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飞抬起头来，门缝里只能看到云绮一点点的身体，但是氤氲雾气围绕下的她依旧那么动人。压下上涌的小火苗，栾飞点头道：“余杭查到的东西基本属实。有些地方正好补充了穆然带回来的消息。我综合的看了一下，彭章应该的确有叛国的嫌疑。”
“什么？”
云绮手里的香皂掉进浴缸里，惊讶的看着门外的栾飞：“你说彭章叛国？这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彭章那么大的干部，他怎么会……再说，就算他有叛国，证据怎么会被你们轻易查到？”
“我们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然早就扳倒他了。”栾飞站起身来，推开浴室的门，赤着脚走进来。
云绮赶紧将身子沉了下去，脸上浮起红晕：“你干嘛……”
栾飞蹲在浴缸边，无辜的说：“我不干嘛啊，就是看看。”
“洗澡有什么好看的，你出去……”
“不出去。”栾飞微笑着，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好像大提琴一样悦耳，而且云绮居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魅惑。
“我的手受伤之后，洗澡就一直不方便，夫人，你要不要帮帮为夫我？”
“……”云绮低下头，红晕迅速蔓延到脖子根，“……你让云晗帮你。”
“我不好意思啊。再说我也不是没有老婆。”栾飞无赖的笑着，居然站起来开始脱衣服了。
“你，你你……”
“别闹。”
“你等我洗完你再洗啊。”
“不要，我和你一起。”
“你的胳膊不能沾水啊”
“谁说的，你看看能不能。”
“你……”
……
云晗端着汤碗站在云绮卧室门前，听着浴室里妹妹和妹夫的对话，以及浴缸里扑腾水的声音，红着脸又把门帮他们关上了。
真是的，要做少儿禁止的事情也不把门关好……
※※※
纵欲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云绮全身酸软的躺在床上，觉得腰都要断了。栾飞对她向来温柔，昨夜，大概是他对她最粗鲁的一次了吧。歇斯底里的发泄，就好像要将所有的恐惧都释放出来一样，凭借这些，让心里稍微不那么害怕，可以真切的体会到拥有彼此。
云绮看着蓝色的纱帘**霾的天空，早上开始就下起了连绵细雨，不是很大，却一直在下。这样潮湿寒冷的天气，让她一点都不想起床，只想睡觉。
咚咚——
“云绮。”
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周秀梅走进来坐到床边，“还不舒服吗？今早luca已经打电话来，说你已经随时可以过去治疗了。”
云绮一愣，随即坐了起来，“妈，这么快？”
“嗯。”周秀梅以指为梳，把云绮鸡窝一样的头发捋顺一些，强装笑脸说：“云绮，你坚强一点，配合luca医生，你的病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都跟他谈过了，你还是有希望的，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妈妈。”云绮哪能看不出周秀梅眼里的痛惜？决定接受治疗，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爸妈做出这个决定，恐怕也是多少眼泪换来的结果。“我肯定能好，妈，你就放心吧。”
周秀梅笑着将云绮搂在怀里：“我知道，我姑娘一向都是最棒的，这病肯定也不会把你撂倒。你过去这一关，以后一生都会平平顺顺，栾飞对你这么好，周围还有这么多的好朋友帮着你，我姑娘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是啊，以后我生一对双胞胎，到时候妈妈就等着做姥姥，帮我看孩子吧。”云绮搂着周秀梅的腰，把脸埋在她脖颈，“妈，你的味道真好闻。一闻到我就觉得特安全，特别安心。”
“哈哈，那是，妈妈会保护你的，我女儿肯定大富大贵，不会有事。你妈我会看相，你小时候就是机灵鬼一个，老天爷都眷顾你，你肯定会没事的。”周秀梅闭上眼睛，将泪水吞进肚子里，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做云绮的支柱，要是连她都顶不住了，云绮这个病人又会怎么想？
“好啦，傻孩子，”周秀梅笑着说道：“妈跟你商量个事。明天我们就打算送你去伯尔尼，那里比较适合疗养，你在那里住着，luca会在适当的时候安排你的治疗。你觉得怎么样？”
云绮心里一紧，“这么快啊。”她不想这么早就去，不想和栾飞分开，就算是要去接受治疗，云绮的本意，也是想在栾一鸣被救出来之后。而不是现在啊。
看着云绮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周秀梅心里揪痛，嘴上却说：“你呀，还怕打针吃药么？放心吧，我和你爸爸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完了就去陪你。栾飞也很快就会过去，你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就是觉得太突然。”云绮强咧着嘴笑了笑，她怕接受治疗了，就会一睡不醒，再也见不到他们啊。
周秀梅哪能不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现在她不敢也不能多想，她必须坚信云绮一定会痊愈，否则，她就觉得自己会崩溃了。
“那行，你同意了就行啊。”周秀梅笑着转移话题，“你临出发之前，你说还用不用去看看姥姥姥爷？大姨他们你不用看，可是姥姥那里……”
云绮闻言笑了起来，“妈，我不想去了。”
周秀梅神色一暗，随即点头，幽幽的说：“嗯，不去也好。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妈妈，我不是生姥姥他们的气，我是觉得现在咱们肯定已经被彭章盯着了，咱们这些人也都已经暴露了。就无所谓了。我怕把麻烦引到姥姥那边去。等以后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在去也不迟啊。”
