰炸给震赫住了,而在底层的就你我、老周和他,出于本能的找身旁的物件去挡,但他却是不闪不躲,张开双手直愣愣地堵在你面前。后来就翻天覆地了,谁也无法控制了,依稀记得在你被尧哥拽走后,杨文浩塞了根浮木在我们中间。据老周所述,救起我们时,两人正是挂在一根浮木的两旁。”
我紧握双拳,指甲抠进肉里,才没让泪再滚落,庄聿没的说错,杨文浩最后是有意为我挡那一击,给盛世尧时间将我拉上去,否则这刻,我即便不死,也将面目全非。六子的声音还在耳边:“如果没那根浮木,恐怕我们就沉进海底了吧,即便尧哥能像为刘悦一般聚魂,也是赶不回荆舟了。我能再活过来,还得感谢他。”
这时,一群人陆续从内走出,庄聿走在中间,手上捧着黑木盒子,脸色肃穆。盛世尧走回了车上,淡扫了眼我,伸掌过来,把我紧握的拳给掰开,然后捏在掌中蹙眉不语。没一会周通也回来了,他一钻进车就嚷开:“受不了了,老子还没这么悲情过,六子都怪你,流什么泪珠子啊,害得老子也难受的紧。”
我侧转目光,见周通眼眶也红红的,别看他与六子平时老是埋汰杨文浩,但其实早已把他当成了伙伴。男人的友情,通常不是用嘴说的,而是放在心里。
到得墓地,我下了车。这是最后一段送行的路了,必须成行,我们几人走在了队伍的末尾。一系列的仪式过后,庄聿带人回转身,目光扫略一圈,从我身上划过,最终没说开口,沉步离开。很快整个墓地,就只剩了我们几人,周通与六子上前,一人点了根烟,另外多点了一根竖在墓碑前的香灰里,然后周通说:“兄弟,走好。”
一支烟很快就燃完,他们定视了好一会才回身过来,盛世尧淡淡地说:“你们先回车上吧。”两人互看一眼,点了头,脚步声离去后,盛世尧拉我走上前。
墓碑上刻字很简单,就只写着:杨文浩之墓,庄聿立。黑白的照片上,他的唇角微弯,如我初见他时的温文尔雅,每个人都有各种不同的形态与面貌,而最终留在大家心中最深刻的印象,却还是最初的样子。
酸楚依旧在心头,我轻声说:“文浩,我会保重。”若这是你生前唯一所愿,那我在此向你许诺,我会保重,你可以安心。若世间真有轮回路,冥界道,那你在那边,也请保重。
翩然而转,抬步不再回首,走得两步,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我顿了顿步伐,将五指插进他指间,十指相扣,狠狠的。杨文浩,我能做到的最大保重,就是紧紧握住这个人的手,永远不松开,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港湾。
这一路,盛世尧始终没开口,直到即将走出墓地时,他挣开我的指,改为环住我肩膀,清凉的声音许许而道:“小小,这是最后一次,你为他难过,至此,我不要你再去想他。”
我抿了抿唇,点头,“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想。”只将这个人,以及与他相关的回忆,沉埋进心底某处,永不触碰。
走出墓场,看到庄聿凝立于那背对我们,他闻声扭转过头,视线定在盛世尧脸上,“尧,咱们该启程了。”情绪回归一向以来的沉暗,那些曾现于脸上的悲恸,都被隐下。盛世尧点点头,拉我越过他钻进了车内,很快前方车子启动,一队车阵就此划上轨道。
首先开回了码头处,将该装运的装备都一一装好,期间周通去探知到这里是北海市,地处广西境内。我微微诧异,庄聿的目的地不是在云南抚仙湖吗?怎么把船开来了广西?盛世尧轻瞥我一眼,解释道云南是内陆省,不靠海,没有与海相连的港口城市,广西与云南临近,从此处出发,会是最短的路程。我顿时面上一红,地理常识实在太差了。
大约装运了半日,到得傍晚时分车子才正式踏上旅程。看情形,庄聿似乎不打算在这北海市休息,由于是他主导,我们也不方便多问,只能听安排了。本以为会是漫长路程,但没想车队只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黑。
并不是停在什么旅馆门前,而是一个农庄。由于有个空的场地,故而车子能够开进里面,不至于往马路上一停一长排。我们下车时,看到正门前有人迎向庄聿,听对谈应该是农庄主人了。基本上都是庄聿身旁的那个人在与对方交涉,很快就将我们一干人引进农庄内。
透着夜色环看四周,可看到前方几十米外处坐落了好几幢小楼,灯火通亮,外观很是雅致。而旁边地界广阔,好像还有河塘,应是个不小的农庄。如今溯本归源,好多人越来越向往田园生活,于是这一类的农庄或农家乐就崛起了。一大群人进到屋中后,发现大厅里已经摆了好几张圆桌,农庄主热情招呼着大家落座,后屋已经有几个妇人在端菜上桌。
