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我叫杨彩霞,是乔泽轩的小姨妈!也就是你婆婆杨艳的妹妹!”
未等到秦蓁反应过来,她又发出邀请:“我的车在那边,咱们去车里谈谈吧?”
秦蓁只好说:“好的。”就拿起手机,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我去一下她车上,没事的。有事我给你电话。”
那边的秦朗说:“知道,姐你小心点。”
放下手机后,秦蓁跟着杨彩霞上了她的奔驰车。两个女人都上了车后排。坐定后,杨彩霞轻轻吁了一口气说:“秦蓁,我其实蛮佩服你的勇气的。你竟敢让乔建邦的儿子摔了个大跟头,了不起!”
秦蓁听着觉得刺耳,就冷笑道:“你如果想代替乔家责备我,就请你大可不必大费口舌了!”
“哟,这么说,你还真是有难言之隐了?怎么,别告诉我你其实对乔泽轩动了感情?”杨彩霞笑了起来,肩膀微微发颤。
秦蓁觉得她的笑声有着一种跟她这个年纪不太相符的轻浮,就有些反感地说:“杨女士,请你有话直说吧!”
杨彩霞这才止了笑,说:“其实我是杨艳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是一个妈生的。确切地说,我就是举报乔建邦贪污受贿的那个人,是我写信给纪委的!”
秦蓁听着觉得甚为凌乱,就讶然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姨子告发姐夫,这是哪一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深仇大恨?
“假如不是杨艳当初横刀夺爱,现在的乔夫人不是她杨艳,而是我!”杨彩霞眼望前方,狠狠冷笑。那坚硬的语气里,暗含着的浓重恨意让秦蓁浑身一凛。
原来又是一个血淋淋的伤情故事。姐妹共爱一人,这种版本的爱情悲剧还真是经久不衰。
杨彩霞继续说:“乔建邦当初的对象是我,可惜杨艳也看上了他,所以就用下作的手段夺走了建邦!”
车子的空气渐渐凝重起来。秦蓁木然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聆听着杨彩霞的叙述。
原来,当初乔建邦喜欢的人是杨彩霞。但杨艳为了夺走妹妹的恋人,竟然不惜用了最阴暗的法子。在乔建邦回部队前的那一晚,她约他见面,然后灌醉了他,和他上床发生了关系。那个年代,一个女孩子未婚就发生男女关系是被人看不起的,所以出了这件事后,杨艳的父亲只能逼乔建邦娶了杨艳。很自然地,乔建邦只能被迫和原先的女友杨彩霞分手。杨彩霞伤心离开家门,随便找了一个商人结了婚。但因为感情不和,两人很快离婚。离婚后,杨彩霞孑然一身。
但婚后的乔建邦仍旧对杨彩霞念念不忘,时常趁着部队有假期就与她幽会。这件事杨艳虽然一直知道,但不敢捅破。尽管她也跟杨彩霞争吵过,但毕竟自己当年是夺爱的不义之人,所以也不敢太过强硬。
但真正的矛盾爆发是在杨彩霞悄悄生下了乔建邦的儿子之后。
“我的儿子叫科科,假如还活着,已经十多岁了!呵呵,因为我儿子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恨乔建邦和杨艳!”杨彩霞说到这里几乎怒吼起来。
也许真的是触到了痛心之处,她哭了起来。秦蓁屏住呼吸,静默听着这个痛苦的女人继续往下说。
当杨彩霞跟乔建邦的私生子科科五岁那年得了脑炎,病得很严重躺在医院里。杨彩霞绝望了,打电话给乔建邦,求他见见儿子一面。
可那天正好是乔建邦和杨艳的大儿子乔泽轩的生日,因为要陪儿子过生日,好不容易休假的乔建邦就没有去看科科最后一面。就这样,科科在母亲的怀中凄惨地断了气。
因为这件事,杨彩霞一直对乔建邦夫妇怀恨于心。最初的深爱,最终演变成激烈的仇恨。
杨彩霞独自咽下这份仇恨,和乔建邦断了一切联系。她再嫁了一个高官,后来也有了自己的公司。然而多年以后乔建邦见她事业有成,就不时联系她。
乔建邦不断用柔情攻势,让杨彩霞坚信自己当初是迫不得已才不去送儿子最后一程的。杨彩霞毕竟对他还尚存情义,所以受不了乔建邦的甜言蜜语。于是,两人的地下关系又死灰复燃,在婚姻之外保持着男女关系。
后来,乔建邦为了帮自己的长子乔泽轩入股天誉集团并当上总裁,请求杨彩霞帮忙。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钱。他还许诺说,他一定会和杨艳离婚,晚年一定会跟杨彩霞度过,他要把欠她的二十多年还给她。
面对花言巧语,女人都是心软的。杨彩霞再一次信了乔建邦,给了他六百万。而乔建邦就拿着这笔钱给儿子投进了天誉,买下了该公司原有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乔泽轩就成了天誉的新总裁。
除了他和杨彩霞还有杨艳三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包括乔泽轩都不知道这笔钱的真正来源。
秦蓁听到这里简直是惊心动魄,她不由望着杨彩霞问:“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要告发这一切?”