“恩，我知道。”周秀梅摸了摸云绮的头，笑道：“那妈妈去给你准备行李，明天就让穆然陪着你走。”
“好。”云绮乖乖的点头，看着妈**背影走远，才将一直强笑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昨夜栾飞为什么会那么激烈，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要送她去伯尔尼，怪不得昨天大家都那么开心的去拍照，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明天的行程，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part 3 命运轮转 629 爱人的眼泪
629 爱人的眼泪
卧室里很安静，耳畔只能听到窗外雨水砸落在楼下车棚铁皮房改上的声音，因为有了嘈杂的雨声，一切才显的那么安静，云绮的心仿佛更能安静的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想真的平静了，就仿佛这些天的恐慌与难过都已经放空了一样。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既是命运已经指派给她的，未来她也无力扭转，她也已经努力过了，但仍是不能改变现状，那么费力再去纠结，再去怨恨，又有什么用？
总结她的两生，前世急功近利，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求的是幸福，却不知道其实幸福已经再自己手中，亲手放开了所有。今生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在做人行事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她最终所求的，无非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相伴着走到生命的尽头。
原来，真的有重生，能够把握的住机会，活的如自己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许多事情的发生，从蝴蝶效应开始产生就在慢慢的脱离掌控的可能，一切的变化，从她重回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悄然展开了，而她所处的世界，早已经不同于原来的，那么与其说是重生，倒不如说是一次转生，新生。
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又太多的欲念和贪念。就好比她现在，如果真能做得到清心寡欲，那么赴死，或者也不是那么难，又不是没死过，其实死亡也并不那么可怕。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圣人。书读的再多，贪嗔痴依旧抹杀不掉，她依旧只是那个爱的执着，爱的不得其法的痴人，即使心理年龄加起来已经快半百了，她还是这么放不开。
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云绮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懒得使。她不是因为难过，也不是因为害怕而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是眼泪自己一直往外流。心里反复出现的，是栾飞那张脸，有微笑的，有沉默的，有惊喜的，有伤怀的……所有的栾飞的一切表情，都好像胶片一样在眼前回房。眼泪流的更加汹涌，可嘴笑的笑容却越来越扩大。
云绮告诉自己，或许她该这么想。能够两世为人，两世都找到他，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老天给她的已经太多，给她的光彩和宠爱已经耗尽。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只要所有人都能继续好好活下去，那就够了。再退一步想，其实她所经历的，是每个人将来都要经历的，何必执念于早晚？
“云绮”
栾飞的声音倏然响起，云绮一惊，睁开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的栾飞的那张脸，嘴边的笑容更加温柔起来。
“栾飞，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你为什么哭呢？是不是头疼了？还是哪难受？”栾飞用袖子吸**脸上的泪水，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刚才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云绮那种流着泪微笑的表情真的把他吓坏了。
她为了她的病害怕，焦急，这些都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虽然栾飞揪心，可是那样的云绮并不会让他产生现在这样的感觉。
栾飞抱着她的怀抱又紧了一些，刚才她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再也抓不回来……
云绮抹掉眼泪，退后一些笑着问道：“爸爸那边有消息吗？你们搜集的证据属实吗？”
栾飞慌乱的看着她的笑脸，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半晌突然使劲的摇头，低声哽咽着说：“云绮，你不能放弃，也不能离开我。你答应过我会陪着我一起变老的，你不能食言啊。”
云绮温柔的看着她，栾飞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心态上才开始转变，栾飞就能发现了吗？