这一看即知,都事先联络安排好了,看来那个男人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沛。中午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到这会确实也都饿了,周通率先拉了椅子要落座,却见旁边有人走过来恭敬道:“岛主请你们上二楼包厢坐。”
我转头搜找,确实发现不见庄聿与简宁一身影了。周通啧啧有声道:“原来待遇还能提升啊。”来人面色微露尴尬,我拉了拉周通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由那人带路,一行人跟着转进后弄,发现原来楼梯是设在这里的,还是木架楼梯,踩着咯吱咯吱响。
168。十万大山(感谢@风中凌乱嫣
上到二楼,发现与底楼的大厅比,二楼的格局才叫雅致。正中间四四方方近三十平米,用小竹排围了一圈,放上几张竹凳竹桌,在圆拱门前,还飘了一面蓝色绸布旗子,上面写着一个极大的茶字。很显然,农庄主将此处圈起做成了茶座。
然后外围的房屋一间一间,只看门上标牌的名字,就知道是一个个包厢。有一间门是洞开的,那个阴沉男人赫然就站在门边,我们走过去,见屋内庄聿与简宁一已经在座,桌上菜都布满了。盛世尧拉我迈入,坐进了位中,与庄聿刚好相对。
等其余人都落座定后,我发现那个男人在倒过一圈酒后居然也坐了下来,坐在的是庄聿左手边空开一个位置处,简宁一自然是坐他右手边。圆桌本不大,刚好八人坐,我们这边四人,那边三人,我看了看那个空了的座位,酒杯已经注满,暗道莫非那是留给农庄主的位置?可这个位置一直到局散,都始终没人来坐。
席间,从庄聿口中称呼得知那男人叫乌巴,虽然并未特意介绍,但看得出此人是庄聿的得力助手,或许没杨文浩与他那般亲近,却是很信任。庄聿的计划是穿越钦州十万大山而入云南境内,原因是带的“装备”比较多,车辆也众多,目标太明显了,不宜走明路。
得知此地正是钦州,从北海到钦州只有一百多公里,难怪开车只需一个多小时。那意思是之后得从山里走了?脑中留存印象,广西十万大山挺有名的,但具体情形,由于我过去那些年并未来过这一带,故而只闻其名,不知详细。
由乌巴讲了大致的路线是怎么走,大概有几天行程,看他言谈间如此熟络,倒好像就是广西境内的人。果然,最后从他与庄聿的言谈中得知,他家就在十万大山的深山里。席散,走至门边时,我忽有所感地回了下头,见庄聿手持着酒杯低目与旁边那张空位上的杯子相碰,随后一饮而尽,面色沉凝。赫然了悟,那张位置是留给杨文浩的。
农庄主为我们四人分别安排了三楼上两间相邻的屋子入住,等引领带路的人离开后,我们就都走进了同一间房,周通在最后往外探看了一圈进来把门关好了,压低声音说:“尧哥,看样子他们好像不会住进这楼层来,那庄聿也应该另有安排,你看咱们要不要乘此机会摆脱他们?”我心中一惊,直觉去看盛世尧,难道他们真有此打算?
盛世尧一脸平静地摇头:“庄聿并非无能之人,他既然敢放手安排,就表示不怕。更何况,”他瞥了我一眼道:“成青萍始终都未露面,庄聿留了一手在后面呢的,光此行人数就众多,即便是夜间我们能成功出这农庄,也未必逃得出他视线,没把握的仗还是不要打为好。”
不由默然,确实外婆是我最担忧的,之前回航时庄聿让她先行,本以为抵岸便能见到,但就刚才询问所知,外婆已经去往云南境内的成家祖籍处。具体情形还得等会面了后才知。
周通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再乱出主意了,我乘机向他们询问这十万大山的事。只见周通拍了胸脯说:“小妹,这你就得问我了,老哥这脑袋瓜可是一张活地图。”
十万大山,属桂西南山地,东起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贵台,西至中越边境,分布于钦州、防城、上思和宁明等地。因山脉连绵,峰峦重叠,点不清数不尽,故称十万大山。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总面积达2600平方公里,是广西最南的山脉,海拔最高的有一千四百多米,那也是十万大山的主峰了。
周通讲到此处就停了,六子在旁调侃:“继续编,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周通横眉:“老子哪里编了?这都是有事实依据的资料好吗?你小子除了电脑懂得比我多外,就是个文盲!”六子毫不客气地嗤笑,见他二人又能嬉闹,倒也是松了口气。
他们再活一世,看多了世态,本不会对不是同伴的人投注太多感情,可所谓人心是肉长的,最难控制的也是人心。老实说,我喜欢看他们这样笑闹,而不是红了眼眶,满注悲伤。
晃神间只听周通去闹盛世尧:“尧哥,你来说,关于十万大山还有什么是我遗漏的?”