也许真的是绝望了?
“我一直等乔建邦离婚,但他一直含含糊糊。呵呵,我简直蠢透了,怎么还相信他那些鬼话?其实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变了。好,既然他变了,那我也看透了。这个仇,这口气,我不想忍。他乔建邦和杨艳的儿子是高高在上的人中龙凤,那我的科科呢?早早死在了医院里!这公平吗?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乔建邦和杨艳这对夫妇不得好死!他们是最自私、最龌蹉的混蛋!一个夺人所爱,一个寡情薄意!我不报仇誓不为人!”
秦蓁吸了一口凉气,问:“所以你就去告发那六百万的事?”
这样一来,杨彩霞本人因为行贿,也要接受法律制裁。
“是的,我决定捅出这件事,哪怕自己身败名裂也值得!我先举报乔建邦,再亲自去检察院交代了一切,这件事的始末就是这样。所以,乔建邦这次一落千丈,完全是我的所为。呵呵,就是他死得那么快,我还真有点意外!我还觉得不过瘾呢!”
杨彩霞说到这里,嗓音已经沙哑,眼圈也是吓人的血红。她心里面对乔建邦这个寡情的男人还有没有爱意?秦蓁已经无从知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些爱过于执拗,只能步步成尘。
世上太多事,皆是因为执念太深才被撕裂。
原来乔家这趟水是如此深如此臭,秦蓁这才知道。
杨彩霞擦擦眼角,笑得很悲凉:“不知道你留意到我们后面还有一部车吗?那上面坐着的是警察,今天是他们带我来的。我今天特意找你,就是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秦蓁吓了一跳,才回头望了望车后窗。那里果然停着一部车,驾驶位是一男警察。
秦蓁转过头,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
第67章 发文67
杨彩霞还是笑着:“因为我觉得你也是乔家的敌人啊!我不知道你当初嫁给乔泽轩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凡是与乔家为敌的人都是我的盟友;你也一样。我当初本想拉上你一起去报仇的;但想想后还是我先出击;到时候你可以趁机加上一锤。果然,你母亲上交了那份证据,所以加深了外界对乔建邦的谴责力度,这样真好!他的本质就是要曝光出去;他几十年来过得太自负了,总认为人人都会听他的;呵呵!没想到;他还是摔成了个稀巴烂!”
秦蓁咬咬唇;无力地说:“我跟乔泽轩的事,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
杨彩霞戴上墨镜;笑得颇为讥讽:“那你还是爱他的是不是?没想到老乔的儿子运气还真不错,有你这么一个知心爱人!”
“我没想着复仇!我没有!”秦蓁突然大喊一声,眼泪落下。
内心积压依旧的苦闷终于爆发崩裂。她喊完这句,狠狠推开车门下了车。
杨彩霞愣愣地望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秦朗怔怔望着自己姐姐泪流满脸走进小区大门,就急忙上前拉住她问:“姐,怎么了?那个女人是谁她跟你说啥了?”
秦蓁垂着头说:“小朗,我很累,想先上去了。”
这时手机响了,她如梦初醒,急忙掏出手机来听。那边是范一山的声音:“秦小姐,乔总想见见你,说有要事跟你谈。晚上七点你有空吗?”
秦蓁抬头,呼吸僵硬了。
乔泽轩终于想见自己了?
她的泪又流了下来,心口跳得狂乱。抖着手握着手机,她颤声道:“好,我一定去。”
秦朗定定望着姐姐,问:“怎么了?是不是乔泽轩?”
秦蓁抱着弟弟,悲喜交织之下哭泣道:“小朗,他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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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觉得这天的夜晚来得尤其的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晚上六点四十分,她穿好衣服等待范一山来接她去见乔泽轩。
她猜不到他突然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样,他肯见自己就是转机。她才有机会说出那番自己最想说的话。
纵使他不一定相信,但是她还是要说。
她要对他说:她对他的心是真的。她从未想过要利用他,她给予他每一份感情都是诚挚的。
七点钟一过,范一山把她送到了乔泽轩的别墅里。
踏着院子里轻柔的灯光,秦蓁走向大门,进了屋子。进去之后,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飘入她的鼻腔。
乔泽轩怎么突然抽烟了?这不是他的习惯。印象中,他极少抽烟。
心跳随着脚步的迈进而愈发强烈。
乔泽轩正翘腿在沙发上坐着,只穿着米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一张冷寂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种淡淡的颓废。秦蓁缓缓走过去,静静望着他,并未开口说话。
这样的寂静,让她感到很不安。
男人把香烟点了点,低声说:“你来了?”