“你别怕，栾飞。”云绮拉着他上床来，让他躺下，然后自己趴在他的胸口，说道：“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也想开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我的，求也求不来。”
“云绮”
“栾飞，你听我说。”云绮撑起身子，点住栾飞的嘴唇，这时候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长发散在他的胸口，虽然满脸病容，却妩媚的一塌糊涂。
栾飞搂住她，点点头说：“好，你说。”
云绮枕着他的胸口，听着栾飞胸腔里强有力的规律心跳，不自觉的扬起的唇角：“栾飞，我真的很高兴，你这么健康。”
“云绮……”
“每次我听到你强健的心跳声，就会很安心，很放心。知道你会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九岁都没有问题，我就会忍不住想开心的笑。”云绮叹了口气，尖下巴咯在他胸口上：“栾飞，我从小身体不好，但是我从来都不会怨恨什么，也不会不满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容易满足。很小的事情就能让你开心，”栾飞摸了一把她的长发，笑着说：“你一定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就算身体有病，也在感激妈妈给你了生命，对不对？”
云绮笑着点头，然后又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栾飞的情绪也放松下来，把枕头垫高一些，自己靠在上面，然后把云绮搂在怀里，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的确感激妈妈爸爸给了我生命，但是我满足，并不是因为我只是感恩这些。而是，我这一辈子，就算活一天，都是赚来的。”云绮自嘲的笑了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栾飞，一只手着迷的描绘着他的轮廓，可说出的话，却让栾飞瞪大了眼睛。
“我的前世，只活到33岁，是我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为奶奶家的利用，我们家一直生活的很苦，到我三十三岁的时候，爸妈就都已经因为过度劳累攒下的病根，相继过世了。那时候我是外语学校的校长，没有了爸妈之后，我的生活重点都放在了工作上，为了名利，为了钱，我忙着工作，很少回家，也很少和我那个钢琴家的丈夫团聚。到33岁，我连个孩子都没有为他生过。
我以为自己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的丈夫。可是说道底，我也只是个爱无能的人。看到他在市场上抱着一个孩子走路，那孩子叫他爸爸，我就以为他背叛了我，却连去问他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傻乎乎的跟他离婚，然后自己自杀。我以为我很绝望，我一直在想我付出了多少多少都没有得到回报，可是我一直都忽略了，他才是一直站在我背后，支持我走下去的动力。他一直在默默的付出，为了我放弃了很多东西，他不去开演奏会，却会在家里等我，就为了我回家的时候亲手帮我煮一碗他拿手的鸡丝面，开始那些我都看不到，我太狭隘，也太自私。等重生之后再去回想，也已经晚了……”
云绮微笑着，可是眼泪已经忍不住滑下来，将脸埋在栾飞的胸前，紧紧搂住目瞪口呆，全身都在颤抖的栾飞，“我能重来这一次，本来就是上天的恩赐，我能再做爸**女儿，能从小时候就开始设计，让爸妈离开了奶奶家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也是恩赐。能再遇到你，更加是恩赐。你说，我还会为了身体不好而怨天尤人吗？我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啊。”
“云绮，你……”
“我这么说你还不懂吗？傻瓜。不只是你有那个梦，前世的事情，我比你记的更加清楚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傻到为了我跳楼。如果我多问一下，如果我不那么主观，我们就不会落的那么惨的地步，栾飞，你还不明白吗？你梦里的那个女孩是我啊。公车上，是我丢了钱包，你帮我付了一块钱。你追了大学四年，一直追到M市来的也是我啊……”
“你……”栾飞瞪大了眼睛，眼眶里含着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绮。他对她坦白过他那个诡异的梦，云绮当时只是难过的掉眼泪，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云绮就是梦里的那个女人。前生今世原来果然存在，原来云绮就是前世他的爱人。
“栾飞。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因为当时我就知道你是我前世的老公。可你们又不是同一个人。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这个东西太匪夷所思了。可是今天我不能不告诉你。栾飞，你看，我们前世生命都结束了，今生还能有缘分再相遇，能订婚，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额外得到的，你说我能不觉得满足吗？我还能怪老天对我苛刻吗？事实上，我一直都是被眷顾的啊。”云绮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所以老公，你能不能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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