盛世尧微勾了唇角,疑似轻笑了下,才徐徐道来:“曾听过一个传说,相传很久以前,这一带是块平地,当地人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得罪了龙王,龙王发难,掀起万丈狂澜肆虐这块土地。天上神仙得知这事后,就赶往北方移来了十万座山打算堵住海水,沿路过来他将山施术变成了象驱赶,最后这一头头奔走的大象就变成横亘南疆的一条大山脉,即十万大山。”
我听了觉得有些有趣,“这是神话故事,做不得准吧。”
“尧哥,你是在忽悠我们玩吧。”周通嚷嚷出声,却见盛世尧挑了下眉道:“我讲这故事的意义并非是神话传说,而是指这片地域的特殊性,广西与云南同属南疆地界,庄聿走这条路的原因,恐怕不止表面隐藏行迹那般简单。还有,小小,成青萍到底祖籍是否是在云南,你能确定吗?”
我茫然摇头,事实上若不是他们说外婆所学巫术出自南疆,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所以我怀疑庄聿在成青萍这件事上有隐瞒,极可能此刻她人就在十万大山的某个深山内,而此趟大山之行必有隐情。所以别太大意,留神些。尤其是大山之内,有不少热带丛林之地,这条路走得不会太顺畅。”
到底盛世尧考虑事情都比我们要深,这些隐藏在背后的可能很大程度上会是事实。周通一脸恍然而悟地压低声说:“难怪那辆运装备的车上,藏了好几箱家伙,之前我还纳闷,不就是去个湖底吗,怎么像是行军打仗一般。看这情形,是要去大干一场啊。”
六子拿脚踢了下他问:“你怎么知道有几箱家伙在车上?”
“也不看看你周哥是什么人,就你这傻小子只知道红眼睛,我可是没闲着。那批箱子是在从殡仪馆往墓地的路上上车的,放进了面包车内,一共有五六箱,看抬的人很吃力,就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墓地回来时,咱不是在车边溜达了一圈嘛,我有意嗅了下,火药味浓啊。再回头想我们在海上时,那鱼箭虽然攻击力不强,但可都是高端武器啊,我甚至怀疑那批潜水装备里,都暗藏了在内。”
听得我不由惊怔,庄聿可真是大胆,难怪要走山路,这些东西一旦露面,可是不小的事。
“行了,时间已晚,你们回房去吧。”盛世尧突然下逐客令,等两人先后出了门,只剩我们两人独处时,他面色一整,朝我伸手,“小小,过来。”我依言走到他身边,被他轻揽在侧,“别怕,有我在的,你记住这一路紧跟着我。”抬眼凝看他,现在他对我心思的捕捉是越来越敏锐了,立即就察觉到我心底的担忧与害怕。
迟疑了下,问出心中忧虑:“你的伤好了吗?”这个话题从不曾提起,但却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巨石。几乎从魂城回来后,盛世尧的身体就屡屡受创,加上他自身的蜕变,始终都没好全,后因魔性侵体,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及元气与内腑,在滇岛与庄聿斗智火拼,后又施术欲抽走我体内应宁的魂,几乎将能力耗尽。到得海底遇难那次,我铭刻于心,他几乎就断了命脉呼吸,这些伤……都好了吗?
盛世尧抬手轻轻摩挲我垂在脸旁的发,眸光温和,“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不,”我轻摇头,“你也说了这趟进十万大山会是条不平路,我怕险恶重重难应付,若你真的伤太重,不如我们考虑之前周通的策略,想办法悄悄离开,别冒这个险?至于外婆……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去救她。”条条大路通罗马,万般皆是道,总能走出一条生路的。
但盛世尧却淡声说:“不可,刚才已经分析过了,既然到了这里,庄聿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离开的。而且,我与他立了约定,论回两千年前,确实滇国是因为我而伦灭,很多事是逃避不了的。聿的心思并不难猜,他求的也非财,相信进了十万大山后,他就会将此行目的告知。至于我的伤……”
他讲到此处顿下,侧转头凝着我,“那次将你身上属于她的魂气引走大半,于你是损,于我却是利,借助你的血气,加上秘术自愈,元气已大半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