秦蓁站定,凝望着他的眼神里尽是期待。但是,他的脸上没有浮现出她期许中的那种柔情,甚至连一丝过多的表情都没有。
这样的他,无疑把她扔进了一个冰窟窿中。
先前心中萌生的那股希望,又被活生生掐掉了。
乔泽轩不待她开口,就继续沉沉说,“秦蓁,坐下吧。我们聊聊。”
秦蓁咽下冲到喉咙的话,坐在沙发上。
乔泽轩等她坐定后,就按了按茶几上放着的一份东西,说:“秦蓁,我思前想后,认为我们还是离婚吧!”
秦蓁耳朵里嗡嗡作响,第一秒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紧接下来她看到了乔泽轩那张清冷俊朗的脸上是坚决和果断,没有任何迟疑的时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听错。
是的,他要和她离婚。是他亲口说的。
秦蓁丝毫没觉察到一行泪水淌了下来,望着他问:“为什么?就恨我拿走了那份东西,让我妈交了上去?”
他也认定自己是为了报仇才嫁给他的?
乔泽轩神色清冽,一言不发。
秦蓁的双肩抽动着,哽咽起来:“乔泽轩,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判我死刑?没错,我确实有过找到证据就告发乔建邦的想法,可是这样的念头在我们登记结婚一起生活之后就渐渐消灭了。至于我怎么得到那三张日记纸,我妈又是怎么上交的,我也不想多跟你解释。既然你认定我有复仇的想法,那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秦蓁,其实我想跟你离婚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去叫人找到老邓了,他也去警方那里交代一切了。当年我爸做过的事我不打算为他辩解,我承认你父亲的死跟我爸有着必然联系。所以,你纵使有心利用我报仇,我也不想怪你。”乔泽轩语调清淡,不带任何感□彩。
这样的他,确实让秦蓁感到恐怖。因为这意味着他心中已经空无一物,任何东西都入侵不了。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之所以跟你离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直没有放下过我妹妹的死,没放下过对你父亲的仇恨。我当初靠近你,费尽心思去追求你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到时候我再甩了你。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你走吧!”
秦蓁浑身僵住,眼泪凉凉地在脸颊上乱爬。
他当初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他?然后他就趁机把自己甩了以作报复?
真的?这不是真的!
顿感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犹如万箭穿心的秦蓁无力地喊出声:“胡说!你不会的!你对我那么好,不是假的!”
“这里是货真价实的离婚协议书!”乔泽轩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份文件,然后打开举到她面前,冷硬地说,“请看清楚!”
秦蓁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了“离婚协议书”几个黑色的字在视线中扭曲着。
确实是真的。
她闭上眼,睫毛颤动中泪珠一颗颗肆意落下。她没有去擦,而是张嘴说:“要我马上签字是吧?”
乔泽轩依旧用毫无温度的声调说:“因为我爸的事,我的个人财产目前正在接受调查,所以一时间无法满足你离婚后的经济要求。但你可以先在协议书上加上去,我到时候会尽量满足你。”
秦蓁这才抹了一下腮边的泪,笑道:“谢谢了,我这就签吧!”
乔泽轩深潭般的眸内突然掠过轻微的怔忪,好像一只惊鸿的翅膀划过湖面一样。待到那涟漪散去后,他转身寒冷地望着她说:“也可以。”
秦蓁拿起茶几上的一支钢笔,拔出笔盖在协议书最后一页下面的乙方一栏用力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繁华落尽,她却支离破碎。他们俩谁都挽救不了谁。
她竟然这么毫不迟疑,甚至没有多一句的辩解。乔泽轩轻轻吸了一口气,眸内的涟漪又在轻微荡起。
秦蓁放下钢笔,直起腰说:“我去楼上看看还有没有我自己剩下的东西,有的话我全都拿走。”
她把“我自己”几个字说得较用力,意思是他给她的东西她是不会拿走的。
最后的尊严,她当然会为自己保留。
乔泽轩轻轻点头说:“你拿走吧!待会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秦蓁说:“不用了,我收完东西自己走就行了。”
乔泽轩却硬声说:“现在是晚上,有人送你回去会安全点。在这件事你就别固执了。”
秦蓁也不跟他拗,只好说:“好的,谢谢。”
当秦蓁拿着离婚协议一些衣物回到家后,秦朗望着她诧异的问:“姐,你没事吧?”
然后他看到了姐姐手中的那份协议书,问:“这是什么?”
秦蓁放下手中的东西,淡淡笑道:“小朗,我和乔泽轩协议离婚。明天就去办理手续。”
她不是那种一伤心起来会天崩地裂的女子,再痛再伤,她也会选择静静咽下。
秦朗几乎跳了起来:“什么?他要跟你离婚?他真是这么说的?”
这时,厨房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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